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的斥候不久后便得到消息,加急的派去援军去接应。
而此时,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土匪已然死了大半,宋天河手里提着刀,一刀又一刀的与那土匪头子对砍,最后他的刀到底及不上土匪头子的那柄宝刀,寸寸碎去,他便重又再夺了一把来,继续对砍,一刀又一刀,浑然便是不要命的模样。
砍到最后,那土匪头子看着面前少年那双冷到了极点的黑眸和握刀的手,忽而心头一颤,生出一丝毛骨悚然的寒意来。待听到援军将至的信号时,他呼啸一声,首先领了人撤退。
也就是这一日,十四岁的宋天河初显峥嵘。
当时在东洲关驻守的乃是孙大将军,他听了宋天河的事迹,便把宋天河提为自己的亲兵,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他已五十多岁,乃是知天命的年纪,因膝下无子便格外关照军中的年轻俊彦,悉心教导,不吝提拔,可他待宋天河的态度却又格外不同,只有一句——
“真正的帅才人是教不了的,而是天成。”
大约,世间真有所谓的天赋,乃是凡人一生可望而不可即。
过了三年,东洲关再次被吴军所围,孙老将军病重垂危,十七岁的宋天河接了孙老将军的佩剑,接管城中守卫,□□敌军,足足守了十日。十日后,吴军退兵,宋天河又选了五百死士,在后追击,逼得吴军一路仓皇,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十七岁的宋天河直到此时方是一战成名,不久之后,便在在孙老将军过世后接掌了东洲关的兵马。他整顿兵马,从初时的守城偷袭,到主动出击,东吴上下都已被他打得怕了,只得上书熙朝:愿意纳贡以求结两国之好。
于是,朝廷又把宋天河调到了南边继续去打战,也算是物尽其用。
地位有了,权势有了,财富亦是不缺,可宋天河仍旧是觉得无趣,想方设法的找办法要穿越回去。所以,他一路的打战,一路的求神问佛,佛堂道观不知寻了多少,道士和尚不知找了多少,寻了半天也没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还被人偷偷笑话了一句“宋将军这杀人杀多了,害怕会有报应呢。只是一边儿杀人,一边儿烧香问佛,又有什么用?”。报应你个头!反正那最开始传话的人已遭了宋天河给他的报应。
最后,宋天河还是在南边的一座道观里遇见了个快死的老道士。他看出了宋天河的来历,便说:“你既然是死来的,自然要死回去。”
宋天河总不能真就被他一句话说的就自个儿抹脖子,只是有些茫然:难不成,真还要在这种没空调、没电脑、没飞机、没游艇。。。。。。。的地方混一辈子?
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想想就觉得倒霉。
老道士大约是也知道他不是个轻易求死之人,嗤笑了一声后便伸手抚了抚宋天河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字一句的道:“这东西乃是救命的东西,你可得记得收好。”
不等宋天河再问,老道士就很是干脆的自己咽了气,脖子一歪就死了。
宋天河气得不行,亲自把那一整个道观都给翻了一遍,只找到一快破铜烂铁,心绪频起之时便也在上面写了一句:天下之大,故土之遥,甚憾之。
宋天河把那块铁片握在手里,手心被咯的生疼,可他面上却依旧是冷淡如初,一如铁石一般不可动摇。
天下之大,任是他寻遍天下,竟也真就找不出回去的法子。
这可真是,倒霉死了!
不过,那玉扳指救命的法子,宋天河前前后后找了不少人,总算是知道了个大概。可他初初得势之时便已把原主的叔父叔母都给顺便解决了,还真找不到血脉相连的“续命人”。所以,这法子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鸡肋,宋天河干脆也不胡思乱想了,只是自顾自的埋头打仗。
他杀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有带着货物行商的小商人,有腿抽筋困在山上的年轻书生。
前者成了国中巨富,后者成了宋天河的军师。
而随着宋天河声名越盛,京里的圣旨也跟着来了一道又一道,只一个劲儿的催着他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我重新把宋天河故事的顺序理了一下,下章是以前用惯了的防盗章,可以不买。
大家么么哒。
第126章 番外 十一()
宋天河总是觉得自己倒霉。
可他家军师郑达可不怎么想,他听着宋天河日常一般的抱怨,额角突突突的跳了一下,忍不住就与他抬起了杠:“你要是倒霉,那全天下的人还不得都不活了!你算算,打了这么多年战,可有落下半点旧伤?不还活蹦乱跳着?官位倒是一年一升,”说罢,他还故意肉麻兮兮的叫了一声,“你说是不是啊,宋大将军。”
宋天河直接就把木案上的几道圣旨给丢郑达脸上了,可怜郑达一个文弱书生只会耍嘴皮子,被宋大将军这么忽然一砸,险些没摔了个五体投地,只能嘴上逞能,恨声嚷嚷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宋天河哈哈一声,伸手拎起架子上挂着的披风,大步往外头去,嘴上却还是有条不乱的交代了一句,“你收拾收拾,这个月,我们就回去吧。”
“回哪儿?”郑达差点没反应过来。
宋天河头也不回,沉声应道:“自然是回京,圣旨上的话你不也瞧见了?”
