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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逸环视一周，见一个个小子如临大敌样子，也便懒好奇，只和韩如意、黄丹两
人站林中等待那扇大门开启……
黄丹很平静，大抵成足胸。韩如意却不知是紧张还是仍意其他人视线，脸色有些泛白，低着头一声不吭。
“如意？”冯逸用小手轻拽下他手，只觉摸这一下冰凉凉水涝涝。
“你怎么了？”冯逸蹙眉问道。韩如意抿着嘴没吭声，手里汗意浓重。冯逸真有点急了，紧紧握住韩如意汗手，没主意地看向黄丹。这一会就考试了，可别出什么状况……
黄丹到底医学世家出身，很是沉着老练，他先给韩如意切下脉，又观察了一番方问道：“可是觉胸闷气短，头晕恶心？
韩如意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黄丹又摸摸他水涝涝手掌心，平静地看向冯逸。
“没事，是太紧张所致！”
紧张？冯逸吃惊地看着眼前山峦般高壮少年。哥们儿，你也太怂了吧！
韩如意很不好意思，他自小身强体壮，头晕恶心这种症状好似只他儿时体会过一次。他早觉出自己今日状态不对，不过秋试即，也不由他多想。谁知随着考试时间临近，自己反而愈加难受，甚至开始胸闷冒冷汗。韩如意内心隐约知道，自己这是对考试打憷了……
冯逸见韩如意难受可怜样儿，也跟着不忍。不禁又开始反醒自己是不是给了韩如意太大心里压力。既然是心理问题，心病还需心药医。冯逸也便开解起人。
“紧张什么？昨日抽考你那几章不都答很好！放心，我看了一圈，这里除了阿丹和我，没几个比你强，你瞅那几个……”冯逸指指不远处站着那几个扯着父亲喊累要回家小子，“他们能会什么啊？再说了，咱这又不是一考定终身。你要真考不上，我陪你，大不了咱俩明年一起重考！”
语言魅力果然是大。韩如意怕什么，他怕考不入学馆从此和冯逸形同陌路。此时冯逸安慰正中他心，只要说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他，韩如意便别无所求了。
听完冯逸话，韩如意整个人如沐生。冯逸关怀，冯逸肯定，冯逸承诺，使得韩如意逐渐忘记紧张，心里只余对冯逸感激和亲近之情……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么？”冯逸摸摸韩如意手心，湿意退。
韩如意害羞地点点头，觉着有点难堪。
冯逸见韩如意脸色已不复刚才那般苍白，心情也轻松起来。还不忘向一旁又为韩如意搭脉黄丹炫耀道：“怎么样，我话比药好使吧，看他这，可不是好了！”
黄丹先是扫视了韩如意一眼，待对方与之视线相交，又速低头沉默后，才对冯逸笑道：“确，对他来说，你话比药好使……”
这边安抚卓有成效，那边只听得“咯—呜—”两声，若缺馆两扇紧闭乌漆大门被人从内而外推开……
第29章 秋试（二）学馆（）
沉重大门被从内向外缓缓推开，只见一位身着蓝衫、头戴乌冠中年男子自门内徐徐而出，那男子一脸严肃认真相，蓄着干净整洁山羊胡，走到门口时，束手站定。
几乎是他一露面，立时间，原本还热闹喧嚣桃林变为一片静肃。一个个适才还表现出眼高于顶富商乡绅此时均面带恭维笑容凑到中年男子近前，口称郑儒士，纷纷躬身见礼。
郑儒士似有些书生倨傲之气，并未对诸人露出什么好脸色，只依着礼仪对行礼之人轻点下头，便示意他身侧侍童开口。那名侍童看着也就十岁左右，接到指示后，上前两步，亮出嗓门喊道：“今日若缺馆秋试，凡六至十岁，身心健全，边城落籍三年以上者，均可参试……现参试者请依次我身前站成一队！”
