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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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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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一、谜踪疑云

    若云使劲一纵,飞上了半空。老虎只能望人兴叹,气得四爪把脚下的石子抠得四处乱飞。

    若云望着老虎的囧态,忍不住莞儿一笑。谁想这一笑,空中再也立不住,整个身子就往下直坠。那只生气的老虎和横卧当中打瞌睡的老虎,一起扑到了她即将落下的位置,双双张开了血盆巨口,只待将她分而食之。

    底下,两只老虎已张开了巨口。空中,若云已如一片落叶下坠。命运,似乎已写下了结局。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若云没时间细想,求生的欲望和本能在她体内重新聚集一股力量,倏地又往上蹿了一米高,把老虎仰望的头颅甩在了脚下。

    但若云早已不敢掉以轻心,趁自己还能浮在半空的时候,眼睛赶紧四处梭巡,寻找安全落脚点。这一望之下,心中暗自叫苦。这半边囚居老虎的山洞,一马平川,连块大点的山石都没有。唯有洞的尽头,有一股长年不息的涓涓细流,叮叮咚咚地落入底下一个只有井沿般大小的深潭。

    若云顿时沮丧万分。因为她明白,仅凭蹑空草的功效,不可能支撑自己长时间停留空间。为了以防即刻坠地,她不得不在空间一纵一跃走着之字。她害怕自己力气殆尽,终将落入虎口。

    一只好动的老虎在底下不停地追踪她的位置,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虎啸震慑她的心魂。另一只好静的老虎则以逸待劳,安卧洞中。

    就在若云感觉所有的体力已抽丝剥茧般层层耗尽之时,捉她进来的那只公狻猊突然出现。它那聚集电光火石般的巨眼环视一周,两只老虎即刻噤若寒蝉。就连若云都中了蛊一般,无思无想,任由自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坠地。坠地之前,她仿佛看见了波尔,手执他的鱼骨天线远远地晃了晃。紧接着,她就噗通一声落入底下的深潭,溅起一朵极大的水花,把追踪而来的狻猊溅了一身的水。落入深潭的瞬间,若云自道必死,心中万千杂念如雷般碾过心房。冰冷刺骨的潭水、通过水纹扩大了许多倍的狻猊的怒吼,强烈冲击着她的心魂。在彻骨的激流冲刷下,她像一枚铅弹般急速往下坠。一群头大若芭斗、身子细弱水蛇、还长了带蹼四肢的怪物被她根根竖起如戟似剑的长发吓得分头四窜。一个全身暗红、一只独眼突出有如照相机长镜头的水鬼用如炬的眼光灼灼地瞪着她,把她吓得哇哇大叫。水从她张开的口里倒灌进去,又从她的耳孔喷出,那副狼狈的样子,惹得一只用长尾巴倒掉在洞壁的水猴发出刺耳的大笑。

    一群大如成年男子掌心的蝌蚪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脚后跟,时不时地伸出一排锋利的牙齿扯下她身上一道衣边,时不时地用牙咬开她的脚后跟,吸食流出的鲜血。

    短短的几分钟历程,对若云来说却不亚于一个世纪的煎熬。一切恍若一场最恐怖的惊悚片,而她至始至终都是这噩梦中独一无二的主角。当她终于冲出险象环生的潭洞,落入一块倒映着蓝天、碧树的平静水面时,早已筋疲力尽的她终于喘了一口长气,庆幸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甚至顾不上身上的衣物已被激流和巨型蝌蚪撕扯得几近一丝不挂的尴尬局面,就枕着岸边一块恰如弯月般的青石,沉沉睡去。

