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珊突然就生出一股危机感,总觉得若再这般下去。她在文老夫人心里的位置可就得往后挪上一挪了,遂扁扁嘴,满脸委屈不甘地回道:“外婆,你就不担心我吃亏啊?”
“你也是一只小狐狸。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文老夫人难得地夸赞了林芷珊一句。顺势斜睨了林芷珊一眼,道:“更何况,你和靖王已在太后那儿过了明路,就只待你点头同意,太后就会拟旨赐婚,谁会那么不开眼地传你们的流言?”若真有这些流言传出去,保管那靖王郑皓涛会喜不自禁,而太后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旨赐婚。幕后想毁掉林芷珊清誉之人则会吃上一个哑巴亏不说,还会迎来郑皓涛的疯狂报复……
惹谁。也不能惹那么一只擅长谋算人心,每句话都恨不能挖上几个坑给对方跳的狐狸啊!
今日这场谈话,对于文老夫人等相府一众人来说,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早年丧母,又不得祖母和父亲喜爱的林芷珊的将来;对于靖王郑皓涛来说,这几个月的苦心经营终于见效了,未来的追妻之路虽依然漫长,却不会再有意料之外的阻拦者了;对于林芷珊来说,她也终于确定了往后待靖王郑皓涛的态度。
至于定国公府一众人嘛?不论是文老夫人,林芷珊,抑或是郑皓涛,谁都没有想到要通知他们一声……
依照林芷珊的想法,她倒想继续在相府待上个十天半月的,只可惜,眼下的定国公府表面看来风平浪静,实则却在悄悄地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有着前世记忆的她并不畏惧这股风暴,但因着今世林依云和苏姨娘两人的倒台,以及二房的贼子心被提前暴露出来等事情,故林芷珊也不敢肯定接下来那些会发生的事情,是否还会继续延着前世的轨迹进行。
故,第二日,林芷珊就一步三回头,满脸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这一幕,只看得前来送行她的文心雅都恨不能翻一个白眼——这丫头还真是装上瘾了,连这个时刻都不愿意放过……
靖王府
在下人的服侍下用完早膳的靖王郑皓涛,并未如同往常那般未作休息就去到书房,开始一日的办公,而是懒懒地倚要软塌上,头也不抬地吩咐道:“郑管家,前儿个你买的那些书不错,再去买几本。”
被唤作郑管家的是一个有着黝黑面容,约摸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只是,听了郑皓涛的吩咐,他那张黝黑的面容上竟然也浮现两团红晕,本来还落落大方的姿态也在瞬间就变得懦懦弱弱起来,仿佛一个受尽委屈却无处可诉的可怜人般,期期艾艾地说道:“主子,这……”
之前,郑管家以为自家主子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才想要翻看一些爱情话本来调济心情,可,此刻,他却突然不如此认为了,甚至还难得地生出一丝恐慌来:若自家主子也变成了话本里那为爱抛弃一切,放下身份和事业远走天涯的男子,那么,这偌大的靖王府可该怎么办?
一想到自家那本已回乡养老的老父亲,若知道一向勤奋上进的靖王竟然是被他带坏的,定当会不轻饶他,说不定还会直接上木凳跳着脚追杀他……
想到这儿,郑管家只觉得满心苦涩,脑袋也垂得更低了,恨不能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他能悄悄地遁走。
“嗯?”还是第一次见到郑管家露出这幅模样的郑皓涛,难得地抬眸看着他,嘴里也关切地问道:“可有什么麻烦之处?”
这是那个一向嬉皮笑脸,实则却心冷如寒石的主子?郑管家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房外的太阳——今儿个这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啊,为什么他会有一种极恐怖、极不现实的荒谬感?!