嗓音刚落，众父亲、仆从一拥而上，急忙把各家儿子、少爷推到指定地点站好，生怕落于人后，还有些陪同大父从父们抓紧后一秒钟对儿子进行叮嘱。冯逸好笑地看着这似曾相识场景，跟黄丹、韩如意身旁不紧不慢走到队伍后面站好。
这情景每年皆会上演一次，郑儒士见怪不怪。只待参试者都站定后，方看向排成一队青葱似男孩们。他逐一细瞧，倨傲、烦躁、胆小皆不入眼，倒是有两名排后面男孩神色平静，不急不躁，还能入目，郑儒士又细瞅了瞅，两人年纪虽小，但眉目清秀、气度沉稳、面色中自带一种文雅之气，非凡俗之物，心下微微点头。随后目光移到后一名壮悍少年身上，他只略看一眼，便微微蹙了下眉，虽有异议却面上未表，也未多问什么……
郑儒士与诸人又等片刻，待时辰一到。他便转头走回门内，侍童亦不用他吩咐，指挥着二十几个排好男孩跟身后步入那扇乌漆大门之内。
只听得“呜—噗—”，大门众人身后被重重合上，立时有两个胆子较小男孩叫喊着向大门奔去。郑儒士听见声音，不耐烦回头看了眼，示意侍童前去解决。那侍童果真厉害，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也不知和那俩孩子说了些什么，一会儿功夫便见两人低着头平静地回到队伍之中，再不敢乱嚷乱动。两扇大门一关，就好似把若缺馆暂时与外面那纷扰庸俗世界隔绝开来。
冯逸好奇打量四周，入目可见几座半旧不灰白色建筑，多是一层结构，重重建筑后，一座三层小楼鹤立鸡群，应就是那闻。
冯逸遥望那雕梁画栋陈旧，却不失巍峨庄严楼阁，突然有种目睹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伤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亲近之意。一丝微风吹过，远处楼阁飞檐角上挂着一盏小灯被风拂过、随风飘舞，似正和遥望过来冯逸招手……
冯逸悄悄望向两边，只见男孩们此时都出神张望，包括黄丹韩如意亦是满眼奇，顾不得其他，队伍行进速度便缓缓慢了下来。
前面带队郑儒士见队伍慢下来，意有不满，正欲开口催促。只听得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喝彩叫好声。
男孩们正是好奇好玩年纪，又全部被那声音吸引，干脆停下脚步个个伸头向远处望去。
左前方离此百米处可见一片沙场，此时应是一群少年学习骑射之术。
冯逸亦踮脚抻脖看去，只见沙场一周站立着二十几个身着骑射服少年，场中正有一人骑马弯弓，此人姿态潇洒，令人艳羡，莫怪众人要赞声连连。
“骑马弯弓射大雕”这几乎是所有看过武侠小说，怀有英雄主义男性都曾憧憬过场景，冯逸当年也不例外，不过上一世终是没有条件。至于今世，冯逸心中暗喜，看来是可一偿夙愿了……
众人还未看够，便叫那郑儒士斥责了几句，继续向前行去。冯逸还想再贪看几眼，不得已，只得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不情愿跟随队伍前行。
冯逸只不知自己那幅崇拜羡慕小样儿早已全入了身边韩如意法眼。韩如意怔怔地盯着冯逸红润激动小脸半天，但见冯逸双眼发亮，不知正思索着什么也未发觉自己注目，不甘心地咬咬下唇。坚毅犀利目光亦望向远处，仔细打量起远处那抹马上神俊身影……
穿过两处建筑物门廊又拐了个弯，众人便被带进一间宽大雅室。雅室内布置清幽，正前方放置一厚重沉木书案，古朴大方、典雅沉稳，应是为授课之人所用。书案右侧坐立一鼎一米高圆台香炉，香炉中正有一缕白色烟气缓缓飘出，蜿蜒着升入空中，再慢慢消散，散发出一阵清淡幽扬香气。下首处，四纵七行二十八副案台座椅依次陈列雅室之中，只这些案台却不是沉木所制，因经年使用，颇显陈旧，不过倒是干净自然。雅室两侧墙上挂有几幅山水、花鸟水墨画，冯逸看不懂是否为名家画作，只看出画作年代久远，纸张已然微微变色……
