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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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九行-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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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去,邓海山的手艺是越来越精,身子骨同样是越来越壮,衣食住行也一步步好了起来,隔三差五都能去妓院脱裤子了。可单是自己好了不行,还有个养子邓永德在阿。

    自己满打满算能活多少年,能给他留下多少活命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邓海山还是明白的,而且这刽鬼匠人做的是积阴德的活,恰好跟他当初起‘永德’这个名字重合,所以邓海山把手里的大刀往邓永德手里一递,教起了刽鬼匠人的手艺。

    没想到,邓永德的天赋还在自己之上,仅仅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开通了阴阳眼。

    打此开始,这老爷俩昼伏夜出,砍鬼去灾,名声很快就在阴九行里打响了。

    当时我家老爷子想着下一处凶斗,因为那时候的他还年轻,所以请了邓永德和邓海山两人过去坐镇的。

    再好的手艺人也有失手的时候,何况邓海山不是我们淘沙贼,这一个不留意,邓海山就着了粽子的道,染上了尸毒,等出了凶墓,眼瞅着就要一蹬腿走人了。

    按理说,我家老爷子付了钱,就算是睁眼瞧着邓海山死,也没什么罪过,可我家老爷子心软,从怀里摸出粒药来。

    这粒药虽然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其中的价值,足以抵得上三次倒斗摸来的冥器总和。

    它是我家太爷爷从上任赤脚野医的行主手里求来的,是连千年血尸的尸毒都能解的宝贝,专门留给我家老爷子保命用的。

    服下了药后,邓海山的尸毒开始消散下去,但他醒过来,已经是一天过后了。

    德爷不知道那粒药的珍贵程度,可邓海山知道,所以叫德爷一定要铭记着我家老爷子的恩情。

    十三年后,邓海山被德爷伺候着走了,有了个善终,而德爷也把我家老爷子当成了知心朋友,一是救了邓海山,二是心肠好。”

    等死胖子讲完邓海山的事后,我不免感慨道:“这说起来都是故事阿。”

    “那可不咋滴,不说别的,居安前辈的事迹不还在阴九行里流传着了嘛,那个没听说过?都过去。。。。。。”死胖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话语戛然而止,打起自己的嘴巴来,开口道:“我这嘴没个把门的!”

    我摆手示意没事,接着问道:“你刚才说邓海山的大刀交给老倌收拾收拾就能用来砍鬼了,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死胖子疲惫的叹了口气,问我,“你是不是连你们刽鬼匠人大刀的由来都不知道阿?”

    我尴尬一笑,点头“嗯”了一声。

    “你们刽鬼匠人的大刀在未成型前,必须是把凶器,也就是得杀过人,见过血,死在刀底下的亡魂还要上到三位数以上,至少得是一百个。而且这杀死的一百个人还有讲究,不能是什么怂包软蛋,得是什么士兵,杀人犯一类的。

    只有达到这些,才有资格拿给老倌给你去做。”

    “这老倌又是什么?咱阴九行里的手艺人。”

    “嗯,老倌是行内对它的俗称,它真名叫做命纹倌,可以说是咱阴九行里最神秘的手艺人了。”

    “命纹倌。”我皱眉默念了一遍,根据它的字面意思说道:“它手艺是啥?能掌管别人的命?”

    “呃。。。。。。算是有点这意思,但称不上掌控。你瞅这‘命纹’‘命纹’,一个‘命’一个‘纹’,所以它们的手艺是给人纹身。不过这纹身和寻常的纹身不一样,它纹的身,能多少左右你的命数。”

    “左右命数?”

    “对,你知道有些人纹了龙虎或者关公啥的,没几天就叫车撞死的事吗?”

    “听过,好像是这种人没命,背不起来。”

    “对,命纹倌就是根据你的命势来纹身,往好了纹,能叫你大富大贵,往坏了问,能叫你立马嗝屁。”

    我皱眉道:“玄乎了吧,这纹个身就这牛逼?能左右别人的命数。”

    “那可不咋地!咱没看阴阳眼之前,不还都觉得鬼神的事玄乎了嘛,现在呢?”

