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们来到黄海地界,却迎面碰上一支飘扬着汉军大旗的舰队,王烈眼尖,远远看见为首的战船上还有一面“甘”字大旗,连忙高声喊叫起来,“是甘兴霸的船队,他们不好好给商队护航,在这里做什么?”
与此同时,对方舰队也发现了这几艘大船,为首战船缓缓转向,朝着南边驶来,半个时辰之后,双方终于相遇,互相偏转航向,并肩行驶起来。
“哟,我还说是谁,原来是幽州巨骗和洛阳大盗,你们干完这一票了?”两艘船越靠越近,彼此确认了身份,战船上一名大汉趴在侧舷,朝着简雍等人调笑起来。
“你这水贼头子,怎么说话还是如此粗俗。”简雍也看清了对面那人乃是甘宁,顿时笑着骂回去,“带这么多人出来,是要去哪里发财?”
甘宁伸手指向东边,“发什么财,要去跟人拼命。”
“跟谁拼命,我也要去。”王烈憋了两年,手早就痒痒得不行,若不是双方距离好几丈远,他又不怎么会水,估计直接就要跳过去跟甘宁走了。
“行啊,带你去耍耍。”甘宁大手一挥,麾下士卒连忙转动轱辘,将一艘小船缓缓放入海里,又有水手沿着绳梯爬下去,片刻之后就划着小船来到简雍这边的船边。
王烈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看船舷距离水面不过两丈高,眼一闭心一横,噗通就跳了下去,激起老大的浪花,紧接着就被那名水手拉上小船。
战船上的士卒又是转动轱辘,将小船缓缓拉了回去,看得简雍目瞪口呆。
“宪和啊,回去转告我师兄,就说乐浪这边一切顺利,不用他多操心。”甘宁笑呵呵地挥手告别,随着他一声令下,战船调转船头,笔直地朝着十几里外的大部队驶去。
甘宁所说的拼命,其实是配合辽东出兵攻打马韩,他平日里除了给商队护航,再就是在黄海里面训练水师,对周边海域无比熟悉。
正因如此,张焕决定出兵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甘宁,两人一番合计,决定由甘宁的部队从半岛西部登陆,制造声势,吸引马韩主力,为辽东军队南下渡江创造有利条件。
这种孤军深入敌后的冒险举动,正是甘宁的最爱,他立刻召集麾下战船赶赴战场,几天下来,非但沿海地区的马韩人被搅得鸡犬不宁,那些悍不畏死,划着小舢板就冲出海决战的马韩战士更是被揍了个落花流水,全部喂鲨鱼了。
今天简雍看见的,正是甘宁又一次准备登陆作战。
“这群莽夫真是,砍人都能这样兴高采烈的。”简雍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回到自己的躺椅上享受海风。
再过几天就要回到幽州了,到那时候,还不知道刘备要给他派什么苦活呢。
及时行乐吧。
第249章 你怕了()
“兵没了,钱没了,还折腾什么,及时行乐吧。”袁绍醉眼朦胧地说着,随手又将一杯酒倒进口中。
想不到我堂堂袁本初,招揽的盟友却是一群猪!
淳于琼是猪!
袁术是猪!
吴匡也是猪!不对,他比猪都不如!
袁绍想着想着,心中委屈,不禁双眼流泪,哭了出来。
当初袁绍运筹帷幄,硬是把何进和十常侍逼到不死不休的境地,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和袁术的禁卫部队,再接收何进与何苗的余部,整个洛阳乃至于司隶地界的局势,就完全在袁氏手中。
到那时候,从家族中随便找个嫡女嫁给小皇帝,自己再搞掉袁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将军了?
过上两年,把皇帝弄死,天下还有谁能和自己抗衡?
