我在喝完水之后,把玻璃瓶随手放在了门口左侧的架子上。
可能你们要问,为什么这个行为会导致事情的发生,是那个架子塌了吗?
不,不是的。因为那里本来就没有架子。
所以我手中的水瓶便自然而然地做了自由落体运动,然后在我的房间里摔了个粉碎。
……
秋霜月讲完了。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简单到连一个事故都算不上。
“所以呢?”玄学刻印和彩络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这故事中,一切的关于流程和发展的叙述都只是表面上的,在这背后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好,先别急着问,因为你们必须要了解整个事情的流程,我才能开始说下一步。”秋霜月摆了摆手,回答道。
于是两人沉默,等待着秋霜月的“下一步”。
“那么首先从我的那个习惯性的动作开始吧。”秋霜月清了清嗓子,“还记得我说的什么吗?我习惯性地把它放在了门口左侧的架子上,可那里根本没有架子。”
“嗯。”彩络点头。
“但是,当这一切行为结束,水瓶落在地上破碎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毫无疑问的事实。”秋霜月说道,“也就是说,在我的记忆中,【左侧没有架子】的这个事实是正确的,它毫无疑问是我的记忆,不管我怎么在大脑中检索,【左侧没有架子】都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因为我的家里本身就没有几件家具,所以【门边的架子】这种东西,会在我的记忆中格外显眼。”
“可是。”秋霜月话锋一转,“既然【左侧没有架子】是事实的话,那我为什么又会有那个【出门前将手头的东西放在左侧的架子上】这个习惯呢?”
彩络和玄学刻印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懂。
“我是说,我的记忆和我的习惯出现了严重的偏差,甚至可以说是矛盾。”秋霜月的双眼凝视着桌上只剩一半的芭菲,芭菲在玻璃杯中呈现出分明的层次感,那是用勺子挖过的痕迹。
“而且,在我那矛盾的记忆和习惯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剥离感,和一种dejavu。”秋霜月的语气有些沉重。
“逮虾户?”玄学刻印有些不明白最后一个词的意思。
“即视感。”秋霜月摇摇头,“总而言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两个我被强行拼接在了一起一样,一个是【左侧有架子】的秋霜月,而另一个是【左侧没有架子】的秋霜月,说实话,这感觉真的很糟糕。”
玄学刻印和彩络面面相觑,不明觉厉。
“算了,总之先来谈谈夏无力的事情吧,你们有帮我查到些关于他的情报吗?”秋霜月看见两人这副模样,便也不打算接着说下去了,而是换了个话题。
“说实话完全没有。”见秋霜月问起这件事,彩络立刻从刚才的话题中恢复过来,并摇了摇头,“但是这很奇怪不是吗,夏无力居然被锦瑟公司给隐藏起来了什么的。”
“是啊,他再怎么说也是锦瑟的总设计师吧,不过话说回来……秋霜月你为什么会认识夏无力呢?”玄学刻印突然扭头问道。
“谁是总设计师,你再说一遍?!”
第九百六十五章 那大概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梦幻共舞()
边缘长夜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他就是这么唐突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有种从深不见底的海渊中浮到水面上的感觉。”
边缘长夜看着自己的双手,给出了这样的一句感想。
那么,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本能地开始环视四周。
黄金的立柱,璀璨的灯火,摇晃的身影,高耸的穹顶,以及……虽然被重重人群隔开,但是毫无疑问存在于这空间中的——那个人。
等等,身影?穹顶?灯火?立柱?难道说这里是……
这时,边缘长夜才发现,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舞厅,而就在他的四周,有着无数且没有面孔的男男女女正在深情共舞。
人们在忘我地起舞着,就好像这个世界中只有他们一样。
不,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厅。
但这都不重要,这些全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只有那个人而已。
“长夜……?”
