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农人,有机会,你好好探听一下,替我关注一下!”周斌义说道。
“实不相瞒,师傅,这一点,老喜当时跟我提了,他说这王德谦在乡下沾染了赌博,有些成痞,来张宅做工,也是为了戒断恶习。”韩金镛说道。
“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或许,这个王德谦确实有赌博的恶习,但这绝不是他最大的问题所在。”周斌义说道,“有机会,你查一查他,但不要暴露你自己!”
“是!师傅!”韩金镛说到此处,点了点头。
“最近你外公身体怎么样?回家看了么?”周斌义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了韩金镛的家事。
“还好吧,正值盛夏,怹的咳喘病已经有日子没犯了,我们村里的郎中说,如果到入冬前,怹不再咳喘,这病或许就是去根了!”韩金镛说道。
“这样啊,这自是好事!”周斌义点了点头,他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个锦盒,交到韩金镛的手里,“这是我的好友,前一阵子从长白山特别采买的野山参,是极品,你拿着,替我转送给你外公,说最近我有些忙碌,待忙过这一阵子,自然前去拜望!”
“怎敢收师傅您的礼物,我去给我外公准备便是了!”韩金镛摇摇头、摆摆手,不敢收下。
“嗨,你客气什么?推辞什么?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外公的,你替我送去便是!”周斌义说道,“告诉你外公,一定要将养好身体,适逢乱世、内忧外患,虽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但我们这把老骨头,到了该用到的时候,还是必须要用的,到时候,不为出名,只为栽树给你们这些后生乘凉!”
“是,师傅,那我答应您便是!”
“事不宜迟,明早你就回家一趟,把这参给你外公带去!”周斌义特地给韩金镛放了一天假。
次日清晨,韩金镛特意起了个大早,他把自己浑身上下收拾的紧趁利落,准备空着肚子回家,到家正好赶上吃早餐。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自己卧房的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向门房,准备穿小门外出。
却不曾想,身前远处,有人起的比他还早,这人也是浑身上下收拾的紧趁利落,也是轻手轻脚走向门房,准备穿小门外出。
即便不看容貌,韩金镛仍然能认出,此人必定是王德谦。
“他起这么早作甚?”韩金镛心里暗自盘算,腹内已经提起了一口丹田气,加快了脚步,藏匿在他身后,小心跟随隐去身形。
走出门、穿胡同,王德谦原本缓步向前,却越走越快,从小跑到疾跑,速度越来越快。
韩金镛跟在他身后,担忧被他发现,竟然不敢提速,只能远远跟随。
天津卫的道路、胡同不像紫禁城一般正南正北,大多倚河道的走向而建,虽然也是阡陌交通,但弯弯绕的交口甚多,韩金镛想方设法跟随,走了将近五里路,最终还是跟丢了。
王德谦匿影藏形,身影不见,这让韩金镛深感挫败。
身后,却响起了一阵冷笑。
听到这冷笑,韩金镛浑身上下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此刻,身后之人敌我难料,匿影藏形竟然一直跟随。纵然韩金镛再大的能耐,也难于施展。想到这里,韩金镛迅即反应,他向前紧跑几步,身体向地面冲去,一个“骨碌毛”重新站起之时,身体却已经转向,面朝来时的路。
韩金镛的身后,果有一人。幸而这人是友非敌,还是个“老相识”。
“小伙子,又有段日子没见了!”说话之人,正是曾经传授韩金镛“鹿伏鹤行”跑步之法、传授韩金镛吐纳蓄力之法、曾夜探青凝侯村与王义顺和韩金镛交手的好朋友。
“啊,是您啊!”韩金镛见此人,微微一笑,双手抱拳,说道,“您是,张先生?”
“嗯,我是姓张!”这人说道,“韩金镛,我且来问你,你这功夫是跟谁学的啊?跟周斌义学的?”
