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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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濡以沫-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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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剔透翠玉发簪精致,光华流转间驱走丝丝冷意。大而厚的手掌托着,掌上老茧、伤疤苍凉,发簪浑身光滑温润,本不相称的二者在微红烛光中却充溢着无法言喻的融洽贴近。

    “爹。”傅琰掀开帐帘,巡视了一遍骁骑营士兵,本待回营帐,却看见爹的帐篷中透着烛光,便来看一眼,想劝爹早点歇着,不料……

    定定地站在看了很久,傅琰心里酸涩难当,终是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傅韫的拇指在玉簪上缓缓摩挲,蓦地,合上手掌,紧紧的,紧紧的将玉簪埋在手心。

    “妤儿聪慧懂礼,你娘若见了,定喜欢。”

    “爹……”傅琰再开口,却带上了颤音。

    爹将娘亲最喜欢的发簪贴身带着,每回拿出来细细地看,定是思念太甚。傅大将军,杀敌无数,疆场阎王,铜骨铁血。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冷静若斯、威严若斯。

    可,谁知道他的苦、他的痛、他的……情?

    那日在娘妻灵前,若不是要演给那些人看,他又怎忍心责怪自己的爹?他爹将一生的柔情全交付给他娘。那个笨拙地给娘子画眉、梳头的男人,那个只有看着自己娘子,才会卸下重担的男人,此后,连活着都是折磨啊。

    他,如何忍心责怪……

    傅琰走过去,单膝跪在傅韫身前,仰头看着傅韫,“爹,您喜欢妤儿,儿子喜欢妤儿,娘那么疼我们,定也是喜欢妤儿的。”

    傅韫看着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那么小小的一个婴孩儿,长这么大了。能阵前杀敌,能识情懂爱了。

    “你与妤儿一路去漠南,一定要照顾好她。我们傅家的男人,守国守家!”

    紧了紧掌心,微微刺痛自掌心传来,傅韫拍拍儿子的肩膀,“等败了匈奴,等给你娘报了仇,你跟妤儿成婚生一窝小崽子,我对你娘,也算有个交代了。”这样,她就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就不会生气在下边不等我先走奈何桥了。

    琰儿,你喜欢楼妤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对你也是真心,爹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会护你们周全。

    京师。

    暖芙宫。

    泼墨般乌发被上好羊脂白玉发簪挽起,端的是温柔贤淑。精心染上凤仙花汁的圆润指甲衬得指尖白葱般的手指愈发白皙细腻。

    游戏似的玩弄着鲜活的凤仙花,芙妃漫不经心地问着恭恭敬敬立着的人,连眼神都没有赐一个:“谢铭要求了哪些定亲礼,你带人去库房取。”

    侯直——芙妃宫里的总管太监扑通一声跪趴在地,眼前美好端庄的宫妃像似索命恶鬼一般,吓得他战战兢兢不住颤抖,“回,回娘娘,左相他,左相他”

    “怎么?他要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东西了?”

    初春乍暖还寒,可侯直额头却开始出汗。他心里明白得很,伺候了芙妃这么些年,接下来他要说的内容一定会惹得芙妃雷霆大怒。

    可偏偏他不能不说,死命闭了闭眼,侯直梗着脖子将身体埋得更低。

    “回娘娘,左相,左相说谢家小姐半年前已定了亲,而且,而且已经过了定亲礼了!”

    “什么?!”

    芙妃不敢置信,猛地转过头,手下的凤仙花被大力揉碎,汁液染红了白皙的手掌,一片腥色。

    “谢铭亲口所说?!”芙妃眼里阴郁之气越来越盛。

    “回娘娘,是左相亲口所说,左相还,还让奴才看了定亲礼单。”上半身已经快贴在地上,侯直却不敢不大声回答。

    主子盛怒,做奴才的被打被罚是常有的事,他不能因此丢掉命啊。

    “定亲礼单?呵,好一个谢铭,好一个谢家!”尖利的声音伴随着花盆被扫落地的声音。

    碎片,泥土,枝叶,花瓣,一齐摔落,侯直的脸被砸得生疼,直觉被割出好几条口子,却连躲都不敢躲。

    芙妃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五官因为发怒扭曲变形,早没有了先前的端庄贤淑。

    半晌,芙妃冷冷接过身边一直未出声的宫女递过的锦帕,慢慢地、一点一点擦拭如玉双手,双手被拭去猩红,锦帕被狠狠扔在地上!