自宋天河官拜大将军,执掌三军之后,做皇帝的就总想着要把人拐回京看一看,收拢收拢人心或是敲打一番。故而,京里头的圣旨也是常来常往。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宋天河总也能想到七八十个借口给推开,久了之后郑达都险些要以为宋天河对京城是有什么阴影不成。
所以,这还是宋天河第一回开口应下圣旨要回京。郑达忽然听得这话,险些以为自家将军被人换了呢,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过宋天河过日子从来就是随心所欲,他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也不管郑达那些“读书人的小心思”。所以,他自顾自的定了日子回京,自顾自的入宫去给皇子皇女做骑射老师,自顾自的给自己收了一个女弟子。
其实,要收弟子,谢池春并不是最好的人选——若论根骨心性,西南王世子齐天乐自是最好不过;若论身份地位,三皇子和七皇子也都是极好不过的,可宋天河偏偏挑了谢池春。
事后,宋天河想了好几天,总算想到一个不算原因的原因:谢池春看着最顺眼,摆在跟前瞧着也不错。他躺在自家的床上,手枕着头,想起初见那日进宫教授骑射,初见时候的情景,少见的扬了扬唇角,笑了一笑。
那天正好是午后,阳光极盛,烧得地皮都快要卷起来了。他故意去得晚,想要叫那些皇子皇女们先晒一晒太阳。等他慢悠悠的渡着步子过去的时候,体弱的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已经撑不住了,由宫人服侍着坐在树荫下面休息。三皇子和五皇子亦是一脸难看的站在树荫底下,正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只有谢池春和齐天乐两人肩并肩的站着,依旧在原处等着他。
按理,齐天乐那时候已十二岁,身量比谢晚春更好,形容亦是英俊尊贵,自也十分显眼。但宋天河一眼望去,第一眼看见的却还是谢池春。
谢池春才十岁,因是帝后的嫡长女,受尽了宠爱,乃是金尊玉贵的养出来的。她的皮肤就跟奶油一样白而软,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阳光之下,乍一眼看去就恍若一尊羊脂美玉雕出的玉娃娃,莹莹生光,毫无半点瑕疵。
宋天河远远瞧了几眼,只觉得心中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走进了些,才发现那尊玉娃娃也并非毫无瑕疵——她额上还有晒出来的细汗呢,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好似花叶上的小露珠,折射出微微的光。
不过,离得近了也能瞧清她的五官,雪肤花貌,精致华美,已是可见未来的绝色之姿。倒是叫宋天河不知不觉间想起一句前人的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就像一朵小小的白牡丹花,宋天河细细的瞧了那模样,心里又咂摸出了点可爱的感觉,颇有几分意动,想要松一松土,把花移到自家院子,花开了只给他一人看。
这念头虽是荒唐无稽,但心里这般一转儿,宋天河嘴里那句“你可愿拜我为师?”不由自主说了出去,稀里糊涂的收了个女弟子。
既是收了女弟子,也不能反悔,骑射课后宋天河往往多便留了谢池春几回。
宋天河的脾气一贯不大好,甚至称得上是古怪,便是在他身边待久了的郑达往往也都摸不透他的性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因为他收谢池春为徒而记恨在心的事情,宋天河这般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他偏偏不点明反倒火上浇点油,偶尔还推波助澜一番,推着那两位皇子暗下手脚。
他本就没安好心,甚至还私底下等着看热闹,想着至少也要看看那朵小牡丹花哭出来的模样才好。
只是,哪怕是宋天河,也没想到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眼皮底下。
那匹白马虽是宋天河送入宫的,但也是郑达提前替他准备好的,故而宋天河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并不怎么上心。那日宋天河照例扶了谢池春上马,在边上指导着她挥鞭策马,等白马忽而发起狂来的时候,谢池春离他足有两百多米的距离。
白马嘶鸣了一身,前蹄一蹬,扬身跃起,先是要把马背上的谢池春给摔下去。谢池春似是呆了一瞬,随即很快便抓住缰绳,抱住马脖子,竭力稳住身子。可谢池春到底年纪尚小又刚刚开始学武不久,自是禁不住发狂的马匹这般摇晃甩摆,不一会儿就要开始晃晃的了。
宋天河此时才用轻功拔足跑到她身边,看着马背上的人,抬声唤她:“松手,往这里跳。”
谢池春性子果决,闻声往下看来,不一会儿就松开缰绳,往他怀里跳去。
只刹那的功夫,那匹白马已经犹如脱弦的箭一般飞步而去。
宋天河抬了手,把那朵从天而降的“小牡丹花”接了个满怀,怀里一时间又香又暖。他回忆了一下自家军师给爱猫顺毛的动作,生疏又小心的抚了抚谢池春的头发,问她道:“可有吓着了?”