    “那倒也是。”

    “而且我跟你说,命纹倌的手艺人特别少,现存的手艺人,恐怕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再加上他们居无定所,就连各行行主,都很少有知道他们在那?就算知道了,那行主副行主要想着去讨个纹身,都得赔着笑脸。”

    “这有尿性?”

    “那可不咋地!”

    我忽然觉得有些跑题了,赶紧伸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开口道:“等等,咱俩是不是跑偏了,那大刀拿给命纹倌之后呢?”

    “我那知道?我又不是人命纹倌,反正大刀从他那里出来后,就跟脱胎换骨了似得,阴煞气重的没边,还死沉死沉的,刀刃也锋利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不光你们,阴九行里一些其他行当的家伙事,也需要命纹倌的帮助,才能成形。”

    “其他行当的家伙事?什么阿?剑还是锤子阿,你们淘沙贼一行有吗?”

    死胖子耸肩道:“没有,至于那些行当的家伙事,你还是自己去领教的吧,我嗓子都快说干了,得润润去。”

    我和死胖子唠了大半天,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先前去市里倒腾古董的堂主几人,也都回来了。

    相互打了声招呼,认识过后,我们几个匆匆吃了口饭就开车奔着死胖子说的那地动身了。

    等赶到死胖子说的那座山头,天都黑了下来。

    因为车开不上山,所以我们几个打着电筒子摸黑往山里面走。死胖子指的那地看着不远,可“望山跑死马”,我们足足走了俩来小时才到。

    死胖子拿着看风水用的罗盘来回走动了几步,旋即脚下猛地一跺,开口道:“拿把洛阳铲来。”

    他手底下的人一听,可不敢怠慢,五把铲子全递了上去。

    死胖子随意挑了把后,将后面的杆接长,然后在地上找准位置,双臂卯足了力气,直接把铲头捅进了地下。

    待铲头进去后,死胖子手底下的人不用吩咐,在杆后头用石头砸了起来,知道铲头又下去五六米才停下来。

    死胖子握住探进地下的洛阳铲,使劲搅动了几下,再往外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铲头鲜红如血的泥土。

    死胖子见状蹲下身子,手抓起一把红泥土,碾开放鼻子下嗅了嗅。

    “这土怎么这么红?”

    “这土可不是一般的土,是五花土!”死胖子笑着和我说完话,然后将手里的土一丢,对着手底下的人吩咐道:“下铲子!”

    听到死胖子的话后,那些人纷纷撸起袖子,抓起洛阳铲在刚刚下铲的地方动工起来。

    “这五花肉我听说过,五花土是啥玩意?”

    死胖子没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再度抓起一把五花土,反问我,“你瞅瞅这五花土和寻常的土有啥区别。”

    “色红,这大晚上的都能一眼瞧的出来。”

    “嗯。”死胖子一点头,大拇指在手掌上的五花土内扒拉了下,继续问道:“现在呢?”

    “现在?”我皱眉盯着五花土看了看,忽然发现五花土虽然是鲜红色,但其中也掺杂着些褐色的正常土,“这怎么还不一个色呢?”

    “这挖图造墓的时候,会将坑中各层颜色不同的熟土和生土挖出来,下葬后,再将这些混合土回填坑中,便是‘五花土’,所以五花土的颜色以红为主,其中还掺杂着其他颜色,但需要细看。”

    我若有所思道:“那就是说,凡是有五花土的地方,都意味着下面的土地动过工,极有可能有墓室的存在。”

    “你这小脑袋瓜子转的可以阿,不当淘沙贼真是白瞎了。不过这五花土不止是用来看的。”

    “不止是用来看。。。。。。”我琢磨了一下,记起死胖子在刚拿起五花土的时候,还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于是我照葫芦画瓢,同样凑上去闻了闻,可实在感觉不出味道有啥特别的。

