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
现在想起这一年的经历，夏霏就像做梦一样，像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她也讲到她差点成为植物人：“就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奶奶离开了人世，医生怕孩子出危险，提前把他们取了出来，那时候，他们在我肚子里才七个月。”
唐以莫后怕地说：“是因为儿子的出世，才唤醒了你的意识？”
“是的，但我想不到，我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黄启山牺牲了，第二个消息是我奶奶没了”
夏霏哭出声来。
唐以莫的眼眶也湿润了，抱紧她，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夏霏安静下来后，说：“我想把我***骨灰送回老家，我小的时候，奶奶带我去祭拜左家爷爷，总是说等她老死的时候，就去陪爷爷，还要我记得，以后要把她和爷爷葬在一起。”
奶奶过世的时候，可能以为夏霏醒不来了，所以没有向秦飞扬提出这样的要求。
唐以莫点头：“你先休息几天，我也要处理一些军部的事情，过段时间我们就把***骨灰送回去。”
二十多天后，唐以莫和夏霏捧着***骨灰回到了d市。
d市不算大，但这座不大的小城市对于唐以莫和夏霏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和特殊的感情。
安埋了奶奶，两个人又到姥姥的墓前去拜了拜。
姥姥带了她几年，把她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带到五岁大，老人家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她带的是一个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
夏霏喃喃地说：“姥姥，我会永远记住您的养育之恩。”
姥姥过世的时候，她虽然还小，但后来左家奶奶跟她讲了很多姥姥带她的辛苦，每年都会带她来祭拜姥姥。
唐以莫将她扶起来，两个人离开墓地，在d市的街道上慢慢行走。
街道的变化不大，很多地方都有他们以前奔跑行走过的足迹。
一边走一边看，夏霏忽然问：“以莫，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不？”
“记得，”唐以莫点点头，说：“我放学回来，看见几个小孩围在你家门口打你，你在哭。”
唐以莫说的这件事，是夏霏的姥姥过世后，她跟左奶奶回到左家没几天的事情。
奶奶把她送进了幼儿园，她下午放学回来的时候，奶奶出去扫街道去了，父亲也还没有下班，她坐在门口等父亲回来才能进门。
这时候过来了几个小孩子，一个说：“她妈妈是狐狸精，不要脸，打她。”
余瑶瑶的事情，那时候d市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余瑶瑶的女儿，自然就背负了余瑶瑶的罪名。
于是几个小孩子都过来打她，扯她的头发，踢她，向她吐唾沫。
这些孩子都比夏霏大，刚满五岁的夏霏不敢还手，坐在地上哇哇哭着喊：“奶奶！奶奶！”
这时候唐以莫走了过来。
他刚刚被养父打了一顿，心情正不好，见几个孩子打骂夏霏，一声不吭，冲过去抓着一个最大的男孩就摔地上了。
几个孩子骂着“野孩子”一起冲过来打他，唐以莫更怒，和他们扭打成了一团，他的强悍最终吓跑了那群孩子。
唐以莫讲完了，夏霏摇摇头说：“不是，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那第一次在哪里？”唐以莫莫名其妙。
夏霏说：“第一次，是我跟奶奶到左家来第一天，你站在你家门外，冷冷地看着天空，我奶奶喊你，你嗯了一声，瞟了我一眼，当时你的样子好吓人，眼光冰冷，我躲在我奶奶身后都不敢看你第二眼。”
唐以莫笑起来：“我有那么可怕吗？”
“嗯，你以前很可怕，”夏霏停了停又改口：“你一直都很可怕。”
“我这么可怕，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夏霏转了转眼珠说：“我有病呗，就喜欢你可怕的样子。”
唐以莫大笑。
夏霏叹了一声，说：“我不是余瑶瑶的女儿，却被人们当成余瑶瑶的女儿打骂，如果不是你保护我，我真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子。”
从第一天唐以莫为她出手后，他就成了她的保护神，哪里有夏霏的哭声，哪里就有唐以莫的拳头！
父亲和奶奶每天忙着上班，只有唐以莫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唐以莫说：“如果我一直不离开，我们会不会经历这么多的波折？”
唐以莫十六岁那年，他随校队到省上参加体育比赛，他的比赛项目是游泳，电视台的记者在现场拍摄，电视台进行了实况转播。
在下水前，镜头拍到了他大腿后面一块青色的胎记，还给了一个大大地特写。
就是因为这块胎记，让生父唐成泽找到了他，他当时不知道生父的身份，只知道生父说可以送他进最好的学校。
他说：“我想当兵，可以吗？”
唐成泽说：“你不仅可以当兵，还可以当一个出色的指挥官！”
唐成泽派了一个士兵跟他回到周家，说明情况后，周家养父母很吃惊，害怕唐以莫说出他们虐待他的事情，士兵给的钱也不敢接。