“不假!”韩金镛答道,“日前,周先生正式收我为记名徒弟,教我做人,传授我拳脚,也怪我天生的驽钝,未能窥得师傅国术之精华,只能习学一些皮毛健身而已!”
“你甭跟我这儿跩文!”这人面色突然有些不耐烦,说道,“论做人,你跟周斌义学没问题,他是个好人!但论武、论国术,往后别跟周斌义练了,再跟他练,你就要被练废了。你现在的功夫,只有过去的七八成,再练个月有余,怕是只能剩下五成啦!要是跟他用一年半载的功,你这身能耐就全费了!”
“不能啊,张先生您莫要诋毁我家恩师!”韩金镛即便脾气再好,学问再高,也不能接受师傅被侮辱,说,“周师傅对我恩重如山……”
“屁!”这人说道,“你我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跑步是何等的轻巧,习学了我的‘鹿伏鹤行’跑步之法的时候,身形又是如何的灵便,为何跟周斌义练了几个月,如今连个小贼都追不上了?”
“啊?”听了这话,韩金镛突然感到内心不安,他暗自跟随的原本是在张宅做工的王德谦,在这人口中,王德谦缘何变成了“小贼”,于是问道,“什么贼?”
“甭跟我打马虎眼,他是不是贼,问题不甚重要。重要的是你!他周斌义能耐是挺俊,但教授不得法,施教不因材,生生把你的长处练短啦!”他说道,“我问你,你今天还跟他练功么?”
“师傅给了我一天的假,让我回家省亲,今晚归来,明天与他继续习练!”韩金镛毕恭毕敬说道。
“如此甚好,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你家拜访!我得好好说说周斌义,不能再这样了!”这人说罢,扭头便走。
韩金镛再想上前详谈之时,这人已经远远离去,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是怎么了?”韩金镛兀自想,“周先生教的挺好啊!”
韩金镛攥紧了拳头,感觉浑身是劲,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既然王德谦的身影已经难寻,倒不如赶快回家。
想到此处,韩金镛发足向家的方向跑去。
他的耳畔生风。
第115章 不情之请()
且说韩金镛为师傅周斌义所托,起了个大早回往青凝侯村,不料却碰巧撞到了刚刚来到张宅的王德谦出门。
韩金镛且想看看这王德谦究竟起早外出是为何,却在半路中跟丢,这才引出了有几面之缘的张姓英雄直言教诲,并相约隔日去张宅府上拜会周斌义。
有了这层机缘,韩金镛在青凝侯村不敢就留,他把周斌义托付其送到外公王义顺手上的长白山野山参送到,吃了午饭,随即折返。
路上人多眼杂,韩金镛不敢过于暴露自己的本领,只能跟随大流缓步前行,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才又回到天津卫,进了城门。
回到张宅时,晚餐刚好开饭。
韩金镛依旧像周斌义的侍候童子一般,打了饭,回到教师爷跨院和周斌义一起用。
不想,手持提盒走在宅院廊道时,却遇到了王德谦。
王德谦依旧是那副有些讨好的表情,他朝韩金镛笑了笑,有些谄媚的说道:“噫!我道是谁,原来是韩家的哥哥,怎么样,这些日子练武,累不累?我去厨房,给你弄壶酒温上,你和教师爷喝些解解乏如何?”
“不年不节、盛夏时节,弄壶温酒喝什么劲?”韩金镛的脸上没有好气,“好小子,老老实实做功,不要想闲七杂八、肚子里不要满是花花肠子,咱都从穷乡僻壤的乡村里出来的,祖辈干的都是土坑里刨食吃的营生,老老实实的比什么都强!”
