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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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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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王宗贯又自来熟的拍了拍严嵩的肩膀:“你有个好哥哥,日后若果真成了状元首辅,不要忘记令兄之尊尊教诲。”

    这时候,那清秀少年又瘪了瘪嘴,他并不明白自己老爷为何对乡间的两个狂妄小童如此亲切,在他看来,不过是坐井观天的两个无知顽童罢了,何必当真,难不成两个乡野顽童还真能成状元首辅不成,一想到这里,他就想笑。

    这清秀少年见自家老爷坐在这里许久,而这叫严衡的人却半天不沏一杯茶来,不由得又怪这严衡无礼起来。

    严衡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这清秀少年腹诽了数遍,此时的他对于眼前这位叫王宗贯的老人给小严嵩说的话倒是很赞同。

    至少自己对于严嵩的教导得到了别人的肯定。

    王宗贯也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自己报出自己的名号后,眼前这名叫严衡的少年居然波澜不惊。

    他也不知道这位叫严衡的少年到底是真的超脱物外,不畏权贵还是真的深处乡间,对外界风云人物一概不知。

    虽说明朝名臣王恕字宗贯,在如今已经是士林皆知的事,但严衡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对于王恕具体信息也就不熟悉,此时也没意识去查阅资料。

    见严衡半天不沏茶,王宗贯只好腆着脸,笑道:“小子,老朽这一路走得又渴又累,来此处就为了讨杯茶吃,不知道你家可有清茶一碗。”

    不待严衡说话,刚才匆匆跑进屋里的小严嵩这时候已经端着一个土碗走了出来,土碗里是一杯茶水,飘浮着几缕粗茶叶。

    “老爷爷,您喝茶,嘿嘿”,小严嵩很恭敬地将茶奉在了王宗贯面前,咧开缺牙巴的嘴笑着。

    严衡不由得暗想自己这位弟弟严嵩到底不愧是未来的官场高手,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的确在自己之上,不但智商高而且情商高,而自己在后世自由自在了那么久,已经没有了谦恭待客的好习惯。

    王宗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小孩如此懂事有礼是严衡调教所致,便赞许着严衡:“汝对令弟教导有方,他日朝堂上辅佐君王,当也有此效才好。”

    严衡不由得暗翻白眼,这老人要夸自己就夸自己嘛,干嘛要咬文嚼字。

    话虽如此说,严衡也听出了这老人家王宗贯的意思,大概意思就是自己把弟弟教的好,要不然严嵩小小年纪也不会如此懂礼节。

    天地良心!自己才刚刚教导严嵩不到半个时辰好不好!

    这明明是人家小严嵩天生情商高的表现!

    不过,同小严嵩一样,严衡觉得自己也应该学学明朝人的谦逊之礼,便也拱手道:

    “老人家过誉了,小子一介乡野村童哪敢有庙堂之念,而且小子天资不及吾弟,他日蟾宫折桂,光宗耀祖还得靠吾弟才行,看老先生平易近人,气质非凡,应该是品德高尚之人,如今既然来到小子这蓬门荜户,还望老先生不吝赐教,点拨吾弟几句。”

    说着,严衡就朝小严嵩投去鼓励的眼神,并推着小严嵩前来做自我介绍。

    毕竟要想未来在官场混的好,提前在这些为官作宰的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也很重要。

第三章 我有那么优秀吗() 
对于严衡自己,他可没想过要寒窗苦读十余载,去博什么功名大业。

    反正,自己有个以后要做大官的首辅弟弟,自己安安心心的做个乡绅也挺好。

    当然因为系统在,自己也可以靠系统考个功名傍身,但他可不愿也去争着做什么高官,那样真的很累。

    只是为了保住自己以后能悠闲的在大明朝当地主,就不能让未来做首辅的弟弟严嵩成为众矢之的的奸臣,毕竟当得罪全天下的奸臣是在此刻的大明朝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自己还要靠他呢。

    严衡一看这老人就是个当官的,这年头县令都不下乡,能微服到这穷乡僻壤的官员铁定是个好官,如果让他提点一下严嵩或者记住严嵩,没准还能因此搭上一层关系,日后对严嵩的品德与仕途都有帮助。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严嵩以后到底是奸臣还是功臣,跟他所接触的人与环境是有关的。

    如今让他结交一下品德优良的人不是坏事。

    小严嵩没有让哥哥严衡失望,虽然只有五岁,但在陌生人面前一点也不羞怯,不卑不亢地向这位叫王宗贯的老人行了礼。

    奶声奶气却又很干脆利落地道:

    “江西分宜县生员严准之次子严嵩见过老先生!”

    靠!这小严嵩到底比自己有礼貌有水准!

    瞧瞧,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籍贯自己家的政治身份(父亲是秀才)自己在家里的排行和姓名都告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己的一句“湖南一师范”只有装逼的成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这让严衡不由得暗自感到羞愧,并很肯定地向小严嵩竖了竖大拇指:“你很厉害哦,很懂事哦。”

    小严嵩甜甜一笑,摸了摸小脑袋。

    这老人王宗贯见严衡话里话外只对自己弟弟备加推崇而却贬低自己,如今见自己弟弟表现的有礼有节还能大方的给予肯定,便越发对严衡有了好感:“好,很好,兄谦弟恭,这县学生员严准倒是教出了两个好儿子。”

    说着,王宗贯毫无掩饰地指了严衡一下:“尤其是你!”

