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坤异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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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坤异史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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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⑿祝嗄阎械茫伤狡鳌!

    当下心头一亮!却原来自己在危急救母的情急关头,已蹙然实现了日前银川仙君渡入他脑中的真修二十四律之“羁中炼厉”,便是将己身所承受的刻骨罹难,化渡成防崮攻坚、杀敌制胜的近身法宝,于他罗玄的切身经历,便是将自己体内潜藏的血池岩浆之赤练高温,转化为可化骨销身的炙热掌力,使得饿殍不侵,邪灵不近。因那地狱十九狱刑罚,虽恶煞发指,却源于天道,正是世间凶鬼邪灵最惧怕之物。

    将身入劫,罹难大道,如此绝地升天,却是要身入地狱,尝尽百刑之后,方有幸得教!

    一念至此,罗玄心头稳去,当下将谪母护在身后,他于心中运起修真意念,循循引导着体内十三狱血池炼河之业障,款款聚于双掌中蓄势待发,当下直觉一条雄廓真河,整个地狱炼界,便在体内生根驻扎,如今却非他之劫,乃他之厉!

    谪母段可卿却在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罗玄心头一软,略收了炼势。见一众饿殍皆退避甚远,段可卿立时抱紧了他腾空飞起,直往西面魂山疾疾回返。地面饿殍们眼睁睁见他母子二人临空遁走,倒也不曾步行追来。

    罗玄随谪母赶回魂山伽蓝寺时,却见山顶火光冲天,浓烟密滚,他和段可卿皆吃了一惊,匆忙赶去,魂山之巅已燃起熊熊大火,由下而上炙烤着高悬空中的伽蓝寺。

    却见寺宇外壁周延已涂满了一层层血红印渍,罗玄展嗅一闻,却同他身上的殍血味道一样,再见寺宇下方已团团羁压着无数五颜六色的凶猛殍群,为首一名巨殍立在山巅巨岩上观望满山火势,他身高半丈,胸垂红髅长链,身披黑龞,迢长及地,眉目竟是清晰人貌,只是面呈二色,一红一黑,以鼻梁为界,黑面一端匍匐着一枚火焰般的饕餮图腾,在满山雄雄烈火映照下,内中饕餮仿佛要活化了般,随时便要脱身而去。

    “娘,伽蓝寺暴露了,我们须接了寺中人离开此处。”罗玄低声对段可卿道,却不闻她声响,回头亦不见一人,他一惊,低头看去,却见谪母早已降去了地面。罗玄忙俯冲下地,所幸此处山坳低掩,无殍发现他俩。

    段可卿身体连连颤抖,望向天空喃喃道:“冠清,冠清!”便是周身疲软,如何也站不起来,罗玄慌忙将她抱起。

    今晚月圆,于她魄体戮伤原本便十分不利,方才为了救罗玄,她已用尽了周身灵能,如今寺中已近,她却是再也无力飞将上去。罗玄抱紧谪母,心中暗运血池熔浆之高热,缓缓在脚下生出一枚气团,他二人便撑着这口真热之能,缓缓升入高天。

    长夜近殁,月光尚未完全褪去时,天角晨曦透过下原之下的星幕,朝魂山遍野中洒下一抹金辉,段可卿的身体颤抖愈烈,披在身上的淡黄衣衫上却清楚印出斑斑鲜红血渍。原来这最后的月光如强弩之末,生生将她体内戮伤再次催发了出来。

    罗玄抱着谪母疾疾欲回寺中,经过伽蓝寺窗牖时,见到樊煌正手擎一枚巨大弓弩向着下方饿殍连射数弹,弹无虚发,每攻即中,唯有射向那名立于东颠山岩上的巨殍时,箭宇却未及他身前数米便爆破了开去。

    他再望向厅堂中,只见父亲罗冠清仍倚坐在龕前木椅中蹙眉潜睡,完颜旻同一众异元神将纷纷神情紧骇,小女武乙巽抱膝坐在寺堂一角,忡怔发呆。

    见满寺氛围无比窒息恼人,罗玄突然心念一动,他抱着段可卿避过数扇窗牖,提身飞上了空阔的寺顶。

    日月交映下,罗玄把谪母平置在寺顶平檐上,他从怀里掏出天一生药,握在掌心,调起体内热能小心翼翼地炙烤,只见皎玉般明净的生药白芍花瓣在他掌中片片绽开,露出内中的嫩黄新蕊,空气中瞬间便溢满了扑鼻生香。

