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这第四种又是什么呢?”李飞云问道。
“这第四种刀,长约七尺,其中刃长三尺,柄长四尺,这刀的刀刃锋利,前端是尖,用来较量时,可劈、可砍、可剁,还能当做长枪来‘刺’,堪称是所有兵器中杀伤力最强、用途最广的刀。但是,这刀如此厉害,但后人却知之甚少,主要原因在于一是没留下图纸和锻造之法,二是没有刀随人陪葬。”张占彪说道,“依我看,你这把偶然间得来的刀,就是这种刀,这刀叫‘陌刀’,是又不是啊?要说,这刀也不是后来就失传了,至少,明代戚继光将军抗倭的时候,戚家军用的就是这种刀的改进型,兵卒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倒也杀法骁勇,护国有功。”
“哎呀!”李飞云听了张占彪的说辞,心里说不出的佩服,他只道张占彪说不出这刀的来历,便由此折了面子,把镖银退回。但此刻,他不仅说出了“陌刀”的来历,更说出了用法、强项和传承,没别的,他只能抱拳拱手作揖致敬,“哎呀,张将军,咱真是由衷的佩服,没别的说的。”
“嘿嘿!”张占彪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片刻之功,他凭借自己多年来读史的经验,好歹对付了一下,没想到真让自己给蒙对了,转眼间由劣势转为胜势,他深知此刻时不我待,于是打起精神,“李镖头,咱说也说了,聊也聊了,光这样下去,你也拿不回镖,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咱俩还是动动手、出出汗吧!”
“啊张将军!”李飞云面露难色,“我与您虽往日无交,但今日一见,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这一动手,您的功夫好,手里有忖量,知道点到为止;我这功夫照着您还差得远,总怕失手,或是对您不好吧!”
“哪里这么多便宜话?既然上阵临敌,各凭己能,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让若真是一时失手,被人伤到,总该怨恨自己经师不到、学艺不精。李镖头,请!”张占彪说道此处,圈开马跑了起来。他胯下的这匹战马听了主任的命令,自然是兴奋,撒欢儿一样在山道边跑了起来,好不威风。
“既然如此,我便斗胆,与您走上几个回合!”李飞云陌刀在手,点了点头,他也催动坐下马,跟了上来。
两匹马马头衔马尾,在战场上跑了几圈,座上的将军、镖头各亮兵刃,这才道了声“请”!
真开始打起来,张占彪可不是吃素的,他劈头盖脸,用了一个泰山压顶的架门,几乎踩着马镫站了起来,全身的力气掼在双臂,轮动这虬龙棒向下砸来。
李飞云深知“锤棍之将不可力敌”的道理,但这个当口,倘若自己不硬抗下这一砸,真要被张占彪轻视,嘲笑自己不敢针锋相对,嘲笑自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想到这里,李飞云举起颀长的陌刀,双手向前送刀相抵。
“呛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战场响起,铁刀与铁棒猛地相撞,火星子迸现。
张占彪和李飞云,各自心中一惊。张占彪惊的是,自己从军也好、落草也罢,戎马生涯经敌无数,罕有人能接住自己的这头一棍。没想到,李飞云不但用陌刀接住了,还让自己的手心有些震得发麻。李飞云也惊到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些年,没遇到如此有力量的对手,硬接过这一棒后,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好受,而且这都不算紧要,张占彪的力量,自棍上传导至自己这边,最终着落在胯下这匹马的四足。这马经受了如此大的力量,多少有些无法承受,四腿发软,将将就要跌倒。
碰头第一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刀棍甫一相碰后,张占彪的想法是要分开再打,李飞云却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于是,他使了个“滑”字刀法,陌刀的刀刃,顺着张占彪的虬龙棒向下滑,转瞬便砍向他握棒的双手。
