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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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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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恍如梦初醒,眸光一暗,一掌将半俯在床。边、光洁额上细碎汗珠微布的连捷打翻下地。

    他起身将怀里的人放下,一把扯下帷帐,将二人掩在帐内,而后,隔帐对着外面所有低下头的人道:“七弟,立刻将朱雀找来见朕。另外,方才所见,只能全部烂死在心里,诸位可都明白了?”

    他没说什么重话,譬如,若此事一旦走漏风声,他会怎么做,声音也是端稳如平静的湖,但谁都看到他扯帐一下,青筋微微迸起的手背。

    连捷连琴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从未有过的吃惊和复杂,无烟双手一握,秀眉紧蹙,霍长安眼梢从她身上掠过,嘴角划过一丝古怪笑意。

    *

    “素珍,我带你离开这里。”

    紧紧看着眼前微微笑着如清风明月的青年,素珍一笑点头,缓缓将手放进他递来的温厚大掌之中。

    星空于顶,四处芳草萋萋,往前看去,那是星月下一个深崖,一旦掉下去,便将粉身碎骨,她却不怕,任由着他领着她行走。

    然而,他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前方,目中有抹氤氲升起,似在凝注着什么东西。

    她一怔看去,只见崖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墨蓝衣袍,一湖色裙服,站在那里。

    月下,女子美丽无双,男子丰神俊朗。

    她身边男子猛然放开她的手,向那美丽的女子走去,她一惊,脱口道,兆廷别走!

    一身白衣,袍摆微微随风鼓起,他宛似充耳不闻,直至走到女子身边。

    她想去追他,却看到那个蓝衣男子,双眉斜斜一挑,邪佞的向她走近。

    她一惊,踉跄着往后退去,他却带着征服的神色,步步向她逼近,直至走到她背后一疼,撞到一棵树上,她惊惶的看着他,男人却微微笑着,袖袍微扬间,缓缓向她伸出手来。

    她死死捏着手,就是不去碰触他,他却笑的更为邪肆,突然孟。浪的便执起她的手,紧紧裹住了。

    她疑惑着,不知所措着,却突然看到一支短剑从他另一只袖下滑出,她下意识往地上看去,却只见地上横躺着四具尸体,将芳草地染成血红。

    那些尸体虽是血肉模糊,她身上一个激灵,却仿佛知道他们是谁,爹爹,娘亲……

    她心口如被什么狠狠***钝疼异常,她惊得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咦,坐起来……

    模糊的焦距慢慢凝成影像,素珍的惊惶的瞪着眼前一切。

    这里不是月下崖。

    四下,半垂的纱帐、帐外明雅古拙的桌椅,香炉,小榻,梳妆台,这是在一个精致的房子里,眼梢余光,慢慢拢聚,闻得轻轻一声咳嗽,她虽心惊胆战,视线却再也不敢回避,缓缓回到前面那个微微眯眸打量着她的男子脸上。

    “你方才梦里在叫谁的名字?”

    男人脸上平静无波,声音却有丝冷意,他手里正在轻轻把玩着一撮什么东西。

    素珍一震,所有心血一瞬仿佛都涌上头顶,天杀的,那是她的发。

    头上束髻已散,乌黑长发披落半襟。

112 春风十里,不如(你(3)() 
素珍头皮发麻,有股想将头发从这人手中拽回,拿被子盖住头倒回去继续睡的强烈冲动。最新更新:

    却只仿佛看到他背后竖了块牌子,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只大字茕。

    可她怎么可能将李兆廷说出来呀,又不知他到底听到没有,若听到,为何不直接便问,“你为何唤李兆廷名字”

    若不知——好吧,为今只能赌他不知了。

    也不知道她还胡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关于冯家的话没有?