    见药性已熟,罗玄一连剥下数枚花瓣喂去谪母口中,段可卿得到充足的生药调候,周身戮洞一一填实,灵识亦醒返得很快。她抬起头来,袖摆揩去了罗玄满额的汗珠。

    见她安然无恙,罗玄心中的大石也总算落地,不由打趣道:“娘万万不能出半点闪失,不然,爹可方不过孩儿。”

第16章。 釜底抽薪() 
话音刚落,却见段可卿口中哇地呕出一团大血,那血块入瓦疾催,溅得一片红砖滋滋作响,须臾化作灰烬,只在原地徒留一团鬼莹森绿之色。

    段可卿喉间发出凄促一唤,仰面便向后倒去,罗玄慌忙托住她身,却见她胸前被红殍指甲所伤的戮洞中正一一渗出幽绿之血,同她方才呕出的血块色泽一模一样,再望去,见她脸色灰败,一团黑油般的瘴气团团涌在印堂前,亦是越聚越浓。

    “娘,你怎么了?”罗玄眉头紧蹙,抓过她脉搏一探,内中却是群魔乱舞,息相大挫,“我,我中了那殍首的尸毒。。。”谪母瘫软在罗玄怀中,脖子伸得垢长,却是勉力将脸撇向外侧,不令自己唇舌接近儿子的身体。

    罗玄万不料方才那名红殍以指甲搅弄她身体数处戮伤时,便暗暗对她施下了殍毒!见她周身仍在涌出浓浓绿血,他忙将她平置于地,此时顾不得亲伦廉耻,掀开她上身小衣便凑身对着她满腔戮洞中吮吸起来。

    “不!玄儿,不要,你也会中毒的。。。”段可卿知道儿子正在用嘴吸出自己体内滞留的毒血,两枚枯臂无力地推拒他,罗玄一径不理,一口口吸满她周身毒血,用力淬去瓦面,砖上一沾此血立刻烧化呈绿色,恍若鬼脸。

    如此好些时候,段可卿体内地毒血遭罗玄一一吸出大半,她面色才稍显缓和,罗玄口中亦是一片腥臭烧灼。他忙执起天一生药,大把摘下剩余的瓣叶攥在掌心,御起血池热力一一催熟了送去谪母口中。又是数片入口后,段可卿印堂间的尸毒印迹缓缓褪却,周身溢出的血色也渐回深红,殍尸之毒总算是解去了七八分,已无大碍。

    月光隐去,日曦渐生,随着流逝的魄血,段可卿失血过多的身体在见涨的晨曦下逾趋黯淡,她身为戮魄,原本便体质极阴不易见光,何况是在此灵体虚空之际?罗玄忙一口狠狠咬下腕间,臼齿断去骨节,汩着浓烈血髓喂去她唇中,谪母却将身一扭,竟是同那武廊桓一般死活不肯吸食,他只得一把抱过她在怀中,将冒血腕口硬塞进她唇间。

    她表情却无比痛苦,硬生生将两排髅齿抿得纹丝合缝,执拗地与儿子拉锯到底,罗玄无奈哄道:“娘,儿岂会如此无用?”心念一动,又补上一句:“上回娘已试过,应知儿是何等身强体健罢?”便是意指同她在伽蓝寺中初会时遭她吸食灵魄一事。

    段可卿闻声却是剧烈一颤,呜呜地哭出声来,见她连连摇头道:“不可!再不可吸食我儿血肉。。。”罗玄当下心头叫苦,直怪自己弄巧成拙,岂料谪母话音未落,却是双目一翻,累得昏厥过去。

    罗玄慌忙抱着她欲从寺顶下到庵堂内,却见远空中疾疾飞来一物,竟是一枚丈宽巨石,轰隆一声便砸在母子二人脚下!寺顶登时砸出一枚大洞,罗玄脚下一空,拥着段可卿恰落于庙堂内,他旋身弹去一旁,倒也安然无恙。

    只是寺顶大空,大量的晨曦倾入,一时无避,段可卿身体在光照下本能簌簌发抖,竟已淡至透明,罗玄不免慌了手脚,赶紧将身把她罩在自己的影子内。

    “她失血过多,急需以血髓生补。”却不知何时武乙巽已至他二人身后,少女看了半晌,脆生生提醒着,罗玄也有些急了:“我知!可惜我娘如何也不接受我之血髓。武姑娘,你方才用来渡救你爹所用的混髓咒,可否示我?”