    “去陆家通知一声,查查究竟怎么一回事?!”

    “是。”侯直慌忙起身,低着头弯着身体赶紧退了出去。

五十 赵崇烨() 
待赵崇烨来时,地上的碎片早已清理干净,芙妃半倚在贵妃榻上,脸上仍有些许薄怒。

    露出笑,赵崇烨行至榻前,蹲下,“母妃可还在气恼?”

    自己孩子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芙妃的脾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了,嗔怪地拉起赵崇烨,瞟了眼身后立着的宫女,“又是哪个多嘴的学给你听的?来了母妃这里,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扫了榻前矮案上的水果一眼,挑出芙妃最爱的玛瑙葡萄,细细地剥皮递至母妃嘴边,赵崇烨答道:“功课已完成了,午后再去习武。碧姑姑是心疼母妃,才告知烨儿的。碧姑姑说烨儿一来看母妃,母妃就高兴。”

    “就她,古灵精怪的。”芙妃拿锦帕拭了拭唇,言语间尽是调笑。

    赵崇烨也不接话,手上细细剥着葡萄,嘴角却翘起。

    立在榻后的宫女却作了个福,一本正经道:“碧儿谢娘娘夸赞。”

    芙妃抚掌而笑,“你瞧瞧你碧姑姑,一点儿亏都不吃。”

    赵崇烨与宫女对视一眼,顿时笑开了。

    “你们俩呀,尽知道逗我开心。”将嘴边剥好的葡萄推到赵崇烨嘴边,示意他吃下,芙妃笑着按了按眼角。“今日也是气得狠了,没曾想那谢铭竟如此不识抬举!”

    “母妃,左相之女半年前定亲,是我们晚了一步,也不能怪左相。想要求得左相之女的人太多,是我们算漏了。”

    “你那不争气的表哥都想求她,更遑论其他人!”

    “母妃是说泽文表哥?”赵崇烨停了手上动作,有些惊讶地看向芙妃。

    “可不就是他。年前就想抬进陈尚书之女做侧室,结果却闹得人家小姐投湖。坏了名声,还痴心妄想娶谢铭的女儿。我的亲兄弟的心如今是愈发大了。”

    左相之女,子凭父贵,与之结亲,便是与左相结盟。

    虽然与弟弟是一母同胞,早已绑在一条船上,可自己的孩子地位超然,弟弟之子陆泽文算什么东西,敢与烨儿争妻?!

    “母妃放宽些心,泽文表哥行事乖张,舅舅怕是希望替表哥择一贤妻好生看着他。整个京师,地位最高、名声最好的小姐,非左相之女莫属。”

    拿走赵崇烨手中的葡萄,递给宫女,芙妃认真地擦干净儿子手上的汁液,微微叹了口气,“烨儿,母妃知道你宽厚,不爱与人计较。罢了,总归你舅舅也没能如愿。只是,烨儿,”芙妃担忧地看着眉目俊朗的儿子,“左相势力非凡,失了他这么强大的助力,日后的路难走多了。”

    赵崇烨愣了冷,半晌,抬手抚平芙妃紧锁的眉,“左相与何人结亲,可传来消息了吗?”

    芙妃摇摇头,“尚未。”

    “母妃,崇裕正妻已定,楼三爷无权无势,只一介布衣商人,不足为惧。所以无论左相与何人结亲,于我、于崇裕,都不是助力也不是威胁。更何况,想与左相结盟,除了结亲,一定还有其他法子。母妃别为这些事伤神伤身,不值得。”

    芙妃定定地看着儿子轻轻揉着自己的眼角旁的穴位,微微合上眼。她何尝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与赵崇裕是一盘死局,她得护着她的孩子啊!