“得嘞,韩家哥哥,我听您的教训便是,别生气,别生气!”王德谦的脸上依旧是这幅谄媚的笑容,他边说边走,几句话就给自己打了圆场,即便韩金镛的教训,让他有些失了面子,这一说一笑之间,面子便也都找回来了,——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韩金镛见王德谦走远,心里更是好奇,他十分想知道王德谦今日一早早起,究竟是去干什么,可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既然暂时没有答案,又何苦暗自伤神!”想到这里,韩金镛扭项回头,大步流星向教师爷的跨院走去。
跨院里,周斌义已经等待了多时。
见韩金镛提饭回来,他坐在了石凳,把石桌上的落叶掸去。
韩金镛把杯盘从提盒中拿出,摆在石桌上,又进屋给周斌义道了一杯温茶,这才坐在周斌义的身边,和师傅一起吃了起来。
“对了,师傅,今早……”韩金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把自己是如何碰巧撞到王德谦早起、是如何决定暗中跟随、又是如何跟丢、在哪里跟丢的事情和周斌义交代清楚。
“啊?这小子有这么快的脚力?不能啊,按你的能耐,即便暗中跟随,也该跟得住啊!”周斌义听别的,倒没怎么吃惊,但听闻韩金镛把王德谦跟丢了,心里甚是惊讶,于是,他说道。
“嗨,别提了,也怪这胡同里道路狭窄,徒儿我不敢跟的太紧,也怪这胡同里的道路分叉众多,我跟不住,只跟了一会儿,便跟丢了!”韩金镛说道,“不过,我又碰上那个教我‘鹿伏鹤行’之术的先生了,师傅,他姓张,对不对?”
韩金镛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枚铜钱大小的木牌,递到周斌义的手中。
“嗯嗯嗯!”周斌义接过这木头牌子,兀自发了一小会儿的呆,然后才说道,“孩子,你怎么知道他姓张的?”
韩金镛没敢把这张姓先生如何贬低周斌义的话学出,他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听闻背后有人、是如何快步向前蛰伏翻身,是如何和他脸对脸获知是友非敌,又是如何沟通的事情说了一说,临了还说到:“实际上,前一阵子我按您的布置救了小姐,东家准我们父子几天假期,让我们返乡省亲的时候,张先生也和我有一面之缘,确切的说,他去青凝侯村访了我的外公,我外公一时兴起,和他交了手,因为大病初愈没有占到便宜,我一时心急,也和他交了手,我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反倒把他忙活的够呛!”
韩金镛说得真切、周斌义听得出神,俩人完全没有察觉到,教师爷跨院的围墙上,此刻竟然蹲着个人,这人非但不藏匿身形,反而堂而皇之的对韩金镛喊道:“傻小子,当时你有这能耐,现在却没戏了!”
说罢,这人从围墙上跳下。
韩金镛认识,这人正是他口中的“张先生”。
周斌义更认识,他见了此人,脸上带出了慈祥的笑容。
“兄弟,大门不走,你非跳墙。要让旁人看到,非以为你是个夜走千家入万户的草莽飞贼!”周斌义笑言。
“那也得有人能看见我,对不对?这张宅上下,要说能耐,属你们师徒爷俩儿俊,你们俩要是都没发现,谁还能发现呢?”这人走上前,对着周斌义抱拳拱手施礼。
周斌义不敢迟疑,赶忙抱拳拱手回礼。
“孩子啊,过来!”周斌义招呼这韩金镛,“来,见过我的好朋友,你得喊他张师叔!”
“别别别!这事儿咱一会儿说!”这张先生一脸的桀骜,他朝韩金镛努了努嘴,“小子,去!我听说张宅的饭好、酒浓,你再给我们爷儿俩安排几个菜,弄两坛好酒来,我要跟我的老哥哥好好儿喝一喝,咱爷儿俩要说也有日子没见了!”
“可不,这话怎么说,有年头没见了!上次天津卫闹贼,我还思忖,或许能见到你,哪知你这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但人没见到,音讯也不见了!”周斌义说。
“嗨,周大哥,您不知道,最近确实是忙,忙了一溜够!”张先生说道,“这不,刚腾出手来,就赶紧来拜望您!唉我说小孩儿,你怎么还不给我们找菜拿酒啊?”
