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过不去?”朱慈烺抬起马鞭,指向刚刚被夺下的土丘,“把本宫的龙旗竖在那里!
另外,再派人去追赶沈家沙船,命其立即返回!”
“臣得令旨!”吴三辅领了令旨,还没来得及去布置。几骑夜不收就从北面飞奔而来了,找到了朱慈烺的三军司命旗,跑到了朱慈烺附近,才被陈一刀给拦住。
陈一刀上前去询问了一番,又策马飞奔到了朱慈烺和吴三辅身边,“禀千岁爷,夜不收发现东北方向有一队骑兵正在靠近,数目在千骑以上。”
“东北方?”
“一千骑以上?”
朱慈烺和吴三辅互相对视了一眼。
“可知道是谁家的骑兵?”朱慈烺问。
“尚不清楚。”
吴三辅道:“许是流贼的援兵吧?”
朱慈烺摇摇头:“什么时候能到咱们这儿?”
陈一刀回答:“据夜不收说,最快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了。”
朱慈烺的眉心拧成了一团,要真有闯逆的援兵来了,那就只能对不住父皇母后了。虽然自己是孝子,可也肩负着复兴大明的光荣使命,那是朱元璋所托。这个太祖高皇帝比崇祯皇帝大啊
想到这里,朱慈烺咬咬牙,对吴三辅道:“你带骑兵去逼一逼唐通,看看能不能把他拉过来。如果能拉过来,就在唐通盘踞的那个壁垒设伏。如若来的是流贼的援兵,一定会先找上唐通的。
“太子妙计,臣马上去办!”
“另外,再给曹友义下令,让他把人和银子都带出北城,和本宫汇合。”
第116章 唐通之死(求收藏,求推荐)()
卫河河畔,一座崭新的浮桥已经在宽阔的河面上显露出形状。一条条被强征来的漕船上都有一两个李岩、红娘子的部下。在他们的指挥下,船工们将漕船在水面上并成一排,用绳索串联起来,再铺上长木板将漕船固定在一起,便成了一座简易浮桥。桥上桥下,船伕们忙碌成了一团,蓝衣白帽的大顺天兵则不时发出喝骂,催促工程加速进行。
浮桥已经可以勉强通行,一骑大顺军的夜不收小心翼翼地策马通过,到了南岸,寻见正坐在自己的大纛旗下闭目养神的李过。
“禀侯爷,西北方向出现了一队骑兵,千人以上,并不知是谁家的?”
“不知是谁家的?”站在李过身边的一名虬髯大汉问道,“难道没有打旗号?”
“没见有旗号。”
虬髯大汉扭头对李过道:“哥,会不会是朱贼的援兵?”
“也许吧。”李过眯着眼睛,“永平那边的朱贼关宁军还没有归顺的消息吧?”
“今日收到的塘报上没说。”这虬髯汉名叫李友,是李过的兄弟,也是他的副手。“不过有辛思忠和罗虎带兵看守,那永平方面的朱贼该抽不出大兵南下的。”
“那是自然的,”李过一笑,“若是大兵就不会如此隐藏行迹,连个旗号都不敢打了不过,他们也不一定是吴家的兵马。许是附近的豪强或想要归顺额们的朱贼兵将。”
“大哥说的也是,这些日子可有不少来归的好汉。”
李过想了想,又道:“横竖就是千人,没什么好惧的吴三桂的夷丁突骑也就如此了,朱贼那边还能有更厉害的精兵?”
“自是没有了。”李友哈哈笑着。
就在这时,李岩的一个部将快步上来通报:“禀侯爷,浮桥已经扎牢了。”
“好!”李过抚了抚巴掌,站起身来,“传令,过河,先和唐通汇合,再一起捉朱贼太子去!”