    一只到溪水边饮水的梅花鹿踏着晨间尚未完全消失的露水而来。它看见若云枕着青石酣然睡去的样子表示出几分好奇心,轻俏地走了过来。柔软的舌心舔到若云脸上的时候,若云顿然惊醒,本能地一跃而起,把那只梅花鹿吓得倒退几步,继而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醒过来的若云略感遗憾,没能把那只美丽的小生物留在身边。之前满眼是丑陋的生物让她倒足了胃口,和眼前的清朗世界鸟语花香形成巨大的反差,让她难免产生一种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的困惑。一只草號立于潭边一棵孤立无援的山松之上,歪着头对她呱呱怪笑,把她又吓了一跳。她决定立刻离开这块看起来如此祥和宁静的空间,因为她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只是,她面临的是怎么才能走出去的困境。望着水中自己姣好却一丝不挂的胴体,她羞得无地自容,赶紧用一头长发遮盖胸前。此刻,迫在眉睫的是找到蔽体的东西。环视一周,看见岸边除了松树还有一大蓬密密匝匝的爬藤植物。一时大喜过望,趟着水走到了那丛绿萝边。谁想山间绿萝都粗皮硬骨,手头没有任何的工具还很难折断这些不知生长了多少个年头的藤条。幸好潭边不乏一些锋利如刀的石块,被她拿来当刀使。这下就好办了许多,没一会就被她砍下了几根枝叶茂盛的藤条,赶紧在要害部位缠绕几圈,披挂了上去,才总算把那身洁白如瓷的躯体藏进了绿叶的保护之中。

    刚刚喘口气,她就听到了隐约传来的人声,赶紧隐藏进了藤萝的深处。透过树叶的罅隙,她看见了昨晚拦截她的小贼和那个全身毛发比猿猴还密的大黑球,牵着她的追月驹走到潭边饮水。她诧异的是,那匹异常刚烈的追月驹怎么会乖乖地听毛贼的话?因而密切地关注着他们的举动。

    只听小毛贼说道:“黑头哥哥,现下逮着的肥羊被山上雪怪抢走了,咱沿着肥羊留下的花瓣找了一路也没找着雪怪的老巢,明显咱是救不出她来了。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还害得咱俩饿着肚子走了这一大遭。眼见得到手的横财飞了,麻风村那些可怜的人又没盘缠过活了。不如把这匹晓事的马儿牵去集市上卖了罢,看样子倒比那肥羊更值钱些。”

    若云躲在藤蔓之后,屏住呼吸偷听到大小毛贼的对话,才发现自己看错了他们。若不是身无寸缕,她就要现身相见。可是此刻自己身披藤萝,终是鼓不起勇气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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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二、黑子和二子

    那个被小贼唤作黑子哥哥的毛人半天没做声,只哗啦啦地捧水洗着自己毛绒绒的黑脸,半晌才听见他说:“我们原本是为了救麻风村一村人的性命,无可奈何才在林间干些剪径的勾当,向来遵循瞎眼老爹的教诲,从不敢伤人性命。而今,那女子因我们被雪怪掳走,生死未卜。若为救人反伤人,实是罪过。愿天可怜见,保佑她平安。至于这匹善通人性的宝马,还是牵回去让瞎眼老爹发落为好。”

    这时她看见大小毛贼都脱光了衣裳走入了水底,还游到了潭中央,立刻箭一般地冲出,抓起地上一堆衣裳就跑,边跑边高呼“唐宋元明清”,正在饮水甩尾巴花玩的追月驹立刻丢下大小毛贼,撒着欢轻轻松松地追上了若云。若云大喜过望,倏地翻身上马,大喊一句“小兄弟们对不住了,姐姐借你几件衣裳穿,回头办完事会加倍奉还……”说罢,人和马即刻扬长而去,丢下那兄弟二人在水中半恼半喜,面面相觑。

    从此地再到黑松林不过一袋烟的功夫,若云几乎没费力就找到了方圆之指定的土地庙。只是此间早已人去庙空,别说没看见闻一鸣的人影,就连以前约定的路标指示也未留下一个。若云想着自己之前的遭遇,不禁担心起闻一鸣的安危。她知道波尔这段时间忙着联络当时一起误入宋朝的各路伙伴,不可能随时陪护在闻一鸣的身边。和自己一样没有多少功夫的闻一鸣,月夜独自一人在这神秘莫测的黑松林,也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若云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很强烈的不祥感,急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害怕这片神秘的土地上冒出了类似狻猊一样的怪物,伤害了闻一鸣。这时,她后悔出门怎么没带信鸽阿呆出来,否则可以发送信息回去给方圆之,请足智多谋的他想个应对之策。而今,她不敢匆匆离去,怕错过了解救闻一鸣的机会。又不敢独自停留在此,害怕类似昨晚的狻猊或食肉恐龙一类的怪物悾悾而来。正在犹疑难定时,一个已经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把她吓了一跳:“哈哈大肥羊,兄弟好不容易在这里把你逮到了,快快还我衣裳来!”