“小郑。”明明只是轻唤名字的声音,听在郑管家耳里,却是令他的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那四散的思绪也立刻就被他收了回来,然后忙不迭地再次垂眉敛目,一脸惊惶地说道:“主子,奴才这就去办。”
“去吧。”若换了往常,郑皓涛定当好好地调教一番竟敢在他面前这般失态的郑管家,只不过,今日他心情很好,所以,他打算宽宏大量地放过郑管家:“今天以内,将盛京书店里售卖的这些书全部给我买回来。”
顿了顿,郑皓涛又道:“这件事情,必需你自己亲自去办。”
郑管家在郑皓涛身旁侍候了十多年,对郑皓涛的性子虽谈不上十分的了解,但也能猜测出几分,再结合靖王府里一些老人家的忠告之言,令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郑皓涛对他的惩罚,那颗不知何时就飘浮不定的心也终于“砰”的一声落回了原地,嘴里也恭谨地应道:“是。”
话落,郑管家就行了一礼,身子往后退着行了几步,就打算离开。
正在此时,郑皓涛又突然唤道:“等等。”
郑管家立刻顿住脚步,低眉敛目地倾听着来自于郑皓涛的其它的吩咐。只是,下一刻,郑管家就再也忍不住地抬起了头,双眼瞪到最大不说,那张平时都抿得紧紧的嘴唇也咧到最大,更有口水滴落到衣襟上。
“你可知道,小女孩都喜欢些什么?”
“咚!”
郑管家那本就颤巍巍的双腿,再也无法坚持地软了下去,身子也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不过,这十多年来,他在郑皓涛的魔鬼调教下,心性也有了很大的增长,故,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却也懒得爬起来,径直跪在那儿请罪道:“请主子责罚。”
郑皓涛淡淡地瞥了眼郑管家,微阖的双眼里流露出一抹淡淡的不悦:“刚才的问题,你若回答得好,我就免了你的罪。”难不成,他的问题就这般惊悚吗?明明只是一个极简单的问题,说倒底,府里的下人,包括郑管家在内,最近都有些懈怠了……
郑管家只觉得满心苦涩,尤其在他察觉到后背窜过的阵阵阴风时,更是知晓郑皓涛又在打坏主意了。
若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般震惊到失态,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向来视女子无物的郑皓涛,竟然也会爱慕上一个女子,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女孩!
“一般来说,女孩子都喜欢珠宝首饰、华服美食……”
如此说来,他之前打算送给林芷珊的那套衣裙也挺适合的。只不过,他的那套衣袍已毁,单独送林芷珊那套衣裙的话,虽也能表达他的一片心意,但却不能让其它的人都明了林芷珊是属于他的,任何人也不能再打林芷珊的主意。
只可惜,那件衣袍的面料是邻国进贡之物,太后赏了一匹红色料子给他,而另外几匹红色的料子,却在他那几个兄弟手里……
郑皓涛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会,问道:“府里可有这些东西?”
“……”虽知道郑皓涛对府里的东西不上心,郑管家却也未料到,郑皓涛竟然会问出这般浅显的问题来。
或者,还真应验了“陷入爱情迷沼中的人都会变傻”这句话?
心里虽这般腹腓着,郑管家嘴里却依然恭敬地回答着,那一长排的物品明细单,只听得郑皓涛困倦不已,恨不能直接摆摆手,将郑管家打发走。(未完待续……)
。。。
第292章 红梅瓷器()
直到听得一整套绘有红梅图案的瓷器时,郑皓涛双眼为之一亮,毫不犹豫地打断郑管家嘴里的未尽之言,径直吩咐道:“将这套瓷器送到定国公府文澜院。”
“主子,你是说?”郑管家傻眼了,虽他已猜测出郑皓涛打算送礼物讨女孩子的欢心,但也未预料到郑皓涛竟然剑走偏锋——别人送礼,那是恨不能大张旗鼓得人尽皆知,而郑皓涛送礼,却仿佛见不得人似的……
郑皓涛淡淡地瞥了眼郑管家,难得地补充道:“记住了,不能惊动任何人,一定要悄悄地送到!”