左右的亲兵轰然应喏。
号角之声呜咽响起,回荡在唐通所盘踞的这处壁垒周遭。这种号角并不是明军中常用的东西,而是关外塞北的各种胡虏们习惯使用的。关宁军常和他们打交道,而且也雇佣了许多胡虏勇士充当家丁。因此才拥有这种号角。
一名高大的白发老汉,此时就骑在马上,用力缓缓吹动号角。低沉的呜咽之声,越过了草袋垒成的壁垒,传到了每一名唐家兵将的耳中。
而在壁垒南面,背靠着天津卫的北城北门,大队的铁甲骑士已经下马,正在吸饱了水分,踩上去有点泥泞的土地上排列进攻阵型。
扶着草袋、旁牌往外张望的唐家兵将,看着那些铁塔一般的巨汉,人人都是胆颤心惊。
这些夷丁突骑在天津卫北城城楼上的表现的确算不上神勇。但是现在列出战阵,瞧着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看看人家这个队形,这个块头,这个姿势拿着掉刀、长枪的模样,就跟画上的门神差不多!
看来夷丁突骑还是很厉害的,他们在城头上一定是留手了,是在欺骗唐通唐总兵
唐通也在看,脸色都吓白了,但还是努力装得不害怕。
“呵呵,样子到不错,都赶得上大汉将军了,可这又有啥用?大顺连天下都得了,这吴三桂还愚忠朱贼,妄图螳臂挡车,实在可笑之极”
就在他自己给自己打气儿的当口,张文珏这个人在顺营心在明的忠臣,已经举着个白旗,硬着头皮跑来了,一边跑还一边扯开喉咙嚎叫着。
“我是于少安,弓箭营的营头于少安”
“总镇,于少安好像让朱贼给逮了!”
“许是来劝降的,要让他过来吗?”
唐通左右有人道。
“放他过来,”唐通笑道,“拖延片刻也好。”
有这句话,于少安很快就连滚带爬的进了壁垒,见了唐通后没有说话,就先在泥地里面跪了,磕头如捣蒜。
“总镇,小的有罪,小的把弓箭营的兄弟给打没了,还叫朱贼给活捉了小的对不起您老人家的栽培!”
“打没了?”唐通眉头一皱,心说:难道不是投降了?
“是啊,都没了”于少安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朱贼的掉刀兵太凶了,个个身披坚甲,刀枪不入,弓箭营的弟兄们拼了命也抵挡不住,全叫他们给砍没了。”
啥?都砍了!那么凶残?
唐通身边的军官家丁,全都冷气儿连连。
这夷丁突骑果然凶残啊!
“都死了?”唐通也脸色发青,“好几百人都死了?”
“都给砍碎了,个个死无全尸啊!”
死无全尸
于少安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是辽东总兵吴三桂亲自带队冲锋的,那吴三桂真是比鞑子还兄,杀人不眨眼啊,小的落在他手里,本也要被砍碎的,还好千岁爷开恩,免了一死,让小的来劝总镇爷反正。只要总镇爷肯反正,跟着总镇爷的兄弟人人都有二两银子的赏”
“哼!”唐通冷哼一声,打断了于少安的话头,“他家的天下都亡了,谁他n的还跟着他混?跟着朱家,就是死路一条!”
“总镇爷,您这话说的不对!”就在唐通左右,竟然有人大声唱起了反调。
“谁?”唐通目光一转,已经发现说话的那人,居然是自己的本家兄弟唐老四。
“老四,你胡扯什么?”唐通怒视着唐老四。
“是谁在胡扯,兄弟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唐老四哼哼道,“咱们跟着朱家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跟着李家,又他n的过得什么日子?莫说银子了,连铜钱都不见一文!这几日打天津卫北城死了多少兄弟了?可见有一文钱的抚恤?再这样打下去,兄弟们都他n的得死绝户了该不会最后就剩你一个去给李自成当他n的开国功臣吧?”
“来人呐,给我拿下!”唐通吼了一声,他的几个家丁抽出兵刃就要上前去捉拿。可谁知道唐老四也不是一个人,同样有不少唐家军的旱卒亮出刀子,迎了上去!
