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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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明-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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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家无业,就是朱浩在上川岛给铁血会人上政治课是讲的,“无产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当兵的好材料。

    大约有三千人的淘金人在封开镇,三三两两怀里揣着吹得嗡嗡响的崇祯银元,包括一身子的力气都扔在大大小小的妓,院里。那些吹得嗡嗡响的崇祯银元都梦一般地飘走了,“无产者”,又给又妓,院赶出来,一副发软发虚的身板,三五个人聚集在一起渡河,然后摇摇晃晃地再次走进荆棘岭,开始了新一轮的发财梦想。

    二狗儿都快三十岁了,他以前在罗定高腰六步的大山里大金沟淘金,六年了,这六年的时间里,他发财谈不上,他帮助西宁县寡妇刘开了一家豆腐房。寡妇刘做豆腐,在没有二狗儿的日子里,寡妇刘做豆腐也能维持生计,直到崇祯十五年三月二狗儿偷偷摸摸的从荆棘岭的珠含山北麓回来。。。。。。

    崇祯十五年二月的一天,天光大亮时,二狗儿他们算是进山了。走了半天的西山大路,二狗儿他们拐了一个弯上了羊肠小路,那是放牧或是采山货的人踩出来的。走了一个时辰再往前走,路就没了。顺着一条溪水摸索着往前,他们这样要走上二天,就到了走到淘金的地方。

    荆棘岭的珠含山北麓山谷夹着的一条溪流,就是他们淘金的地方。

    沿着谷口,能看见一片窝棚,三四百淘金人都在那里休整。那是淘金的人一年前进山淘金时留下的,早就不用了。二狗儿他们要到没有人去过的地方,那里的沙石含金量高,这样淘下去,才能有个好收成。

    虽然是广东,但崇祯十五年小冰河时期,山里的冰雪尚未化尽,溪水因为雪的融化,流得也算欢畅,汩汩有声地向山下奔去。

    二狗儿他们顺着溪流一直往珠含山北麓山谷深处走。第三天的下半晌,二狗儿他们走到了北麓一处小峡谷。

    走进小峡谷,二狗儿他们发现一片开阔地。他们以前没有来过这儿,那些别淘金人也从没来过。二狗儿放下背上手里拿的东西,眯了眼看那山,看那水。其他的几个同乡知道,二狗儿在看“金眼”哩。

    其他的几个同乡知道,在哪里淘金都是二狗儿说了算。二狗儿先是用眼睛看,然后用手摸。果然,二狗儿三下两下地把草鞋脱了下来。

    走到溪水,趟着刺骨的溪水走到中央,伸手抓了一把沙,更加用力地眯了眼看,又闻了闻,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舔,最后把那把沙甩到溪水里。二狗儿就底气十足地喊了声:“就是这儿了,干活!”

    二狗儿的一句话,等于告诉其他的几个同乡们,他们今年就要在这儿拼死拼活地干上个三季,饿也是它,饱也是它了。

    一伙人在小峡谷的坡地溪水边搭了几个树叶窝棚,窝棚用树枝和草搭成,管风管不了雨,也就是让晚上那一觉能睡安稳些罢了。

    自古以来淘金并不需要更高的技术,却需要一把子力气。在小溪旁的沙石里,下死力气往深里挖,挖出的沙石经过几遍的淘洗,就像淘米一样,剩下一层或一星半点的金屑,就是他们要掏的金子了。

    金屑卖给金柜,金柜用这些金屑再炼金,最后就成了一块块黄澄澄的金条。当然,那都是后话了儿。这些淘金的人还没有见过金条。

    相传淘金的人也淘出过狗头金的。故名思议,那是一坨像狗头那么大的一块金子。分量足,成色也好。狗头金是天然金,一块狗头金能卖出他们都想象不出的价钱。要得到一块狗头金,别说他们这辈子,就是下辈吃喝都不用愁了。

    狗头金,二狗儿他们听说过,但谁也没见过。但是二狗儿经常把狗头金挂在嘴上,那是二狗儿一份念想,或说是一个痴梦。

    二狗儿没做狗头金的梦,他正想着西宁县寡妇刘呢。他离开寡妇刘的时候,寡妇刘的眼神让他刻骨铭心。他说不清那临走时寡妇刘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反正他一想起她的眼神,他的人就就呆呆的一片空白。