谢池春乌鸦鸦的眼睫又长又卷,轻轻的搭在奶白色的皮肤上,闻言颤了颤,就像是蝶翼一般轻盈美丽。她摇了摇头,这才抬眼去看宋天河,软软的说道:“没。我没怕,我知道先生你在呢,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惯会撒娇,嘴里都和抹了蜜似的。谢池春连皇帝和皇后都能哄,一个宋天河自然也不在话下。
宋天河这颗战场上滚了半斤铁砂的老心肝都跟着软了软。他抱着人,想:这个徒弟倒是收的挺值的,又乖又软,摸着也挺舒服,怪不得郑达这么喜欢养他家的猫呢。
因此,瞧了眼谢池春抓着衣襟的小手,宋天河没拆穿她的甜言蜜语,亲自把怀里头“受了惊”的谢池春抱紧了些。他受圣命教授皇子皇女骑射,自然也得了进出内宫的特权。于是,他也没叫步辇,反而抱着自家的小弟子,一步一步给送回去。
因为谢池春乃是帝后的嫡长女自小长在皇后膝下,最是亲近,如今十岁了也依旧未从皇后宫里搬出去,所以他们去的乃是皇后的寝宫。
谢池春初时还安静了一会儿,到了后头便又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非要听宋天河说些战场上的故事。等快要到皇后宫里了,她忽而又安静下来,顿了一顿,小声问宋天河道:“先生,你说小白会怎么样啊?”
小白就是那匹白马的名字。其他人或是叫“飞电”或是叫“踏雪”又或者“灰云”,偏谢池春管自家的马叫“小白”,听着就跟狗的名儿似的。每回听她一叠声的叫“小白小白”,宋天河便要觉得头疼。
宋天河漠不关心的“唔”了一声,见谢池春仍旧目光灼灼的等着他的回答,这才怠懒的应道:“大概会被打死吧,到底是它把你摔下来的。要不是我接着,就那一下,你非得摔断腿不可。。。。。。”他说到这儿,忽而又起了点恶劣的念头,乌眸盯着谢池春,似笑非笑的问道,“对了,你猜这回是谁下的手?”
谢池春一双水眸瞪得圆圆的,好一会儿才咬了咬唇,下唇留了淡淡的唇印,轻轻应道:“大概是老三和老五吧,他们总是不喜欢我的。”
宋天河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觉得摸着舒服便多摸了几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点了一句:“嫡庶本就不两立,他们不与你站在一边又怎么会喜欢你?”谢池春乃是帝后嫡长女,她的血脉和身份使她不得不站在胞弟七皇子一边,天然的与三皇子等人对立。
三皇子和五皇子看重的本就不是宋天河这个人,而是宋天河所代表的军权。要他们看着宋天河与谢池春越发亲近,近而亲近八皇子,他们自然是忍不了的。
谢池春却并没有如宋天河所想象的那样伤心或是难过,她只是静静的瞧了宋天河一眼,然后微微笑了笑,道:“已经到了,先生放我下来吧。”
宋天河放下人,抬起眼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林皇后携着七皇子以及齐天意出来。
七皇子年纪尚小,走得最慢,落在了后面。齐天乐倒是跑得急,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跟前,急忙忙的问道:“没事吧?摔着了么,太医看过了吗。。。。。。”
谢池春颊边酒窝一露,拉了他的手小声应着,两人凑在一起的模样很是亲昵。
宋天河瞧在眼里不知怎的有些不大高兴,便又转开了目光然后直起腰对着迎面而来的林皇后礼了礼。
天边的霞光软软的落下去,照得云彩一片红艳,明艳难当。
林皇后自夕阳里缓步行来,衣裙华贵,佩环叮当,步履从容,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却当真称得上是“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那艳色灼灼更胜过了那漫天的云霞。她伸手把一双小儿女拉到身边,柔声与宋天河道:“今日多谢宋将军了。”
宋天河低了头,目光在林皇后及地裙裾上面的凤纹上一掠而过,口上告辞,心里却不甚恭敬的想着:也不知自家小徒弟长大了是何等模样,说不得比林皇后还要好看呢。
自然,这也不过是宋天河漫不经心的的一想罢了,不一会儿便被宋天河自己给略了过去。哪怕后来听说那那两个设计了谢池春的皇子被皇帝禁足后不知在夜里见着了什么,吓得痛哭流涕,大病了一场。宋天河也不过是不经意的一笑,并无深究的想法。
不过,他很快便发现了,多了个谢池春,平日里的生活竟也不再似当初那般的无趣。
所以,宋天河便时不时的抽空拉了谢池春练骑术、练箭法,甚至手把手的教她武艺,毫不吝啬,但真好似一个负责认真的师父。其实,有些训练对于谢池春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已是算得上是刁难,可宋天河却只当不知,只要谢池春不叫苦,他便继续教下去。
就好像是一场宋天河自主发起的战役一般,没有硝烟,一步逼一步,他心里头提着一口气总是想要让谢池春服软不可。可谢池春骨子里却带着一点儿天生的韧劲,平日里撒娇卖乖撩人,事事都能做,可真要是面对面,硬碰硬,她却是咬紧了压根不肯服输。
后来有一回,谢池春拉弓太过用力,次数太多,第二日起来手臂疼得差点举不起来的时候。宋天河照旧给她弓箭,谢池春脸都疼得发白了,红唇微抿,可依旧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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