    可怜她那颗被镇南王妃捅伤了的小心肝还要辗转反侧,费煞思量——

    她决定不怕死的将球踢回给他,只反问道:“皇上,既是梦呓,微臣怎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呢,皇上若知,还请告知微臣一二。”

    “你在唤朕的名字。呐”

    她口中的皇上,连玉答的颇不愠不火。

    素珍听的却好想喷他一脸鲜血。

    这睁眼说瞎话能说到这般境界,这世上除了冯美人,她还真没看到第二个。

    她自是不能放过,顺势一声低叹:“微臣的心思,再三藏着掖着,竟还是教皇上知道了。”

    她说罢,见连玉眸中抹过丝讽弄,却亦是一声低笑,“原来你早对朕动了心思。”

    他的目光让她惊,话却让她慌,她下意识往后退去,砰的一下撞上床板,疼了个老结实。

    连玉微微冷笑,却没说什么,伸手摸摸她的头。

    素珍吃疼,加上心口还疼的***,倒一下识时务起来,心下怦怦跳的激烈,

    再不敢乱动,抗拒人家好意,人家一个不爽,随时可以摘了她脑袋。

    可不是你当什么事没发生过人家也随你意。

    “为何女扮男装考功名,你到底是什么人?开国以来第一遭,你很想死吗?”

    冷不妨他撤了手,看着她终不徐不疾开了口,眸光却是薄冷而含杀意的。

    这并不凌厉却决计并非说笑的态度只让素珍浑身微微一颤。

    她牙关碰撞,心想要糟,这问题还真不可回答,她昏迷必定数天了,这数天里,他必定已遣人查过他李怀素的身份,这身份只怕他将她封官前后便已查过,只是那时想来查不出什么——毕竟必是经过爹爹精心安排让她避世的,鲁县有她的完整生平。

    但李怀素是男子,她却是女子,那身份却就变得全然是假了。

    他必定已查过她府中各人。

    无情等人确实是不知她来历,无法查出什么,冷血本便是老子喜欢怎样都行,不喜打死了也不说的性格,何况知道若供出她身份,她必死无疑,自也不会说。

    现下就看她怎么回答了。

    可她能怎样答,除了冯素珍,她根本拿不出一个女子身份来应对。

    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她的生平。

    可她若说不出身份,连玉能当她没有包藏祸心?

    她该怎么办?

    这时根本没有任何可斗智斗力之法可行?怎么办?

    “微臣……”她苦笑着,急的创口都裂开,她缓缓掩住胸口,着手处乃有微微濡湿,她低头一看,血水从裹的紧实的里面透到单衣上……

    她暗暗朝连玉看去,床。沿边,他眸光暗鸷难辨,眉宇却是一派冷冽,无动于衷。

    她疼的有些厉害了,反倒心头一慰,倒好,暂时不必回答。

    然而,自小亦算被呵护长大,她渐渐承受不了那疼痛,汗水慢慢侵湿了额,她蹙紧眉心,哀求的看向连玉,

    想让他做点事,给她药或是再作些医治。

    却看到他仍旧冷冷坐着,只是眸光更暗了几分。连玉实是个枯燥冷漠的男人,不过是他有时也爱笑一笑而已。

    她突然想,一声难捱的呻吟,紧紧捂住伤口……疼的弯了腰,不禁再次苦笑,正想,若她不告诉他一个他满意的答案,她是否就可以这样死去。死在这张床。上,却突然听到连玉开口。

    “五年前,你的接近和对我好也是故意是不是?你一早便知我是什么身份。”

    五年前……素珍一惊抬头,却见连玉高大的身子突微微往前弯倾,紧紧盯着她,一股什么凌厉情绪被狠狠深深压在瞳中。

    好似只要她一个答的不合他意,她必死无疑。她心头大震,可无论如何想不到她五年前怎么就见过他了。

    她不想死……

    五年前——对他好……

    他吻过她,

    他说,让她和他在一起,

    她罪犯欺君,醒来并非在牢房密室……

    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亲自审她。

    她一个激灵,事到如今,她只能一搏了,哪怕她明知,他也许是觉得她可以玩一玩,不可能有多喜欢她,但是,能玩亦好——

    她忍着剧痛,挪动身子和所有的颤栗害怕,轻轻将头枕到他膝上,哑着声音低低道:“我的身份是假的,但我喜欢你是真的,五年前初见,我才只有十四岁,但已经有些喜欢你了。”

