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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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5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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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缠烂打,天豹打心里的不服气,都带足了那种生死关头挣扎出来的情意。

    在雪地中似北风飘出去很远,又把北风冲淡。

    散开在休息的家将们也指点着这里嘻笑,不知是在说褚大的功夫拙呢,还是在夸关安紧跟后面的好。

    在帐篷里,另有一对兄弟也开始同心同德。

    袁训和萧观同是怒容满面。

    …。

    沈渭临时搭起来指挥的帐篷,桌几全没有,就一大块地毡铺着,萧观袁训席地而坐,把带出来的信件放在地上,认真重新的看起来。

    这里面有异邦文字,萧观和袁训一个是小王爷,一个是生长在边城,全略懂一些。认真论起来,小王爷为以后接父帅位置,比袁训知道的要多。

    凡有异邦文字的,是袁训看过懂的,直接收起。不懂的但心存疑惑的,送给萧观扫一眼,也收起来。

    汉字的信件,这就不用请萧观看,袁将军直接收起。

    昨夜在苏赫的地方,算是险地,王爷和将军虽然让惊得牙齿要咬舌头,但都没有功夫看,现在是一个字缝也不放过,标点也全嚼碎了咽肚子里,王爷对着将军面沉如水,将军对着王爷面无表情。

    但火星似的碰撞全在两个人眼睛里。

    “贼!卖国贼!”萧观大声骂出来。

    小王爷算是一个“横人”,走哪儿不服哪儿,但此时他的手哆嗦着,面上还偶然闪过一丝惧怕。

    他手中的是什么信件?

    是军中的内奸和苏赫通的信件。

    这内奸官职不小,总是将军一流。内奸通信不会直报姓名,但据上面所写的消息,东安郡王那里流露出来的消息,这个人总在东安郡王帐下。项城郡王那里的信件,总是项城郡王帐下的人,不会跑到别人帐篷里去。在别人帐篷里,他只能打听到自己军中的事。

    另一封信在他眼眉前,袁训冷漠平静,是水面无波水底咆哮那种:“您再看看这个!”

    萧观劈手夺过,见上面袁训用指甲掐出印子的地方,写着:“他年入关,他年入京,平分天下,断不相忘!”

    “去死去死去死!”小王爷把信丢到脚下,骂着踩着,也没有出他一腔火气。

    他年平分天下,这不是夺小王爷的王爵位吗?

    这样出着气,信也并没有让踏破,总还是个物证。

    王爷和将军两个脑袋凑到一处,刚才是各自看信,现在发觉事情严重,到一块儿来看,有事也好用两个脑袋来分析。

    “诸郡王面和心离,诸国公胆战心惊,严防朝廷。若将相官商民匪诸事再加剧,王权失于人心,一盘散沙时,正是入关时。”

    袁训也骂出来:“想得美!”

    这里两个人,一个是以后的王爷,子孙都长享皇家福;一个在太子府上就负责刑侦缉拿,往军中来又是暗中监军。对于有人挑衅,都深感逼迫汹汹承受上来。

    这就看信匆忙,想从别的信中多发现些什么。看到一半,沈渭进来说敌兵搜索圈增大,要是不想打,就要拔营后退。

    沈渭将军带来一万人,几千人攻城,还有几千人两边散开巡逻以抗援兵。接住小王爷等人,刚把人马聚拢,没进城当成“花姑娘”的小沈将军不过瘾,鼻子眼睛上全写着打打打,催促而且暗示:“当缩头乌龟不是小王爷的威风。”

    “退!”萧观吼他一嗓子,把沈将军弄愣住。

    小王爷急上来,一堆的内奸在他爹的军营里,他只想赶紧的弄清楚,弄清楚以后赶紧的回去抓人去,哪有心情去打仗。

    仗这东西,不是随时有随时就要开打。

    沈渭气呼呼跑开去传话,传完明白过来。这位现在是妈妈,妈妈不就是这风格,有强盗来了,有公差来了,躲!

    小沈将军把自己劝好,接回一妈妈在这里,还敢想着打仗吗?