    严衡对此很不解,我怎么了,我有那么优秀吗?

    人家小严嵩可是未来要当首辅的,人家的早慧可不是我教出来的。

    不过,严衡也懒得做这么多解释。

    这位叫王宗贯的老人倒是意犹未尽,且铁定了心认为严衡虽然年少但应该对时局颇有见解,若不然也不会说出“为大明之崛起而读书”这样的豪言。

    作为南京兵部尚书的王宗贯也有意向了解了解民意,便问向严衡:

    “小子,老夫倒要考考你,以你之见,当今大明时局如何,大明应如何重新崛起?”

    严衡顿感无语,自己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乡村少年,这位叫王宗贯的老头子还真是闲的慌,找我来讨论其国事了。

    还好四周没有挂着“莫谈国事”四字,自己在穿越后也查了些资料,了解了一些现在的大明形势,自己也喜欢吐槽,便道:

    “刚才老先生说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可却没有说另外一句话,岂不知,天下之人还说过‘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

    所以如今大明朝倒也没有您说的那么糜烂腐朽,朝中仍有正气,中兴在即,盛世筵开也未可知。”

    严衡不知道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官场不得志,嘴里似乎对当今朝廷很不满,应该算是老愤青,而且还把自己也当成了小愤青。

    眼下正是成化二十年,虽说汪直已经离开了权力中心,但东厂爪牙依旧横行天下,自己一介平民还是小心点为何,可不能像这老家伙一样去指责朝廷,当然也不能太奉承朝廷,说什么太平盛世正当时,若不然得罪了眼前的这位老家伙只怕也不好。

    然而,严衡这话刚说完以后,那清秀少年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候,这叫王宗贯的老人也咳嗽了几声,尴尬地笑了笑,正要坦白承认自己就是南京兵部尚书王恕即那个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的王恕时,却听严衡突然又说了一句:

    “不过,我认为大明中兴在望不是因为还有个王恕这个人,而是士大夫们还未全烂透!

    比如像老先生您这样的,虽偏离庙堂之远,被贬到这乡野做穷官,但依旧忧虑天下,就可见一斑。”

    严衡很满意自己的回答,既真实的反应了自己所理解的当今大明之局势,又没有诽君谤上,甚至还肯定了眼前这位老官员一下。

    很完美!

    不过,眼前的王宗贯却已是横眉倒竖起来。

    那清秀少年也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什么叫只因士大夫还没全烂透,照你的话说,这天下颓废全是因读书人误了不成!”

    “怎么不是,难不成还是当今天子误了大明!”

    严衡这话一出,清秀少年瞬间就噎住了嘴。

    即便是在大明,除了海瑞那种不怕死的官或者那些邀名的言官外,也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指责皇帝的,毕竟皇帝乃君父,子不言父之过。

    因而这清秀少年也只得恼羞成怒地指着严衡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强词夺理!”

    “难道不是宦官窃权乱政,庸臣当道所致?”

    王恕也有些愤怒,虽然他有器量,但在听到严衡只怪士大夫时也有些不忿,毕竟他也是士大夫阶层的一员,从未有意识将朝政颓靡归咎于自己士大夫阶层。

    “敢问老先生,占据天下之利最多的是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官还是没把的阉人,敢问不听差不纳粮却占据土地最多的是文官还是阉人,敢问牧驭天下百姓的是文官多还是阉人多?

    老先生,我们不能因为人家没把的人少就欺负人家,不能因为人家有身理缺陷就歧视人家,这是不对的!

    自从土木堡以来,勋臣贵戚折损大半,自皇朝开国以来,有实权之阉人也不过就郑和、王振、汪直等寥寥几人,把这天下势颓的锅丢给阉人是不合理的。

    而且人家并非是一味的窃权乱政,郑和下西洋扬国威于万里,王振土木堡之前可是有平定南蛮之功的,即便是近日被贬的汪直也北拒过鞑子,一平大明数十年之边患。

    反观当今之文官士子,有几人实心为国,要么是捞钱发财比你们说的阉人还狠,要么就沽名钓誉以卖直为名,直言诋毁圣上,这是欺负圣上仁慈之德啊,真正是不忠不臣!

    就说那王恕虽说有才干,但也是目光狭小,屁股只坐在士大夫这边,一点也不照顾皇上面子。

    每每直言上谏,他倒是得到个忠贞为国的好名声却实际上目无君父,也使得一些大臣学着目无君上,欺负当今陛下好脾气,促使大明党争加剧。

    一大帮卖直弄名的官员以他为中心借他之名大肆诽谤朝廷,使得朝政实务反而耽误不少,豪强并地不管,百姓流亡不管,只管去皇帝身上纠些走路对没对穿衣错没错的小过,长此下去,江山社稷何在!

