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将那块地抵押吗？”
钟剑锋苦笑，“已经抵押过了。”
抵押之后贷的钱用到哪去了，他没说，钟哲也没问。
“最麻烦的是，之前跟我爸关系比较好的一个领导，已经退下去了。顶不住那边的压力。现在，整个集团的流动资金，都砸在这个楼盘上。要不然，也不至于从香飘飘那里投调资金了。”
钟剑锋说，“有了这笔钱，集团可以缓过气来。不过，在一年之内，集团的资金恐怕都抽调不出来。”
当时林文龙贷款的时候，还款期就是一年，如果一年之内还不上，香飘飘只有破产一条路可以走。
不对，香飘飘恐怕都撑不过一年。
钟哲问，“现在香飘飘那里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好像不到一百万。”
这么点钱，估计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钟哲若有所思，“那就香飘飘以后怎么办？”
“集团这边顾不过来，恐怕，只能任由它破产了。”钟剑锋有些遗憾地说。
钟哲心想，要是香飘飘真的破产了，当初拍板批贷款的银行负责人，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他考虑了一会，说，“这样吧，我怎么说也是香飘飘的股东，你让人整理一份详细的财务报表给我。我好好看一看。”
“行。”钟剑锋点点头，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069 难得的机遇（）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说的第一句话”
房间里，钟哲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新年歌曲，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他正在看香飘飘公司的报表，年初二，钟剑锋就派人把报表给送了过来。这两天，他都认认真真把这些报表看了几遍。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这里面没什么水份的话，林文龙确实是把钱都投入了实处。
林文龙接手香飘飘后，经营的手法可以说是极为豪放。公司原本有五百多万现金，加上他带进来的一千五百万。还有从银行里贷来的五千万中已经花掉的两千五百万，就是四千五百万。在半年的时间里，花了精光。
现在香飘飘的资产，主要分为四块，一是建厂的那块地皮，二是厂子本身，三是专门用来送货的车队，四是那一千一百多家分店。
他仔细看过报表之后，发觉自己真是小瞧了林文龙，能用四千五百万，办成这些事，这家伙绝不是什么草包。
这也引起了他的重视，林文龙这么不惜血本地发展壮大香飘飘公司，目的是什么？
仔细琢磨了两天，他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晚上，钟哲跟钟剑锋约在了九记，吃惯了大鱼大肉后，现在钟剑锋对沙煲粥情有独钟，两人还是坐在上次那个位置。
钟哲一来，就说起了正事，“林文龙是不是想要把香飘飘弄上市？”
“他确实是有这样的计划。”钟剑锋点点头，说，“我爸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贷款的事曝光之后，不知林文龙怎么说服我爸，结果没多久，集团出现了危机，只能让他放弃。”
钟哲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小子挺阴险啊，贷了五千万后才说这个计划，摆明了是想造成既成的事实。钟叔叔即使知道了，为了不让这几千万打了水漂，只能追加投资。”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大胆。”钟剑锋有点嘘唏，“要不是集团出了这一档事，说不定还真的让他弄成了，他家在证监部门有点关系。”
两人正聊着，门外几个学生走了进来，有男有女，都是熟人。
“钟哲，剑锋，你们什么时候来长山的？”
张依敏有些惊喜地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跟江倩一起，向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钟剑锋笑着说，“年初一那天过来的，你们也过来吃宵夜啊？”
张依敏说，“江倩他们上完晚自习，约我出来吃粥。”
“才年初五，你们就开始补课了？”钟哲跟江倩打了声招呼。
四个人聊了一会，两个女生就回去找同学了。
两个女生走后，钟哲又说起了正事，“香飘飘已经投进去了几千万，还搭上了本地银行那边的关系，就这样放弃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钟剑锋挠挠头，无奈地说，“那也是没办法，集团实在是挤不出多余的资金。”
这是丢车保帅，壮士断腕。致远集团才是钟家的基本盘，为了保住这个，别的都可以舍弃。
钟哲手抓着酒杯，用很轻的语气说，“如果我接盘香飘飘，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大的坑你还往里面跳，你是嫌钱多吧？”
钟剑锋笑着说了一句，见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不是开玩笑，不由一怔，“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是认真的。”钟哲很认真地说。
钟剑锋有些着急，说，“你疯了？那些报表，你没仔细看吗？林文龙不但在银行贷了款，还欠了装修公司和车行一屁｜股债。光是下个月到期，要还的债就有五百万。你到哪里凑五百万出来？”