陌刀虽说是古代兵器,但无非是古代兵器谱中的器型,算不上是古代的宝兵刃。但即便如此,被刀刃划过,张占彪的十指,也要被斩去七八。
“好厉害!”张占彪知道李飞云这一滑的凶险,暗赞一声,他大声喊着,手下却没停,他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凌空把这棍子一举,虬龙棒的棒头,竟然向李飞云的头部砸去。
李飞云不敢怠慢,这才收刀向回,催动马匹撤步抽身,却发现张占彪使的不过是个虚招,此刻也已经圈开马匹,向后退去。两人这才开始各自发力,再进第二招。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无论是张占彪身后的土匪、还是李飞云背后的镖师、趟子手,都让俩人这身俊俏的功夫惊呆了。
张占彪,行伍出身,占的是个“勇”字,李飞云,随是子承父业的镖师,但平日里行动坐卧如同个读书人,占了一个“儒”字。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从午后战至黄昏,两人比拼的招数,没有一千,也要有八百,这才感到彼此都是格外有能耐的习武之人。
但人是练家子,权且受的住,胯下马却已经吁吁带喘,失去了该有的脚力。且天色将晚,光线已经不适再战。
“停!”张占彪熟读兵法,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喝住了李飞云,“李镖主,您这身能耐着实是不错,能跟我走上近千回合,两人未分输赢,咱着实是佩服!”
“哪里哪里!总是要谢谢张占彪将军这虬龙棒下留情,没有伤我身体、取我性命!”李飞云刀交左手,作揖抱拳,自有一番客套。
“你哪这么多客气话说?”张占彪却不领情,“我赢得了便赢,输了便输,今天这一仗咱俩是个平手,别说今天是平手,就是明天再打,也还依旧是平手!可是,李镖主,咱俩这人的体力受得了,战马的体力扛不住。”
“张将军说的是!”李飞云笑道,“却又不知,该怎样才能让您把镖银奉还呢?”
“这自是好办!明日正午,还在此地,我摆下一阵,但我自己不如阵中、不与你们交手。你带着你的镖师、趟子手,前来破我的阵,破了我的阵,自有镖银奉还,破不了,你还是回去吧!”
“这是哪里话?”李飞云笑了,“您那里的兄弟,自都是爹生娘养,我这边的兄弟,也是亦然。既是您布阵,自该由我个人来破,与他人无关!”
“哦?你待怎讲?”张占彪听了李飞云的话,瞪大了眼睛,“我这阵,两百人构成,即便进来千军万马,自是再难逃生,你却要独力破阵?”
“没错!我这边的兄弟,决不入阵!”
“哈哈,好!好胆识!”张占彪笑了,“既然李镖主有这主意,我自是奉陪,明日布阵,我只出五十人,如若你能从阵法中觅得破绽,破阵成功,不但这镖银奉上,我这二百多人的队伍,自此便归你,连我以后都不再打家劫舍,跟你一起保镖!”
“此话当真?”李飞云问道。
“君子一言!”张占彪说。
“快马一鞭!”李飞云回。
二人三击掌,蒙誓而归。
李飞云自忖,凭着自己出众的武功,凭着自己手中的陌刀,定能如愿。
却不知,这一念之差,却把自己送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43章 八门金锁()
且说,李飞云与张占彪约定来日正午再战,李飞云要独力厮杀,冲破张占彪布下的五十人阵法。
但出乎意料,张占彪随是个落草为寇的草莽,但他过去是个行伍中的将军。为人刚直不阿、熟读兵法、文武兼备。
第二日正午时分,当李飞云和镖师再次抵达群山中时,早有喽啰禀报张占彪。
张占彪纵马持棍前来,见到李飞云,两人少不了几句寒暄,寒暄过后,便入正题。
“李镖主,昨日之事,你现下再反悔,自也是来的及,我着我的兄弟们,重新摆阵,迎接你的镖师、趟子手来战。”张占彪说道,“以你一人,要破我五十人的阵法,自是比登天还难。”
“哪儿的话呢?”李飞云笑着摇了摇头,“我李飞云平日里任性惯了,历来说一不二,说我一人,便我一人,纵有千军万马,我一人一力敌之。更何况,张将军您上一次劫镖之时,已经伤了我家兄弟,此番再次对垒,我又哪能让自家兄弟再有死伤?”
