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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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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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常狗儿说道。

    “眼神儿给我放活分点儿,一个坏人也不许放走,抓到歹徒后,我要亲自刑讯!”

    常狗儿单腿搭腔,拜了一下聂士成,终于还是走了。他一走,追随他的二三十号兵丁,也走了。

    张占魁、李存义、曹福田站在原地,望着聂士成,有些不解。

    “大人,现在恐怕不是追究盗窃的节骨眼,我们的目标,还是应该放在敌情上啊!”李存义看了一眼聂士成,说道。

    “这道理我懂!”聂士成回头一看,见正在规劝他的是李存义,有些亟待发作的话,终究是不好说出口,毕竟,李存义和他年龄相仿,有些太过声音、太过直接、太过冒犯的话,是说不出口的,聂士成略微顿了顿,只说了如此的话,算作敷衍。

    “那副官辰光呢?他这下令开炮,开炮已经有一阵子了!听常狗儿之言,听他这弦外之音,听他这言外之意,我方所发这些炮弹,可是一发也没击中敌军,这不是浪费么!”李存义不解聂士成的话中之意,又要追问。

    “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聂士成听李存义追问不已,有些恼怒,他连续重复了自己的回答,显出了一丝不耐烦。

    李存义这才听出了聂士成的话中之意,他识趣的不再赘言,却把目光对准了韩金镛。

    李存义知道,自己的话,或许说的不在点子上,这才引得聂士成如此的暴躁。更知道,要想击退洋人的联军,就需要和聂士成为伍,断然不能得罪他。更知道,如今,深知聂士成之心的,除了自己名义上的徒弟,实际上的徒侄韩金镛之外,实在是别无他人。

    韩金镛当然明白李存义这眼神中的含义,实打实的说,他也想好好劝一劝聂士成,至少,在这节骨眼,也应该先抓主要矛盾,先击退敌军。至于天津卫人去城空之事,至于这空荡荡的城市,遗留下的些许资财,究竟是该归属于义和拳、归属于朝廷的官军、归属于流窜的亡命徒,还是归属于原本的房主,现在反而不在紧要了。

    “大人,咱还是先赶赴您的行营,到您的中军帐商量商量敌情吧!”韩金镛说道,“至少,咱得先明确了敌我之间的距离,倘若这连发的炮弹,真的无法击中敌人的话,那还是先把这盲目攻击的态势停下吧!”

    “他妈的,这道理你以为我不明白么?”聂士成恶狠狠的目光,对准了韩金镛,这目光之凶悍,冷静如韩金镛,权且在盛夏的时节,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身边之人都有些噤若寒蝉。

    聂士成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这一段时间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不通人情,这才说道:“唉,不是我不懂道理,不是我不听劝,实在是因为,我这心中的愤懑难平。”

    “不知提督爷您为何事不忿。我们这一班人等,虽说没什么势力,但要说给您出出主意,自还是有些点子的!”韩金镛说道。

    “你们恐怕不好帮我,我这是命犯小人!”聂士成有些愤恨的说道,“关于这一点,我也实在是没辙,你们也帮不了我!”

第292章 掣肘之力() 
有史以来,历朝历代、国内国外的君王,对国内善战、好斗、替百姓做主的武术团体,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上行下效,君权不容置疑、不容挑衅、不容挑战,那君王的臣子们,对这些民间武术团体,断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可如今,聂士成却和义和拳走到了一起,甚至说,聂士成主动扶植、主动安抚、主动倾听起义和拳来。

    这断然不是因为聂士成对义和拳真的没有敌意了,而是因为,他眼中的义和拳变了。

    ——咱这故事,纵然有演绎的成分,可依旧要忠于真实的历史,要忠于史书上记载的、曾被祖辈、父辈人亲历过、口述过的历史。这个在全国范围内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民间组织,实际上依旧是史书上记载的这个样子。但在天津卫,因为韩金镛、张占魁和李存义的存在,天津卫的义和拳有了扭转的趋势。他们或许在首战中,还是口中叨念“刀枪不入”便往敌人的枪口上冲。但在发现这“刀枪不入”只是个童话、是个不切实际、不符科学的美好的愿望后,这些拳民并没有溃败,更没有失去章法,而是在韩金镛、李存义、张占魁等一干民间国术英雄的带领下,怀着强烈的爱国情怀,真刀真枪的和敌人干了起来。

    这样的武术团体,在心中没有鬼的聂士成看来,是可用的。聂士成也愿意和这样的民间武术团体同进退。

    但再往上走,您要是想问,比聂士成官阶还大的人、聂士成的主子是不是这么想?

    我告诉您,不是!

    一来,他们不会允许民间的武术团体,以国家机器的方式存在,代替自己保护家国;二来,他们不会允许民间的武术团体,手握优势资源、占据着优势地位,这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统治。

    您若还要刨根问底,向我抬杠:“那为什么慈禧还要重赏义和拳?”“那为什么慈禧还要承认义和拳?”