    “你快别闻了,这‘望闻问切’是我们淘沙贼的手艺活,你要是不学就会,岂不神了。”

    “望闻问切?这啥玩意?它不中医的活吗?”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淘沙贼的四大手艺

    死胖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淘沙贼的这套‘望闻问切’,那可比迂腐老中医的讲究多了。”

    我瞥了他一眼,说:“差不多得了阿,自己舔自己谁还不会阿。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们淘沙贼的‘望闻问切’,我听听是有多讲究。”

    “那讲究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胖爷爷我给你大概浏一下,先说首字‘望’。

    这‘望’就是望气。那古时候都比较迷信,信奉风水宝地之说,因此,下葬的墓陵多选在风水宝地之中,所以我们淘沙贼一旦遇到群山环抱、清水相绕、山势绵延起伏、风景秀美的地方,或是土层深厚、气候干燥的地方,就会详细查看。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些大型的、且没有地面标志的墓葬。

    时间一长,我们单是‘望’这一门手艺,都编出歌谣心得来了。”

    “哟哟哟,还歌谣心得,那你给我唱唱。”

    “嘿嘿,你小子可听好了,有些人叫我胖爷唱,我还不肯赏脸呢。”死胖子咳嗦两声,正了正嗓子,开口唱道:“秦埋岭汉埋坡;山随水曲抱弯弯;飞蛾就在墓上边;雪花飘过立成盐;雷电交加定有墓;朽木附近你别找;有墓就在山岭间。。。。。。”

    受死胖子的带动,搁旁边打盗洞的几个人居然也跟着哼唱起来,虽然几个大老爷们的嗓子不咋地,但语调里真的别有韵味。

    唱完后,死胖子一拍我后背,嘚瑟道:“你胖爷唱的咋样!是不是都能比得上‘梨园’的那些名角了?”

    “你这破锣嗓子快得了吧,接着给我说说余下的三门手艺。”

    “你这小子,没劲。”死胖子叨叨完这句话后,继续说道:“再给你说这‘闻’字阿,它呢是有着两次意思,一种是嗅气味,一种是听声音。

    前者我不再和你废话了,刚都给你亲身示范了,后者我给你细说说。

    一般的大型古墓,虽然在埋葬时回填夯实了大量的泥土,但是,由于年代久远,这些泥土必然会产生自然沉降,有的就出现了外实内空的现象。这种“外强中干”的陵墓一旦受到较大震动,如打雷等,地表所发出的声音就与别处的声音不同。

    清朝的时候,我们淘沙贼里出了个能人,叫焦四。他老人家呢,是民盗出身,也就是掘土夫子。虽然他身份没摸金校尉金贵,但‘闻雷声,辨墓室’是他琢磨出来的。”

    “那他后来有没有当上你们淘沙贼的行主?”

    “凭他老人家的能耐,相当行主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惜的是,他浪荡惯了,没接下。”

    “哦哦,那‘问’字又是啥手艺?难不成是问话?”

    “差不多吧,我们淘沙贼为了查找陵墓是需要多方面汇聚消息。

    民间传说中就流传着许多古墓的故事,于是,我们四处游串,遇到一些较为荒僻、又很适合建陵墓的地方,就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向当地人“询问”历史,出过什么显赫人物,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奇异现象等。

    有时候,我们还会从一些流传下来的儿谣中,推断那里有墓室的存在。”

    “儿谣都能叫你们推断出那里有墓来?”我有些难以置信。

    死胖子一本正经的跟我说道:“你可别小瞧儿谣。我告诉你,这历史阿,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丫头,谁想给它改模样就能给他改模样,一改朝换了代,那个帝王不想着叫史官记载自己的好,记载上个朝代的错,其中再贴油加醋那么一写,甭管正史还是野史,其中肯定和真实情况差上不少,但唯独儿谣不会出错。