    回头望去,大黑球在后,小毛贼在前,只离她一箭之地。若云看见他们的到来,反而松了口气。毕竟遇见两个会说话并且看起来并无太大恶意的人类,总比遇见那些面目丑陋古怪的史前动物为好。因此她只快速骑上了马当做唯一的防范,微笑着对小毛贼说:“对不起小兄弟,姐姐也是一时情急,借用小弟衣裳蔽体。此刻姐姐身上一无所有,赶明儿遇见了朋友取了银两再多多致谢。”

    小毛贼说那可不行,要么留下胯下宝马赔偿,要么留下自己以身相许,嫁给黑子哥哥方可饶你性命。

    若云之前已偷听到他兄弟二人的对话,知道这孩子喜欢油腔滑调,倒也不以为意,继续连人带马立于当下。

    黑子走了过来,对若云拱了拱手道:“姑娘莫以二子戏言为真,他年纪尚小,素来口无遮拦,千祈恕罪则个。黑子我长相粗鄙,却非那唯利是图的贼人,姑娘不必忧心。我等兄弟跟踪而来,是害怕姑娘方出虎口又入狼窝,特来指路的。”

    若云一听之下大喜过望,随即下马就拜,告知本拟昨夜在此与一朋友会合,谁想此刻影踪皆无,甚是忧心。

    黑子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挠了挠头,说此处绝非善地,总有人口或牲畜在此消失。前一个月就有一新升任的小官,带着一个仆从兴匆匆赶去邻县上任。谁想途经此地突然失踪,前两天才发现他的官服撕成烂布条,挂在土地爷头上,可谓猖狂至极。至今也没搞明白究竟是啥回事。因此他们才不放心若云一人乱闯,特意赶来相告。若云脸色顿然变得凝然,她好害怕闻一鸣就此从她眼前消失。黑子俩兄弟劝她和他们一起下山,搬来救兵再做道理。可若云坚执不从,她一定要找到闻一鸣才肯罢休。

    黑子道:“也罢,姑娘若是坚持留下来寻找令友,今日黑子也定当奉陪。一来,是为了昨日我兄弟设计羁留了姑娘,耽误了姑娘与友会合,且差点害你性命,权当赔罪;二来是我也想查个究竟,为民除害。”

    若云千恩万谢,心想果然不可以貌取人。于是,三人商量着兵分二路,黑子武艺高强,独自一人围着土地庙的左路搜寻;二子武功不济,却机智过人,陪着若云从右路展开地毯式搜索。

    计较已罢,三人各自分头寻找。

    右边林子比较稀疏,目力不至受阻。若云和二子一前一后,踩着地上的落叶飒飒作响。眼尖的二子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棵老榕树对若云说:“姐姐,你看见了没?那榕树的气根上怎么挂着一条头巾?”

    若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一阵凉气嗖嗖地从脚底升起,空中顿然黑得不见五指。二子大喊一声:姐姐快快与我背靠背来!若云听命果然靠紧了二子的背。二子早已摘下挂在腰间藤条上的那把缺口的破菜刀握在手心。若云手无寸铁,唯有握紧拳头时刻准备着,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追月驹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嘶鸣,像被人一剑洞穿了咽喉。奇怪的是,这声极为短促的嘶鸣遽然消失在黑暗中之后,天空骤然变得光亮如初。若云与二子面面相觑,不知刚才遭遇到什么怪异。四周景物似乎一切未变,但骑来的追月驹真的不翼而飞,连一根鬃毛也未能留下。