    二狗儿早就想娶寡妇刘,但他一直有一种担心,怕自己有啥闪失。大明的淘金人命是说不准的。去年,山里发了一次洪水,就有另外一伙淘金人被大水卷走了。

第九十六章 二狗儿() 
除去这些,生个大病小灾的,深山野岭的,叫天不应,唤地不灵,出来大山还得避开山匪和官府的收税的衙役,弄不好就尸骨无存,所以他们这些淘金人的命莫测得很。

    第二天一早,二狗儿几个同乡这两天累了,早上都在窝棚里睡觉。

    二狗儿去到溪流边,走到溪水中央,弯下腰一步步往前挪,二狗儿扒掉溪流里的两块石头,在溪水里又掏出了一堆沙。忽然他的手碰着一块硬硬的东西。二狗儿的心又是那么一缩,每一个汗毛孔都炸开了。他用力去抠那硬物,双手捧出来时竟真的是块狗头金!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

    二狗儿抚去狗头金上的细沙,黄灿灿狗头金真实地呈现在眼前,二狗儿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嚎叫了一声:“真是可怜俺啊!哈哈,哈,”二狗儿的鼻涕、眼泪瞬时流了下来。

    二狗儿几个同乡不知发生了什么,在窝棚探出了头。他们看见二狗儿的同时,也看到了二狗儿手里拿着的那块狗头金。他们揉着睡眼,半晌,不知谁狂喊了一声:“狗头金。”

    一个一个都钻出窝棚来到二狗儿身边,二狗儿把狗头金捧在手里,二狗儿几个同乡眼睛都直了。

    二狗儿几个同乡回过神来,一起欢呼,二狗儿抹掉了脸上的泪和鼻涕,把狗头金包好。

    二狗儿直到这时才清醒过来,他冲几个人说:“明天咱们就回了。”

    一个二狗儿的同乡抖着声音问:“二狗儿,咱真的发财了?”

    二狗儿答:“发财了!”

    另一个同乡问到:“在润昌商号能换好多银子吧?”

    二狗儿答:“好多好多,那个银元得有你这么高。”说罢二狗儿还比划了一下。

    “这还了得!”二狗儿几个同乡回过神来拍着大腿,在山坡上翻跟头,打把式地乐。

    第二天,天快亮时,他们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可翻了个身,又醒了醒过来时,天都大亮了。

    二狗儿同几个同乡出了小峡谷,往荆棘岭的珠含山北麓山谷前进,一路都是欢声笑语。二狗儿他们几个要比来时走得快,第二天旁晚就走到了来时的珠含山北麓山谷。

    突然,树林间一声鸟叫,闪出来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号服的人,拎着明晃晃地腰刀,其中一个还手里拿着弓。

    二狗儿同几个同乡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就听到那边一个人破锣一样的声音说话:“有抓了五个,来啊!上镣铐,”二狗儿反应快,“土匪!家丁!跑!”

    二狗儿吱溜一下子钻入树林,就听到“啊!,”的一声,二狗儿一个同乡被箭射中了。那边一个人破锣一样的声音说话了:“出来吧!,山谷入口已经被我们二房山的聚义盟给堵住了,你再不出来,你的同乡我就一刀宰了。”

    二狗儿利索的把狗头金埋在了一颗树下,刻好暗标,拍了拍身就钻出了树林。

    崇祯十五年一月的一天,这些天以来那个润昌商号都赚得金银满盆,让二房山的李蚊龙有力无处使。二房山的李蚊龙终于尝到私盐贩子一家独大的恶果,小股私盐贩子都不来罗定做买卖了,这黑吃黑也没人提供线索。而那个润昌商号的私盐又不能动。

    据说是新近朱游击的买卖,他后面撑着几位大人,连自己的东主肇庆府同知刘范明喊管家通知自己,那个润昌商号别碰,如果出了什么事,吭吭,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二房山的李蚊龙十五年收入比往常少了五成。而且他摸不透那个润昌商号到底将多少私盐从他的地盘路过,这私盐贩子的钱真不好拿。二房山的李蚊龙,赚得比过去少了,还要给东主交保护费,思前想后李蚊龙决定去荆棘岭打那些淘金人的主意。

