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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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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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这位老师和冯少卿嫌隙极深,说话非常小心,以免罪了他。

    他父亲同为晋王家臣,与魏冯二人均有交情,但自冯反对李兆廷夺嫡,便与魏更为亲近。而对于今日冯素珍突然一句“冯少卿不是凶手”,他也深感疑虑,据他所知,冯少卿该和玉妃的事并无什么关系才是。

    就在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二人一凛,只见门外站了个人。

    一身夜服,头戴罩帽。

    二人一身武功,自是不惧,这兵部衙门更非寻常人能进,果然,来人缓缓摘下帽子,帽下正是他们熟悉的脸孔。

    “公子,”司岚风眉目间透出丝焦虑,“此时出行,只怕引起注意,招惹危险。”

    “今晚动静都在冯素珍身上,我这边反而很好处理。再者,我马车先去了趟权府后院,即便有人跟踪,也会以为是与权非同商洽。我在那边门外停留了盏茶功夫才绕小路过来。”来人神色十分镇定。

    魏成辉给他递去一盅热茶,笑道:“小司,公子办事,你倒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司岚风颔首,又听得魏成辉问道:“公子深夜出宫,可是有重要消息通知?”

    此时,魏成辉已收住笑意。

    司岚风即凝神静听,果然,李兆廷啜了口茶,看向二人道:“今天堂上冯素珍提到冯少卿,想必你们有疑问,我来是确是你们通知两件事。一、冯少卿和玉妃的事有关联。”

    魏司闻言都是一震,又听得李兆廷轻声道:“二、冯素珍发现了一个情况。”

    *

    权府书房此刻也是幽清而不静。

    当朝相国座上客除去连月、霭太妃,还有一名年约六十的短髭老者。他相貌威武,目光精锐,看去似是一员武将,但实际上,他是名文官。

    大文官。

    这正是提刑府当日分析案情无情提到过、今日堂上素珍再次提及的霭妃兄长,仇靖。

    霭太妃脸色阴沉。

    “那李怀素是什么意思?竟敢把本宫长兄也提出来?”

    “妹妹稍安勿躁,”这位仇相国微微一笑,他眼中丝毫没有武将的粗莽,更无文人的孱弱,“她有本事把我指成凶手再说。”

    “这个李怀素,我也弄不懂她的想法。帮我们那自是不可能,但若说她站在孝安那边,看着又不像,连玉和她也因顾惜萝的事翻了脸。”连月淡淡道。

    霭太妃看向权非同。仇靖略一沉吟,“非同,你怎么说?”

    “兄长稍等,”权非同回应,目光落极快地落到门上,“晁晃,把人带进来。”

    人?这当口是谁过来了?仇靖与霭太妃都有些讶异。

    门随即被打开。众人亦当即往门外看去,只见晁晃把一个身穿常服的男子带进来。

    这男子面貌并无甚特别之处,见到权非同跪下见礼。

    众人更越加疑惑。

    “他是宫中禁军,把你知道的告诉娘娘和大人。”权非同微微牵唇,下令道。

    “李怀素说了谎,当年的宫女在后面的大屠杀中并未完全死绝,其中一人胞妹被误认遭杀,而这人恰好其时正在邻村办货,因而逃过一劫。卑职是宫中禁军,假意与负责保护李怀素的禁军队目交好,对他一名手下用了药,造成不适,得到当值的机会。”

    *

    “

    tang娘娘意思是,李怀素隐瞒了宫女的情况,验尸是假,认人是真,她要让那宋庭云一个一个观看这些人,然后指出凶手?”

