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这异常锋利的柴刀,握起来正顺手。韩金镛自上而下砍去,这一次,却几乎用尽了全身之力。——刀刃对准了老虎的脖颈,韩金镛只想,这一刀过后,能把老虎斗大的脑袋砍掉,灭去这山中巨患。
但老虎岂能乖乖就范。
对危险的本能预感,让老虎在千钧一发之际,伏下了身子,陆地伏行的姿势,匍匐着向前爬了一大步。正是这一大步,让韩金镛的刀锋所向有了偏差。原本砍向脖颈的柴刀,如今砍到了老虎的背上。
虽然仍旧没给老虎造成致命伤,但如今,老虎的后退、小腹和脊背之上,已经连中三刀,金黄色斑纹的皮毛上,浸满了血水。
困兽犹斗,老虎随即使出了自己所学招数的最后一招,“虎尾抽”。
韩金镛却早已经有了准备。他身不动、膀不摇,只等着虎尾距离自己足够近的时候,才刀走平锋,一刀竟然斩断了老虎的半截尾巴。
有个成语,叫“黔驴技穷”,如今,在安徽广华山中这只猛虎,也是技穷了。
韩金镛不愿再拖拖踏踏,只想一刀结果了这老虎,再去寻找山中的那狂蟒。他御气于丹田,力灌于四肢,脚踩着八卦门的脚步,却用上了“神行”之法,手中挥舞的刀招只是寻常的刀招,却施加了十足的内力。
这一刀真要砍中老虎,老虎真真就要命丧当场。
韩金镛攥紧刀柄,举起柴刀,狠狠向前砍去。刀锋所向,老虎伤痕累累,似乎已经要放弃抵抗了,坐以待毙了。
却哪知,这个节骨眼,韩金镛手中的柴刀,竟然滑溜手了。
那刀本应该是砍到老虎身上的,这阵子,竟然飞向半空,然后刀尖朝下,深深插入土中,距离韩金镛,却又有五六丈远的距离。
杀虎所恃,无非虎叉、利刃,现在利刃已然脱手,韩金镛只剩下赤手空拳。
韩金镛深感意外,未曾想多年习武,今日竟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掌心,却只见手上俱是虎血。想必是虎血太多了,起到润滑作用,才使得柴刀脱手。
老虎见韩金镛手中已然没有了利刃,知道自己逃生的机会又来了。可与其逃生,为何不洗刷刚才苦战不力的耻辱。
这老虎忍住浑身的疼痛,兽性大发,竟然颤抖着身子再度站起,又向韩金镛扑来。
四目相对之时,老虎分明明看见了,看见韩金镛冷峻的一笑。
“刚刚你要是趁我利刃脱手之际逃了,那是你的便宜,你若还想伤我,却要付出代价!”韩金镛不曾减慢脚下步伐,边前冲边说,“我纵然是赤手空拳,要取你性命,也只在须臾之间。”
但得见,老虎忍住剧痛,一跃而起,又跳起一人多高。韩金镛见老虎势头已起,微微佝偻身子,却藏到老虎的身形下方。
趁着老虎的身躯尚未落下之际,韩金镛原地转了半圈,以右手,抓老虎颈毛,以左手,抓老虎胯毛,双臂一角力,竟然背对背,把虎背在了自己的肩头。
“你就在这儿吧!”韩金镛说话的声音不大,毕竟,全部的气力,几乎都在丹田,韩金镛只催动内力,用力一撅。
“嘎吧……吱呀……嘎吧吧……”令人牙碜的声响,在森林中久久回荡。
广华山这伤人无数的猛虎,竟然被韩金镛活活劈了个骨断筋折,被生生撅死在林中。
这一回,韩金镛山林之内独力,单人鏖战屠猛虎,活劈老虎骨断筋折,才要引出接下来,韩金镛洞穴门前杀千年巨蟒,得遇终生恩师!