一场内讧,眼见着就要发生。
于少安见了,连忙张开喉咙大喊:“自家兄弟,莫伤了和气现在是朱家、李家、张家,还有关外的鞑子在争天下,俺们这样的好汉还怕没个搏富贵的机会?李家既然不爱惜俺们,俺们何苦替他卖命?只要手里有刀子,上哪儿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自家兄弟,何必为了投靠谁的事情动刀子?”
唐老四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愿意跟着老四归正大明的,都是老四的兄弟,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愿意跟着唐总镇去归大顺的,老四也不拦着,壁垒之中有马,你们骑着便走吧。”
走?
唐通脸色铁青,他能这样逃走吗?没有了实力,也没完成李过交代的任务,灰溜溜的回北京去干什么?人家已经准备好5000副夹棍了
可归正大明他也不敢啊!大明落到如今,不就是因为他在居庸关投敌吗?而且他还拿了崇祯四万两银子去投敌的!
这要回去落在崇祯皇帝手里,还不得凌迟处死!
“总镇爷,老四说得有理啊,自家兄弟,别伤了和气”
说话的是唐通的一个心腹家丁,他本是去捉拿唐老四的,可现在却已经站在了唐老四的身边!
“你”唐通大怒,举起腰刀就想扑上去砍人,背后却忽然一阵剧痛传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把带血的刀尖!
第117章 天津城已破!降者免死!()
“千岁爷,您误会臣了,臣虽是商家出身,但向来忠诚守信,怎么可能做临阵脱逃的事情?刚才臣的船队不是要脱逃,而是暂时后撤,以免被火船烧毁”
唐通变成大顺忠烈的时候,朱慈烺正在听另一个大明的忠商良臣解释为何要从战场上逃跑的问题。
这忠商良臣就是沈廷扬。在红娘子的火船烧毁浮桥的时候,他的船队就一溜烟的跑了。可是并没有跑远,看见朱慈烺的龙旗出现在那个土丘上以后,又逆流而上,划回来了。沈廷扬还亲自上岸,来给朱慈烺解释为什么要暂时后撤
你个奸商!当本宫是崇祯皇帝吗?朱慈烺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沈廷扬在说瞎话。
不过他也不当面拆穿沈廷扬,而是笑呵呵地说:“本宫明白了,你果真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商那你的沙船还有多少艘能战?”
“禀千岁爷,下官的沙船并无什么损伤,只是有一些沙船的船帆被烧毁,船体略微受损,不过都能修好的。”
李岩和红娘子还是低估海贼们的本事了,海贼是和海上的风浪搏斗的,管损能力岂是漕船的船伕和淮河的水寇可比的?
而且海上搏斗遇到火攻再正常不过了,对于防火、灭火,海贼们也颇有心得。他们的沙船怎么可能被火箭给烧毁了?
所以李岩和红娘子的火攻之计,只是把沈廷扬的沙船给吓跑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不过”沈廷扬眉头一皱,露出难色,“不过臣的沙船上人手不足,大部分沙船上只有二三十人。若是顺风顺水,倒还能战。可现在没有东南风,沙船需靠船桨划动,所以船上的人手就不够用了。”
“这好办!”朱慈烺笑道,“让克难新的兵士上船吧。”
沈廷扬还是有些难色,“可是这水战不同于陆战,陆上的武官是指挥不了的”
朱慈烺哈哈笑道:“本宫知道,本宫这就下道令旨,由你家的船头指挥作战!
另外,本宫也上船督战!你家可有适合本宫乘坐的大船?”
“有,有。”沈廷扬连声道,“我家有一条蜈蚣战船,是请了濠澳的葡国大匠督造而成的,名曰大龙头,坚固异常,速度又快,最适合水战。”
“好!”朱慈烺点点头,又对刚刚从天津卫北城过来的曹友义道,“曹卫帅,你来安排兵士上沈家的沙船吧传本宫的令旨,凡是登船作战的兵将,必须听从沈家船头的指挥。违此令旨者,军法从事!”