    “我那时不知道你是……太子,那天金銮殿才知道的。我上京赴考是因为我不服只有男子才能为官,女子却不能……不敢告诉你身份是因为,我怕你会杀掉我家里的人,是因为我如今自知犯了欺君之罪,除非,我肯定,你不会伤害他们。”

    她蜷在他膝上,半晌不见他动静,她肺腑一急一岔,猛然咳嗽起来,却随之被他整个捞起,紧紧抱进怀里。

113 春风十里春,不如你(4)() 
伤口骤然被压,疼痛越加磨人,素珍咬牙忍着,汗珠滴进眼里,疼涩之下,她忍不住在他怀里微微挣动着,低低道:“疼……”

    他却抱的更紧,几将她揉嵌进骨肉间。

    “你喜欢我,那告诉我,五年前,你在哪儿见过我,为何喜欢我?”

    素珍一震:“……”

    “李怀素,噢,不,你本不叫李怀素……痛苦可以让人迷乱,亦可让人醒觉,你既知疼,便该好好想一想,为何我没有拿提刑府的人来威胁你,而是选择直接问你。你这人却没有良心。”

    耳边落下缕缕冷笑,素珍惊得牙关再度暗暗打颤,却已被他臂膀有力一舒,放回床。上,他将锦被拉过盖住她下半身,走了开去。

    透过半垂的纱帐,她看到他走到桌上拿了什么东西,又踱了回来。

    当他再在床。沿坐下时,手上多了个托盘,盘上纱布,镊子,药瓶……一应俱全。

    她惶恐的再对上他的眉眼,他眼中那股让人望而生畏的阴沉已然不见,眼角甚至皱起丝纹理,似乎是在笑,但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茕。

    这只比方才更让她心惊。

    若说,方才他曾清楚告诉她,他可能会杀了她,此刻,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爹爹说过,最可怕不是,你知道一个人有多坏,正设法置你于死地,而是,你压根不知你身边谁是想要你的命的人。他,会吗?

    她手中没有任何可和他谈判的筹码,案子水落石出前,更不可能告诉他她就是冯家遗孤。若抄斩冯家的圣旨确是为他所颁,她的下场只有死。兴许他念在曾经也有过一袭欣赏,赏她个全尸,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冷血怎么办,甚至无情等人只怕被无辜牵连。

    她想保存自己的性。命,本能的,撒了个弥天大谎来骗他,为今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有他的喜欢。

    可他却看穿了,甚至厌恶她的拙劣,再不想奉陪,直接便戳穿了她呐。

    此时,他双唇冷峻的抿成一线条,手一探,他将托盘放到她膝上被上,手微一用力,已将她单衣微微拉开。

    素珍脸上双手死死勾住两侧床单,心跳的像要破腔出,脸上热的如要滴出血来。

    连玉眼尾斜斜略过她双手,嗤笑道:“你既喜欢我,我是个正常男子,我们早晚……这算得什么?”

    素珍又惊又窘,连玉却在她的瞪视下,更坐上前一些,将她的手微微抬高,将半敞的单衣整件褪去。

    素珍咬紧了唇,身上微凉,自己整个上身都在他眼中了。

    她明白他要做什么……

    肚兜早在此前治伤时已被摘下,将胸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帛,亦早已被换上层层裹伤布纱。她低头,死死看着他洁白的手指在她胸。乳间翻动,他指尖不时碰到她的肌肤,她身子亦随之不断颤抖,终于,

    当那鲜血半染的布条跌到棉被上,她雪白的胸脯和ru。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都再无遮掩的全部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呼吸一粗,饶是她已决意求全,滚烫的泪水还是无声无息滴打到那只突然拢握她ru。上的手。