“是。”郑管家只是略微思索了会,就明白了郑皓涛的用意,心里也知道能得到郑皓涛这般倾情呵护的女子,定当不是平常所见到的贵女!
不知为何,虽未见到被郑皓涛放在心尖上的林芷珊,但,因着郑皓涛的识人辩人之术,以及那可以话本里狐仙可以妣美的狡黠心计,却是令郑管家毫不犹豫地得出了上述结论。
看着郑管家迅速离开的背影,郑皓涛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郑管家的担忧,只不过,之前那十五年,他都将精力放在事业上,又很早就出宫开府,根本就不像同年纪的男子般,身旁有一堆美貌的丫环贴身侍候不说,还曾一脸嫌恶地将那些想要爬上他床的丫环全部打发走了,以至于目前的靖王府。虽有宫里赏赐的美貌宫女,却一年半栽都没有机会见郑皓涛一面,更别提勾引到郑皓涛。从而生下个一子半女,达到母以子贵的完美目标。
因此,对于如何讨得女子欢心一事,郑皓涛可谓是一个真正的白丁。若生在其它府里,郑皓涛倒是能从长辈处那儿寻求到帮助,可,生在皇宫里的人注定了步步惊心。哪怕他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的想法,在太子殿下未能真正登基成为新皇时,他也只能以一张笑脸来掩饰自己的心计。以免一不小心就被人算计,从而变成了可以任人抛来丢去的棋子。
至于他的兄弟朋友武候王世子郑柏文和文泽宇俩人?郑皓涛表示,自从郑柏文和林依云私下里书信往来并最终定情,将自己那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后。他就对郑柏文再也生不了丝毫信任、坦诚的情绪了。
至于文泽宇嘛?郑皓涛更是毫不犹豫地摒弃掉。无它,只因文泽宇虽是他的朋友,但也是林芷珊的表哥,谁知道那文泽宇会不会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万般无奈之下,郑皓涛也想到了最佳的法子——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又有人云“读书百遍,其意自现”。那么,只要他翻阅那些爱情话本。是否就能从中推测出女子的心思,从而能找到抓住林芷珊的最有效,也是最快的法子?
这一切,只因郑皓涛不想再在林芷珊面前情绪失控,不仅伤到林芷珊,也伤到自己,更会令俩人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一些情谊也在这样的伤害里消失。就比如说前几日,哪怕林芷珊隐瞒得再好,但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淡淡的警惕,依然被他瞧在了眼里。这样的警惕,犹如一座大山,巧妙地将他和林芷珊隔离开来。若再不好生经营一番,难免会令林芷珊离他越来越远。毕竟,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盛京去视察各地的店铺和庄子,谁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林芷珊之间的隔阂是否会越来越深,以至于将林芷珊推到另外一人怀里,那才会令他痛不欲生,后悔不迭呢!
文澜院
穿过几道月亮门,再越过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桥,终于抵达文澜院主院的林芷珊突然顿住脚步,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一抹震惊来。
紧随其后的喜嬷嬷等人,也齐齐顿住脚,顺着林芷珊视线望去,下一刻,她们也齐齐愣住了。
与此同时,得知林芷珊回府,正率着一众婆子丫环迎出来的田嬷嬷等人也愣怔住了。
很快,林芷珊就回过神来,强压下心里的惊骇,佯装镇定地问道:“这三个箱子哪来的?”
田嬷嬷脸上有着明显的困惑和不解:“大小姐,在半个时辰之前,老奴都未见到这些东西。”
林芷珊思忖了下,继续问道:“可有其它的人来过?”
田嬷嬷摇了摇头,道:“并未。”
就在此时,林芷珊无意中的一个回眸,恰好瞧见了喜嬷嬷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疑惑和了悟,于是,挑了挑眉,问道:“喜嬷嬷,你可有什么好建议?”