    当晚让追出一百里,算跑得快甩掉,又扎下帐篷,萧观又开始吼:“过来!有正事呢!”不用指姓名,因为袁将军迈步已去。

    看的中间,骂出来掷于地上前狠踩……袁训眯着眼,在当灯烛的火盆火光中,手指搭在下巴上沉吟。

    “你说?”把陈述说成疑问,袁训就此停住。

    小王爷把信踩到自己累,那信薄薄的几张纸,在他脚底下千踹万踹硬是没破,他把力气全用到自己腿脚上,正双手扶膝弯腰“呼呼呼”大喘粗气,耳朵支起,就见没了下文。

    “你是女人吗!说话也没有力气!”萧观迁怒。

    袁训纹风不动,勾勾手指。

    这姿势活似恩客勾搭青楼姑娘,萧观火爆地道:“我是妈妈,要调戏找姑娘去!”

    “噗!”袁训失态以后,挪动身子往后就退。

    萧观乐了:“哈哈,爷爷我是管你的,却不是想你的。”回来火盆那边坐下,带着余怒,但神色已郑重:“你有什么主意?”

    他像是正常,袁训重新回座。眸子一闪,有什么狡猾狡猾的出来,不容置疑地道:“你看,这些内奸们有的还不知道名姓,但我们回去一查,也就能知道。”

    “嗯!”萧观重重。

    “我们是现在回去查案子,还是打发可靠人给王爷去封信,我们留在这里搅和。”袁训手指健壮有力又长,有一下没一下的轮流按在下巴,手心拖着腮,已经三个孩子的爹,就要有第四个孩子,淘气相也在这会儿出来。

    打仗是小王爷最喜欢的,当他由初时对父亲的担忧沉宁下来时,也就认真考虑袁训这话。“嗯…。”长长的一声,不代表小王爷不同意。以袁训对他的了解,萧观不答应的事更多的会直说拒绝。

    在这跟老虎打哈欠的嗯声中,袁训更进一步的诱导道:“除去我们有内奸,苏赫那里也有对他不服的人。”

    他笑嘻嘻:“这绰罗斯部落,和硕特部落,这……。”对萧观抬高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自信热爱上风的眼睛,把萧观的心思打动。

    “嗯……”小王爷有“细”的时候,还是这样一长声。

    他在考虑,他是个独生儿子,他不回去他的爹不会让内奸给蒙骗吧?当然他的爹威风三军几十年,见过内奸千千万,不是那轻易就让内奸给害了的人。但当儿子不及时赶到父亲身边,而是顾自的去立功劳,这样合适吗?

    小王爷的内心在交战,隔壁帐篷里有人高声叫骂出来,“哈哈,”把小王爷打断,萧观往外就冲。

    袁训跟出去无奈,在后面笑:“别管他们,”小王爷已直冲到隔壁帐篷里,进去就骂:“肃静!笨蛋,就会吵吵!”

    全帐篷的人转头看他,坐着一地的人,中间围着那堆珠宝,原来大家在商议分东西。见到他进来,凡是“姑娘们”全不吭气,为什么呢?他们正在由珠宝说到盔甲,正在骂的就是独占盔甲的萧观。

    小沈将军不舒服,见小王爷进来还要骂,站起来慢吞吞地道:“太肃静了,可就请不动你。”

    “请我去你家吃成年的酒席吗?”萧观还是暴躁。

    沈渭拧拧鼻子,忽然一仰脖子:“啊嚏!”对着萧观就是一个喷嚏。

    萧观避开,面上山雨俱来忽然风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打雷似的满帐篷里全是他的嗓音:“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去去晦气,去去我没有好盔甲的晦气,”沈渭满面严肃。

    萧观嫌弃而且得瑟:“我有!我有一个好盔甲!管你什么事!”哼哼两声:“跟你表哥一个德性,全是小白脸子小心眼子酸性子,东大门口邱家药铺也没药医。”

    “邱家药铺让火烧了,一家人全急成疯子!”

    萧观打心里乐开了花,这花一直开到面上:“是啊,你也一样——疯——了!想盔甲想的!”

