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低头沉吟了起来。
至强者的诞生伴随着无法掩盖的天象。
一如‘永夜’降生之际，白昼化作黑夜。‘苍穹’登天之时，雷鸣响彻云霄。
这些影响世界规则运行的异象醒目至极，因而只要有至强者诞生，那么他就极难隐瞒自身的存在。当世之中总计出现了四种特异的“天象”，因此现存于世的至强者按理而言应当只有四位。
想要冒充深红，其至少要拥有与火焰相关，亦或者幻象一类的权能。而眼下，剔除他自身之后，另外的两位至强者中没有听说过掌握有类似的权能，更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然而，要说这世上有着另外的一位“深红”，那同样是天方夜谭。
同一个权柄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个主人？一方执掌了权柄，那么另一方必然会失去权柄。封印打开之时，奥丽微雅寄宿于神性上的力量是他亲眼所见，怎么都不像是被夺走了权。。。。。。
等等！
伊恩脑中灵光一闪，当即问出声来。
“奥丽薇雅，你觉得可能会是‘神性’吗？”
“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闻言，商人小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但是，我身上的封印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松动。”
“先知的封印没有那么容易破解，既然我没有忘记祂，那么祂就不可能出的来！”
“可若是这样。。。。。。”
若是这样，他们就等于全无目标，只能被动“挨打”。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是徒劳。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还活在幻想之中的小朋友。
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力量，因为根本就无人可以全知全能。如果说阴谋家被莽夫打败，那么这个事实所能证明的只不过是这个阴谋家其实并没有那么聪明，至少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个“莽夫”来得聪明。
空有绝大的力量，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儿，那么这份力量除了能造成巨大的破坏之外，其实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即使解决了，那也不过是靠着“幸运”亦或者不问青红皂白地推倒了一切而已。
“我们现在无法得出结论，所以只能等到对方采取行动。”奥丽薇雅沉声道：“他如果真的要取代我，那么绝对不会允许我们活在这个世上。”
“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恐怕是。。。。。。”
“对方在忌惮着什么。”伊恩接着说道：“玛蒂娜亦或者我。”
“我真希望他所忌惮的是玛蒂娜。”奥丽薇雅不由地发出一声嗤笑：“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么至少说明对方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可如果对方忌惮的是我。。。。。。”伊恩皱着眉头说道：“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知道我真正的实力。”
“除了先知、哈瑞斯和我们之外，还有谁知道你就是黑之剑圣？”
“要说有嫌疑的，那就只有一个。”伊恩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前任北域大公，汗帕克斯·兰斯维恩。我来此寻觅的目标之一。”
“嗯？”奥丽薇雅挑了挑眉毛，淡淡地问道：“你觉得有可能是他吗？”
“我无法确定。”伊恩摇了摇头，从之前的迹象表明，对方当时并没有与黑天平会进行接触，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不敢肯定汗帕克斯是否已经找回了组织。
“他是黑天平会的三大会首之一，凭借黑天平会的力量，或许真的有可能办到。。。。。。”
“黑天平会吗？”奥丽薇雅喃喃一声，抬起了头来：“我们之间原本就有过约定，无论是与不是，我都会让红莲圣殿所属的势力寻找汗帕克斯的踪迹。”
“如果的确是他，那么我们的目标一致。如果不是他，那么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打算怎么做？”伊恩微微一怔，随即轻笑着询问出声。奥丽微雅看似随和，实则高傲。她能够说出欠自己一个人情，隐晦地请求自己帮助，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看了。他虽然本就不打算置身事外，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大方应下。否则，一旦“矫情”地说不要这个人情，那么朋友也就没得做了。
“我现在失去了力量，冒失地将出现了两个‘深红’的消息透露出去并不是明智的决定。”奥丽微雅伸出右手来，一边凝望着掌心，一边说道：“所以只要对方不打算立刻跳出来，那么明面上我最好是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后让人在暗中进行调查。”伊恩会意地接上来了一句：“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最好是能查清楚在你们离开圣殿的这段时间里，那一位冒牌货究竟下达了哪些指示，而这些指示与东域的贵族尤其是巴伐利亚大公究竟有多大的关系。”
