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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中校皱着眉头。“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我们逐个核对了每个标识的链接地址。虽然每个地址都是单独的，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slop自己的地址，仍然可以算是游戏的一部分。只有几个真实地址混杂其间。但其中也包含那些暗中支持他们的政府的机构。这是为什么？”
“为了混淆视听？”有人说。这时一个与会的年轻人插话，“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恐怖组织，谁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嘛！”
“不，”黄中校说道，“那几个网址里面几乎不可能藏有秘密。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隐藏着什么阴谋。”
我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参与游戏的网友，立即退出。不要上了他们的圈套。”
黄中校沉吟片刻，“总部的意见是，现在斗争形势异常复杂严峻。要求我们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所以莫怀雨，你可以在你自己的圈中以个人名义去转达你的意见，但不要大张旗鼓。”最后他说，“你应该明白，黑客行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做一个黑客，就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造成什么后果，又该承担哪些责任。”
第二天我乘高铁回家，晚上把我在车上字斟句酌的话发给了所有我认识的参与游戏的老学员们。我并不需要他们的感激，只要不借机骂我就好。
但当天居然没有任何人回复。他们当我是透明的吗？第三天我再次把消息发了一遍。不久收到了一条回复：“临风，你的劝告来的太迟了。你没看昨天的新闻吗？这件事已经成了外交事件。”
我急忙去查前一天的新闻。果然有一条新闻标题是：“x国指控我国黑客侵入其政府机构网站窃取情报，我发言人斥之为无稽之谈。”不过打开网页，通篇都是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并不比标题包含更多的信息。而且看完新闻，我也无法将其与眼前的事件联系起来。如果说窃取情报，那是slop所为，与参加它游戏的人何干？
但事情到这里并没有完。不到一个星期又传来新的消息。x国政府宣布对我国的十二名据称入侵其网站的黑客提出刑事指控，并发出红色通缉令。飞狐和世嘉榜上有名。
我的后背泛起一阵凉意。这十二人都参与了前面针对slop的行动。slop的报复终于来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论坛里面已经炸了锅。痛骂声不绝于耳。有人评论：“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难道还怕它的通缉吗？”
不过很快有人道出他们的苦处。像世嘉，本来已联系好出国留学事宜，甚至已订好飞机票。现在他的留学计划已经化为泡影。“那就不出国。为什么非要出国。”有人说。
还有人问：“他们怎么知道上网的谁是谁？”
“他们怎么不知道？十二个人的姓名、住址、照片、出生日期，无一错误。”
“是谁出卖了这些信息？抓住这个卖国贼！”
我感到坚于呼吸，于是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眺望城市的夜景。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落入他们的圈套。然而这样是应该的吗？这不正如在战场上目睹自己的战友身亡，却庆幸自己的生还一样。何况他们没对我下手，不证明他们没有把我当成目标。
我想起我那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亲，突然担心起她的安危，不觉心里隐隐作痛。
这天晚上，我再一次梦到那个穿着纸尿裤的孩子，正趴在一个犹如裸…体塑料模特的躯体上试图吸吮奶水。那躯体没有手，没有腿，也没有眼睛。醒来之后，我的心里难受极了。
自从传出被x国通缉的消息之后，vr世界中便没了那十二个人的踪影。对于他们的消失有各种猜测。有人说他们被保护起来，也有人说他们已经隐姓埋名，转换了身份。
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天伦校长发来的警告信息，提示我当晚不要使用vr装备进入竞技学校。怎么回事儿？我立刻从vr200的联机电脑上网去向天伦询问究竟。
“怀雨，我们从可靠途径得到情报。slop很可能会在今晚对我们进行报复性的袭击。首要目标可能就是清扬竞技学校。为了避免vr设备可能对使用者造成的意外伤害，我们向每一位vr系列产品用户都发出了警告。”
“那暂时关闭维科公司的vr网络服务是不是更可靠？”