    “好吧!我失心疯,我羊颠疯,我发疯了,”沈渭走出他们坐的圈子,大刺刺把手一伸:“盔甲给我,我是疯子我怕谁!”

    萧观笑出白森森的满嘴牙:“疯子全打死,拖出去给狗吃!”

    “把盔甲给我,我穿上,随你放狗咬我去。”沈渭将军是吓不跑的。小王爷一昂脑袋:“谁要和疯子说话,爷爷我是正常人!”对着地上珠宝扫一眼,吼道:“没来的不许给!”

    这不是石头城,没来的太子党们也带去一件,小王爷想我今天没那么大方!

    转身要走,沈渭在后面凉凉腔:“我没有军功啊,我没有军功,我就围了个城啊我就围了个城,跟错了人啊,没军功啊。”

    小王爷忍无可忍,回转身子刻薄他:“你是没有好看的给你老婆吧?”学着小沈夫人的腔调:“我还要个好看的馒头,”

    他浓眉大眼的,在那里扭捏作态,帐篷里人愣上一下,全爆出笑声:“哈哈哈哈哈…。”这里面凡是见过小沈夫人那撒娇模样的人,像连渊尚栋等,全笑得前仰后合,原因无它,小王爷学的太相似,那股子爱娇的神态活脱脱就是小沈夫人。

    但出现在他的大脸上,怎不让人喷饭似的乐呢?

    沈渭白了脸,你可以笑话我,也可以笑话那和小王爷打小儿结怨的表哥长陵侯世子,但不可以笑话到闺阁中去。

    他的手放到腰间剑鞘上面,一寸一寸的往外面抽动那一汪秋泓的宝剑,这也是重金买来的。

    笑声止住,都看得出来沈渭动了真怒。

    萧观也后悔失言,怎么笑话到女人身上去呢?

    适才对着袁训的建议迟疑不定的他,这就决断。对沈渭嘿嘿两声:“要军功不是?好说!”对袁训认真的点下头:“按你说的,咱们再商议商议去!”

    先出了帐篷。

    袁训对沈渭笑笑:“收起你的剑,我和你表哥等着说话。”

    沈渭左右看看:“我表哥没来啊?小袁你还能不知道?”

    袁训在出帐篷前才告诉他:“你表哥的表弟,是你什么人?”想到小沈夫人,袁训也想给沈渭两句刻薄话,这就笑着出去,身后帐帘子让什么狠狠击中。

    一个腰带落下地,在帘内的地上。

    他们商议分珠宝,凡进城的都有份儿,就是没进城的士兵们,回去也有赏银,天豹就也在这里。

    机灵的少年一跃而起,捡起腰带讨好送给沈渭。

    沈渭往腰上系,无意中见到太子党们全捂嘴笑,咳上一声,沈将军给自己正个名儿:“我表哥的亲戚,可不全是我亲戚。这表哥,我不认他!”

    对于表哥的另外一个表弟,小王爷萧观,沈将军总是奇怪,他怎么就长那么难看呢?

    回去坐下,没要到盔甲,就不再提盔甲的事情。大家依次分过,又取几个红绿宝石,分给褚大和天豹:“给,这是你们的。”

    这就散去,褚大和天豹住一个帐篷,回去以后,天豹满面沉醉,一刻不停的抚摸着手中的宝石。

    “豹子,睡觉了。你还看个啥?不已经是你的了!”褚大也激动,但打仗的时候,觉总要睡。早把宝石收好,又抖开两床棉被,把床铺下来。

    带的被褥不多,他们两个睡一床。

    天豹让打断,拧身子脸换个方向,继续对着宝石看。

    帐篷里没有灯烛,红宝石指甲般大,发出幽幽光,照出天豹满眼泪水。

    褚大心想到底小孩子,见到东西就喜欢成这模样。褚大也眼窝酸酸的,但褚大不哭。和天豹并肩坐下,按自己想的去劝他。

    但他想的,和少年的总不一样。

    “挣到钱了?就想家了是不是?”褚大轻言轻语,又要去抚天豹的头。天豹又要怒,闪身避开,褚大嘿嘿一笑:“别难为情,当我是你哥!”