    好在现今还有不少实心为国的能臣在,比如老先生您这样的,尽管被贬官了还忧国忧民,年轻士子也不是都在卖直邀名,李东阳之流也还是在守分从时,实心办事,所以如今大明还有中兴之象就是因为士大夫还没全烂透。”

第四章 失落的兵部尚书() 
严衡长舒了一口气,一看这老先生就是郁郁不得志的被贬官员,要不然也不会到这穷乡僻壤。

    自己把当权的文官都骂了个遍,应该能让他这个对当局掌权的官员不满的老愤青感同身受吧。

    而自己也没把锅给宦官,还为皇帝陛下抱不平,东厂的人听见了也不会抓自己吧。

    严衡很佩服自己的圆滑!

    然而,严衡不知道的是,王恕此时早已是气得面红耳赤,直接一拍桌子,想要怒斥他几句。

    但王恕又觉得严衡的确是句句说的在理,当今天下可不就是被那群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文官士大夫搞坏的嘛。

    而且他据户部同僚告知,如今国库收入反而比汪直时代少了不少,使得吴江水灾已经拖了一年都没钱可赈,流亡百姓急剧增加到数十万人。

    想通透了些的王恕此时反而感到有些失落和伤心,他没想到自己勉励为国一辈子,却也是在误国误君,不由得有些颓然地问道:

    “那位时任南京兵部尚书的王恕王大人真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严衡见这位叫王宗贯的老先生刚才情绪貌似很激烈,如今好像又被自己反而给打击的很没自信,便不由得以为这位老先生或许是跟王恕一样敢直言上谏的人,只是运气没有王恕好,被贬官或者是其他方式来到这乡野之间,或许还是王恕的忠实崇拜者,要不然也不会有生气的样子产生,而很关切地问自己对王恕的评价。

    严衡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一开始就装聋作哑多好,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如今可倒好,不但没有达到让眼前老先生释怀的效果,反而还直接诋毁了人家老先生的偶像。

    这年头,民不与官斗,严衡作为一介乡野平民,只能拼命挽救一下对这老先生偶像即王恕的评价,便道:

    “老先生误会了,小子刚才只是一时失言,其实呢,王公并非那么不堪,王公在刑狱上是颇有建树的,惩治贪官也很有成效的,可以说是我大明版的狄中丞,包图阁。

    但如今的大明最要紧的不是处理冤假错案,而是抑制士绅们日渐贪婪的欲望,抑制土地兼并的速度,而这方面做得好的如在边镇屯田开荒的马文升马大人等;

    所以小子的意思只是王公不及马公等而已;

    以小子看,王公现在年迈,又未能再掌实权,倒不如辞官归隐,教授几个品德高尚的人出来,为大明未来之崛起打基础,也比留在南京那地方养老强,这样让陛下也宽心,让天下学子也多了一良师。”

    王恕不由得点了点头,被眼前这个乡野少年教训了一通,他不但没有表现的勃然大怒,反而觉得这个少年虽然狂悖,但见识却在自己之上,且也附和道:

    “老夫的确不及马约斋(约斋乃马文升的号)啊!老夫看来是得上辞呈了。”

    严衡此时听了这王恕的话不由得一惊,暗想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莫非他就是王恕?敢情自己一直在骂他?可王恕此时职务不应该是南京兵部尚书,在南京任职吗?

    严衡少不得要用大脑查阅一下,这一查才骇然道:“我怎么就忘了王恕字宗贯呢!”

    这时候,王恕似乎已经老了十岁,有些步态蹒跚的转身往前走了。

    而那清秀少年这时候则朝严衡怒哼一声,骂道:“巧言令色,粗鄙之见!无知!”

    严衡可不习惯被人无端指责,尤其是看上去比自己还嫩的少年,决心要教育一下,便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扬起手来,做出要打的姿势:“小兄弟,你家里人没教你怎么说话吗!”

    这清秀少年吓得是面容失色,长这么大,她还没被同龄人这么喝叱过,一时是又羞又怒,然后发觉自己的手被严衡还握住更是气得骂了一句:“流氓!”

    自己不过握抓了一下手,虽然有些软,但大家都是男儿,抓握了一下怎么就被骂成流氓了,严衡气得要撸袖子打人的架势。

    那清秀少年却吓得躲在了那王恕的背后,朝严衡吐舌头。

    严衡见他似乎毕竟是跟着王恕身边的人,也不好得罪,便也只好忍住,而那南京兵部尚书王恕被严衡说的已经意志消沉,如今也没有要为这清秀少年做主的心情,摆了摆手就带着那清秀少年走了。

    不过那清秀少年却在严衡转身时大吼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等着呢”,严衡摆了摆手,也不由得苦笑,跟一个毛头小子生什么气,自己可是心理年龄快三十的人了。

    严衡回头看了看王恕那落寞的背影,也没说什么,他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话说的那么重,但自己的确说的是实话,以王恕的为人应该也不会记恨自己一个乡村小少年。

    看着小严嵩含着小指头地盯着他,便不由得笑问道:“饿了吧?”

    小严嵩的手儿摸着小肚皮,小胖脑袋也点了点。

    “哥哥,给你做饭”,严衡也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就走进了屋里,环视四周,没有发现米缸,便问道:“小严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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