“臣领旨!”曹友义也没有二话,反正克难新军也不是他的私兵,谁指挥都一样。于是马上领了朱慈烺的旨意,去安排克难新军的兵将上船了。
克难新军右师有四个协,现在两个协被吴三辅拉去对付唐通了。另有一个协在护卫从天津卫北城中撤出的车辆、物资,正往朱慈烺所在的方向而来。所以跟在朱慈烺身边的部队就是一个协,以及一些直属队还有抚军大元帅府军令卫的人马,大约有3000人。
就在曹友义忙着安排这些人分头上船,朱慈烺则带着陈一刀、吴三妹等人上了沈廷扬的总舵船(旗舰)大龙头号。
沈廷扬因为和曹友义一起安排克难新军的将士上船,所以没有和朱慈烺一同登上大龙头号。在大龙头号甲板上迎驾的,是大龙头号的船头火铳刘。
“小的火铳刘,叩见太子殿下。”大龙头号的船头自称火铳刘,看来是个玩火铳的高手,穿了一身短衣水靠,没有披甲,袖口和裤腿都高高卷起,露出晒出黑红色的皮肤。
“平身,”朱慈烺笑着说,“本宫不懂水战,既然上了大龙头号,也得听从你这个船头的安排。”
火铳刘怔了一下,才站起身偷眼打量一下朱慈烺和跟着他上船的几十个侍卫,眉头微微一皱。
“怎地?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朱慈烺笑呵呵地问。
“哦,”火铳刘拱手道,“也没什么,就是千岁爷和千岁爷的护卫们能不能把甲给卸了?”
“卸甲?”一旁的吴三妹听了这话,秀眉一拧,“战场上刀剑无眼,怎么能卸甲?”
火铳刘瞄了吴三妹一眼,已经认出她是个姑娘,“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水上交战时是很容易落水的一身铁甲落到水里面,那可就神仙都难救了。
而且现在水战多用火铳、大炮,铁甲根本挡不住。”
“火炮?”朱慈烺一愣,“你的船上有炮?”
“有啊!”火铳刘颇为得意地说,“这条大龙头号的船腹中有两门澳门卜加劳铸炮厂所铸造的红衣大铜炮,可以打10斤重的弹丸。”
朱慈烺翻了翻眼皮,这条大沙船上居然有两门12磅铜炮,而且还是葡萄牙人在澳门铸造的“原装货”!
这沈廷扬居然不发一炮就想到逃跑,他还说自己是忠商良臣,分明就是个怕死的奸商啊!
“好好好!有大炮就好了!”
朱大太子连连点头,他现在也不会追究沈廷扬“临阵脱逃”的罪过,人家本来就是商人,见到流寇害怕是正常的。
朱慈烺回头看了看,发现汤若望和苏子文两人也跟着上了船,于是就吩咐道:“汤监正,苏侍书(苏子文也被朱慈烺封了个东宫侍书的官儿),你们俩都是懂火炮的,和刘船头一起去看看那两门大炮。
其他人都卸甲,咱们既然上了船,就得照着船上的规矩来三妹,你来帮本宫卸甲吧!”
“天津城已破,天津城已破!降者免死!”
一个声音这时在天津卫南城之中响了起来,刚开始时还有点隐约,后来不知道多少人跟着一起大呼,变得响亮无比,如同海涛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拍打而来。
天津南城,已经被陈永福攻破了!
陈永福指挥的大顺军虽不是最强悍的老营兵,但是战斗力,特别是攻城的能力并不比老营差多少。比起匆忙之际组建的克难营,更不知强了多少!
之前因为张举人、范举人发动的起义,又让天津南城的守军发生了一阵动摇,居然就给陈永福麾下的兵将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攻上了南墙!
虽然朱纯杰立即调兵反扑,在城墙上和大顺军展开血战,但终究差了一点劲儿,没有办法把登城的敌人打出去。
这陈永福也的确悍勇,看到城楼上的厮杀到了关键时刻,就直接带着自己的家丁扑击而上。
主将亲率家丁突击马上就成了压倒城上明军的最后一根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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