    天豹的话又让他撵出来:“我有你这样的笨哥,我要跳河去!”褚大反问:“你厉害,好,那你说说你这厉害人哭什么!”

    “你不懂!”天豹呛还了他。面上一暖,说话低下来:“这是我挣的第一笔清白钱!”

    褚大这看似粗野却是清白汉的人张大了嘴。

    “呆什么呆!这是清白钱!你没听懂吗?我家以前是占山也为王,占地也为首。凭一身功夫,走镖也干过,没钱的时候,劫道也干过,”

    褚大小心翼翼:“走镖的时候,有没有就自己劫回家了?”

    “你们全不懂!自己劫自己,那还有名声吗?”天豹凶巴巴。褚大缩头放下心,想这贼还肯要名声,就还能当兄弟:“这倒也是。”咧开嘴笑了,想到自己还真的是不懂那一行。

    “以前挣的钱多,分的时候全打架,死人的时候居多。像今天这样子,将军们坐在一起笑着说着就分了钱。这是清白的,我就可以去见小姑娘。”

    最后一句,是天豹无意说出的心里话,也让褚大捂嘴要笑。

    “我说豹子,你是受小爷奶奶的恩,你就承他们的情,别不好意思说谢字,就东扯西扯把小姑娘说出来。小姑娘今年才两岁半,你以前有什么不能见她的?”褚大以为天豹在胡扯。

    天豹更气:“你不懂!别和我说话了!”胡乱去了靴子钻到被子里,嘴角勾起,微笑浮出。

    真的,是可以堂堂正正去见小姑娘。

    去见在自己受伤时,对着自己伤处吹气“呼呼”,又她自己喜不自胜,认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伤口不疼的加寿小姑娘。

    天豹跟着宝珠进京去的,但他出身低,不能跟进宫,只在加寿姑娘回家时才见到一面,涨红脸请个安,加寿早把他忘记,见到人才能记起,给他甜甜的一笑,天豹一直记到今天。

    他打听过了,小姑娘的亲事成了,就是皇后娘娘。

    娘娘!

    天豹弄清楚以后,不像袁训宝珠是担心的,他反而舒坦。像心底有什么归着不好,这就去了正确的地方。

    石在石路上,水在水道里。

    小姑娘那么可爱那么聪明那么好心那么那么的人,只有娘娘这两个字才配得上她。

    但少年难免自惭形秽,为自己的出身和祖上做的事情难见加寿。

    他祖上干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说丢人,但少年就是心里有一块儿不如意,恨自己不是那出身好的人,哪怕像红花姑姑,是种地的出身让被卖的,都像比自己要高出一大截。

    红花姑姑能常随奶奶进宫,常见小姑娘。

    这心情在今天得到打发,把宝石在眼睛前面晃着,再回京去,这就可以坦然,可以不惧。在心里甜滋滋儿的想着,也许还可以当小姑娘的护卫是不是?

    至于加寿姑娘要不要他,他现在不想。

    褚大再一次打断他,他也睡进被子里,捅捅少年:“你老捧着,对我说说,这小小的东西,我见到有钱人家女人全喜欢,这值一个宅院不值?”

    “怎么不值!你什么眼睛,没看出你我得的每一个不下五百两银子!”天豹火上来,人家在想小姑娘,你就不能自己安生睡!

    侧过身子就扯呼,不管褚大揭开被子呆若木鸡,舌头也像让风闪住:“值……这么多咧?”

    …。

    袁训和萧观忽然决定不回来,梁山王也就没接到儿子,陈留郡王也没能告诉袁训他的家让偷袭,宝珠写的信也就没地方去送到。

    但宝珠还是要写,写信是她对丈夫满腔情意的寄托,每一封信都幽幽相思如梦。

    这个晚上,她写完信,又去和儿子们呆在一处。

    袁怀瑜袁怀璞都近九个月,睡觉渐少,而且是到了大人睡他们不睡的时候。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爱在大床上扑腾。

    孩子的潜意识里,不属于他们的地方,就叫更好。卫氏梅英守着他们,袁怀瑜正在玩他的新虎头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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