第360章 柳暗花明()
把时间捯回几个时辰。
就在天蒙蒙亮,韩金镛给那母羊点了哑穴,蹑手蹑脚走出于猎户家门后,于猎户便推开了自己卧房的门。
于猎户几乎是一夜未眠。隐隐的,他知道,顾忌自己的安危,韩金镛肯定会不告而别,自己上广华山。于是,于猎户留了个心眼儿,他和衣而眠,而且睡得格外警醒。
所以,当于猎户听到韩金镛的动静后,只听得韩金镛的脚步声慢慢变小,断定韩金镛已经远去后,便从炕上起身。
他一手抄起过去常用的猎叉,另一只胳膊挽起自己所携的干粮和水囊,走出家门。
“我于家的事情,不能让一个外来的后生全干了。纵然人家的能耐远远强于我,我也不能心甘情愿领下这份人情!”于猎户兀自想着这些。
但当他走出家门,向上山的路上望去时,视线范围内却再难见韩金镛的影子。
湿软的泥土地上,只有一列脚步,延伸向上山的路。
于猎户方才知道,韩金镛肯定是神力加身,扛着羊上山走去,只有如此,才有如此的速度。
好在,于猎户纵然多年没有上山,这广华山的一草一木、每一条路径,仍旧深深的刻画在他的脑海中。
于是,于猎户只疾步跟随着韩金镛的印迹,走向广华山深处。
首次发现韩金镛的足迹,是在韩金镛杀掉小蟒蛇的地方。于猎户发现,这里的脚步渐而凌乱,路旁,却有一个被斩断的蛇头。
“好厉害!”于猎户深深记得这蟒蛇的厉害,纵然是小蟒蛇,自也有几分凶猛。他捡起蛇头,仔细观瞧。猎户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只看了一眼,便发觉,刀锋所至,这蛇头的切口齐刷刷的,显然,用刀之人,在刀上施加了足够的劲力。
顺势再行,却在这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上,自觉疲敝了。
他停下脚步,只在山中找了个能落足的地方,歇一歇腿,喝了些水,稍微喘了口气,这才继续前行。
但行至前方,一股掠食动物的腥臭气息,却渐渐浓郁。
多年的捕猎经验,让于猎户知道,自己这是要和山中的狼或虎短兵相接了。
但再向前行了几步,却只发现密林不见,豁然开朗。
空地上,伏着一只虎,虎皮却被扒下,只露出了赤条条的虎肉。一旁,却是整挂的老虎的内脏,以及一摊殷红的虎血。
猛虎之死,定然是高人所为。
于猎户放眼观瞧,却见,在水潭边的峭壁上,有人以手指蘸虎血,写下“杀虎者韩金镛”几个大字。
“真乃神将也!”于猎户不禁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若问,这老虎皮是韩金镛扒的么?老虎是被韩金镛开膛破腹么?那一挂内脏,是韩金镛给弄出来的么?
是!
是时,韩金镛一个反背背跨的架势,只要生生把虎撅死。实际上,这猛虎却并没死,实际上,它只是骨断筋折了。
当韩金镛把背上这如同一滩烂泥的老虎,扔到地上的时候,老虎虽然不能动了,却仍旧有出气、进气。
按照现代医学的解释,老虎这是被韩金镛折断了颈椎、脊椎,伤了中枢神经,这才不能动弹。
见这猛虎仍有一口气在,韩金镛捡起柴刀,想要斩杀。
但顷刻之间,却动了恻隐之心。
“天下之大,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本是天经地义的。”韩金镛踌躇片刻,自顾自琢磨,“如此说来,这猛虎实际上却又并没有错。你既然没错,我又干什么非要取你的性命!顺天而行,大路通天,逆天而行,路行愈窄……”
心里笃定了主意,韩金镛只走到这老虎的身边,蹲下身,说:“老虎啊老虎,你伤人、伤畜无数,本该杀了你,为那些死去的冤魂报仇的。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真这么做了,却又得不到什么。今天遇到我,算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我却不愿再取你性命,干脆,饶过你这一回吧!且留你在这里,自生自灭。”
说罢这话,韩金镛起身要走。
老虎被伤了脊柱,此刻纵然想起身挣扎,又怎能如愿。它只能强挣扎着哼了几声。
韩金镛循声望去,却见这虎流下了慈心泪。
韩金镛顺着猛虎的脊骨向下捋了捋,纵然不知这老虎的骨骼构造,手中也有感觉,知道猛虎的脊梁,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如此这般,它再想行走是不能了,只能在此自生自灭。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韩金镛知道,与其让桀骜的猛虎,在这里受罪,反不如给它来个痛快的,于是摇摇头,说道,“干脆,我给你个痛快,让你早早转世投胎吧!”