确实，目前来说，钟哲的全副身家，估计也没有五百万。就算是最有前途的导航网站，也还在起步阶段，离变现还远得很。他就算是去卖血，也凑不到这么多钱。
致远集团放弃香飘飘，也是无奈之举，林文龙太能烧钱了，除了银行那五千万，还欠了近两千万的债务。
正因为如此，钟致远才会在这个时候，果断把账上的两千五百万抽走。要是再拖上几个月，恐怕毛都不剩一根。
所以，在钟剑锋看来，钟哲想要接盘香飘飘，简直是自杀行为，他一旦接手，那加起来七千万的债务就得由他来背负。
别人甩锅都来不及，他还偏偏想往前凑。钟剑锋真的想骂醒他。
钟哲很平静地说，“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有办法凑够这笔钱。”
钟剑锋生气地说，“就算你能凑够五百万，那其余的债务呢？自从林文龙接手后，香飘飘可没有实现过一毛钱的赢利。你拿什么往里面填。”
钟哲知道，只有说服他，才能得到香飘飘，耐心地说，“公司之前没赢利，是因为林文龙一心扩张，其实我看了报表，一千一百五十八家分店，营业额都不低。只要适当地削减一些开支，扭亏为盈并不困难。”
钟剑锋不解地看着他，“你应该清楚，没有林家那样的关系，想将香飘飘这样的公司运作上市，是不可能的。而那些债务，可不是光凭短时间的赢利，就可以还上的。”
“我知道。”
这时，钟剑锋也冷静了下来，问，“那你图什么呢？”
钟哲问，“你知道香飘飘的厂在什么位置吗？”
钟剑锋想了一下，“离新华路只有几有公里，未来确实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但是起码要等到几年后了。”
钟哲自信地说，“五百亩的土地，而且是在河边，离商业街又那么近，现在还只是一片荒地，但是几年后，我相信光是那块地，就能值一个亿以上。”
钟剑锋没有被完全说服，“就算你的预料是对的，但那是几年后，那几千万的债务，一年内就要还清。你能撑到那个时候？”
“那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钟哲目光诚恳地看着他，说，“剑锋，香飘飘对致远集团来说，是一个负担。于我而言，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成功了，几年后就是亿万富翁。失败了，不过是从头来过。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钟剑锋没好气地说，“你要找死，我还能拉得住你？这件事，我会跟我爸提。”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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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钟致远的决定（）
两人聊得比较激烈的时候，周梦珊拿着两盒王老吉过来，放到桌上，问，“你们怎么吵架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钟剑锋。
“谢谢，正好口渴了。”钟剑锋伸手去拿。
她飞快地把王老吉往后挪了一点，让他抓了空。
钟剑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请我喝吗？”
周梦姗皱着鼻子说，“谁叫你刚才那么凶？”
“不是，我”钟剑锋有点张口结舌，“我哪里凶了？”
“我都看到了。”周梦珊还在瞪着他。
钟剑锋一拍额头，一副有冤没处说的表情，“还有没有天理啊，珊丫头，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好啦，珊珊，我们刚才在聊天而已。”钟哲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终于开口说话了，“给他吧，不然待会你一走，我就不得安宁了。”
周梦珊点点头，把王老吉递过去，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激动？”
“刚才钟哲说，一条蛇可以吞得下一条鲸鱼，我说不可能，这样只能把自己撑死。”钟剑锋接过饮料后，没好气地说。
“哦。”周梦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夜里，钟剑锋开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这个时间，他爸一般都已经睡下了，也就没想着去打搅，进了门后，就上了二楼，经过书房，见里面的灯还亮着，探头一看，他爸还坐在办公桌前。
“爸，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他走了过去，关切地问。
“你回来啦。”钟致远听到儿子的声音，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摘下眼镜，说，“睡不着。”
钟剑锋见父亲一脸疲惫，心里有些难受，说，“还在为公司的事情烦心吗？实在不行的话，我把众联的股份转出去，可以凑几千万出来应急。”
钟致远神情一缓，拍拍他的手，欣慰地说，“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放心吧，致远集团不至于被眼前这点困难击倒。”
“那爸你刚才在看什么？”
钟致远沉吟了一会，想到这半年来，儿子的种种表现，决定透露一些实情给他，说，“小锋啊，其实公司的危机，并没有你看见的那么严重。这里面，有我故意放出的一些烟雾。”
“啊？”钟剑锋有些震惊。