谁曾想一番机关算尽,反倒便宜了董卓那个武夫。
最可恨的是,竟然是自己寄予厚望的两个人,拱手将局势的控制权给了董卓。
首先是淳于琼这个蠢材,带了绝对忠诚的部队去袭杀皇帝,没想到被一群老弱病残跑出洛阳不说,还被河南尹王允带着在北邙山里转悠了一整夜,白白把皇帝让给了董卓。
其次就是吴匡这个蠢材,杀了何苗之后,为了早点赶回自己身边请功,竟然把何苗的印信和兵符给了别人,让别人去接收何苗的部队,关键是,那个“别人”正是董卓的亲弟弟,董旻。
董卓原本只有五千名骑兵,根本不足以控制洛阳局势,可是再加上董旻控制的部队,一下子就成了方圆几十里内的最强者,直到武猛校尉丁原率领并州狼骑从孟津港赶来,在洛阳城下与董卓对峙起来,袁绍才看到一丝从中渔利的希望。
可是谁曾想,董卓帐下不知道有什么人才,竟然说动了丁原军中主簿,五原人吕布倒戈,那吕布不但当众杀死丁原,还凭借在军中的威望,说动全军归顺董卓,差点把等着看好戏的朝臣们气死。
“三天时间,董卓就把洛阳附近所有的兵力给拿下了,我还能怎么做,我还能做什么?”袁绍嘟嘟囔囔地说着,又喝了一杯酒。
坐在袁绍对面与他对饮的是许攸,这个自诩才智无双的人,如今也是愁眉不展,有心规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又喝了几杯酒之后,许攸忽然想起一件事,“本初,我记得董卓是你袁氏门生,他在控制局势之后,应该还会重用你的。”
“他是袁隗的门生,就算念旧情,也只会重用袁术而不是我。”袁绍随意答了一句,可是紧接着,他就清醒了许多,“对啊,董卓只是兵多,还占了个救驾的功劳,他在朝中没有根基,想要有所作为,必须与我袁家合作。”
原本何进为了笼络世家,将袁隗拜为太傅,并与自己同领尚书事,如今何进死了,袁隗就成了唯一一个领尚书事的朝臣,也就是实际上的丞相,若是能利用这个身份做一些文章,袁绍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大机会。
就在这时,一名袁绍心腹匆匆来到堂前,看了看袁绍,又看了看许攸,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子远是我至交好友,有什么话就当着他说,不用遮遮掩掩。”袁绍心中不耐烦,语气也带上几份斥责,听得许攸热泪盈眶,深感自己没有跟错人。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吃这一套。
“主公,鲍信回来了。”这名心腹被袁绍说得有些尴尬,连忙俯身说道。
“鲍信?”袁绍和许攸同时起身,眼神中充满疑惑。
这个鲍信是何进的心腹,早在灵帝驾崩之前,何进为了对抗蹇硕,就派了鲍信返回泰山募兵,可是他一去不回,也没有什么消息,甚至连后面派去的王匡都带着弓箭手驻扎在虎牢关了,鲍信那边都没动静。
怎么到了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且找上自己?
袁绍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见见鲍信,“让他进来。”
“本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鲍信一见到袁绍就急切地询问起来,他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普通人的装束,并且风尘仆仆,根本看不出来是大汉王朝的骑都尉。
“你从虎牢那里过来,没有问王公节?”袁绍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起来。
“公节只知道大将军命他向洛阳前进,可是没过两天就发生巨变,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我乔装打扮,来到洛阳探听情况。”鲍信老老实实地答道。
许攸见鲍信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便主动开口,将最近这些时日的事情都说给他听,当然了,涉及到袁绍阴谋的那些,许攸是绝不会讲的,反正现在的胜利者是董卓,索性就把黑锅都扣在他脑袋上吧。
不得不说许攸的口才是真的好,一番忽悠下来,鲍信是须发倒竖,睚眦俱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马上就出去找人拼命。
“本初,董卓如今手握重兵,一定心怀不轨,此獠不除,大汉将永无宁日,你我累受皇恩,理应为国除奸。”鲍信看着袁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公节一共招募了五千名士卒,全都是泰山郡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汉,只要挥军直入,一鼓作气,足以斩杀董卓。”
你觉得五千士卒很多?
董卓那里光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就快一万了,再加上西园军和何进何苗的部队,你这五千士卒拿什么去打?
