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百姓却一点没少,甚至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没有过冬的粮食,没有安全的保障,北海国广大地域上的百姓们陷入了绝望,只得纷纷离开家乡,盼望能够活下去。
“臧洪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刘备摇着头,面色凝重起来。
黄巾军不事生产,只要官军稳扎稳打,限制他们获取粮食物资的途径,就可以不战而胜,按照之前的情报来说,臧洪在这方面做得相当不错,根本没有给青州黄巾留下什么机会,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百万黄巾主力离开青州,转战兖州的事情了。
并且臧洪可是故使匈奴中郎将臧旻的儿子,可谓名将之后,他自己更是董卓讨伐战中,关东联军真正意义上的促成者、诸侯会盟的起草者、发言者,被袁绍、张邈、孔伷、刘岱等人一致敬重并认可才能的厉害角色。
他怎么也不应该在军力布置上出现这样的破绽啊。
“据说是齐国和济南国的世家豪强、临淄富商联合起来找到臧洪,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临淄和济南安置足够多的守军,臧洪也照做了,才让黄巾军从乐安沿海渡过济水,一路奔袭到北海。”太史慈说得是咬牙切齿,双眉倒竖,也难怪他生气,换了是谁,看见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被人来回肆虐,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吧。
“也就是说,除了泰山北部的少数地区,青州全境都被打烂了,也没人管了,是吧?”刘备问道,他不是青州人,没有太史慈那样强烈的感情波动,依然是保持着一定的冷静。
太史慈点点头,“大半个北海没了官吏,东莱的郡守和各地县令也带着家小跑了,青州东部已经是黄巾贼和各地豪强的乐土。”
“若是让你当主将,准备怎么解决目前的情况?”刘备继续问道。
“黄巾军不堪一击,覆手便可灭之,我们之前也击败并收编过多支黄巾部队,这方面倒是不用过于担心。”说到正经事,太史慈马上恢复冷静,开始讲述起自己这些天来酝酿的想法,“至于趁火打劫,为祸各地的豪强,胆敢负隅顽抗者一律予以剿灭,其余人等收押入牢,等到平定青州全境再公开审判,按罪惩处!”
刘备点点头,这种杀伐果断的风格对他胃口,“你需要多少兵力?”
“一万步卒就够了,再把赤耀世那个小子和他的工匠队伍调过来,半年之内,我就能扫平东莱和北海。”太史慈这是考虑到东莱多山,本地豪强又多有坞堡,如果没有强大的投石机提供远程火力,恐怕伤亡会令人难以接受。
能征善战,了解各地地形,愿意下狠手、重手来铲除毒瘤,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太史慈都是合适的主将,刘备心中当即做出了决断,提笔唰唰写下一封手谕交到了他的手中,“你今天就去辽东,从徐宏志那里调拨人马,筹集粮草物资,并有征调民夫和船只的权力。明年开春之时,黄汉升会从平原方向出兵吸引臧洪主力,张翼德和臧宣高会从琅琊北上进攻齐国,切断他回援的道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516章 孜孜不倦()
不到半天时间,水粮补充完毕,太史慈也早已下船,去召集他的人手了。
于是刘备一行缓缓离岸,继续向北驶去。
看着这一艘大船离开,许多怀着期待聚集而来,却最终落得失望的流民百姓发出了震天的哭号声,面对如此悲伤和哀切的场景,本以为自己已经变成铁石心肠的刘备也不忍再看,默默地走下甲板,躲在船舱门口随便坐着黯然神伤去了。
“使君麾下战舰如云,幽州的商船更是数量众多,为何不派他们前来运送流民呢?”诸葛亮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好奇地发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水师的战船主力在倭国和大陆泽,未必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即便知道了也很难及时赶回来。至于商船和渔船,那些船的木材和工艺和战船无法相比,每年冬季都必须回港大修几个月、更换船板、刷漆补缝,否则是要出大事的。”
诸葛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能看到这么多靠港船只,其中有一半都是幽州和辽东的渔船。”刘备隔着舱门指向渐渐远去的黄县港口,那些船只的结构特色太过独特,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些都是船况较好,自发前来救援的,渤海北岸即将封冻,官府不可能强令他们出海。”
坦率地说,刘备很佩服这些不畏艰险的船主,换了是他自己,在明知道座驾有安全隐患的时候,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海。
“那我们这艘船是战船,并且船内颇为宽敞”诸葛瑾刚刚从后甲板回到舱门,不住地摇头叹息,恰好听见刘备最后几句话,顿时疑惑地发问起来。
在他看来,如果刘备是真正的君子,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放人上船,不论多少,总之是能带一个算一个,总比现在这样甩手离开的好。
前些天一直在说什么家国天下的大义,此时却见死不救,说得难听点,刘备有些虚伪了。
“首先,我在船上,所有护卫人员和船工就绝不会同意将身份不明的百姓放上船,在他们看来,刘使君的安全关系到数百万人的未来,容不得半点疏忽,他们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让危险或是潜在的危险靠近我。”面对诸葛瑾的质疑,刘备也不生气,而是拍了拍身边的船板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说道:“其次,弟兄们愿意为我牺牲自己,我就更不能由着性子让他们为难,老老实实待着,尽快赶回幽州,让这艘战船可以趁着封冻之前再一次南下运送流民,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诸葛瑾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刘备却止住了他,向外指了指问道:“没感觉到船速加快了许多吗?”