听了这张先生的话,韩金镛心里好生不是滋味。看面相,其实这张先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顶多相差十岁,但论辈分,他却和自己的师傅周斌义兄弟相称,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师叔。好在此人能耐甚是了得,韩金镛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也能接受。他手持着提盒,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的长桌,人几乎已经散去,唯独王德谦仍然捧着大碗狼吞虎咽。
韩金镛见长桌之上杯盘狼藉,知道在这里想来是找不到什么酒肴,于是直接去找厨师傅,让他现给摆弄几个菜。
这厨师傅往日便与周斌义相熟,也敬佩周斌义是成名的老英雄,得知老英雄有贵客来访,特地按照天津卫的习俗,给准备了四个碟的凉菜,分别是姜末松花、温拌全贝、老醋蛰头和黄瓜芥末墩,六个碟的热菜,分别是腰果虾仁、糖醋鲤鱼、老爆三、素烧四宝、抓炒鱼片和津味扣肉。韩金镛临走前,这厨师服还用了跳绳子拴上两坛子陈年的佳酿,递到了韩金镛的手中。
“给给给!这些全拿着,有了这些,估计周先生和那贵客吃到后半夜都够了,隔半个时辰你再来我这儿,我现烙几张饼,再切一盘酱牛肉,做一锅酸辣汤,一会儿你给端过去,算是主食。”这厨师傅甚是讨好的说道。
韩金镛感激的看了厨师服一眼,端着这些吃食回到了教师爷跨院。天色暗淡,院子里是待不住了,周斌义和这张先生在屋内掌灯,把书桌上的文房四宝拿去,权当是餐桌使用。
韩金镛来到书桌前,把提盒里的菜肴一道道往外端,看的这张先生心里甚是羡慕。
“嗬,果然是大家主!”他说道,“这菜都不一般,虽然菜品都是市面常见,但好在原材料好!”
“厨师傅正在处理主食,一会儿我再去端,您二位先吃、先喝、先聊,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了!”韩金镛说罢此话,想要转身离开。
不料,却被周斌义张口叫住。
“我说,小金镛啊,这两坛酒我们哥儿俩不放在心上,一会儿你还能再拿两坛,但这些菜,我俩就是吃到天亮也吃不完,干脆这样儿吧,你陪着我俩一起吃,一来这菜足够丰盛,你也改善改善,二来,你也能给我们伺候局,斟酒布菜,少不了你啊!”周斌义双目带笑,说道。
这酒席筵前,觥筹交错是少不了的。
张先生本想劝韩金镛也喝一些,但韩金镛想起救出张海萍后,周先生说过的话,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无论如何不喝一滴。
周斌义深知韩金镛的自律,自然不相让,他还替韩金镛解围,替他喝了几杯。
正当觥筹交错之际,跨院门口,却传来了人声。
“回事!”说话之人高声喊喝着,“周老教师爷,小子我给您送主食和汤来啦!”
本来已经定好是韩金镛去取,这阵子厨师傅却着人送来,韩金镛心里稍有些不安心,不等师傅周斌义的令,赶忙站起身向外迎接,打开房门,却看手里拿着提盒的人,是王德谦。
“你怎么来了?”韩金镛问道。
“嘿嘿,我知道韩大哥您今天有些疲累,特地帮您把食物端来,您快给送进去吧!够不够的,一会儿您招呼声,我再去厨房取!”王德谦说道。
“是谁送饭来啦?”周斌义已经听出说话之人是王德谦,但他故作姿态喊着。
“回教师爷,是我,王德谦!”这小子一听周斌义在招呼,赶忙探头高声回答。
“有话进来说,别在门口站着!”周斌义说。
“得,请进吧!”韩金镛心里不明白周斌义缘何让这心术不正的小子进屋,但师傅既然有令,自己当徒儿的焉敢不从,赶忙伸手想让。
“不忙不忙,韩大哥请!”王德谦依旧是一幅笑模样,他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