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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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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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金镛主动留下来,帮着张占魁打扫残席。

    “甭忙活了,回家跟你娘交代一下吧,别什么都说,免得她担心,但也要告诉他,此行短则两三月,长则十个月一年,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张占魁对韩金镛说道。

    韩金镛听了师父张占魁的话,点了点头,可他双腿却并不迈动,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师父,您这大哥、我这师伯李存义,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韩金镛说道,“他的名字我虽然听过,他的名声虽然很大,可他究竟是谁啊!”

    “嘿嘿!”张占魁听了韩金镛心中之惑,笑了,他摇头晃脑、若有所思,说道,“习武之人,人人都有三层亲戚,一层是血亲,一层是师亲,一层是友亲。李存义和我既有师亲,更有友亲,是我至亲至今之人。如果没有他,便不会有我的今天!说实话,我最佩服的人里面,李存义绝对算的上其中翘楚。”

    “说实话,我和您学艺时间也不短了,一直是您给我递招。今日和李师伯因误会罅隙交手,才算是凭生初次和高手对决!”韩金镛说道,“与名师读书,才能真的长学问;与高手对决,才能真的长能耐。今天我虽然尚未入江湖,但是得遇江湖中的高人,我也算是开了眼了!”

    “正如他所言,他是真的没有伤你之心……”张占魁说道。

    “这我是知道的,我感觉的出!”韩金镛答言。

    “我的大哥李存义,他是咱国术圈子里的奇才!”张占魁感叹道,“人言,‘穷文富武’,如果说家力不济,有没有撼世的奇遇的话,压根就不可能练成绝世武功。当年江湖中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总镖头,咱“上三门”的总门长胜英,占了个家境富裕,因而才有能力习武。恕个罪说,我的先师董海川,家境贫寒,但占了个奇遇,机缘巧合拜在九华山云盘老祖的名下,这才开创了一个门户。”

    韩金镛最喜欢听张占魁讲古,他见师父此刻有讲述之意,连忙递上个板凳,端过杯热茶,洗耳恭听。

    “李存义,他不仅是家境贫寒,而且曾经多年时运不济。”张占魁呷了一口热茶,说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为之而得知,是为高人也!他能学成绝艺,完全是靠着他自己的勤学苦练,靠着他自己顺势而为,心存大义,他是我最敬佩的三个人之一!”

    韩金镛听到这里,双眼瞪得大大的,眼中全是光彩。

    “孩子,你若是真想知道,我就给你说说!”张占魁说道。

第174章 莫问出处() 
天生我才必有用,但不是每个有才的人都能找到施展的空间。

    张占魁之所以能和李存义成为莫逆,最看重、最敬重李存义的,便是他出身低微贫贱,却能凭借一己之力不断攀升的过程。

    “李存义是直隶衡水人,生在道光年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努力,他大不了就是个乡野村夫。”张占魁对韩金镛说道,“在当年,没有人看好他,更没有人认可他。可英雄莫问出处,他却真真凭借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尊重!”

    “‘穷文富武’,穷苦人家的孩子练武,真是要排除万难!”韩金镛说道,“实际上,我小的时候定下先读书、后习武的主意,也是怕家资难以支撑自己习武的挑费。”

    “是啊,但你家在天津卫,你的外公还是在江湖上有名的保镖达官,于情于理,你习文、习武都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来,你可以自由做出选择!”张占魁说道,“可李存义他们家当年不是这个情况。我俩刚刚结识的时候,他曾经和我深聊过,说他年幼之时,家中只有几亩薄田,收成不足、难以维持家用,只能受雇于人,帮大户人家养牲口、赶大车。可就是如此,一家人也只能勉为度日。如若当年,他没有下定决心习武的话,他要没有下定决心走出自家那贫瘠的村子的话,真可能成为旷野里埋着的麒麟、深山中藏着的虎豹,一辈子无人知晓。”

    “师父,实不相瞒,别看我不自量力和师伯动手,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却感觉师伯的手段,和本门的功夫有很大的相似!”韩金镛说道。

    “那是必然,我告诉你,孩子,李存义是个把式篓子,什么样的招数都见过,什么样的招数都学过,什么样的招数都用过!”张占魁说道,“他从没跟我说过,他的习武求学路究竟是什么样的,可在华北地界,尤其是在天津卫,国术圈里的人,却把他的经历传遍了!他没有传奇的经历,完全是靠自己每一步走的踏实、斟酌,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在江湖中立于不败之地!”

    “那师伯是哪个门户的啊!”韩金镛问道。

    “说起来,他的功夫和咱也有交叉的地方,你师伯确实习练过八卦掌,只是没正式的登堂拜师!说实话,恕个罪说,我拜在仙师董海川名下,和尹福、程廷华、刘凤春、马贵、马维祺、宋世荣和刘德宽位列董师‘八大门人’,多多少少有个江湖中朋友的抬爱、抬举,我在八卦掌上的功夫,更多是和程师兄学的。而你师伯李存义在八卦掌上的功夫,也是经过程师兄的指点。多年前,我俩学艺之时,经常拆招换势。你说他的拳脚中有本门功夫的影子,其实这就是原因。交手之时他能洞悉你的每一个招式,也就是此原因了!”张占魁说道,“但李存义最得意的功夫,却不是咱的八卦掌。他最得意的功夫,是形意拳!”