唐以莫从士兵手里拿过钱放在养母手上，说：“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
养母哆嗦着收下了。
随后他去跟夏霏告别，说他要回到生父身边了。
十一岁的夏霏哭得像泪人，说：“你走了，再也没人保护我了。”
他说：“我每年都要回来，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等我回来找他们算帐！”
离开养父家，他并没有什么舍不得，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夏霏，他担心自己离开后，夏霏会时时都处在被欺负的危险中。
他对夏霏没有失信，每年都会回养父家，当然养父母再也不会打他了，还对他极尽巴结，以前只给弟弟吃的东西，现在都先让他吃。
他回来就是为了见夏霏，每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霏儿，有没有人欺负你？”
夏霏叽叽喳喳说谁谁谁欺负她了。
唐以莫拉上夏霏去找人家算帐：“单挑，或者你找人一起上都可以。”
唐以莫回到生父身边后，生父将他送进少年军校，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强化训练，他很努力地学习和锻炼，表现非常优异，所以这时候的他已经今非昔比，打架更不惧怕了。
不过上过少年军校的唐以莫不再只是简单地用拳头解决问题，他开始用脑袋思考，跟人家较量的时候知道为对方留面子，然后跟他们成了朋友，这样对方才不会在他走后找夏霏的麻烦。
两年后，夏霏说再也没有人欺负她了，唐以莫很高兴。
两个人开始写信，一封接一封，收到夏霏的信成为唐以莫最开心的事情。
书信往来中，两个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渐生情愫，爱情在他们的心房里萌芽了，只是后来却又因种种误会让他们总也不能顺利地走到一起。
夏霏摇头：“我不知道，但正是因为爱，我们才会有这么多波折，如果不爱，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唐以莫点头：“说得对。”
他站住，说：“霏儿，我们去你以前的学校看看。”
“好。”两个人来到学校，学生在上课，大门关着，两个人绕过学校的围墙，走进了后面那片小树林。
这里是唐以莫第一次向夏霏唱那首长大了，我要娶你回家的歌的地方，是唐以莫第一次向夏霏敞开心扉表白的地方，还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这片小树林，见证了他们的初吻。
所以此刻的唐以莫和夏霏进入这片树林，就像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心里满是亲切感。
在唐以莫和夏霏幸福着的时候，秦飞扬表面上仍在东游西荡，一会儿回c市军部晃几天，一会儿跑到w市来找佟思月吵闹。
他没有去烦唐以莫和夏霏，知道他们现在久别胜新婚，他不便打扰。
父亲打来了电话，要他回家一趟。
秦飞扬匆匆赶回家，跟随父亲走进书房，秦继川先关好门，再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说：“你看看这个人。”
秦飞扬接过照片，看见是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女兵，那熟悉的脸让他大吃一惊：“这是霏儿？”
“你还叫霏儿？”秦继川不满地说：“霏儿现在是以莫的妻子，你应该叫嫂子，没一点礼貌。”
第158章 她的代号：嫦娥奔月（）
站在d市高中学校后面的这片树林里，无数往事涌上心头，唐以莫感概万千。（
夏霏四处张望，只见树木比以前更茂盛了，遮天蔽日，太阳从树叶的空隙间漏下来，地上有许多斑驳的影子。
“以莫，”夏霏说：“我想听你唱歌。”
“好。”唐以莫拥着她，两人并肩站立，唐以莫轻声唱起来：
“小时候，我拉着你向前奔跑，你的笑声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符；你摔倒了，我扶你起来，你的哭声是我最心痛的节奏。
“我走了，在遥远的地方，你的身影是我最眷恋的思念；深夜里，在我的心房里，你的眼睛是天空中最美丽的星辰。”
夏霏和唱道：
“一天又一天，我等着你长大，长大了，我要娶你回家，我要为你披上洁白的嫁衣，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
“一天又一天，我盼着你长大，长大了，请你跟我回家，我要给你最完美的婚礼，许你一世的幸福和爱恋。
“心爱的姑娘，我要牵着你的手，一生慢慢地走，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长地久！”
唱完了，两个人静默地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时候他们的心里都有着满满的幸福。
“我们回去吧。”唐以莫拉拉夏霏的手。
“嗯。”两个人十指紧扣从树林里出来，再也舍不得松开。
唐以莫又陪夏霏到a市精神病院去看了她的养父，夏霏把订婚的喜讯告诉父亲，唐以莫也正式改口叫爸爸了，可惜左父除了傻笑的表情，没有别的反应。
他们回到w市，唐以莫就接到了通知，说他的结婚申请组织上已经通过了，他们可以举行婚礼了。
挂断电话，唐以莫抱起夏霏转了一个大圈，再狠狠吻了吻，说：“老婆，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夏霏反吻过去，说：“你也跑不掉了，你终于是我的了！”