听了刘备的问话,诸葛亮连忙跑出舱门,在船尾观察了片刻之后又跑回来,面色欣喜地说道:“使君说的没错,木轮的转速确实是比前几天要快上不少,应该是船工们见到流民的惨状,希望早些将我们送回幽州呢。”
卡这面色讪讪的诸葛瑾,刘备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向自己的舱室走去,“若是真有心,就下到底舱去帮着蹬蹬船吧。”
从东莱到沽水港的航线刚好正面迎着呼啸而来的西北风,虽说这股寒冷空气到了海上就削弱了不少,但同样给船只的航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来时顺风顺水,只花了不到两天时间的路程,返回的时候却用了足足三天。
万幸的是,沽水港还没有结冰的迹象,刘备一行登上码头,数十名精疲力尽的船工们也跟着上了岸,经过短暂的交接,另一批船工沿着踏板走上战船,没等刘备等人离开,这艘战船就再度起航,朝着南方驶去。
“这就是幽州最大的港口吗?”看着宽阔平整,可以容纳上百艘船只同时停泊的码头、像巨人般高大巍峨,并有着长长臂膀的吊车、鳞次栉比的仓库和其他建筑,川流不息的马车和人群,诸葛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彻底惊住了,几名女眷甚至产生了些许畏惧心理,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诸葛亮和诸葛均两个却没什么顾忌,他们欢呼着奔跑在平坦的码头上,片刻之后就跑回刘备和前来迎接的港口负责人面前询问起来,“偌大的港口,为何没有船只停泊呢?”
港口负责人早已从刘备口中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根本不敢像对待寻常孩童一样随口糊弄,而是正儿八经地答道:“沽水港地处渤海北岸且水浅,每逢冬季便会封冻,船只停泊在此很容易被海冰挤压破损,所以就都前往长年不冻的沓县过冬了。”
“原来如此,多谢指教。”诸葛亮恭恭敬敬地拱手致谢,然后又感慨地说道:“古人说鸟儿会迁徙过冬,想不到就连船只都是如此。”
“世间万物之间都有共通,人要吃饭睡觉、生病了需要诊疗;各种器物需要维护保养,坏了就要修理,也是一样的道理。”刘备轻笑着说道,然后当先开路,“走吧,到驿站乘车,我们要赶在下一场大雪之前赶回蓟城。”
本以为幽州这等苦寒之地的冬季会是无比的荒凉,但乘坐着宽敞温暖的马车,奔驰在坚实平坦的路面上,包括诸葛夫人在内的一家老小又被震惊了一次,因为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能看到百姓在道路两旁的田地里劳作,甚至连沟渠田埂都不放过,仿佛此时不是凛冬,而是温暖的季节。
“哦,他们是在翻地,蚊蝇蝗虫之类的害虫都是把卵产在草木的根下或是周边土壤里过冬,所以每年冬季都要松土翻土,让虫卵无法存活,来年的虫害就会减少许多。”刘备耐心地解释道。
“使君日理万机,怎会对田间地头的事情也如此了解?”诸葛瑾听得恍然大悟,同时也更加好奇,什么事情都懂,什么事情都管,刘备难道不累吗?
“这些可不是小事,而是关系到数百万人能不能吃上饭,能不能吃饱饭的头等大事,身为州牧若是不懂这些,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刘备不以为意地笑道。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八个字自从被刘备提出来之后,就成了每一座县城,每一处官衙里面出现得最多的标语,从太守到里长,所有行政区划的一把手,每年都要接受各种理论考核,没有一个不精通农事的。
正因为拥有一批农业人才,始终把农业生产放在第一位,刘备才能做到维持庞大军队,多方用兵的同时,还能挤出上百万人口来从事工商业,并保证社会稳定。
否则的话,他的统治早就完蛋了,至于掉脑袋,只怕也不是什么虚言。
第517章 无差别攻击()
又是一场大雪降临徐州,但与那些在寒窑中搂着妻儿瑟瑟发抖,不知道应该如何渡过寒冬的普通百姓相比,位于下邳的州府之中,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在这一天,别驾从事赵昱自长安回还,他此次入京纳贡,得到了极高规格的礼遇,并且带回了来自长安朝廷的善意。
徐州牧、安东将军,这两个沉甸甸的职位让陶谦乐得合不拢嘴,除此之外,在奏章上位列陶谦之后的别驾赵昱、治中从事王朗也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他们一个被任命为广陵太守,一个被任命为会稽太守,可谓是上了一个大台阶。
这一番欢宴,正是为了庆贺陶谦升任州牧,以及赵、王两位高升而举办的。
“元达、景兴,你二人久有盛名,此次得以执掌一郡之地,还望恪守本心,造福万民才是。”酒至酣处,满座宾客均已有了醉意,东道主陶谦更是醉醺醺的红了脸,也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精神焕发,反正这老先生拉着即将离开自己,前去两郡赴任的下属,口中嘱咐个不停。
看着志得意满的陶谦,以及同样开怀不已的赵昱和王朗,徐州其他高层人士神色各异,他们或是嫉妒,或是羡慕,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提出同样的建议,并主动请缨前去长安。
一片纷乱之中,典农校尉陈登却像是个局外人一般,他默默地举杯浅酌,静静地旁观者形形色色的人群,大多数同僚知道他出身高贵,性情倨傲,便也识趣地不去打扰。
可还是有那么三两个看不惯陈登,并且不怎么惧怕他的,比如从彭城赶回来为陶谦庆贺的,丹阳精兵的统帅曹豹。
“陈校尉,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阁下非但不与众同乐,脸上还时有讥诮之意,未免太过不妥了吧。”就在陶谦结束了他的谆谆教诲,返身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曹豹突然盯着陈登,阴恻恻地说道。
刹那间,满堂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陈登身上,就连陶谦也目光隐有不善,上下打量着他。
在众人注视之下,陈登却还是悠然自得,他浅浅抿了一口杯中酒,施施然将酒杯放于面前案桌之上,然后看都不看曹豹,悠然说道:“与众同乐,乐在何处?况且尔等之乐与使君之乐,又岂能一概而论?”