    “形意拳?”这个拳种早就灌满了韩金镛的耳朵。

    “没错!形意拳和咱八卦掌一样,都属于内家拳,强调的是人的修为!但如果说起历史和传承上来,形意拳甚至更加悠久一些!”张占魁说道,“《拳经》上有记载,明末清初,山西蒲州人姬际可,创立心意六合拳,强调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这便是形意拳的欠身。到了道光年间,直隶深州人李洛能先生,在心意六合拳的基础上,进一步强调了内意与外形的统一,被尊为形意拳祖师。他的拳法讲究三体式桩功、五行拳和十二形拳。这其中,三体式意在夯实基本功和内功。五行拳则杀伤力惊人,它结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理论,‘金’对应为劈拳、‘木’对应为崩拳、‘水’对应为钻拳、‘火’对应为炮拳、‘土’对应为横拳。十二形拳更是效仿了十二种动物的动作特征,此实战技法交手时令敌方防不胜防,具体包括龙形、虎形、熊形、蛇形、骀形、猴形、马形、鸡形、燕形、鼍形、鹞形、鹰形。”

    “啊,这么多的招数、这么多的门道,形意拳的博大精深,练起来一定颇为费神!”韩金镛听了这话,颇有些感慨。

    “孩子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形意拳与八卦掌同属于内家拳,讲究实战毙敌,更讲究内力修为。只要习练者夯实了坚实的基础,那么便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张占魁说道,“你看,形意拳要有三体式桩功打基础,我们八卦掌则要练气,都是这样的道理!而且孩子,我告诉你,形意拳和八卦掌,本是相通的。李存义最得意的是形意拳,他是形意拳的第六代嫡传,但习练了多年八卦掌,相得益彰;我是八卦门中之人,但同样也曾经拜李存义所赐,随其恩师学习了形意拳,同样也是受益匪浅!”

    “这么说师父也会形意拳?”韩金镛听了这话,双目投射出兴奋的身材,言下之意不言自明,他也想习练一下这门高深的功夫。

    张占魁何尝不明白韩金镛所想,他只是嘿嘿笑了笑,说道:“这练武和吃饭一样,饭要一口一口吃,国术要一天一天的练,吃饭时贪多嚼不烂,习武时学的太杂了反而扰了自己的节奏。你现在接触八卦掌时间尚短,所学只占了百分之一二,与其多学但浅尝辄止,不如钻研至精通。再然后,触类旁通的道理你应该能明白,你也能会从中获益良多,独辟蹊径掌握更多的拳法。”

    “是是是!师父咱这话题说偏了,接着说师伯,接着说师伯!”韩金镛与张占魁盘膝而坐,一灯如豆,但满屋芳华,他双目紧盯着张占魁,问道。

    “嗯嗯嗯,这是自然!”张占魁说道,“俗话说‘南拳北腿’,孩子我告诉你,当年你外公以谭腿给你启蒙,李存义启蒙的拳法,却是长拳短打。时年年幼,他每日做工之余,兼顾习武,只练这一手粗浅的拳招,但他练到了极致。日后初涉江湖之时,就这一手功夫,竟然也令诸多名家没有讨得便宜。那些武林前辈见他虽贫困,但确是个可塑之才,这才收归门下资助其练武。在他二十岁那年,也就是在你这个年纪,李存义正式拜在了刘奇兰、郭云深两位形意拳大家的名下,开始深造形意拳,并逐步成为形意拳的第六代嫡传弟子的!”

    “那师父您是怎么和他认识的?”韩金镛问道。

    “我和李存义认识,纯属是机缘巧合。我当年同为穷苦人,进津贩卖做些小生意,无奈得罪了地痞流氓。当时我还没有接触高深的武功,只能以乡下所学的‘大洪拳’、‘贴身靠’和‘靠山背’等粗浅的能耐和他们周旋,虽然吃不了什么亏,但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费了半天劲,总算打发了他们。却不想,这场打斗被李存义看在了眼里!”张占魁说至此处,心驰神往,他说,“当时,李存义已经小有名气,他兴许是在打斗中看出了我的身手不凡,事后专程拜访,有意与我结交。我当然是愿意了,于是就在自家院子里和他比试了比试,也是意趣相投,我俩随后就义结金兰,然后,他还推荐我去寻他师父习学形意拳!”

    “这么说,师父,您是先学的形意拳,然后才学的八卦掌?”韩金镛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吧,咱这国术圈子里有两句话,非常有道理,第一句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第二句是‘拜师收徒各凭缘分’。当年,尽管我先习学了形意拳,但实际上与此绝艺缘分未到,所以最终还是投在了‘八卦掌’的门下。”张占魁说道,“但尽管我们没成为师兄弟,却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再往后,我入了八卦掌的门,以八卦掌为主、形意拳为辅,李存义却是以形意拳为主、八卦掌为辅,我俩时常比试,相互考较,这能耐也便由此才更增长了一些。”

    “能有如此的结义兄弟,实在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啊!”韩金镛听闻至此,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我和李存义,虽然义结金兰,他为兄、我为弟,可实际上,我俩的年龄却相差了整整十八年,他长我十八岁,几乎是差了一代人!”张占魁说道,“得遇贤兄如此,也是我的造化啊!”张占魁说道,“韩金镛你知道么?细细算起来,李存义和你外公也是同行,他们都是镖行里的,兴许过往还有个交情呢!”