男孩们被郑儒士指挥安排着一一入座，郑儒士则撩袍坐入上首教授处。摸着山羊胡，怡然自得，一言不发。待诸位坐定安好后，先前那个大嗓门侍童自案上拿起一叠纸张依次分发下去。冯逸接过来一看，分明是张空白纸张。
须臾，侍童分发完毕，站回郑儒士身侧。大声宣道：“今日秋试笔试共十题，我每读一题，你们便自行刚分发纸张上写上答案。要依序写下，万不可混乱顺序，自食恶果。记住完成笔试后，下方标记上你们姓名……现开始，第一问，为何称……”
笔试题目果真如冯绍所说，极其简单，冯逸觉着答顺，想来对韩如意来说也应不算难。不过答题时，冯逸仍旧担心有些字韩如意会不记得如何书写，因此每答完一题，冯逸便要偏过头去瞧斜后方坐着韩如意。韩如意这回倒是镇静下来，答题也不见急躁，每次答完抬头见到冯逸关心目光，便表情柔和地回以浅笑，叫冯逸安心不少！
只十道题，虽说男孩们水平参差不齐，答题有有慢，两刻钟后也全部停笔完毕。那侍童面无表情地依次收集上来，码放整齐，恭恭敬敬交到郑儒士手中。
郑儒士收起试卷站起身，未发一言，抬腿步出雅室。倒是那侍童嘱咐众人稍待片刻，便亦跟随出去。只留一室孩子们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自处。
众人又等待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没人管束了。于是，刚才还一个个紧绷小身体开始坐没坐姿，摇头晃脑，左右探看。
冯逸率先站起身来走向韩如意。黄丹是“神童”，轮不上他担心，他只怕韩如意那出状况！但见韩如意如今镇定自若表情，冯逸另一半悬着心便也放下了。
冯逸靠韩如意桌案边，冲着他嘿嘿一笑。“感觉怎么样？”
韩如意谦逊地点点头。“倒也答上，都是之前练过！”
“我知道你答没问题，我是想问你对这学馆、这秋试有什么感觉？”
韩如意确感觉很微妙。自进入若缺馆大门便有些亢奋，有些奇，有些悸动，似心中有股火苗，四下串动，却又感心中异常舒适。
韩如意并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感受，迟疑半天，只道：“感觉心喜！”
冯逸微笑点头：“那便好，我也喜欢。如意，咱们要好好享受这学馆生活，想必将来会这里留下许多故事和美好回忆。”……
黄丹此时也加入进来，三人有说有笑。冯逸性格开朗，谈吐风趣；黄丹知识渊博，妙语连珠；韩如意体格虽有震慑之感，现下却目露柔和，表情和缓；三人自然吸引到几处羡慕眼光。不时有人悄悄靠近，听得三人闲聊……
第30章 秋试（三）通过（）
约莫半个时辰，众人都等有些不耐之时，郑儒士才踱步回到雅室，坐首位。严苛地扫视一圈下首诸人后，就见他身侧那名侍童抽出一份名单，担当代言人宣读了两个名字，两名孩子便被一位侍者领出雅室。众人皆知，这两个孩子落选了！
余下其它二十四人又被郑儒士带领着返回来时经过长廊处，进入一处大殿。这处大殿内空旷宽广，立有四根赤色圆柱，殿内设一座高台，高台之上亦放有一乌色厚重书案。冯逸见这处大殿像是能容纳下学馆所有学员，便推测此处为训导受教，举行活动之用。
二十四人被留下站大殿一侧，郑儒士拐身进入殿后耳室，那侍童立耳室外，待听见室内一声吩咐后，方端着名单喊了个名字。冯逸心道，这是面试开始了。
第一个被叫进耳室是一名虎头虎脑、眼珠活络六七岁男孩，耳室房门紧闭，并不知里面如何考定。众人均注视着耳室，以为要长等，不想只半盏茶时间，那男孩便被送了出来，进去时还精神奕奕，出来后便颓废不振，想来是没有表现好。
侍童紧接着唤叫第二个人名字。第一个男孩被指挥站一侧等候，几个孩子逗问他考了什么？他也只低头不吭声。很，第二个男孩也出来了，比之第一个神情好了很多，不过看着也是心中忐忑。