    我只能告诉您,这义和拳在慈禧眼中,就如同“尿壶”一样。这阵子急用,她就赶忙把这“尿壶”抄起来,这尿壶用起来对自己方便;可当她处理完内急,转眼便会嫌弃这又骚又臭的工具,把它丢在一旁。

    这“尿壶理论”说起来有些腌臜,但实际上却就是这个理。

    各位您要是真想一探究竟,翻一翻史书,就会对我的观点有个更深层次的理解。

    题外话说的太多了,让我们言归正传。

    且说,当聂士成说出自己“命犯小人”的消息时,韩金镛着实吃了一惊,但这情绪瞬间便又消失。虽然人不在官场,更没有亲历过官场的习气,但要是说朝廷大员相互倾轧、互相拆台的历史故事,他在书中还真是读过不少。所以,他瞬间便又相通了。

    “谁是小人?”韩金镛问到。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但可以告诉你的是,现在越俎代庖,不听我的将令,下令开炮的副将辰光,是这群小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聂士成说道,“朝廷里,对于这场仗该不该打,分为两派,主战派是如荣禄大人、裕禄大人、马玉昆、我这样的,而摇尾乞怜的主和派,却多在老妇人身边。他们跟着老妇人的态度走,老妇人主和、他们便主和,老妇人主战,他们便主战。但无论是主和还是主战,都是想方设法的对我们这些一线的战将们加强控制,实行掣肘之术。到头来,若有功劳,他们占头一份儿,若是战败了有罪责,却要一线战将们独立承担。这样的亏我吃过不少,我身边的战友、同僚们吃过不少,不少人已经学精了,可唯独我看不穿,也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也是真的。”

    “提督爷,不是我催您,纵然是您对他们有再多的不爽,这战斗已打响,这一发发的炮弹,正在往没人的地方轰,这我们义和拳管不了,您若也不伸手管一管、阻拦一下,那等到真正需要开炮的时候,怕是您的军械库内,已经无炮可发!”韩金镛提醒道。

    “我明白,我明白!”聂士成点点头,他扬手挥动马鞭,只说道,“走,咱赶紧去前线!”

    鞭鞭打马,这马儿吃痛,又狂奔起来。

    好在天津卫城内已经人去屋空,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受到多少阻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天津卫的南城墙边儿。

    武卫前军的兵将们,见最高统帅来了,纷纷站定,行战事进行中的注目礼。聂士成不理他们,直接催马来到炮火阵地,对着举小旗发令的炮兵令官问道:“还不快停!”

    “嗻!”这令官见了聂士成,当然要听话,他只挥了挥手中的红、绿两色小旗,手下的炮兵们便不再往大炮筒子里填炮弹。

    “打了多长时间炮弹了?打了多少枚炮弹了?”聂士成问道。

    “禀告提督爷,到目前为止已经打了不下两百箱、两千枚炮弹!”这令官一边回答,一边瞅了一眼身边用来计时的香火头,答道,“已经足足开了一个时辰的炮!”

    “混蛋!”聂士成听闻这话,劈头盖脸,坐在马上,马鞭却向这令官的脸上抽去,直说,“吞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废我将近一半的炮弹!我问你,发了这么半天的炮,你轰死了几个洋兵啊!”

    这话问得直接,令官也知道,自己放的都是空炮。

    可他心里也有委屈。

    被马鞭抽过后,他脸上瞬间出现了个血廪子,火辣辣钻心的疼。

    “大人,小的冤啊!真给小的吞了熊心豹子胆,小的也不敢自己做暗做主张,朝敌人放空炮啊!”这令官说道,“是副将辰光拿了您的令旗,命我在南城墙这里,向外开炮的!见了您的令旗,如同见到您本人,我若不开炮,那便是抗令不遵,是要被军法处置的!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我知道是我的令旗,可你小子还敢跟我顶嘴!还敢顶嘴……我让你顶嘴……”聂士成一边说,却一边继续用马鞭抽打着这个令官。

    连韩金镛都看明白了,这马鞭,一鞭鞭打在这令官的身上,实际上,却是一鞭鞭抽给副将辰光看。

    聂士成闹了这么一出,辰光焉能没有听到消息。就在聂士成狠狠抽打这令官的时候,辰光已经托着自己的一身甲胄,来到了聂士成的身边。

    是的,是“托着”甲胄,不是“穿着”甲胄,这辰光原本是个文官,为求飞黄腾达,特意花了一大笔钱,这才被安插到最容易出战功的聂士成的队伍中。他身躯胖硕,偏偏又不懂疆场之事,托人打造出的这副甲胄,比他的身躯还要胖大,这身甲胄穿在身上,来回乱逛荡,不拖着,便跑不起来。

    “提督爷,您老回来了?怎么刚回来就动怒啊!”辰光一边说,一边满脸赔笑,他见聂士成还在用鞭子抽打这令官,赶忙上前,替聂士成牵马揽缰,说道,“这奴才不懂事,您交给下人处置就好了,大人您还是少动肝火!”