“前段时间，公司正在标一块地，原本是十拿九稳的，结果就爆出了这样一摊事，那块地也被别的公司标走了。我怀疑，公司里出了内奸，于是我顺手推舟，造成了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的假象，看这个人会不会主动跳出来。”
钟剑锋怎么也没想到，公司所谓的危机，居然是他爸一手导演的。忍不住问道，“那香飘飘公司，是怎么回事？”
钟致远说，“文龙这个人，聪明是有的，如果他肯脚踏实地，花几年时间慢慢经营，我肯定会全力支持他。只可惜，他想要的是用金融手段，来迅速积累财富。他那个计划，必须动用林家所有的资源，才有成功的可能。那样一来，公司就得不到林家那边的助力。”
他赤｜裸裸地将里面的利益关系分析出来，让钟剑锋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钟致远继续说道，“所以，我借着这次公司的‘危机’，让林家必须全力支持我，不用我开口，文龙就被他姐姐送出国了。他那个计划，自然也就夭折了。”
最后，他叮嘱说，“小锋，这些话，只能是咱们父子关起门来说，你明白吗？”
钟剑锋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明白。”
“那行，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钟剑锋这才想起自己有事跟父亲说的，“对了，我今天刚知道一个消息，原来，钟哲那个表弟的亲生父亲，是咱们老家刚上任的县长林敬贤。”
“哦？钟哲他们家，还有这样的关系？”
钟致远来了兴趣，别看他人在深城，但是对老家官场的动向，都非常了解。林敬贤马上就要成为老家的父母官，他怎么可能不查这个人的背景。
何家，连续两代人都出过本省常委级别的高官，第三代里，更是有一个三十九岁就当了地级市的市长。有一代比一代强的趋势。任谁也无法忽视这样一股势力。
钟剑锋说，“爸，要不要我专门去拜访一下林县长？”
钟致远摇摇头，说，“不着急，下次钟哲回家的时候，你也找个理由，跟着回去。如果能见到林敬贤最好，见不到也没关系。不用太刻意。”
“我知道了。”
钟剑锋记住了父亲的话，说，“还有一件事，钟哲他说，想要接手香飘飘公司。”
“钟哲想接手香飘飘？”
钟致远有些失笑，摇摇头，“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钟剑锋苦笑，“我已经劝过他了，可是他说想趁这个机会，搏一把。”
“他要的话，那就给他。”钟致远并不在意香飘飘那点资产，说，“他救过你的命，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他。当初文龙投进去一千五百万，但现在香飘飘是个烂摊子。他一分钱都不用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过，从香飘飘那里抽出来的两千五百万，不能还回去。我也不占他的便宜，就当做是他入股了咱们致远集团，折成相应的股份给他。”
钟剑锋感激地说，“爸，谢谢你。”
“小锋，自从你认识了钟哲后，变得懂事，也变得更上进。我相信你受到不少他的影响，光凭这一点，我就要感谢他。好了，去睡吧。”
071 人无横财不富（）
第二天清晨，钟哲穿着一身运动服下楼，推开门，看到外面浓雾弥漫，加上天没亮，连几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只能朦胧地看到不远处的路灯。
“这样的天气，还是远离大路吧。”
他这样想着，决定跑另外一条路线，转头进了一条巷子里。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广场，天渐渐亮了，将浓雾驱散了一些，已经能看见十几米外的东西了。
他坐在一条石凳上休息了几分钟，喝了点水，才继续往前路。
广场过去几公里，有一所中学，张依敏以前就是在这里上学。一路过去，碰到不少学生往学校那边赶，应该是早读课快开始了。
过了学校，不远处是一个三岔路口，左边是去旧市场，右边是国道。他正要往国道那边拐，一眼瞥见马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怎么了？”钟哲趁两边马路没车，跑了过去，问道。
江倩见他突然出现，有些惊喜地说，“你怎么在这里？我车胎爆了。”
“我出来跑步，正好经过。你们马上就要上课了吧？”钟哲见路上都没什么学生了，说，说，“这里离学校不远，你跑过去吧，车我帮你推去修。”
江倩有些迟疑，“可是”
钟哲知道她担心什么，说，“放心吧，中午放学，我把车给你骑回来。”
“那麻烦你了。”江倩道了谢后，飞快地跑向学校。
钟哲把车胎补好后，慢悠悠地骑着这辆女装车回到店里。
店已经开门了，他父母正坐在那里吃粥，见他回来，问道，“这辆车哪来的？”
“一个朋友的。”他把车放到店里面，进里面洗了手，出来吃早餐。刚吃完，钟剑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听了钟致远的条件，钟哲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从香飘飘的财务报表那里，有一项是欠致远集团的债务，数额超过三千多万，其中，有两千五百万是单独列出来的。
这正是致远集团从香飘飘抽出两千五百万的依据。至于这些债务是怎么来的，主要就是一千多家分店的装修设计，广告方案之类的费用。
分摊下来，两千多万似乎不多。只是没有哪个公司老板会这么脑残，花这多钱在这些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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