    武乙巽闻声点点头,走近他身旁坐下,口中念念有词,罗玄一个时辰前已听她念过一次,当时便已记熟,如今按她口中心法提升感应,将周身髓血凝于掌中,一一注入谪母体内的各大戮洞中,见她周身洞眼终虽自己血髓渡入而渐趋闭合,灵体饱去,罗玄渐渐安下心来,眼前却猝然昏暗过去,耳旁只余了小女武乙巽的连声呼喊。

    罗玄再醒来时,只见父亲罗冠清、谪母段可卿、小女武乙巽、完颜旻和几位尊旗皆环绕在他身周,几名尊旗的腕间且都缠上了绷布,罗玄顿时猜到他们每人都曾渡血魄于自己,他来不及道谢,忙伸手探向谪母段可卿,道:“娘,你好些了么?”

    段可卿的脸颊上早已滚满两条深长泪痕,她紧攥罗玄之手,连连点头。

    “罗兄,令堂无事,只是一个时辰已满,我们需尽快从异元界中接回尊旗主武廊桓,否则他恐会落入无底混元之界,再无回归之日。敢问罗兄,此行可曾采得了天一生药么?”完颜旻问道,罗玄一愣,去怀中掏出生药,只见一枚光秃秃的光梗上,仅余了最后一枚药瓣。

    他这才忆起方才谪母垂危,情急之下自己已将大半生药皆用去了医治她周身戮伤,当下不动声色道:“众殍争得厉害,这些乃罗某唯一所得。”

    段可卿闻之一愕,与他四目相对,罗玄眸中递去深意,她亦会去,未发一言。

    小女武乙巽见只余留了这点生药,呜一声捂嘴抽泣起来。完颜旻鹰隼般的目光在母子二人身上巡了两巡,道:

    “有甚于无。事不宜迟,我这便放出尊旗,还望罗兄同薛医速速将生药替他医治。”

    言罢,又见他掏出黑玉锥颈瓶,咒动空裂,气流中异缝一开,立刻从中窜出武廊桓身体。他大口喘息,面色青黄不接,便是再迟一时半刻又得一命呜呼了。

    罗玄起身将余留生药凝在掌中催熟,掰开他口唇捣入,不消三刻,武廊桓身体较之方才透明一片略有起色,却仍不见大好。

    “可惜药量太少,最多只得维持他一日一夜。”罗冠清皱眉低道,罗玄循声点头,想了一想,去房中取来日前在不归海岸上得到的投阳洞路径图,对众人道:“如此事不宜迟,投阳洞于此地二万八千余里,若立刻全速前去,或能赶上武尊旗投阳之期。”

    众旗主相顾一周,皆是点头,却听砰然一声,四周檐壁震响,另一枚巨石已掷入寺中,正守在窗前放箭的樊煌猛回头道:“不好!这些饿殍方才用肠攻想爬上来不成,如今却连用巨石砸入寺内,便是要将这片伽蓝寺压降地面,眼看异元神界布阵时辰已到,这可如何是好?”

    完颜旻疾步走向窗前,眼见第三枚巨石也已远远砸来,薨然又入庵堂,整间寺宇抖了一抖,再次往下降去半丈。伽蓝寺如今下炙烈火,内压巨石,眼看便要生生落入魂山火海中。

    罗玄此时亦踱步窗前,与他并肩同立,下方饿殍们见得寺中人现身,皆发出一轮轮激切嚎叫,那东方巨岩上的殍首见得他俩,扬臂一挥,口出异语,只见山头万余活殍应声个个拨开肚皮,掏出内脏肠结,如甩绳头般大力扔上伽蓝寺各处檐角窗棂,一时间全寺周围皆布满殍尸肠索,如张结大网,腥臭恶闻,殍血四溅。罗玄才知刚才自己同段可卿在远处看到的寺上污血,便是如此而来。

    好在有异元神界相护,那些肠索一上寺身,须臾便滑落下地,只是殍尸数目甚多,肠索接踵而至,整座伽蓝寺终是沿寸下落。寺周天幕上亦早已盘满了密密麻麻的枭神兽,背上全是摩肩擦掌的一等殍尸,如今便是地陆空皆已团团围陷。

    完颜旻俯瞰一番周山战况,叹道:“可惜,今日若有一人能杀出重围,护得尊旗前去投阳洞,也不枉我十二异元旗,歃血为盟八十余载春秋。”连连摇头。

    听他所言,今日便是大限,罗玄问道:“素闻饿殍极惧阳光,缘何如今朝曦已至,这些殍尸却还行动自若,毫不退却?”