欢快的笑声在屋里回荡。
g城秦家。
秦飞扬没有理会父亲的唠叨，他仔细看着照片说：“不对，这不是霏儿，霏儿一直是长发，她也不可能穿着这样的衣服照相，这个女人是谁？”
秦继川说：“这是将要协助你进入夜部落的国际雇佣军特种兵，代号‘嫦娥奔月’，简称奔月。”
“嫦娥？”秦飞扬想起佟思月的绰号就是嫦娥，心说还真是巧了，这个像夏霏的女人的代号居然跟佟思月的绰号差不多！
“嗯，你的代号是雪里豹，简称豹。”
“呵呵，这代号霸气，我喜欢。”
“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明天？”秦飞扬说：“我还没有喝唐魔和霏儿的喜酒呢。”
秦继川看他一眼：“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是！秦飞扬服从命令，明天就出发。”
秦继川说：“你的婚事没有办成，正好借这件事假装叛逃，就说以莫抢了你的妻子，你愤愤不平。”
秦飞扬说：“就这点事有点牵强，最好我去跟唐魔打一架，如果我能过一段时间出发，就可以在他们的婚礼上故意惹事，跟他大打出手，戳他一刀我再逃走。”
秦继川点头：“这样的确更容易迷惑敌人，但你等不到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他在屋里踱了一会儿步，说：“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可以喝点酒，假装喝醉了去找以莫，要求他把霏儿还给你。”
“嗯，这样也行，但我一定得让他受伤，要不然也没有说服力。”
秦继川看着他：“飞扬，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恨以莫？”
秦飞扬咧嘴一笑：“我恨他做什么？我这次出去，如果回不来了，以后还希望他能做您们的儿子，多回来看看您们呢。”
秦继川说：“你有这个思想准备就行。”
他拿过照片锁进保险柜里，说：“去陪你妈说说话吧。”
“是！”
秦飞扬走了几步又回来：“爸爸，这个嫦娥奔月为什么跟霏儿长这么像？她是不是霏儿的姐妹？”
秦继川说：“她别的情况我不清唐，国际雇佣军传过来的资料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就是说，秦继川也只知道这张照片和她的身份及代号，其外一无所知，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秦飞扬一脸失望：“我还以为能帮霏儿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秦继川说：“记住，嫦娥奔月的事情绝不能透露！”
“我明白。”这是军事机密，秦飞扬自然懂。
秦继川的语气放柔和：“你和她会多次合作，等这次任务完成了，你如果能和她成为朋友，自然能查出她和霏儿是什么关系。”
“首长放心，飞扬保证完成任务！”
秦飞扬看见母亲在逗孩子，他过去亲昵地抱着母亲的腰，说：“妈，您的坏儿子想你了。”
秦母打开他的手：“不好好上班，天天东跑西跑，你怎么不学学你老子，认认真真上班工作？”
秦飞扬蹲下来逗着两个孩子，说：“没办法，谁让妈对儿子这么好？我三天没有看见您，就想得睡不着。”
“贫嘴！”秦母没好气地说：“你几年没回来，怎么没想妈？”
“就是因为那几年回来少了，所以现在特别想妈，想跟妈说话，想回来多陪陪妈。”
“你就贫吧，你如果真的有孝心，就赶紧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生个孩子陪我，唉，霏儿把这俩孩子带走了，我多寂寞啊。”
“妈放心，儿子一定会努力的。”
“别贫了，去忙你的吧，实在没事，你爸爸难得在家呆，你陪他唠嗑去。”
“好。”秦飞扬说了好，却并没有起身，他默默地看着母亲，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想要多看看母亲。
又站了一会儿，他想起了那个和夏霏长得特别像的国际雇佣军特种兵，想起了她的代号嫦娥奔月，于是又想起了佟思月。
明天就要走了，他想去看看她。
秦飞扬起身出去，站在前厅给佟思月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佟思月才接了，暴吼：“秦飞扬，你又要干什么？”
秦飞扬的嘴角一弯，想像着佟思月怒目圆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看她生气，还特别喜欢逗她生气。
“媳妇儿，我想你了。”
“滚！想媳妇想疯了！”
“没有，我想思月想疯了。”
“滚蛋！”
“没错，我想和思月滚**单！”
“秦飞扬！”佟思月暴吼。
“亲爱的，我在，请问有何指示？现在滚还是天黑了滚？”
“你去死！”佟思月挂断了。
秦飞扬笑笑，又拨打。
明天就要走了，他想跟她多吵会儿，他真的很喜欢听见她大吼他的名字：“秦飞扬！”
打断她又挂断，再打又挂断，但她并不关机。
秦飞扬不泄气地继续拨打，她终于接了：“秦飞扬！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思月，”他温柔地说：“我们不吵架，好好聊聊天好不好？”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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