    一天,两天,三天……二狗儿记不清过了几天,带上镣铐淘金的日子,整个人从心灵到身体都会变得麻木。而且二房山的聚义盟在食物上控制的很严,既不让人吃饱,又不让人饿死,所有在山谷里的二千多人淘金工人都变得很疲劳和虚弱。

    二狗儿同几个同乡比二狗儿还要糟糕,在溪水里採金的时候都快要拿不动工具了,每天收工的路上摇摇晃晃,一回到住宿的窝棚就倒下不会动。

    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二狗儿把自己的又臭又硬的馒头掰成了两块,把大的一块递给了最小的那位同乡。不多吃一点东西,最小的那位同乡就要支持不住了,如果活活累死。

    最小的那位同乡愣了一下,接着连连摇手:“我不要,你自己吃。”

    二狗儿低头嘶哑着声音说:“叫你吃你就吃,我不饿,吃不下。”

    最小的那位同乡眼泪夺眶而出,苍白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犹豫了一下,又把又臭又硬的馒头递过来:“不,我不饿,你吃。”

    二狗儿生气地再推过去,最小的那位同乡又再推过来,推来推去,不小心又臭又硬的馒头从手中掉落了。

    附近的窝棚的淘金人眼看又臭又硬的馒头一滚两滚往坡下滚,原本饿蒙了的淘金工们这时就像赛场上的运动员一样敏捷,七八个人不约而同扑了过来。

    饥饿的淘金工们为了半个又臭又硬的馒头,完全失去了理智,疯了一样往前冲。一个淘金工刚抢到手,立即又被另一个抢过去了,但他又被别人扑倒,你推我挤,也不知多少人压在一起。

    又臭又硬的馒头被挤碎了,碎块却让淘金工们抢得更激烈。手疾眼快的,把抢到手的小块塞进嘴里再去抢慢了一点的,把地上的碎屑连同沙土一起抓起来往嘴里塞后面挤不进去的,要么故意压上去堆人山,要么怒打前面的人。

    在山谷里终日不见阳光,让人觉得很压抑,一肚子哀怨和怒火无处发泄,这时有了突破口,狂暴的一面完全显露出来了。几乎都在互殴、群殴,还好吃饭的地方没有工具,赤手空拳一时半会打不死了。

    二房山的聚义盟在谷口修了寨门。一群守在谷口守卫在远处大叫,但是没人理他们,淘金工人基本上是十五到三十之间,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暴走之下什么都不怕了。

    一群二房山的聚义盟山匪怒骂着冲进来了,那位逼二狗儿出来的是二房山的聚义盟守卫山谷的头目,高大强壮得吓人、私底下二狗儿和他的同乡都是称他为“狗熊”。他左手皮鞭劈头盖脸乱抽,右手明晃晃的腰刀作势要砍,谁要是敢反抗,肯定会一刀砍下来。在皮鞭和刀锋面前,淘金汉终于恢复理智了,停止了斗殴,或躲避或抱头蹲下,很快混乱就结束了。

    夜晚安静下来的时候,二狗儿在窝棚里仰面睡着,特别想念牵挂寡妇刘,也不知道她现在好吗!二狗儿决定要逃跑。

    又过了一天,中午,本该吃饭了,却迟迟不见有又臭又硬的馒头和稀饭送到,寨门口来了三个山匪站在上坡的位置上,其中一个大声说:“我们说队长说了,鉴于昨天打架事件,今天没有馒头,你们休息一会儿就开工了。”说罢这三位山匪正要离开。淘金工里有人立即开始鼓噪起来!

    那三个山匪自打来了山谷以后作威作福惯了,挥舞着皮鞭骂道:“吵什么?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贱鬼,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想造反是不是?”

    淘金工们这一次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被激怒了,一个个怒目而视,围成一圈向山匪逼去,大有干掉在三个山匪的架式。

    传话的三个山匪害怕了,转身要走,就听到竹哨声吹起,淘金工们在哨声的召集下很快聚集了几百人。

    “我们要吃饭!”