    两人面面相觑,商议着还是依原路返回,与黑子会合在一起再说。可是明明刚刚还在的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来时还很稀疏的树林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拥挤起来。明明看不见树动的,可是每一棵树好像都会走路,瞬间就把两人挤在一个仅容两人背靠背站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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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三、黑松林

    他们的脚下,突然冒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蘑菇、红蘑菇与蓝蘑菇。这些怪异的小蘑菇一个个地像扛着把毒伞的小妖,拼命地生长。渐渐地从地下长高,把若云二人一个劲地往上顶。而树也在继续生长,把两个人拼命往中间挤。渐渐的,两个背靠背的人被挤得骨头都嘎吱作响,看来要不了多大功夫,两人势将被挤成一张肉饼。更为厉害的是,密林的顶处也伸出一根根带刺的藤条,粗如成年男子的手臂,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抓来。眼看着底下的蘑菇就要穿透他们的身体,密林要把他们压成一张肉饼,藤条将要扼住他们的咽喉。

    这时,他们听见了黑子在林外大声喊着他们,他们也慌不迭地回答。可是林子已变得铁桶一般严实,声音发出立即被消音。别说困在林外不得进来的黑子,就连若云和二子两人互相之间也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此刻,万籁俱寂。这些恶毒的植物如哑巴一般加紧迫害他们,而绝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若云的悲哀无从说起。她真的没想到离大宋朝的都城不过二十里地的此间,居然有如许多的听到过和没听到过的稀奇物种。而身负加速大宋朝灭亡使命的自己,竟将以某种闻所未闻的死法葬身于此!莫非,闻一鸣昨晚也以这种狼狈的死法葬身于此吗?一想到此,她再也无法坚强,眼泪如洪水般决堤而下。

    二子感知到了她的眼泪。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愿望倏地从心底升起,瞬间爆发出一股力量,使他神奇般抽出那只被树林夹紧、无力下垂着的握刀的手。他手握那把缺了三个大口、四个小口的菜刀,疯狂地向面前的树林和倒吊在头上藤条砍去,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纯属狂怒之后的发泄而已。谁想,这把不三不四的破菜刀,恰是破除这片妖林的无上法宝。刚还寂静无声,只一个劲地挤压他们的树林,突然发出海啸一般呼天抢地的怪声,震得两人耳膜生痛。紧接着,被不三不四刀砍过的枝条一起折断,纷纷坠地。断口出奔涌出大面积呈喷井状的暗绿色浓密汁液,落下之处,那些扛着白、红、蓝色毒伞的蘑菇顿然焦黑成一个个光秃秃的光杆司令,继而又消失不见。

    这时,所有的树林害怕被传染般迅速回到了原处,无辜得像一个个刚出生的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款款地伸着懒腰。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仍然手牵着手朝已经重新显露出来的来时路撤退。二子手里提着的缺口菜刀,一路滴答着淌下妖林暗绿色的血液,每走一步就消灭一片毒蘑菇。走了好长时间他们也没有走出这片妖林,耳边倒是不时地听见黑子的声音,满是焦虑地呼喊他们的名字。若云和二子一声声地回答,可是仍然和以前一样,妖林就像一块巨大的消音壁,不动声色地消弭了所有的声音。到后来俩人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巴,只管加快脚步往前冲。可是见了鬼一般,两人尽了一切努力,刀刻树身做印记也好,丢下石头做路标也好,这些树林就是会使幺蛾子,使出千变万化来迷惑他们,走来走去都是离林外一箭之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左边的林子看起来密很多,长满了清一色的黑松林。遒劲而粗壮的枝干,粗糙的树皮呈密集的鱼鳞状,松针、松果落满林间。黑子走进这个林子,一股密不透风的陈腐气就扑了过来,简直令人窒息。幸亏黑子天生返祖,外貌体型都酷似猿人,对森林的自然气味浑不在意。他只管大踏步地往前走,把一双在黑暗中仍然视物清晰明亮的眼睛扫视四周,唯恐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起先,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兆。黑松林暗沉,寂静,唯有零星的几只大黄蜂嘤嘤嗡嗡地飞过。他走着走着,密不透风的黑松林憋得他长满密集毛发的身体淌出汗来,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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