“如果我们关闭服务器，slop会另找时间攻击。这场冲突逃是逃不掉的。”随后他说，“我们已经关闭了枫林幻境，并且切断了公司网络与竞技学校之间的联系。竞技学校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孤岛。”
我问：“难道我们准备放弃竞技学校？”
“当然不是。竞技学校承载了韩清扬和水灵烈士、天山雪莲以及维科公司两代技术人员的心血。何况这里还藏有雪莲、凤凰和水灵的影身。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他接着说，“而且公司软件部也正希望借此机会考验一下我们的防护技术实力。已经有一个专业团队驻守竞技学校服务器的主控机房。不过相比slop可能发起的攻击规模，我们确实有些势单力薄。”
“那么我能做些什么？”我问，“毕竟我也是竞技学校的一分子。”
“怀雨，如果你想尽一份力，只要保证你的两个影身处于激活状态，让他们参与保卫学校的战斗。学校的教官和新老学员中现在有七十多个影身处于激活状态，包括已经离开的雅尼和英泓。你还可以通过电脑来操纵你的两个影身。如果影身中途受伤死亡，你可以再次激活他。不过，我不建议你进入vr设备。vr设备本身毕竟有一定危险性。”
“天伦校长，去年我们不是加强了vr装备的防护措施？并防护住slop的进攻。”
第二百零二章 保卫战（）
“事情没有一成不变的。去年能够防护成功，不证明今年就没事。如果你一定要尝试，必需得保证设备旁边有人。出问题时有人救你。”
“明白。”我回答。
天伦校长随后组织了虚拟会议。不过参加者人数寥寥。虽然竞技学校中聚集了众多影身，但在通缉事件之后，多数本体都选择了逃避。包括像我这样通过电脑对影身进行操控的也仅有四人。其中就有去年一起参加玲奈海战的步云。
天伦校长说道：“虚拟竞技学校中有四处主控室。你们四人分别驻守，随时监控竞技学校的防卫情况。同时安排一位经验丰富的教官影身负责这一区域的防卫。一号主控室由临风负责监控，水灵负责指挥，雨丝协助……”
“水灵她也要参战吗？”我问。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我不能阻拦。在四个人中，你的战斗力最强。所以我把她托付给你。”
我以临风的身份带着雨丝切换到一号主控室，见到了一身白色教官服的水灵。一头金色长发和胸前的三颗星格外显眼。
“水灵姐，你升职了？”
她笑了笑，“校长刚刚给我晋升的。其实取消分级之后，早已没有白衣教官了。”
“那我该称你水灵校长了！”
水灵没再理会我的调侃，向我通报了她所检查出的系统防护漏洞，并指示我如何在主控室中进行处理。我无法处理的则报给天伦的技术团队。
就在这时，系统传来消息：“发现外来攻击。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不久之后系统又连续发出报告：“外围防护已被攻破。”“内层防护已被突破。”“13号区域发现入侵者。”“八号区域发现入侵者。”
主控室的监视窗口中，成群结队的黑衣人已经出现在学校的走廊上，已经与部分学员影身短兵相接。人群中只见激光剑光影闪烁。顿时肢体破碎，血肉横飞。
系统报告：“我方已有十二名影身死亡，二十六人受伤。敌方七人死亡，十五人受伤。”
我即刻安排雨丝出战。因为相比临风，雨丝参加过更多的战斗，应该更有实战经验。另一边二号主控室的英泓也投入了战斗。
“我方死亡二十一人，敌方死亡四十五人。”“敌方出现机甲战士。”
屏幕右侧的窗口显示雨丝的视角，迎面正是一个有雨丝两倍高的机甲战士。镜头翻滚，剑光闪过。机甲战士机体分离，轰然倒地。
我决定进入vr200。“你可想好了！”天伦校长告诫我。
“我想好了。”
我迅速脱下外衣，五分钟之内进入了装备。待我重新进入主控室，看到水灵已经更换了高叉的训练服，亮出一双美腿。“你怎么穿这个？”我问。
“我得去出战了！”
“不行，你得留下。”我说，“别人都有本体，死了还可以复生，而你不行。”
这时系统传来统计数据：“现共有五人使用vr设备以本体形式参战，十七人通过电脑操纵影身。”紧接着又传来消息：“雅尼影身阵亡。”“雨丝影身阵亡。”
“我得去重新激活雨丝。”我将主控室交给两位新上线的学员，并对水灵说，“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出去。”
学校各个地方早已遍布敌我双方支离破碎的尸体。在七号区域的走廊中，我找到倒卧在地的雨丝。湖蓝色教官训练服上已布满血迹，腿上也是一道道伤痕。我迅速清除了附近的敌人，随后发出了激活指令。待雨丝的生命力恢复到10％，我切换到雨丝账户，留下临风的影身继续战斗，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回一号主控室。路上接到系统传来的消息：“英泓教官阵亡。”
英泓是在场影身中曾任竞技学校教官级别最高的一个。他的影身阵亡无疑会对我方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回到主控室，水灵已经不见。我呼叫水灵。她给我一句答复：“我在这里所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完结，留下也没有意义。在这里没有一个影身拥有我这样长时间的独自历练经历。相信我。”
这时天伦校长通知：“技术团队已经修复了漏洞，阻断了后续的攻击。望你们再接再厉，消灭闯入学校的敌人。”
然而现场形势不容乐观。系统显示，我方共有二十七人，其中九人为本体，十六人通过电脑操纵影身。就是说除了水灵和我的另一影身外，所有没有人操控的影身已全部阵亡。而敌方尚有一百余人。不过好在敌方已被切断了与外界联系，死一个少一个，而我方的影身死后还可以复生。