    “若单一饿殍自是惧怕光照,但它们先噬食了神兵血肉,后又俯身于众兵,有神兵骸护体,如今却是孤阳不惧,畅通无阻了。”完颜旻道。

    罗玄猛地忆起过蜀山时曾见数千异元神兵尸首尚未被饿殍操纵,当下又问:“今日我途中遇见数千兵骸分散蜀山北坡,神兵虽已死去,却未曾尸变,这是何理?”

    完颜旻闻言一惊,反问道:“是么?被噬杀却未遭俯身操纵,那必是异元大曌麾下的栖音神兵团无疑,这栖音兵个个皆为半神,拥有操纵六界苍生行为和走兽死物的异常念力,魂魄之能也较寻常异元兵卒要强出数倍,因他们天赋异禀,通常只作特殊派遣,很少亲涉战场。你如今见得他们纷纷殒身于蜀山之北而未遭侵占尸变,想是因为栖音神兵念力巨大,那些饿殍虽食得了他们身体,却无能挤走他们的魂魄,侵入尸骸。”

    “原来如此,我见那些栖音神兵体内各有白光蛰伏,可是他们的魂魄还未曾离去?”

    完颜旻点点头,伽蓝寺身又下了丈余,他道:“如今便是他们还活着,亦未必转得了局面,只可惜了武姑娘乙巽,年纪轻轻便要做殍尸美餐,我还是将诸位一一送入移元异界,能待多久便多久,消身魄散,亦总好过丧身殍口罢。”

    罗玄负手而立,放目远山,盎然一笑:“未必。”

    完颜旻寻思看他,我平声道:“金旗日前既能将我等转入移元空间暂避风头,如今为何不用此法搬取救兵?”

    完颜旻闻声点头,尚未意会他所指,却是眉蹙成锦,极认真地候着下文。

    “何不将移元界挪去蜀山北巅,借来一众栖音神兵之魂魄,从此地放出,栖音神兵之意志既强过寻常魄体,亦可操纵世间死物,何不让他们反占这些神兵尸骸,将饿殍之灵赶出体外。蜀山北巅八千余人,若能换得此处八千殍军,则今日寺中一众人等,皆有幸全身而退了。”

    完颜旻双目深沉地看向罗玄,语调慷然,一字一顿道:“我完颜宗室能得你般后人,总算宗庭有幸。”

    罗玄一愕,但闻他道:“方才你爹摘下鬼面时我便已认出他来,你既是珏儿之子,便是我完颜阿骨打的嫡孙,”他颔首笑开,连连点头:“这般智略滔天,义勇敢为,可惜为祖当年去得早,否则我大金万世帝权,必定非你莫属。”

    罗玄闻言退去一步,抱揖长恭道:“帝祖谬赞。这移元借兵之法还是尽快实施罢,如若不成,我等还有时机再筹后算。”

    完颜旻却皱起了眉头:“我等十二旗隶属上仙,却未达曌神修为,故只能就地施法,不能隔空远移神兵魂魄来此,如今便只得持此异元神器前去蜀山,亲身做法,渡来万余神兵魂魄方可。”

    罗玄道:“在场只我一人熟悉外界情况,蜀山神兵埋骨处亦仅我一人知晓,便还是我再跑一趟罢!”

    完颜旻点点头:“我这便传你御器心法,你速速记牢,持器快去快回!”言毕,他凑去罗玄耳边英唇默动,罗玄记住心法口诀,接过黑玉锥瓶起步欲走,却又遭完颜旻一把按坐在地,他道:“玄孙听好!我今日便传你六十年旗仙真修,助你来去蜀山自如,一马平川。”

    罗玄闭目凝神,气蕴丹田,顿觉汩汩精纯上仙内力从脊椎上袭袭渡入周身骸骨,再起身时,已是目清神朗,腰腿坚韧,虽仍是筋骨受损之身,骨骼内却仿佛另生了气力之源,忙起身揖过帝祖。

    “罗大侠接着!”又见空中横来一物,罗玄应声接下一看,是那土旗旗主的兵器,一把长月弯刀。

    “这枚破虹刀,暂借侠士使用!”土旗主洪声道,向他隔空作揖,罗玄点了点头,事不宜迟,这便飞身再入魂山千岭之中。

    这一回却是脚不沾地,不借枭神兽之力也能直直飞起。他从寺中册窗借云霾深沉时跃出,一路循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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