    同一时刻,深夜宫殿中,有人也紧急的问出类似的话。

    正是左相严鞑。

    孝安未语,她身旁的红姑出言解释,“此前李怀素到内务府找过明炎初,我们那边有内监,二人具体交谈了什么,距离太远无法听到,这事也不可能去问明炎初,但明炎初随即下令让人到京中衙门寻找仵作,皇上一直派人严守停尸房,轻易得不到情况,我们遂一直暗中观察仵作这条线,仵作进宫后,我们设法收买了其中一人,问到了线索。”

    “原来,在几天后的检验中,宋庭云胞妹宋净雪咋也被带到停尸房。但是,李怀素倒也厉害,竟不知从何处发现了不对,指出这宋净雪就是宋庭云。”

    严鞑微微冷笑,“所以说,三天后的审讯她并非故弄玄虚,她是有把握的?在所有不知道的地方,她其实有人证。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那宋庭云把凶手指出来。让凶手无转圜余地。”

    “太后,人手奴婢已然备好,奴婢去把她——”

    “不!”

    红姑眸色沉下,眉眼间都是杀气,却教慕容景侯喝止。

    “她虽有依仗在手,但她不知道我们已然得知,再有,这事她也知水深,所以才选择届时当众揭穿,估计皇上甚至也未知,但她私下必有防范,若我们贸然动手,反惹麻烦,何况,这死的人和你主子是有些关系,但这李怀素是够聪明,但她若再聪明一点的话,该想到和这事有最大关系的是霭妃,或是她父亲的同党。”

    “将军,可我们便什么都不做吗?”红姑惊急。

    “自然……不是。这次,她以为她洞悉先机,可是,她算错了!”

    一直垂眸的孝安缓缓抬头,唇角弧度、眼中鸷意让她也吃了一惊。

    *

    兵部衙门。

    “可是,她只怕算错了,这次的人全是老油条。”临走前,李兆廷轻声道。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天清晨,宫中来了许多访客,却非是朝会。而是在内侍的牵引下,来到一空旷之处。

    这当中有许多现役官员,却也有已隐退的昔日臣工,一见之下,都是热络,尤以对仇靖为甚。这位旧相国虽被连玉弄掉,但无疑当年甚受欢迎。

    但每人眼中都挂着不安和紧张,毕竟,今儿过来不是同学聚会的。

    李怀素到底要做什么,又能做出什么来?没有一个人心里不揣着算盘。

    不少时百官到齐,李兆廷也到,独自站在一隅。

    很多人都想知下面安排,但无一人上去相问李兆廷具体,倒似自己就是那凶嫌一般。

    不久,连玉嫔妃相继到齐,便连霭妃、孝安、早已隐匿在后宫庭院深处或宫外养晚的先帝嫔妃也都陆续到来,不一会连玉也到率侍卫到场,也还没见素珍和提刑府的人出现。

    众人正窃窃私语,见连玉来,连忙见礼。当日堂上连玉发怒,今日眸色幽深,看不太出情绪,但一声“平身”声音极冷,可窥一斑。

    有人知道,这怕是和李怀素当日提到过的冯少卿的事有关。

    “奉上谕,各位娘娘,各位大人,根据李提刑安排,此次验尸蒸骨,有多少个人,尸骨便分开多少份,请各位随内监们到各处观看验尸蒸骨。”

    惊疑揣思之际,连玉背后,明炎初上前,缓声宣布。

    他说着,微微侧身,众人看去,只见禁军四周,上百内监从前面列队走来。

    “这统共数十具尸体,折开各部,绝对足够。”明炎初又补充道。

    众人大吃一惊,这验骨竟非集中在一地,而是将所有人分将开来。这李怀素还将死者拆剥开来,也未免太凶狠了一些。

    霭妃就在孝安身边,临走前,笑道:“姐姐,一会独处之时,千万别要害怕。”

    “哀家教养皇上多年,而霭妹妹……哀家是怕有人找霭妹妹。”孝安反唇以讥。

    霭妃冷笑离去。权非同远远瞥了眼李兆廷,后者朝他点点头。他身旁仇靖十分淡定,跟过来带路的内侍先行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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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景侯和仇靖擦身而过。ai緷赟騋两人互看对方一眼,不似女人针锋相对,但眼中诡谲流露出来的意思大抵如是。仇靖挑眉一笑,随内侍走远。

    紧跟其后的魏成辉平静沉稳,纤毫不露,随即也跟一名内侍离去。

    下面是严鞑,这位相国神色安稳,没有高兴,更没有紧张,也随之离开。

    “大哥?”晁晃低声问权非同,“你在看什么?”