    暖芙宫内母慈子孝,一片温暖和煦。

    芙妃纵使心狠,对着怀胎十月的骨肉,却是自幼遍寻名师教导,学问武功都是极好,再加之本身聪慧勤恳,颇得皇帝欢心。如此,芙妃更要替儿子争上一争了。

    这厢几人调动数人查探究竟何人定下了谢家之女,那厢谢家左相府内,低沉阴郁却又饱含躁动的气息已经盘旋很久了。

    仆从婢子俱是低垂着头急匆匆走着,鸦雀无声。

    府内气氛着实诡异。

    可实际上,府内所有下人擦肩而过之时,都在眼色示意沟通。

    擦肩,使眼色:

    “还未找着?”

    “没有!”

    错身疾走。

    配合得那是相当默契。

    谢铭站在廊前,眼神极好地看得一清二楚,叉着腰气得够呛。

    “吱!吱吱吱!”

    楼妤绷着身子呆站着,一动不动。

    小团子浑身毛都炸起,手脚口并用趴在楼妤头上一顿乱扯乱啃。

    叫你不理我!叫你不跟我玩!叫你不见我!我啃死你!!!

    扑哧!

    楼妤一脸哀怨地看着憋不住笑出声的楼歆苒,楼歆苒赶忙捂住嘴,连连摆手,不笑了,姐姐不笑了。

    楼妤斜眼使劲往上瞟,趴在头顶的小团子探头看了眼楼妤的眼睛,啪嗒一爪子,扯着刘海一跳,好不客气地糊上了楼妤的脸。

    楼妤自知理亏,从脸上扒拉下小团子,放在手心捧得与自己眼睛平齐,一脸谄媚地看着它。

    不料,却慌了手脚。

    发泄完怒气的小团子,眼睛通红,小点点的眼泪扑扑扑地往下掉,鼻子索索嗒嗒地委屈极了。

    楼妤这下是真急了,赶紧掏出帕子捏住一个小角小心翼翼地给小团子擦眼泪,可偏偏小团子是真伤心了,眼泪擦了又掉擦了又掉。

    楼歆苒也急了,凑过来拿手指轻轻抚摸小团子的小脑袋,小身体,这样亲昵的接触是小团子喜欢极了的。

    楼妤心疼得连声道歉,“小团子不哭了哦,不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我任你打任你抓行不行?”

    楼歆苒在一旁也帮着哄,一迭声地“不哭了啊,不哭了哦”

    小团子抽抽嗒嗒地,边哭边抱着楼妤的手指蹭。从以前的大房子来到现在的大大房子之后,别说跟主人玩耍,它连见都没有见过主人几回。

    它还以为主人不喜欢它,不要它了,呜呜呜呜呜……

    手指传来温暖的湿意,楼妤心里愈发难受。她明知道小团子通人性,苏爷爷也曾告诉她小团子很聪明,很喜欢有人陪着。可她来了绪州之后,竟把这些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把小团子捧到脸颊边,轻轻拿脸颊蹭了蹭,楼妤红了眼睛,满是懊恼。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小团子,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扔下你不管了。真的,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被楼妤的脸颊蹭得舒服,小团子歪着头看着楼妤的眼睛不再流眼泪,却仍是委屈地抱着楼妤的手指。

    “原谅我好不好?”楼妤酸了鼻子。在京师,她因为忽视了小团子,被爹爹训过一次,可因为小团子没真气恼,她也就没有真正记在心里。

    来了绪州,杂事太多,玄记的一切她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接手安排,她确实太忙了。七岁孩童的身体,虽然每日练武强过普通人太多,可伤了心神还是会觉得累。不知不觉间,连自己已经连续十几日未见过小团子了都未知。

    自责、后悔、懊恼、心疼,重重情绪积聚在楼妤心里,爹爹教她要珍惜身边的人,她没有做到……

    楼妤看着小团子,眼里不自觉带上浓重的坏情绪。然而下一瞬,楼妤笑了。

五十一 动身() 
歪着头看着主人眼眶越来越红,小团子挠了挠小脑袋,吧唧一口啃上楼妤的指尖,还颇为凶狠地用牙齿使劲磨了磨,又立刻松开嘴,咧着嘴笑了。

    楼歆苒站在一旁看着,跟着笑开,她这些天在南苑,虽然很累,但是比起妹妹来毕竟要轻松得多,与小团子相处的时间也就比妹妹多。

    最近几天小团子吃的越来越少,精神萎靡,整天恹恹地。她猜想是想小团子怕是想妤儿了,这才带了它来中苑寻妹妹。

    没曾想小团子竟这般难过,惹得妹妹也跟着伤心。不过,看着破涕而笑的两个团子,楼歆苒心里熨贴极了。

    相互体谅、相互宽容,彼此心疼着,她何其有幸,能得到这么好的家人!