    你想想阿,儿谣儿谣,啥叫儿谣?孩子们编唱的谣歌!它们不当官不当王的,不会偏袒谁,也不会向着谁,就是把自己亲眼见到的,听到的,唱出来,所以说,老时候传下来的儿谣反倒比史书更真实。”

    我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可以阿,这果然行行里面都门道,你要不跟我说这些,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那可不咋滴,我们淘沙贼。。。。。。”叫我一夸,死胖子顿时膨胀的上天了,嘴里面又跑起火车了。

    “得得得,你停停先,咱把最后一个‘切’说完了不行吗。”

    死胖子知道自己扯远了,挠头一笑,继续说道:“这个‘切’阿,其实你也见识到了。”

    “下洛阳铲?”

    “嗯,不过下铲只是‘切’中的一步。“切”字总的来说,就是对地表进行深入详细的勘察,然后通过铲子带上来的土层来判断是否存在墓室,以及墓葬的年代。”

    “墓葬的年代?光看个土,你们就能判断出年代来?”

    “看土当然不行,得看土里带出的东西。

    下铲带出的土中,往往会有一些金属、陶片、木屑、朱砂、坑灰等杂质,我们淘沙贼可以根据金属、陶片来判断墓葬所属的年代。而一旦确定了墓葬的年代,就基本上对整个陵墓的内部了如指掌了。

    再加上任何朝代墓内的物品摆放都有其规律。根据这些规律,我们就可以判断出墓室结构、陪葬品的摆放规律、主墓室和耳室中有什么。

    一般情况下,西周墓埋藏很深,短时间内盗掘有很大的难度。汉墓结构强度低,距地表十一二米左右,基本都已经塌陷了。除了一些个别大墓外,汉墓一般是不用砖的。西汉墓不带耳房,东汉墓多带两个耳房,用来放随葬品。唐墓是墓砖搭起来的,砖之间没有粘合,搭成穹顶。明清墓多为砖结构,墓砖之间以石灰和铁片镶死,深度一般不超过六米。”

    “我真的是服了!你们淘沙贼这不个个都是考古学家嘛,可能耐死。”我按着死胖子刚说得,往五花土里着眼瞧了瞧,看看有没有金属,陶片啥的,但除了土就是土,那还有别的玩意?

    死胖子知道我在寻摸土里面有没有东西,于是开口解释道:“你不用寻摸了,这土里没那些东西。”

    “为啥?”

    “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底下没有墓室在,但这种显然不可能,胖爷我可是做足功课来的,不可能没有!至于第二种。。。。。。”死胖子说到这里,特意买了个关子,朝我一笑,开口道:“第二种就是埋葬在底下的墓主人身份足够高贵,墓室的建造上不允许有一丝差池,像什么金属、陶片、木屑、朱砂、坑灰等杂质,绝不能存在。”

    我不禁感慨道:“今天我算是开眼界了。”

    “那可不,毕竟我们淘沙贼是阴九行里最杂的一个行当。”

    “最杂?这咋说?”

    “我举个例子,先说你们刽鬼匠人,开了阴阳眼,耍的了大刀,会了那三大手艺不久没啥毛病了嘛。”

    “呃。。。。。。”

    “再说什么鬼台戏师和赤脚野医,一个会唱戏控鬼,一个会救人不就行了。”

    “呃。。。。。。”

    “你瞅瞅,多简单,你再看我们淘沙贼。首先风水玄学,寻龙定穴,葬经八卦得懂吧。”

    “呃。。。。。。”

    “然后各朝代历史,典故,甚至于儿谣得知道些吧。”

    “呃。。。。。。”

    “得会和人打交道套话吧。”

    “呃。。。。。。”

    “墓室里机关凶险,粽子凶鬼不定啥时候窜出来,这身手功夫得过的去吧。”

    “呃。。。。。。”

    “最可气的是,等好不容易摸到冥器,我们还他妈不能拿到明面市场上去买,得从黑市倒手转,所以我们还得在黑市上组建条自己的线脉。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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