喜嬷嬷上前一步,道:“大小姐,老奴觉得这些东西很眼熟,仿佛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似的。只可惜,许是时间太久远了,老奴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顿了顿,喜嬷嬷又继续道:“不过,大小姐,老奴以为,这些东西并不是府里主子送过来的。”
林芷珊点点头,淡淡地瞥过院子里的下人婆子们,道:“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其它院子里的人也知道。”
“是。”众人齐齐躬身应道,即使林芷珊不刻意提及,受过田嬷嬷和喜嬷嬷俩人双重教导的她们也只会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毕竟,往常她们都自信文澜院犹如铜墙铁壁,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更不用说府里其它看林芷珊极不顺眼,想陷害林芷珊的主子们设下的陷阱,更是被她们消弥于无形中,也令她们的心里也慢慢地滋生出骄傲自豪的情绪。
只是,今日这件事情却是令她们立刻就警醒了,也可谓是生生地打了她们一个响亮的耳光,令她们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自大和不足之处。
且不提田嬷嬷和喜嬷嬷俩人因此事而生出来的继续整治调教下人的心思,单提此刻,在喜嬷嬷的吩咐下,几个婆子轻轻抬起这些箱子,跟在林芷珊身后,进了主院。
斜倚在软塌里的林芷珊,吩咐道:“将它们打开。”
箱子包装得非常细致,再加上喜嬷嬷也在一旁提醒着,故,哪怕这些婆子们还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依然只敢轻手轻脚地拆着,就怕弄坏了哪处而被林芷珊处治。
三个箱子中,最大的那个高约四尺,宽约两尺,其次的高约三尺,宽约两尺,最小的则高约两尺,宽约一尺。
茶壶、茶杯、碗碟这些也就罢了,最令林芷珊无语的是拆出来的那一对四尺来高的巨大花瓶!
这些瓷器均是白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浅浅的光泽,无论是谁看见它们,都会知道它们价值不斐。
尤其它们上面还绘了一系列的红梅图案,这些红梅或吐蕊,或绽放,或一枝,或一丛,单看也许并不会觉得有多起眼,但放在一起,却是立刻就组成了一幅巨大的红梅图案不说,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线下,这些红梅图案还略有不同,让人生出一种这些红梅也是鲜活的感觉。
“大小姐,这些瓷器好漂亮!”冬梅满脸痴迷地看着被几人无意中拼凑成一幅巨大红梅图案的瓷器,放在身侧的双手也蠢蠢欲动,若非喜嬷嬷和田嬷嬷俩人在一旁盯着的话,保不准,此刻她就再也按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等情绪而朝这些瓷器扑上去,双手也在它们身上流连忘返了。
因为冬梅的带头,春桃、夏荷和秋菊三人也齐齐称赞着,眼眸里也满是惊叹和痴迷。
早在第一个绘了红梅图案的小碗被拆出来后,林芷珊心里就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如今,这个念头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于是,她暗叹了口气,问道:“喜嬷嬷,你可是认出了这些瓷器?”
“若老奴未记错的话,这些瓷器正是三年前,邻国上贡的一套瓷器。”说到这儿时,喜嬷嬷顿了顿,将以春桃为首的四个丫环脸上的流露出来的震惊之色收在眼里,继续道:“听说,这套瓷器被赏赐给了靖王。”
果然!
林芷珊满心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长叹口气,只恨不能杀到靖王府里找那郑皓涛问个究竟。
“将这些瓷器收起来吧。”不论郑皓涛因何而送来这套瓷器,她都不能明晃晃地摆放出来,毕竟,这可是御赐之物啊!
春桃等人满脸的遗憾和叹息,嘴唇蠕动了下,正准备出声劝说林芷珊一二时,却收到了来自于喜嬷嬷和田嬷嬷俩人满含警告的眼神,于是,那到喉的话又被她们咽下肚去,默不作声地将这些瓷器又重新装回箱子里。
就在此时,一直注视着的喜嬷嬷眼眸一亮,急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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