那个人,不,那个女孩有着一头金色的长马尾,此刻,身着晚礼服的她正在用一种奇异的表情注视着边缘长夜。
当然,边缘长夜自己的身上也装备了难得一见的燕尾服,虽然这可能并不太符合他的审美,但至少为了配合现在的这一场景,他必须得这么穿着。
然后,在听见了少女对他的呼唤,看见了少女的眼神之后,边缘长夜也朝着那少女伸出了手,同时微微开口。
“……”
但是无言。
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道那个少女是谁。
虽然她的身影非常熟悉,而且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人,可是有关于那个少女的情报,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如同一个死结一样扎在了他的大脑之中。
高耸的穹顶和黄金的立柱混合着四周悠然响起的古典音乐此刻仿佛完全混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片汪洋,将那些无面的舞者和孤独的两人浸没。
而这世界就这样随波逐流,沉入海底——但少女没有停下。
她舞动起了只属于自己的那双闪光的翅膀,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言而停下,只是继续一边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分开池水,勇敢前行。
可是少女越是如此,越是靠近,边缘长夜就感到越是害怕。
他害怕自己无法回应少女的期待,因为自己就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但值得庆幸的一点是,他没有逃避。
然后,少女的双手搭在了他的双肩上,气喘吁吁。
……
“要想起你来还真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你最后还是想起来了。”
在世界的舞池中,少年和少女在无面之人的簇拥中共舞着,仿佛刚才的场景只是幻觉一般。
“老实说,我现在的脑子都还处在一片云里雾里的状态中。”边缘长夜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不过还好,我能够想起你来,就够了。”
“那不就好了。”伊莉斯的舞步生涩,只是一味的配合着边缘长夜,但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伪装出了一副从容的模样,“这难道还不够吗?”
边缘长夜并未作答,只是无言地笑了笑。
说实在的,他自己也不明白此时此刻的这幅场景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看见伊莉斯?为什么他会和她一起,在这个巨大的舞池里跳舞?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当然,这些问题统统都得不到解答。
因为他既没有谢阑在身旁,也没有之前的记忆——或者说暂时没有。
而且顺带一提,他其实也不会跳舞。
“啊,对不起。”
这时,伊莉斯突然道了个歉。
“一不小心踩到你脚了。”她吐了吐舌头,然后看着面前的边缘长夜说道,“毕竟我从来没跳过这种东西啊。”
“没关系啊。”边缘长夜温柔地笑笑,“我也没跳过,让你一直跟着我的步调真是辛苦你了。”
“哎?”
伊莉斯脚上的步子停了下来,而她的表情也在瞬间完成了从恍然大悟到如释重负的转换。
“切,那你早说啊!”
然后,她就在边缘长夜的面‘唰唰’地脱掉了自己脚上的两只高跟鞋。
“我说你怎么突然长高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边缘长夜哭笑不得地看着被伊莉斯提在手中的高跟鞋,不留情面地说道。
“哎烦死了烦死了!”伊莉斯把手中的高跟鞋直接扔到一边,然后直接一把拉起边缘长夜的右手就往舞池外面走。
“怎么突然就开始这么暴躁了啊?”反抗不了伊莉斯一身怪力的边缘长夜只能乖乖就范,但他的口并没有因此停下。
“你自己不也不会跳舞吗,真是的!干嘛非要学那些没脸的怪人跳来跳去的嘛,说到底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嘛!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里跳啊!”
伊莉斯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但边缘长夜只是看着她的这副模样,笑出了声。
“怎么啦,有什么好笑的?”因为脱掉了高跟鞋,伊莉斯只能仰望着边缘长夜,露出嗔怪的表情。
“不不不没什么,哈哈哈哈,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笨蛋一样啊。”
然后就这样笑着,边缘长夜又突然不笑了。
“或者应该说。”他的脸上还依然残留着刚才的笑意,“我才是笨蛋啊。”
“你突然这是怎么了?”伊莉斯的表情有些不解,她不明白边缘长夜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了你的脸,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说着,边缘长夜将视线投向了那些还在起舞的无面人身上,缓缓道。
“我其实,应该多珍惜一下你啊……毕竟,我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不是吗?”