    “是啊,我白天时听您说起了,说师伯有个镖局子的买卖!”韩金镛答道。

    “‘学好文武艺,售卖帝王家;帝王不要,舍与实家;实家不要,扔在地下’,孩子,这话你一定听过,备不住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但我还是得说!”张占魁说道,“习武之人,先以保家卫国,报效国家。如果报国无门,习武之人也得能过活啊,于是要不就得‘舍与实家’赚吃喝、要不就得‘扔在地下’卖艺。这其中,镖行的生意,虽说刀头舔血,既辛苦又危险,但习武之人仗着这一行,却不仅仅能养家糊口,更能闯出名堂。除了你外公之外,实际上,周斌义老哥哥之所以能闻名江湖,也是因为他年轻时曾是镖行知名的达官!”

    “我过去多多少少听周先生提起过他的镖行生涯,但不知为何,怹老人家对此不愿意多言!”韩金镛答道,“可周先生也没能像师伯这样,既干自家镖行买卖,又在衙门有个实差,这着实的是不多见啊!”

    “嗯,话是这样。你兴许不知道,你师伯、我这大哥李存义,他在衙门里的位置,已至两江总督督标把总,这相当于衙门口兵丁的武术总教练!”张占魁说道,“这个官职按理说是不用帮人破案的,终归是他因为镖行营生,结交的江湖朋友多,才为人所托此要案大案!”

    “可我听您这话里话外之言,‘温凉玉’一案,实在是不好破啊!”韩金镛皱眉,忧心忡忡的说道。

    “确实是不好破,主要是因为案情实在太复杂了!”张占魁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夜已深,对韩金镛说道,“今晚你别住在我这里了,还是回你自己家吧,一来,和你娘简单交代一下,说要陪我出趟门,至于陪我出去干什么,能少说别多说,以防她担心;二来,你也要先收拾一下行李,该准备什么、该带什么,我一会儿给你列个单子,你按我的单子准备!至于张宅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找张汝霖员外和周斌义老哥哥请假!”

    “是,师父,我听您的安排!”韩金镛听张占魁话说至此,心中有说不尽的期许和希冀。

    “孩子,你可千万别过分乐观,抱着热火罐!”张占魁说道,“这不会是一趟容易的行程!”

    “我明白!”韩金镛说道。

    “明天一大早,早一点来我这儿!”张占魁说道,“我估计明天一大早,李存义和他徒弟尚云祥肯定早早的就来我这儿。趁着人齐,咱一块儿说说这‘温凉玉’奇案的蹊跷案情!”

第175章 千头万绪() 
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但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却把玉推向中华民族精神图腾的位置。

    所谓“玉者,国之重器”是也。

    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把玉玺视为自己权力的象征。

    这其中,最有名的一块玉,产自春秋战国时期。是时,楚人卞和在山中发现了美丽的玉璧,将其献给了厉王。厉王命雕琢工匠鉴别,雕琢工匠认为卞和撒谎,便砍去了他的左脚。厉王死后,武王即位,卞和又把玉璧献给武王。武王请人观之,同样得出了此玉璧是石头的荒唐结论。于是乎,卞和又被砍去了右脚。一代君王一朝臣,不识货的武王驾崩后,文王即位。卞和抱着他的玉璧哭,哭干了泪水,哭出了血泪。文王问他原因,卞和说,我不是为被刖伤心,我是因为宝玉被视作顽石,忠贞被视为说谎而伤心。

    文王听卞和此言大惊,请雕琢玉器的人剖开玉璧,果然得到了天下无双的宝玉。为了感谢卞和,这块玉就是“和氏璧”。这“和氏璧”,曾经在中华历史的长河中,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与“和氏璧”相比,“温凉玉”显得逊色的多。

    第二天清晨,韩金镛辞别了母亲,来到了张占魁的家门口时,刚好碰上了前来拜访的李存义。李存义身后,站着个面向忠厚的壮汉。韩金镛不问可知,这人应该就是李存义的徒弟尚云祥。

    “时间紧迫,咱说说‘温凉玉’这一案吧!”

    寒暄已毕,茶罢搁盏,李存义开门见山。

    “好!说实话,我大抵听说过‘温凉玉’这一案,但这‘温凉玉’又惊奇在哪里?缘何吸引了这么大的关注,连李中堂都立下巨资悬赏?”张占魁问道。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能成为两江总督督标把总,全要托一个人的福。这人名叫张之洞,曾任两广总督,现在是湖广总督任上。”李存义说道,“此人生性豁达有才,仕途初期曾为朝廷中的‘清流派’,是个德行高洁、勇于言事,有名望的士大夫。如今,则是‘洋务派’中之翘楚,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坚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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