我十分担心水灵，于是把雨丝丢在主控室，再次切换到临风账户。我从下层一路砍杀至顶层，只见水灵正被六名巨型机甲战士的围攻。水灵那轻盈娇小的身躯翻转跳跃，片刻已有一名对手倒地不起。我立刻向另一名对手发起攻击。最后与水灵联合将对手斩杀殆尽。地面上血肉混杂着机甲碎片，一片狼藉。
水灵从空中轻盈落地。除长靴上飞溅的一条血迹外，浑身上下再无一处污痕。给人一种她根本是无敌的感觉。
“临风，”我听到天伦的呼叫，“二号、三号主控室已经失守。敌方的超级神风机甲正在向四号主控室进发。请你立即回到一号主控室驻守，不要再离开。”
我看看水灵。她朱唇轻启，“你去吧！神风机甲，我去解决。”
“那你小心！”
“我会的。”她说，然后伸出双手，“抱抱我好吗？”
我抱住她。她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在我的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贴在我的耳边说，“等战斗结束，我们一起上天台看星星。”
回到一号主控室。外面已被团团围住。我（临风）和雨丝带领十余影身奋力拼杀，打退了敌方的三次进攻。地上留下一层的尸体和机甲零件。
系统显示四号主控室遭到神风机甲攻击，已经失守。我立即派出了尚余一半生命力的雨丝去相助水灵。
从悬浮窗口中雨丝的视角，我看到了巨大的涂装黄蜂一样图案的神风机甲。水灵与之相比是如此的渺小。一股强烈的火焰扑面而来，雨丝再一次身亡。
第二百零三章 水灵影身的结局（）
我遥控激活雨丝的影身，但只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再次毙命。系统显示：“雨丝肢体多处断裂，十分钟内无法激活。”
随后系统报告，敌方两台超级神风机甲已有一台损毁，还有一台及十余敌人负隅顽抗。我方现有十八名影身，多数生命力不足50％。
我在主控室中看不清水灵那边的战况，不知她是否还有余力击毁另一台神风机甲。而身边的同伴基本上已经气息奄奄。我又不敢离开主控室，只能默默祈祷。
十分钟之后，战斗终于结束，一切归于平静。系统报告，入侵者已被全部消灭。我方尚余十一人，大多重伤无法行动。水灵呢？我联络水灵，她却没有回复。
我冲出主控室，向外跑去。一路上，敌我双方的尸体正在化为一缕缕轻烟不断飘散。地上只留下破碎的机甲。四号主控室外，我看到了伏卧在地的神风机甲。在它身后，雨丝的身躯早已断为几截，血肉模糊。我没有激活她，虽然作为本体我感觉不到，但是作为影身她一定会感觉到疼痛。还是等她烟消云散吧。
但这里并没有水灵。我继续寻找，终于在七号竞技台门口看到了翻倒在地的另一台神风机甲，身上还在冒烟。
机甲前方，我看到了脸朝下趴在地上的水灵。白色的战衣和腿上并无伤痕，但身底下一大滩血迹。“水灵！”我呼唤她的名字。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翻转她的身躯。只见她的腹部被炸出一个大洞，部分脏器从中脱出。她微微睁开眼睛，“临风！”她轻声说道，献血不断从嘴里涌出。“临风，我好冷，好痛！”
我扯开她破损的拉链。结果胸部一下向两边涨开。她的胸壁已经破损，肺叶碎裂，从中可以看到一跳一跳的心脏。
“带我上天台吧！”她说。
“可是，水灵姐姐。在天台上，你很快就会死的。”我查看她的生命值，“你在待命状态下还可以坚持五天。我会想办法在五天的时间内找办法来挽救你的生命。”
“别闹了！”她说，“你怎么能找到办法？真的要在这么长的时间内让我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吗？即便你在这里陪我，也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带我上天台吧！在那里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结束。”
我用绷带缠住水灵的胸腹部，以免她的脏器流出，再次引发了她痛苦的呻吟。随后我抱起她。她的身体软软的像真人一样重。腿很凉，但仍有余温。
通向天台的路与位于海边的那处雷达站极其相似。两年前我与水灵的真人仰望星空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而眼下，我不仅再也见不到她的真人，而且还要送别她的影身。
云开雾散，满天繁星，波澜壮阔的银河横跨天际，牛郎织女隔河相望。水灵躺在我的怀里，轻轻地说道：“真美啊！”
我为她拭去嘴角的血迹。她脸上带着笑，“我还重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星空呢！”
“怎么会？”
“我不是说我的本体。我只是一个影身。怀雨，不要忘了我。好吗？”
“我不会忘了你的。”我说，“感觉还那样痛吗？”
她的眼神逐渐迷离，“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我想就快结束了。”她最后抬眼望向星空，身体向下滑落，失去了一切气息。
我抱紧她的躯体，紧贴着她冰冷的脸颊，任由泪水流满了面罩。
“临风！”我听到天伦校长的声音。他已经站在身旁。
“校长，”我说道，“这只是一个游戏对吗？她只是休眠了。如果以系统管理员的身份，是不是可以把她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