然后,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这个世界消失了。
……
“啊,是梦吗。”
边缘长夜再次重新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虽然他对自己记忆的感觉依旧还是很模糊,但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自己之前似乎做过一个梦,一个关于舞会的梦。
……
“果然是梦。”
伊莉斯在只剩独自一人的灵魂空间中也睁开了双眼。
“在我死了之后,我还从来没做过梦呢,看来是因为我暂时获得了肉体的缘故吧。”伊莉斯注视着自己刚才在梦中被牵过的双手,微笑道,“不过这梦还不坏。”
“只是——”
……
“要是这梦,是真的就好了。”
“要是这梦,是真的就好了。”
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两端,两个游荡在电子世界中的亡灵同时这样说道。
第九百六十六章 夏日大三角、银河列车,和在梦里游泳的鱼()
“咚。”
像是什么东西坠落在了她窗外的顶棚上一样,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真崎晓从床上惊醒。
然后紧接着,更多的坠落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下雨了。
“吱——”
真崎晓滚下床去,关闭了那扇偶尔会有点漏风的窗子,然后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
说实在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电脑前面,只是觉得这是个习惯性的动作罢了。
然后她拍了拍脸,将这些毫无意义的杂念从脑中清空后,打开了面前的电脑,并习惯性地输入了密码。
没错,习惯。
这一切的动作全都是处于习惯,以至于她没有产生任何的违和感。
而正当她准备打开NIGONIGO视频网站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她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即使是出悲剧也无妨~我想和你一起感受生命~KIRA”
她的手机铃声是星间飞行,那是她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一首歌曲之一。
“唔。”真崎晓用余光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名字。
【北原先生】
“啊不好,为什么部长会给我打电话啊。”在看到这个名字后,真崎晓立刻拿起了手机,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真崎你还在干什么!现在都已经早上八点了,你今天一天的工资是不想要了吗?!”
电话中男性的声音很明显听上去十分的怒不可遏。
“诶诶诶诶——?已经早上八点了吗?!十分抱歉!我马上就来!”
而真崎晓也一边频繁地对着电话的那一头鞠躬,一边用单手开始穿衣服。
“啊真是的,为什么今天偏偏睡过头啊,我到底是有多迷糊啊!”真崎晓把挂断的电话放到桌上,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作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她的房间也非常普通。
一张小小的床,一张小小的梳妆桌,和一台放在桌上的小小的电脑,以及一堆杂物,仅此而已。
什么?你问我游戏舱在哪儿?
拜托,你觉得像她这种生活在东京的上班族难道还有玩游戏的时间吗?
而且,就凭她那点微薄的薪水,恐怕是负担不起一台锦瑟制游戏舱和游玩游戏所需要消费的点卡钱的吧。
“呼——”
真崎晓终于穿好了那身OL套装,然后在梳妆台前理了理自己的职业发型。
“今天也要加油,噢!”
在为自己打过气之后,她蹬着高跟鞋‘嗒嗒嗒’地离开了这栋公寓。
……
之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北原先生,他的原名叫做北原春雪,是真崎晓所在公司的部长。
他本质上是一个温柔且斯文的人,不过这仅限私人时间,因为一旦涉及到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即刻化身为恶鬼。
就像刚才电话里那样。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真崎晓随着车厢的节奏跟着人群一起摇晃着,这种上班通勤的风景,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啊,要是有什么工作可以不用这么累,还有清闲的时间玩游戏就好了。”
一边摇晃着身体,真崎晓一边在脑内这样想到。
然后,就像是电光石火一般,一个念头,或者说一个名字,突然在她的脑内闪现了一瞬。
【宵暗花火】
“……?”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字让真崎晓的身体打了个寒颤。
“说起来有点奇怪……”真崎晓皱了皱眉,“明明我上班应该是从来不会迟到的,为什么今天突然起晚了,而且还想不起要做什么呢?”
真崎晓感觉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
“真是讨厌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
……
“大小姐欢迎回家!”
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女人们沿着中线朝两边划开,整齐地在同一时间对着面前的红地毯行下了鞠躬礼。
而在那红地毯的起始处,则是穿着一身素雅和服的少女。
此刻,她正刚从一辆加长轿车处走下来,而在一旁为她拉开车门的,则是一名面色冰冷的风衣青年。
“大小姐,组长正在等你。”青年也像其他的人一样鞠了一躬。
“好,我知道了,父亲大人身体还好吗?”少女目不斜视,一边踩着脚下的红地毯一边问道。
“除了因为过度想念她的女儿显得有些寂寞之外,组长的身体一直都很好。”青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说话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啊。”少女摇了摇头,然后瞟了一眼身边的青年,“彦月北斋。”
“让您讨厌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彦月北斋仿佛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似的,只是继续保持着微笑,走在少女的旁边。
……
“早夜!我的女儿!爸爸好想你啊!”
当南宫峡哉第一眼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南宫早夜时,他便立刻放弃了黑道大家长的矜持,热泪盈眶地朝着她的女儿拥抱了上去。
“哎!”
然而南宫早夜并没有让他如愿,只见她轻轻地向着旁边一个小跳,然后顺手把站在自己身侧的彦月北斋拉到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
“组长!”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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