    那只手一颤,如遭火灼倏地缩回。

    “喜欢一个人,这般厌恶,亦是难为了。”

    连玉嘴角一挑,盯着她冷冷一笑,拂袖掀帐而出,重重摔上门。

    他不是要侮辱她吗,为什么最后却罢了手……

    素珍看着门口怔仲了好一会儿,随之自动手处理伤口,她颇会些医术药理,自己往伤处倒了些药粉,又拿了纱布自己裹起伤来,手脚也是熟练,然这一折腾,终是牵动了伤势,忍不住低低疼呼了声。

    狼狈当口,有人推门而进,却是白虎。

    她一怔:“虎儿……”

    一身飒爽的白虎淡淡看她一眼,飞快的拿过她身上七零八落的纱布,利索的缠好打上结子方道:“药还在熬,一会好了奴才拿来给大人,奴才先出去,就守在外面,主子吩咐了,你有事随时可唤奴才。”

    一声大人,显然带着讽刺,素珍自嘲一笑,仍是感。激说了声,“虎儿,谢谢你。”

    白虎冷漠道:“虎儿乃我家主子所唤,大人还是唤奴才白虎罢。”

    素珍明白,白虎奉命一直守在外面,她和连玉方才的话,她可能都听到了。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包藏祸心,何况白虎?

    她微微叹了口气,白虎对她敌意甚深,收拾好床上药具,几乎立刻出了去。

    素珍半躺在床。上,苦笑涟涟。

    庄周梦蝶,都说人生如梦,若这是一场梦,该多好。

    她和连玉是仇人,他却说喜欢她,如今,她更是好笑的说也喜欢他。若一切可以从头,她倒宁愿死在冯家。像她这种人来谈报仇,倒真是好笑了,劫法场,审奉机,斗权相,甚至对连玉俨有敬惜之意。

    如今,她怎样能让连玉放过她,仍将她留在身边?

    她心头苦闷惆怅,激。动之下,也不管顾伤势,一啸出声。

    伤口狠狠一疼,倒突然想起一个关键。

    连玉方才说五年前,又问她接近并示好是否故意。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果真见过他?

    可她对他全然没有印象,若她见过他,这样一个男人,她绝不可能忘记。她紧紧蹙眉,使劲回想。

    嗯,五年前,她和哥哥还有冷血出了一趟远门。

    青山绿水,所谓江湖,那趟远门中,她确实遇到过不少人,但她待之好的人却没有多少……难道是他?!

    她想罢大惊,抚住心口,咬牙起身,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114 春风十十里,不如你(5)() 
须臾前,素珍厢房小院毗邻的另一个院子里,有人却正为这长啸,落得一眼冷笑。

    “六哥,她是个祸害,留不得,我去替你将她杀了。”

    出声的正是连琴,此时,明月当空,众人都没有远离,院中,四个男人都看着正中的蓝衣男子。

    男子却是双唇紧抿,下巴线条如刀削冷硬,但终没说一句什么。

    连琴如火急,一看看向连捷,连捷却只比他更急,一瞥青龙和玄武,三人一同跪下,道:“六哥/皇上,李怀素不能留。”

    眼见连玉衣袂微动,却仍旧负手远眺远方山树水色,不发一言,连捷紧紧眉,又道:“六哥,我们何尝想要这人性。命,臣弟甚至当初劝你莫要让他入仕,恐他因心。性终丢性命,爱才之心,臣弟亦有!可我和九弟曾亲见权非同从裴奉机手上救过他;最重要,她负伤前,朱雀早奉你命派人到鲁县查她身份,查她是否可信之人,结果确有李怀素其人,乃和一老一少两名仆人隐于鲁县一个偏远村子的山上,老仆偶尔下山购买米粮,村人几乎没怎么见到过他和另一外仆人冷血。后老仆死,村人说,这李怀素便携另一个仆人下山考取功名去。”

    “当时,你便已起疑,你说,一个人的经历不可能如此干净。既无其他线索,你遂让朱雀再查,朱雀虽与她接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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