    “哼!”聂士成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辰光。

    这一瞪,吓得辰光浑身汗毛倒竖,盛夏时节出了一身冷汗。他当然知道自己深厚的背景,但他更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他知道,倘若自己真把聂士成惹急了,现在聂士成真有可能就把自己给砍了。

    于是,辰光心里虽然害怕,但脸上挤出了更多的谄媚的笑容,只说道:“提督爷,咱这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敌当前,您却不在一线,将士们没有主心骨,我只能出此下策,让炮兵们放空炮,让敌人不敢贸然上前。一切只待您老回营,自然会有定论!”

    “屁话!放空炮御敌么?”聂士成听了辰光之言,心中更怒,他片腿下马,把马鞭扔给了手下,指了指在地上躺着,捂着头疼的直哼哼的令官说,“带他去军医那里,给伤口上药!”

    然后,聂士成便把最愤恨的目光,对准了辰光。

    “你小子,疯了?我已经下令……”聂士成本意是要说,他已经下令让管带宋占标权宜军中事物的,但想到自己如此说,那辰光必然是个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回答,说宋占标军阶太低,索性作罢,他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已经下令,一切都等我来了之后再说的,你这胡乱下令,放了空炮,让洋人嘲笑我们射术不精倒在其次,浪费了大量军需,却误了我的军机,这比帐该怎么算?”

    “这……这……”辰光听了聂士成的责问,一下子恢复了文官的怯懦,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一个劲儿的摊手,说,“大人,真要是怪罪,我这也是好心办坏事儿啊,至少,您不在的期间,这洋人就是没攻上来,这天津卫还在咱的防备之中,就冲这一点,我就有功无过啊!”

    “呀呀呸!”聂士成不顾自己的官体,一口浓痰啐出,只说道,“好一张灵牙利口,竟敢说自己没有过错!左右,把辰光给我上绑!”

    聂士成的手下多是惯战的好手,早也已经看不惯辰光了,他们个个儿龙精虎猛,手中的绳子,瞬间就把辰光绑了个结结实实。

    “把辰光给我带回营地,中军帐门前狠狠打上二十军棍!”聂士成说道,“不,打三十!”

    “嗻!”众兵丁听了这消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们拽着辰光,一路小跑就来到了营区。

    执行军法的兵丁,自然也是痛快。什么打板子的规矩、打板子的分寸,全然不顾。他们摘下绑在辰光身上的绳子,把辰光绑在长凳子上,脱下他的裤子,用木棍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狂擂。用上的力量,一棍却能顶十棍。打到十几棍,行刑的兵丁,浑身就被汗水浸透了。

    打人的兵丁都被累的如此,那这辰光还受得了么?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干嚎几声“哎哟”,挨了五六棍,已然疼的昏死过去。

    可令如山倒,即便是人死了,该打的三十军棍,也一棍不能少。

    这顿板子打的辰光,屁股上的肉也烂了,肉里的骨头也碎了,鲜血汩汩直往外冒,好在他皮糙肉厚,有不错的耐受力,这顿板子真没把他打死。

    行刑已毕,众人把辰光从板子上摘下。自然有兵丁,拽住辰光的肩膀,像拖死狗一样,把辰光拖回到他的帐篷中。自然有军医上门,给辰光的烂屁股上药、疗伤。

    辰光浑浑噩噩,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熬了三个时辰,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伤口的剧痛阵阵袭来,他只能趴在床上,却动弹不得。

    “来人啊,来人啊!”辰光高声喊着自己的心腹。

    “大人……”心腹走到他身边。

    “给我准备笔墨纸砚,给我摆在床头!”辰光眼含热泪,高声叫嚷着。

    “大人,您这一身伤刚刚涂满了药膏,刚刚结痂,您可千万别动!”他的手下心腹还算忠诚,劝解着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可千万别纠结这朝朝暮暮的事情,真要是伤口崩裂,再度出血,伤就更麻烦了!”

    “少废话!大敌当前,他要战死了,就便宜他了!”屁股大腿说不清是哪里疼,辰光扭曲着面容,咧了咧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控诉道,“我现在就要写折子参他,我要写折子参死他!这臭当兵的,拿我不当人物?让我受此奇耻大辱!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第293章 挂印封金() 
哪个时代,都有坏人;哪个时代,也都有好人。

    不同点在于,在一个好的时代,好人有成长的土壤,而坏人逐渐窒息;而在意个坏的时代,“好人没好报”,坏人则可以不断的壮大实力,变本加厉的行事。

    就在辰光趴在床上,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诉苦折子,并把这折子托最信赖的下人递解到京城之时。零零星星的战斗,已经在天津卫打响。

    上回书分析过,虽然名为“联军”,但真正愿意出兵和朝廷对抗的国家,是沙俄和倭国。但首先打响第一枪的,却是英吉利。

    试想,这其实也不是意外。

    困在租界的洋人联军仍然孤立无援。义和拳和武卫军,又对此孤军形成内外夹击的合围之势。大势已去,这部队眼睁睁就要全军覆没。但这队援军终究是英吉利的海军将领西摩统辖。真要是在英吉利的统领下,各国的队伍被全歼,那对英吉利而言可以算是奇耻大辱。

    所以,天津卫的城墙下,开起第一枪的,却是英吉利的官兵。

    是时,已经有大量的英吉利援军由大沽口登陆。虽然后世统计,英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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