这样陆陆续续，五六人之后便轮到了韩如意。冯逸拽住韩如意衣袖，暗道：放松。韩如意偏头细瞅了冯逸小脸两眼，轻轻颌首，抬步向耳室走去。
冯逸掐着点，差不多时间韩如意便也出来了。只是冯逸瞧得出，韩如意虽然神色未变，却隐有一丝不安。
冯逸急切迎上去，“问哪章？答如何？”一旁黄丹亦关切地看向韩如意。
韩如意如实回答，“问第九章‘持而盈之，不若其已’……”
第九章？昨日正好练习过，对韩如意来说应该不难啊……
下一位应试者进入后，侍童便催促着韩如意站到另一侧考完队伍中。
冯逸疑惑地看向欲言又止韩如意。“如意，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韩如意假意要走，侧身划过冯逸耳边，低声呢喃，“出来前郑儒士问我大父是谁？……”说完，大步走向对面队伍中。
冯逸听完，顿觉不妙，某些封建教士是乎名声。不知这若缺馆如今知晓韩如意之父是边城臭名昭著刽子手韩鸿山，是否会因此不愿意收下这名学员呢？
黄丹听了冯逸转述如意说那句话，也是微蹙眉头，他想法同冯逸一致，认为那郑酸儒既然有此一问，定会因出身为难韩如意。
二人均低头想着办法，却又觉世人偏颇，无法可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当侍童叫到冯逸名字时，冯逸也不得不锁着眉头走入耳室。
冯逸入室抬眼，只见正前方竟分坐着三位考官，并非只郑儒士一人。居中之人年约六旬，圆脸大嘴，精神矍铄，目露慈祥，满头白发藏于帽兜，一丛白胡如瀑布倾斜身前。
老者右侧坐正是郑儒士，左侧则是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年轻儒者，此儒者气质清幽长相俊朗，倒有种冯逸心中老师模样，只是太年轻了些……
郑儒士指引冯逸上前，要求他桌案上这樽装满纸卷竹筒内任意抽出一卷，摊开并诵读出来。
冯逸随意抽出一张，摊开一看，正是《道德经》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有净，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上善若水，善人如水一样能包容滋润万物。这是他前世都频频听过名言，如今理解起来不话下。
冯逸先头正为韩如意后那句话糟心，生怕郑儒士对他怀有偏见，破坏他入学馆之事。如今发现竟有三位考官，郑儒士还不是主考官，且又抽了这么一章。冯逸活络脑袋登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顿觉天助他也！
冯逸遵循考规，先是中规中举诵读一遍，接着又语言流畅地释译一番。待余光看到三人皆露出满意表情后，方谦逊地一鞠躬，虚心请教道：“学生平日温习，喜《道德经》此章，亦以此中所说上善之人为榜样，希望能做到善心善行如水。只可惜学生前日自觉做了件善事，却遭众多世人嗤笑诟病，学生心中疑惑，不知这上善到底做得还是做不得，又该怎样去做？”
居中老者本就满意冯逸自信坦然表现，一听他稚嫩声音说出这番话语，是来了精神。笑呵呵道：“哦？小公子可否详细说说，我们也可判评一下？”
冯逸适时装出踌躇之色，停顿一下才道：“学生月前认识一人，此人因家人原因自小受冷眼漠视，无故遭人厌恶，受到种种不公对待，但却未受世人偏见影响，保有淳朴天性，为人赤诚，性格坚韧。学生心里很是敬佩欣赏，遂引为知交好友。可赞此人不但品性高贵，还怀有一颗好学上进之心，只因家庭环境原因无法启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