“你说得没错。”商人小姐浅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那么另当别论，但是如果对方藏得比我们想象中的还深，那么在那之后我准备让你和玛蒂娜离开一段时间。”
“什。。。。。。”不待伊恩有所反应，骑士小姐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奥丽微雅，你是认真的吗？明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在这种情况下还把我和伊恩阁下调离？”
“你打算引蛇出洞？”与之同时，伊恩同样忍不住侧目道：“不觉得有些冒险吗？”
“引蛇出洞？这个比喻倒是不错。”做出了某种决定的商人小姐没有理会挚友的抗议，对着伊恩笑着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
“我知道你要参加学术交流会，在那之后还要前往圈外。”她信誓旦旦地说道：“以最坏的打算论，如果对方真的知晓你的存在，知晓你的目的，那么他们最有可能对我出手的时机就是在你离开东域的那一刻。”
“我明白你的意思。”伊恩凝望向傲然微笑着的红发女士，为对方的胆魄而感慨万分。奥丽微雅知道他拥有划开空间的能力，而每一位至强者都能够聆听到他人呼唤自己名字时的声音。这位眼下等若凡人的至强者想凭着这两点来钓起那藏在幕后的影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如果我晚了一步呢？”
他忍不住问道。
“我想他们还不至于知道，其实我可以自行打开封印。”
哪怕被“吃掉”，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第六十五章 传闻（）
随着学术交流会的临近，整座圣白之城中的喧嚣之声便一日胜过一日。一位位名声显赫的大人物们坐着或华丽或朴素的马车穿行街巷，无数次地折磨起城中警卫们那本就不是很强壮的心脏。
不要以为学者都是文质彬彬的，天才和疯子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两个疯子之间的争论随时都可能演变成为一场街头械斗，而疯子进行到一半的实验随时都可能变成一声冒着火星的轰鸣。
短短的几天内这些警卫们已经吃尽了苦头，而唯一能够排解他们疲惫苦楚之情的也就只有一杯满满的麦酒，以及近几天来酒馆中忽然冒出来各种奇异传闻。
比如某个药剂大师将一瓶普通的退烧药剂当成了宝贝，在其他的大师面前大肆炫耀，声称那是他革命性的发明，最后换来数之不尽的嘲笑。
再比如有个长得奇丑无比的老女人带来了一只能够听懂人话的青蛙，引得那群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们竞相争抢，高价求购。
这诸多或真或假的“八卦新闻”充斥大街小巷，给这些劳务繁重的人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而这其中最为他们所津津乐道，也最令他们意料不到的小道消息却是有着圣白之城的太阳女士、红莲圣殿星火骑士团团长、“孤高的战神”、坚贞的铁处女等诸多耀眼称号的玛蒂娜·克伦威尔女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是的！
你没有听错！
这位真实年龄不明，且从来没有闹出过任何绯闻的骑士小姐第一次闹出了绯闻，而这一绯闻的对象据说竟还是一位样貌极为英俊的罪民少年！
这个传闻甫一出现就引爆了整座云中之城，生生吹散了常年弥漫在高耸塔楼之间的雾霭，让当地的民众们终于感受到了多年未见的阳光。。。。。。
随后的几天，后续的传闻蜂至沓来。有人声称自己看到他们两人在深红圣殿内相互依偎着四处漫步，有人声称已经至少有三十来位星火骑士向那个罪民少年提出了决斗，却被对方轻易撂倒，丢尽了身为骑士的颜面。还有人声称一向重视名誉的玛蒂娜小姐在知晓了这一传闻后，居然没有半点想要澄清的迹象，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足以令人深思的“沉默”。
低贱的罪民少年与高尚的骑士小姐。
这一禁忌的恋情在底层民众的口中越传越离谱，一时间竟在某些地方隐隐盖过了学术交流会的风头，惹着听闻了这一传闻的贵族、学者们顿感不快，再一度引发了对罪民的严厉批判并告诫愚民们不得妄加议论。
于是，沸沸扬扬的“八卦新闻”变为了沉入水下的“隐秘消息”。
至于实际的真相究竟如何，作为传闻中的主角之一，伊恩可以很负责地告诉所有人，这不过是他们自以为是的“脑补”。之所以他会和玛蒂娜一同行动，只不过是为了尽可能地熟悉红莲圣殿的内部结构而已。
他可以跨越空间，但是这一能力却有着两个前提。处于夜晚以及自身曾今去过那一处所在。夜晚这一条件可以轻易克服，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将白昼变作黑夜，然而另一个前提却不行。所以，奥丽微雅才会让玛蒂娜带着他将她自身可能会去的地方都走一遍，以便在危机来临之际，他能够尽可能快地赶到。
于是，红莲圣殿内的人们就看到了他们高贵的骑士团长与低贱的罪民“依偎着”四处漫步的景象，藉由一些仆役的嘴巴传出了匪夷所思的谣言。再到后来，所谓的三十多名挑战者其实不过只有寥寥的三人，而之所有玛蒂娜会保持沉默，那只是因为她没有心情去理会这种无聊的东西。
另一方面，伊恩同样没有兴趣理会这些谣言。这种夸大其词的东西一旦过了热度就会自我消散，真正的上流没人会把它当一回事。而他本身也确实没有时间去“澄清”什么东西，于是也就任凭发展。
学徒药剂竞赛在即，除了陪玛蒂娜“踩点”之外，这几天里其余的时间他已经完全扑在了药剂学的功课上。对于调查“深红”的假冒者，奥丽微雅与玛蒂娜这两位女士会比他这个不明状况的外人做得更好。为了避免无意义地打草惊蛇，此时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完成自己预定的计划，一直等到真正需要他出手的那一刻就好。