    “宫中赌局,我没有买输,”权非同轻笑,“知己知彼,我得看看自己的赢面大不大。钏”

    “看出来了吗?”

    “输的可能性极大。”

    “也就是说李怀素会输?糅”

    “不提她。”

    权非同声音微微冷了下来。

    晁晃知道,他还为堂上李怀素的话而耿耿于怀,他不喜欢李怀素用那种语气跟连玉说话。

    因当年事发两人并未入朝,是以无需过去,还有一众年轻官员诸如司岚风、高朝义等,而六部尚书黄中岳、萧越等皆已一一随内侍从此处四面八方而去。接着是那批前后宫的主子。包括主子们当年的近侍红姑等都被请了过去。

    这当中唯一有趣的是,连捷和连琴,当年年纪虽小,但因参加过宫宴,亦在获请之列,脸色铁青不已。

    权非同又看李兆廷一眼,从方才的眼色来看,今日的安排他并没有参与进去。似乎都是李怀素在安排。

    “李怀素,你到底想怎么玩?”他淡淡想。

    “皇上,我们过去瞧瞧如何,臣妾委实好奇这骨头是通过怎样的蒸煮来显现伤势。”

    此时,连玉身旁,慕容缻脸上一副跃跃之色。

    明炎初笑着解释道:“李提刑安排下来,凡此期间,除去当年参加过宫宴的,余人不可内进。”

    慕容缻脸色涨红,“她恁地嚣张!让太后、先帝的嫔妃们,还有德高望重的臣工们陪她疯,还诸多规矩,皇上,你就听任她如此吗?”

    “此事事关朕生母,后又无辜枉死数十口人,不能不查。但缻儿也莫急,此次她若徒劳无功,这提刑是不必再做了,可以提前告老还乡。”

    连玉缓缓开口,语调沉峻。

    慕容缻察言观色,见他发怒,心中一惊,过后,却又是一喜,既然无法和李怀素合纵连横对付顾惜萝,那末,先彻底消失一个,也没有坏处!

    阿萝看二人聊着,慕容缻往连玉身上靠去,反自动往后稍退些许。

    她知道,连玉对慕容缻并无什么,明面上她犯不着去争什么,冯素珍却不一样。

    此前朝堂上,冯素珍提到冯少卿,她心中疑虑,事后问了他。他并无相瞒,把冯少卿当年换盏的事告诉了她。

    她本便知道,连玉对冯素珍感情不轻,此事让她知道,他是真的爱着冯素珍,在仓促间知道她是他杀母疑凶的女儿后,他仍在朝堂出手保住她。

    她难受、愤怒。又随即想通,他终究是为她放弃了这个人。他是皇帝,后宫还容不下一个女人?

    而这次,冯素珍也真真惹到了他,她不仅要为冯家翻案,更要为冯少卿除去杀害玉妃之名。

    在得知自己父亲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后,她非但没有丝毫愧疚之感,还利用他的感情来翻案。连玉怎能不怒?

    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等着看这场好戏就好。

    似乎有什么在她身上一瞬而过,她心里一动,暗暗往李兆廷的方向一瞥,却见他正紧盯众侍离去的方向,全神贯注,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这让她也紧张起来,随即也看望过去,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

    这是一个废置的院子,宫中这样的院子不少。

    屋外是一条长廊,阑干染满铜绿,左右是两道浑圆大柱。

    霭妃进去的时候,院中另有两名内监,似早便守候在此,正将地上一张草席抬起,放到一侧。她看着

    前面的摆布,目中不由得透出丝猎奇,随即唇角冷勾,“这李提刑倒是大阵仗,这次宫中岂非好些地儿遭殃。”

    陪同她来的内监赔着笑脸,没有多话,草席、内监,自然并无什么稀奇,霭妃口中的大阵仗指的是内监前面的地窖。

    那是个长约五六尺、宽达三四尺,深有二尺余的深潭,当中满布点燃了的柴炭,炉火红透,热气沸腾,当中架着两根胫骨,整个地儿冒着浓烈的酒醋酸气,窜进人口鼻去,好不难受。

    霭妃皱眉捂鼻,冷冷道:“倒把人骨当猪骨来熬了。怎么,你们是哑巴吗,接下来要怎么着?别浪费哀家时间。若李怀素查不到什么,装神弄鬼,对宫妃诸臣不敬,也莫怪本宫在皇上面前参她一本!”