    “妤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楼歆苒行至楼妤身后,动作轻柔地理顺楼妤被小团子抓得一塌糊涂的头发。

    楼妤闻言将小团子放在了桌上,一根手指却仍旧任它抱着,“嗯,都备好了。通商文书今日也下了。”

    楼歆苒手上一顿,“这么快?”

    感觉到楼歆苒一瞬间的僵硬,楼妤转身把楼歆苒的手从自己头顶拿下,仰头与她对视。

    “都是自己人,办起来自然快。姐姐,我明日就要动身了。”

    “明,明日?”楼歆苒下意识抓紧了楼妤的手。

    “是明日。漠南之行宜早不宜迟,战事也不能再拖延。”定定地看向楼歆苒的眼睛,楼妤知道姐姐舍不得她。

    整个绪州,至亲之人只有姐妹二人。在京师之时,楼妤已开始接触玄记,而楼歆苒却是来到绪州之后才被知晓。

    离开故乡,离开亲人。陌生的地方,超出认知的玄记,艰难的训练,这种种,全部都压在楼歆苒身上。曾经菟丝花般的她,几乎是一夜成长。

    更何况,她与楼妤最大的不同,是她真真切切是个尚未成熟的孩子。

    她的内心,对楼妤的依赖之情,远远超过楼妤对她的依赖。

    楼妤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她别无他法。人活一世,真正能依赖的,不是别人。

    “姐姐,妤儿这次去漠南,绪州的事交予遨叔。姐姐若有事,一定要告知遨叔,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好不好?”

    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之情,楼歆苒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颊,缓缓地绽开一抹笑,“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妤儿你放心吧。倒是你,大漠危险,一定要小心些,好好的,全须全尾的回来!”

    她留在绪州,妹妹还担心她,这个傻丫头!她可是做姐姐的,怎么能让妹妹操心呢?

    “是,妤儿遵命!”楼妤一正脸色,握紧拳头,大声应道。随即又调皮地冲楼歆苒挤挤眼睛,逗得楼歆苒眉眼弯弯。

    月色正浓,楼妤拢了拢小团子身上的被子,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包袱发愣。

    此去漠南,无论多难多险,都必须买到马。

    她认真看过爹爹留下的地图,漠南有三大草原:髁尔则沁大草原,忽嘞毂大草原,安利坎瓿大草原。

    三大草原以髁尔则沁大草原最大。而活跃在髁尔则沁大草原上的贝鲁族人兵强马壮,势力强大。

    整个漠南,有十数部族,势力强弱不均,与漠北匈奴一族独大的情况完全不同。

    当初与苏爷爷商讨大漠之事,苏爷爷曾说过,漠南若能一统,归顺我朝,那么,大败匈奴之日,指日可待!

    只是,一统漠南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归顺大庆?

    楼妤深深叹息。

    修身养性,学习治国之道,文韬武略、文治武功不落人后,这是崇裕哥哥必须要做到的。

    拉拢权臣,结成同盟,与芙妃一派分庭抗礼,这是爹爹必须要做到的。

    打败匈奴,收拢大漠强壮的兵马,助崇裕哥哥掌握兵权,这是她必须做到的。

    而傅家,傅伯伯如今已是将军,若败了匈奴,战功斐然,再进一步便是骠骑大将军,到那时,武官之中,傅伯伯官位最高,手中兵力最多。

    无论是为了大漠的兵马,还是为了傅伯伯的战功,匈奴,不能不退。

    漠南,也不能不去。

    只是,如何才能买到大数额马匹呢?

    楼妤苦思冥想。

    苦思冥想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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