此刻，红莲圣殿中一间独立的药剂实验室内，伊恩正盯着手头的笔记正大皱眉头。哈瑞斯给予的课题已经被他完成了三分之二，然而剩下的却都是些“疑难杂症”，俨然是超过一个普通药剂师所应该掌握的范畴。
能够参加这种竞赛并且走到最后的绝对都是那些药剂大师的得意门徒，想要从这群人之中脱颖而出没有一些独特的见解与成就无疑将是天方夜谭。
伊恩的根基并不浅薄，但是他在这方面花费的心思却实在太少。即便是学会了如何配制当世所有已知的基础药剂，但是若是不会改良和创新，那么也就不可能被认可为是真正的药剂师，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优秀的药剂学徒。
“或许我该再找个老师。”
又一次实验失败后，他低着头不由地便想到了某位被他拐来的药剂大师。心想着或许能从这位阿撒维恩的“毒…品之父”口中得到些许的教诲。于是，在稍一沉吟之后，他当即合上手中的笔记，起身离开了实验室，于片刻后敲响了麦尔肯大师的房门。
“你真要去参加那场学徒间的药剂比赛？”
知晓了伊恩来意之后，刚刚有些适应了新生活的麦尔肯大师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怪异表情。
“似乎没有规定说不允许罪民参赛吧？”
“不。”麦尔肯摇了摇头，面色古怪地说道：“我并不是指这个意思。”
“那是？”
伊恩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见伊恩似乎真的一无所知，麦尔肯的表情愈加古怪了起来：“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那个传闻？”
“什么传闻？”
“咳咳。”老人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随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算了，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第六十六章 最后的课题（）
小艾薇最近不太高兴。自从住进了大房子后两个温柔美丽的大姐姐忽然就不怎么来看她了，而再之后，她的爷爷也被“逃犯哥哥”给拐走，没日没夜地泡在了药剂实验室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呆在这个巨大空旷房间里面，由那些好心教徒们为她准备的儿童读物。
这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空虚。
外面的世界越来越热闹，但是作为一个怕生的女孩，她一个人却实在不敢跑出房间去，于是在沉默了三天之后，“忍无可忍”的小女孩终于向爷爷发出了抗议，最终在经过激烈的“谈判”之后获得了陪着爷爷一起进入药剂实验室的权力。。。。。。
“您怎么把小艾薇带进来了？”
眼见着自己的实验室里突然窜进来一只小兔子，不时地东张西望、四处蹦跳，伊恩顿时习惯性地摇晃了下手中的烧杯，一脸的诧异。药剂实验室可算不上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例如很多药材具有毒性，很多药剂的存放有特殊的要求不容乱动。虽然这个小女孩儿有个药剂大师爷爷，算是半个内行人。但是小女孩的年纪实在太小，而且有些时候半生不熟要比完全的外行可怕得多。
“等你做爷爷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了。”老人挤出来一个包含着幸酸与宠溺的笑容，摇着头说道：“放心吧，她不会闯祸的。以前我做实验的时候她可是帮我处理药材的助手呢。”
“是啊，逃犯哥哥。”小女孩盯着一排五颜六色的药剂，忽然插话道：“我会很乖的，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那好吧。”伊恩在稍一迟疑后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自己强占了人家的爷爷，而奥丽微雅与玛蒂娜又有重要是事务要处理，红莲圣殿里虽然有几个同龄的孩子，但是小艾薇怕生，最近几天来怕是连房门都没走出去过，既然麦尔肯愿意带她过来，那么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两人不再去理会到处“探宝”的小女孩，面对面地站到了制药台前。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报名？”授课之前，老人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而面对这个问题，伊恩一边摆弄着桌上的器具，一边缓缓地回道：“报名期限的最后一天。”
“不打算给人家反应的机会？”
报名的期限的最后一天就是药剂比赛的前一天。
“当然。”伊恩点头应是。作为罪民参加这样的盛会，消息一旦传出必然是轩然大波。不知道有多少力量会从中阻挠，即便是他躲在红莲圣殿中也将不得安生。所以在伊恩看来最后一天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突然，又能让他有更多安静的时间来临时抱佛脚。
他翻开了一旁的笔记，将页数停留在了最后的那一页上。麦尔肯的教育水平远比某位中年绅士来得高明，这位大师从来不会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通过引导的手段来引发他自身得出答案。这比只会填鸭式教育的哈瑞斯先生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去。
事实上，由于对药剂学不够看重，伊恩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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