“好!”张占彪点点头,“好一条汉子,既是如此,我一会儿自在山坡上布阵,听凭你来打阵!你若死了,你的妻儿老小由我每日送银奉养,你的兄弟,各有遣散的银两,我张占彪也是个‘脸热的汉子’,我绝不食言!”
“既然如此,就请张将军布阵吧!”李飞云抱拳拱手示意。
张占彪催马而回。
山谷中响起一阵战鼓,甲胄连环的喽啰兵,手持不一样的武器,从四面八方云集而至,片刻的功夫,便在李飞云面前的不远处站定。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却不凌乱,按照节奏不同的鼓点,各自奔向预先演练过的位置。
鼓点再敲,更加迅疾,楼罗们各自持刀、持盾,已经在原地站定。他们大吼三声,待李飞云来战。
李飞云点点头,抖擞精神。刚刚他已经看的真而又真、且而又切,心里已然有了底。虽然不比张占彪熟读兵书战册,但李飞云好歹也知晓些奇门遁甲之法。
张占彪摆下的,不过是个五十人小规模的“八卦阵”,这阵法每路分六人,共设八门,名曰“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另外还有两人,想来功夫要更好些,站在阵眼的位置。这八门中,“开”、“休”、“生”是三吉门,此三门入、此三门出,均可保无虞;“死”、“惊”、“伤”三门是凶门,此门入,便无门出;“杜”和“景”门中平,或可入,或可出,但免不了一番恶战。
看到这里,李飞云点点头,他催动胯下马,向“休”门疾驰。哪知这阵见李飞云来袭,竟然依照这鼓点转动起来,刚刚还是“休”门,此刻已经变成了“死”门。
李飞云不敢怠慢,赶紧又勒住丝缰,细细巴望,这阵子,八扇门中的七扇,竟然全都成了“死”门,唯有一扇“生”门,在自己的左前方。
李飞云这才调转马头,向“生”门而今。
但进了“生”门,李飞云就后悔了。这“生”门不过是个障眼,喽啰各持长盾,连人带马把他围在当下。有喽啰在阵后用了绊马索,马惊,堪堪摔倒,李飞云不得不从马背上跃下,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持陌刀站在原地,却自此失去了俯视的优势,被围在了人群中。
又有喽啰自盾牌下伸出钩镰枪,想要伤李飞云的下三路。李飞云不敢怠慢,挥动这锋利的陌刀,斩断钩镰枪的枪杆。
只要单刀在手,李飞云心里就有底气。毕竟,这刀锋利,能做枪刺、刀砍、斧劈的功能,他横向擎刀,急中生智使了个“陀螺刀法”,原地转起来,这招数虽说狼狈,但妙就妙在可以护住周身,让敌人无法靠前,自己却可在旋转如陀螺的时候,向既定的方向缓慢前去。不断有盾牌被斩断,不断有刀枪被砍折。
布阵的喽啰浑自有些凌乱,他们自是没有如此丰富的临敌经验,一时不敢靠前。但妙就妙在,此时山谷里又有鼓声响起。
鼓声一响,楼罗门瞬间又有了主心骨。最靠近李飞云的几名喽啰,排成一列,却不知从怀里掏出些什么,瞬间组成了一面大牌。
大牌刚刚组装好,李飞云就心说不妙。即便仍然在旋转,这“陀螺刀法”仍然在不断的为自己建立优势,但优势却越来越小。——他这才明白,喽啰组装的大牌,该是天然的磁石,这磁石的磁力超强,吸引着陌刀,李飞云持刀的手掌越来越累。倘若他松手,就要失了武器,再难破阵;倘若他不松手,这刀在磁石的吸引下,竟然拽着还在“转陀螺”的李飞云靠近。
真真没有办法之际,又有站在阵眼中的、功夫最为精妙的喽啰前来,要与李飞云进行白刃战。
英雄难敌四手、饿虎战不过群狼,何况还有不少失了武器的喽啰,对李飞云虎视眈眈。李飞云此刻已经落到了险境。
“完了!”李飞云心里兀自想,“我一直不想动杀心,不愿再度与张占彪结仇,但看来,今日不杀两个喽啰,怕是难以抽身。”
想到这里,李飞云血灌瞳仁,他努起了腮帮子,鼓足了力气,向正从阵眼朝自己跑来的喽啰转去。