说罢此话,韩金镛举刀,朝这老虎的脖颈之处扎去。
这老虎身中数刀,血气已经不比之前了。鲜血汩汩流了一阵子,便停下了。
韩金镛以手再探,却发现老虎早已经没有了鼻息。一时间,他想起山下新国县的萧瑟,想起于猎户的境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剥了老虎的虎皮,又把老虎开膛破肚,摘除了它满腹的内脏,又用手指蘸了些未干的血迹,在峭壁之前留书为证。
探山棍已经断成两截,韩金镛只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又从密林中找出根新鲜的荆棘,好歹绑了绑。
母羊尚在树上,韩金镛只一个健步,便蹿到树上,把母羊抱了下来。
这母羊刚刚以俯视的姿势,亲历了韩金镛是如何与猛虎相搏,是如何战败了老虎,又是如何杀虎、剥虎皮、摘虎内脏的,纵然是个牲畜,对韩金镛之勇,仍旧佩服的五体投地。
且说,韩金镛既了解了此间之事,顺手从怀中掏出了地图。他仔细辨别了下方位,又仔细观看了地图,细细回想了昨夜晚于猎户给自己述说的前进方向,发现自己现在距离蟒蛇的蛇穴,大致还有半天的路。
于是,韩金镛打点好行装,牵着羊,准备继续向前行。
书说至此,说的简单,但实际上这一个白天,已经过了大半。
山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韩金镛知道,穷山峻岭的深处,天黑的总要比平原快一些,于是,找了个树木成荫的地方,只用柴刀砍了几根茂密的松树、柏树枝,做了个简单的窝棚,从从一颗干枯的书上,取下一截笔直的树枝,好歹削了削枝条上的枯皮,令其不再磨手,他顺手又抄起了一块干枯的枝干。
韩金镛用柴刀在这干枯的枝干上剔出个豁口,随即坐在地上,以钻木取火的招式,想要燃起火堆。
劲力足够大,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摩擦出的燃屑便冒气了烟。
韩金镛把事先准备的松脂放在树枝中间,轻轻吹了几吹,树枝中先是冒出了更加浓郁的烟,随即便露出了火焰。
身边不远处有几株竹子。韩金镛走上前,选了一棵相对粗壮的竹子,砍下一个竹节,然后又从树上抖落下一大捧洁白的积雪。他把积雪放在竹节中,搁在火堆中烧,只眨眼间的功夫,积雪便化作水,又一袋烟的功夫,水便咕嘟嘟沸腾起来。
夜色,却在这个时候,已然笼罩了崇山峻岭。
韩金镛在窝棚里席地而坐,又把那母羊拢到自己身边。他在火堆前烤了烤干粮,又把之前在客栈里,那老板给准备的牛肉串在树枝上,搁在火堆上烤了烤。
牛肉中的脂肪,受热,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香气四溢。
韩金镛吃了几块肉,又和这母羊分享了几块干饼,喝了些热乎乎的融雪之水,这才打坐在窝棚内,以御气之法休息。
这眼睛一合,再一睁开,天色却又已大亮。
韩金镛只简单收拾了行囊,把余烬熄灭,牵着羊继续上路。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且说韩金镛按着之前于猎户提供的路线,继续前行,他手持探山棍,躲过了几道地缝,又绕过了几道山梁,终于,抵达了地图所示,一面高愈几十丈的山崖边。
韩金镛站住身子,手持地图看了看,发现,蛇穴就在这山崖边。
山崖犹如一堵高耸的墙,长约几里,浑然一体,韩金镛手搭凉棚,四下望去,却只见崖体,哪里得见那山洞蛇穴。
看不到,索性走一遍,韩金镛牵着羊,只深一脚浅一脚的,把这山崖从东走到西。
蛇穴依旧无处可寻。