“故作惊人之语,实则言而无物,陈元龙,我等平日里见到你这番做派只当看不见,今日竟然变本加厉,故意扫大家的兴,究竟是何用意?”别驾曹宏重重一拍案桌,声色俱厉地呵斥起来。
曹宏是曹豹的族兄,向来被陶谦亲近,此时听了他的挑拨之语,陶谦仍旧没有说话,但花白的眉头显然是皱得更紧了。
“你们这些匹夫是想挑拨使君与我的情谊?”陈登从来都不是个善茬,否则也不会被大多数同僚畏惧了,他面带冷笑地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如刀,把满座宾客都扫了个遍,直到许多人承受不住他的逼视,纷纷垂下脑袋,才来到厅堂正中,向陶谦拱手施礼,朗声说道:“登有一言,不知使君愿听不愿听。”
陶谦一听,陈登还是很看重他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不由得略略舒展眉头,笑眯眯地说道:“元龙,你不是外人,有话就尽管说吧。”
得到陶谦的首肯之后,陈登来了精神,就在原地开始了无差别攻击,将众人都狠狠地鄙视了一顿。
“古人有云,燕雀难知鸿鹄之志,庸碌之辈,满脑子只有功名利禄,根本不知道使君喜在何处。使君乃忠贞之士,胸有匡扶社稷之志,此番升任州牧,他喜的不是加官进爵,而是终于可以整合徐州之力,荡平奸佞,为国除害。赵元达、王景兴二位也是如此,他们喜的不是区区太守之位,而是可以施展才能,造福一郡之地,此等志向,岂是你们这些只懂得求田问舍,言无可采的俗人能够理解?”
陈登这一番话连吹捧带挖苦,坐在上首的陶谦、赵昱和王朗三人被吹得喜不自胜、通体舒泰、飘飘欲仙、连连点头,心中更是把陈登引为知音,仿佛他们本来的心思就是陈登所说的一样纯洁无瑕。
被挖苦成只知求田问舍的庸碌之辈们则是如坐针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有的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陈登,有的则是恨不得面前出现一条地缝钻进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厅堂内以陈登为分界线,氛围诡异得像是冰火两重天。
知我者,元龙是也!
陶谦心中连声赞叹,但他明白,表面上还是要维护一下占据绝大多数的下属们,于是这位新任的徐州牧重重咳嗽一声,沉声说道:“元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满座高朋皆为我徐州的英才,为徐州呕心沥血,虽然比不得你这般英才勃发,却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这样贬损他人,实在是过分了。”
“使君——”陈登当即就要抗辩。
“听老夫的,给诸位赔个不是,日后还是要精诚协作的嘛。”陶谦抬手止住了陈登的话头,故作生气地催他道歉。
陈登重重哼了一声,有些勉强地抬起手,转着圈子作了个揖,便回到自己的坐席上老老实实地喝酒,再不多说一句。
经过这一番表演,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陈登这一顿马屁把陶谦给拍舒服了,老州牧明里是训斥,暗里却是在曲意回护,自己的骂算是白挨了,面子也算是白丢了。
等到今天的事情传出去,陶谦等人的声誉会得到提升,陈登也会因为这一番高谈阔论,得到名(喷)士(子)界的赞誉,而自己这些人,则会悲惨地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在这个唇枪舌剑的时代,喷不过别人,就是最大的悲哀。
于是,众人再度凝聚起愤怒的目光,死死瞪着失魂落魄的曹宏、曹豹兄弟。
你们两个渣渣没事找事,把自己的脸送过去给陈登抽不说,还要扯上我们一起挨抽,我们招你惹你了?
接受吃瓜群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