    两名内监,其中一人,拿起地上放着的一把红油伞撑开,另一个人连忙解释:“太妃娘娘,那李提刑言及,前人验尸典籍曾载录如下,‘将洗的尸骨,用麻绳串好,挖一个长宽深分别为五尺三尺和二尺的地窖,堆入大量柴炭,在把地窖烧红烧热后,捞出炭木,洒进一定的酸醋料酒,趁窖中热气正浓,将尸骨放进,盖上草席,约个把时辰后再将尸骨取出,阳光下撑开红油伞,便可进行检验。如遇雨天,可改用炭火隔照。”

    “噢,今日阳光正好,日照下该如何证明这人并非死于自然?”霭妃被勾起些兴趣,瞧了眼当空日头,缓缓问道,看的出有些紧张。

    *

    另一个院里,内监恭恭谨谨回答慕容景侯,“若死者生前曾遭击打,红油伞下,骨面将出现血色红痕。若骨上无红,即便骨头有所碎断,则很大可能是死后折损所致。”

    慕容景侯不住点头,眉眼弯出丝笑意,“倒是十分有趣。可纵使骨头有伤,只能证明这些宫女死于他杀,又该如何指认凶手?”

    *

    “凶手之名难道还能凭借死者记忆刻在这死后的骨血之中不成?”几墙之隔,仇靖微微冷笑,质问内监。

    *

    下一处,内监已将骨头取出,撑开地上红油伞,“李提刑说,如何确认凶手,检后再说,这需一步一步来,但很快便有结果,相爷先请看这骨头。”

    严鞑眉目一凛,凑近前看。

    *

    “果有伤痕……”相邻院中,红姑叹了口气,须臾轻笑,“下一步该当如何?烦劳尽快验完,奴婢还要赶回去服侍太后娘娘。”

    *

    魏成辉院内,内监开始解释,“依照李提刑吩咐,这几处院落使用的是那三具早已在十多年前死去的宫女的尸首,既已确认骨上有伤,请大人拿起尸骨。”

    “什么?”魏成辉闻言,微微顿住。

    *

    “让我们拿起尸骨?这是什么意思?”不远处,连琴已是大怒,“你们这些奴才是干什么吃的?还要我们善后不行?”

    *

    “七爷,请。”

    另一院中,连捷并无斥责内监,语气明显沉静得多,只是,淡淡问道:“李怀素到底想干什么?”

    *

    “李怀素怎么说?”不同于连捷的好脾气,连月也是沉下了脸。

    她身旁内监收起红油伞,轻声答道:“李提刑说,当你们拿起骨头,若凶手就在面前,骨头就会产生异样。”

    *

    “异样?”黄中岳本是一脸惊愕,闻言哈哈大笑,“这是诱敌之计?想看看谁会害怕,不敢碰这尸骨?老朽就不是,好,老夫来。”

    *

    有一个庭院,里面女子已拿起骨头。

    “异样?哀家还真不信,这骨头能有什么异样,除非是有人作了什么手脚。哀家可不会害怕,哀家没有杀人!”

    那凤目中凛冽萧杀之气,让院中几名内侍都惊住,连连退了数步。

    “谁在柱子后面?!”女子突然目光一动,大喝一声。

    众监震惊,就在此时,女人背后屋檐上,一名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时悄然而至,引弓瞄向柱子之后。

    这幅景象竟似被复制了一般,同时重复在其他数个庭院之中。

    下一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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