“难不成,是我走错了?是于猎户记错了?还是他的图画错了?”韩金镛有些不自信,他只掏出地图,再次观瞧,仔细回忆于猎户所说的每一句话,回想了他昨日今日所途经的每一个地标,发现,这里正是图中所示,蟒蛇的蛇穴所在。
“可是,这蛇穴在哪里呢?”韩金镛思忖再三,终究没有发现端倪。
“要不然,我爬上这山崖看看去?”韩金镛抬头,只望向这山崖顶端,却见这山崖格外光滑,偶尔有几个抓手,但相距太远,如此的高度,如此的抓手,想要徒手登上这山崖的顶端,却如同登天一般。
“要不然,我返回原路,看看是不是走错了吧……”韩金镛想到这里,有些泄气,这阵子,昨日杀虎时的豪气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走错路的挫败感。
这种无奈之情,让韩金镛垂头丧气,只感自己的无用。
“连个蛇穴也找不到,还怎么能找到二师爷的所在!看来,我还是太年轻,太不经世事。我的能耐,从拳脚到脑力,从内心到感官,都还有太多太多要提高的!”韩金镛有些自责,但这阴霾的心情转瞬即逝,“且让我在这山中,再行历练一番吧!”
心情开朗了,希望就也在眼前。
就在这时,韩金镛的手心,突然感到了戚戚促促的瘙痒。
“咦?端得怎了?”韩金镛低头观瞧,却只见自己身边的母羊,又有些颤抖,它的颤抖由轻微变得剧烈,引得拴羊的绳子也发出轻微震颤。
“我的乖乖,你发现了什么?”昨日与虎相争,韩金镛便发现这“人有人言、兽有兽语”的道理,更发现了这动物之间,预知危险,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门道,这却是自己学不来、也学不会,更无从谈起要如何学的。
韩金镛只能仔细观察身边的母羊,却只见母羊双眼目视着斜前方,一面颤抖,一面不住的往反方向退却。母羊目视的,却是这山崖边,一片嶙嶙峋峋的怪石。
韩金镛手牵羊上前仔细观察,这才大喜过望。
“哪里是怪石,这分明是一堵刚刚垒砌的墙!”韩金镛心想至此,以手扳墙,却见这怪石四周都有挪动,露出个一人大小的缝隙轮廓。
“我明白了!真是峰回路转!”韩金镛心中大喜,心砰砰直跳,“冬季寒冷,想必是这蟒蛇要冬眠,这才钻回蛇穴,以怪石堵门。那巨蟒狂蟒的巢穴,定然就在这堵怪石背后!”
第361章 雪中送炭()
上回说到,韩金镛行至到山崖面前,恰是蛇穴所在之地。但他找寻再三,却并未在山崖附近发现任何异常,不仅没有找到蟒蛇,连个蛇穴洞口的影子也没发现。
见这一幕,韩金镛有些心急,一低头,却只看到了自己手中牵着的母羊,浑身发抖,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各种动物,对于天敌临近、危险降临之前,总有个预知。
见母羊体似筛糠,韩金镛便知,它必然是感觉到了危险。可是,危险究竟在何处呢?
顺着母羊的目光向前径直瞧,韩金镛竟然发现了洞口所在。
然而,虽然发现了洞口所在,但闲暇,这洞口却被一块块怪石所填满。秋去冬来,蟒蛇已然到了要冬眠的节气。韩金镛知道,这是蟒蛇为防止自己冻僵所做的自我保护。
见状如是,韩金镛果断的想要扒开这堆怪石。
但纵然他的气力再大,也只是能轻微晃动怪石,使怪石略微松动,露出洞口的缝隙。想要打开洞口,却无论如何也不能。
“这……这该如何是好……”韩金镛心里只有些着急,他兀自想着破解之法,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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