但这两个喽啰,见李飞云朝自己转来,反倒停下了脚步。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从怀里掏出绳索抛出,向李飞云的身上捆来。
李飞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识破八卦阵的八门、骑马冲阵、陀螺刀法破阵、杀阵眼……一步步的计划,原原本本都在张占彪的预料之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的战斗,对张占彪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这样的破阵之法,原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但李飞云仍在执拗的战斗,他停止旋转,挥动陌刀,先是斩断了一条飞向自己的绳子,又劈断了另一条。可越是挥刀、越是战斗,双臂就变得越沉重。十指愈发无力、双臂愈发酸疼,李飞云自是抵不过大自然那造化之功,扛不住磁石对陌刀越来越大的吸引力。
究竟还要不要再战?李飞云问自己。战下去,不过是愈发的疲敝,不过是能伤掉几条喽啰的性命,可是自己真的能从这阵法中逃出么?
不战?不战的话,自己便在这场破阵的战斗中输了,不只是自己输了,更是那些已经在保镖路上死去的镖师、趟子手输了,他们的死变得没有意义,他们的牺牲变得一文不值。可是,自己该如何打呢?
“陀螺刀法”已经被证实没用了,胡打乱劈又没有意义,李飞云眼见得喽啰兵把包围圈越缩越小、越缩越小,眼见得自己再有片刻之功就要被获遭擒,他深感自己手中的陌刀愈发沉重。这阵子,他真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更可怕的是,他从这样的失落中,感受不到自己接下来的路在何方,感觉不到镖局接下来的路在何方。
一时失落,李飞云瞬间便丧失了抵抗的决心。他手中的陌刀刚刚脱手,瞬间便飞向磁石,被磁石牢牢固定。
“别打了!咱输了!破不了阵,自是破不了!”李飞云朝山坡上喊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认输,这节骨眼,不会有喽啰再上前递招。
哪知,站在阵眼处的一个喽啰,却从怀中抽刀,向自己砍来。
须臾之间,刀刃已经砍到李飞云的面门。
第44章 运筹帷幄()
李飞云打阵,最终不敌。不但自己深陷包围,连手中按照唐代图纸打造的陌刀,也被张占彪阵中预先设置的天然磁石吸走。
各位可能要问,为何李飞云的兵器会被吸走,那些喽啰兵的兵器却不会被吸呢?皆因为这群喽啰早有准备,在张占彪的指导下,他们的兵器表面均被镀了厚厚一层铬,这样的好处有三,一是让兵器更锋利,更有杀伤力;二是让兵器更耐久,不容易生锈;第三个就是当他在阵中祭出天然磁石这宗夺敌兵刃的法宝时,自己人不会被误伤。
李飞云此刻万念俱灰,他已经“投子认负”,没曾想却还有喽啰,持刀向他砍来。
这一下子,怒恼了血气方刚的英雄汉,纵然已经战败,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对待手无寸铁的俘虏,这喽啰的招数着实有些不讲道义。
刀刃已经砍到了李飞云的面门,李飞云不敢怠慢,他侧身让过刀锋,右手托喽啰的手肘,左手在他的手腕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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