    “叫姓黄(狗熊)出来!”

    “没饭吃,我们不干了!”

    “扒了他们的裤子,老子干死他们!”

    淘金工们,吼声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汹涌向前势不可挡。寨门口的休息的淘金工也聚到了一起,碎石如雨乱砸,寨门口的山匪们只能不停后退。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这时的淘金人被逼到了极限,什么都不怕了。

    轰轰烈烈的淘金人的暴动就这么突然地暴发了,局面已经失控,没人能停得下来了。

    寨门口的二房山的聚义盟山匪们拉上吊桥,他们在砌寨门时就逼迫淘金工挖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壕沟,山匪们只要拉上吊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淘金工人跑到壕沟边上,就听到从寨门方向尖锐的破空声响个不停,前面的淘金工人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吓得急忙后退?

    军户出生的二狗儿在后面看了,先冲寨门又退回来的淘金工人躲在窝棚后面根本抬不起头来,只要稍一露头,就被神箭手射杀。

    寨门上抛射而来的一阵箭雨,更让躲避躲到最靠近寨门的窝棚后面的淘金人背后插上利箭。一名站起来扔石头的壮汉从窝棚站起来还没扔,就被利箭射中胸口。人就从坡地上倒下,“噗通”一声,掉入了深壕沟里!”

第九十七章 珠含山金矿() 
山谷寨门上已经有百于位山匪在壕沟后面环形围绕、刀出鞘,箭上弦,另外还架设了两门破旧的虎蹲炮。为了便于射击把炮摆成一个固定的姿势,很像猛虎蹲坐的样子。

    虎蹲炮可以发射霰弹,霰弹就是棉布内包裹数百个铁钉、铅弹、铁弹等具有杀伤力的物品,一打就是一个面,杀伤力惊人。壕沟里堆积了大量油水,刚才倒下的人就是被弓射杀,现在的淘金工只要冲到寨门口就要在壕沟里的火海中跳舞了。

    突然,山匪狗熊的破锣般的声音响起:“都tmd给我听着,你们想要干什么?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叫他变成烤全猪。我数十下,不想闹事的,举高双手站到溪水东岸去,剩下的就对不起了。“

    “一,二,三。。。。。。“,山匪狗熊的破锣声音在山谷里回响,慢慢的有人从窝棚处走到溪水的东岸,看见有人走,淘金人大多是老百姓,都盲从的跟着,越来越多人往溪水东岸走。

    二狗儿和几个同乡你望望我,我望望最后也站起身来,往溪水东岸走。还剩下桀骜不驯的三四十个淘金人躲在窝棚背后。

    二狗儿和几个同乡趁乱,跑到狗头金的树下,挖出狗头金,几个人趁着巡逻的山匪都去寨门口了。就马上转身,翻过一座悬崖,经过二天的跋涉总算爬出荆棘岭了。

    而二天前,就在二狗儿和同乡逃命时,山匪狗熊的把寨门口的吊桥放下,领着七八十个山匪,拿着腰刀弓箭往窝棚哪里去,准备杀了那桀骜不驯的三四十个淘金人,以震慑溪水东岸的两千多淘金人。

    山匪狗熊正准备弯弓搭箭,就听到两声沉闷的炮响,自己的山匪队伍莫名其妙的倒下了五六十个人。山匪狗熊楞了一下,回头望寨门门口上一望。垛口探出一个人高马大一脸黑漆漆的人,他正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看着山匪狗熊。

    “那是火,枪,”山匪狗熊笑了,垛口上的人正端起一把怪异的火,枪正瞄准自己。一百步的距离山匪狗熊弯腰搭箭,按照狗熊的意思,先射死那个黑漆漆的人在反攻寨门。枪响了,山匪狗熊弯腰搭箭刚想射出去,就忽然觉得力气衰减的很快,胸口感觉一痛,把箭射了三米远,山匪狗熊仰面倒在窝棚区的坡上,溅起了泥土。

    “好,少爷,打的好,”牛绍又给朱浩换了一把枪,朱浩继续瞄向另一个山匪,枪响了,另一个山匪也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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