虽然袁绍嘴上没说,但他眼神中的犹豫不决,已经让鲍信知道了答案。
“你怕了?”鲍信向前一步,逼视袁绍问道。
袁绍被鲍信凌厉的目光看得有些无所适从,连忙偏过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含糊地说道:“此时非同小可,应当从长计议。”
“你怕了!”鲍信失望地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允诚,不要冲动啊!”许攸眼神一动,假意劝说起来。
谁知道鲍信头也不回,径自向外走去,“许攸,不要试图激怒我,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转瞬之间,鲍信已经消失在庭院尽头,只留下袁绍和许攸尴尬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250章 美酒开道()
正如简雍所想,回到幽州之后,还没有重新适应北地气候,刘备就又给他安排了一项新的任务——出访乌桓和鲜卑。
刚开始简雍有些还不乐意,认为区区羊毛生意,还用不到自己亲自出马,可是与刘备进行一番交谈之后,他又欣然接受了。
为了更好地执行这项计划,包括刘备、简雍、田豫等人在内的年轻一代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商议,在刘备的循循诱导之下,年轻人们充分发挥才智,坏点子一个接着一个,把前来视察的卢植老先生气得不住摇头。
可是刘备不管啊,他一向秉承“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原则,各种招数怎么损怎么来,到了最后,就连简雍都抚掌叹息,认为若是换了刘备亲自坐镇洛阳,非但十常侍要中招,估计整个洛阳都要被他坑个底朝天。
经过充分准备,就在炎夏尚未结束之时,简雍率商队西出居庸关,直奔难楼部的大本营上谷而去。
“久闻幽州商会富甲天下,宪和先生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名不虚传啊。”对于简雍这位带着庞大车队来到自己部族的豪商,难楼显得十分客气,亲自前去迎接,并且拉着他不住嘘寒问暖。
相比起丘力居那个战争疯子,难楼地处诸多势力的交通中枢,为人处事要圆滑许多,相应的,对金钱和享乐也更加敏感,此时他一边问候,一边上下打量简雍的神态,试图找出些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哪里哪里,大单于是幽州的老朋友,只可惜简某这两年都在洛阳,没有机会前来拜见,还望大单于恕罪。”难楼的姿态摆得低,简雍的姿态更低,他满脸带笑,连番吹捧,就连难楼身边的人都觉得脸上发烧,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咳,宪和先生,本王虽然拥有九千多个部落,在边地诸郡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是单于这个称呼太大,本王目前还当不起。”耳中听着简雍一口一个大单于,难楼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尴尬的笑容对他说道。
单于这个称呼源于匈奴人,全称是“撑犁孤涂单于”,在匈奴语中,“撑犁”为天,“孤涂”为子,单于意为“伟大、广大”,连在一起,就是“伟大的天子”。
第一个被冠以单于称号的是头曼单于,在他之后,冒顿单于、老上单于和军臣单于这几代人更是威名远扬,直到数百年后,草原上仍然流传着他们的传说,仍然有层出不穷的胡人首领希望重新恢复他们的荣光,成为新一代的单于。
但是,单于的称号不是谁都担得起,几十年前鲜卑人出了个大英雄檀石槐,南征北战,统一鲜卑各部,占据了纵横一万多里的广阔江山,都没有自称单于,他难楼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更是不敢妄自尊大。
见到难楼这番作态,简雍便也笑笑不说话,任由对方将他领入大帐。
“先生是贵客,还请上座,尝尝我们乌桓人的马奶酒。”一番谦让之后,主客分别入座,便有乌桓部族中的少女端着酒囊进来,难楼作为主人,开始殷勤地劝酒。
简雍也不推辞,举起酒囊便豪饮起来,乌桓人最重好汉,帐中诸人见他书生打扮,行事作风却豪迈爽朗,顿时大生好感,纷纷叫好。
片刻之后,简雍便将整整一酒囊的马奶酒全部倒入口中,顺手将空酒囊扔在地下,对难楼笑着说道:“简某这次前来,也带了不少美酒,大王可愿意尝尝?”
来而不往非礼也,难楼自然不会拒绝。
简雍拍了拍手,须臾之间,几名大汉便抬着三四个半人高的陶缸进入帐中,另外还有人捧着二尺见方的木盒,轻轻放在简雍面前。
“这是酒缸?”一名深得难楼器重的乌桓贵族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也不是。”简雍轻声笑道,迈步来到陶缸附近,掀开厚重的毛毡,从缸中提出一个造型精美,周身盘旋着白色雾气的细脖青瓷瓶,拍开蜡封,又转身从木盒中取出一个青瓷酒杯。
乌桓人哪见过这种花活,包括难楼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直到简雍将暗红色的酒液倒入酒杯,双手捧到难楼面前,他们才齐齐从喉咙里发出咽口水的咕噜声。
这么漂亮的瓶子,这么漂亮的酒液,真不愧是汉人的杰作。
而且那缭绕不绝的白色雾气是什么东西?
难楼小心翼翼地端起青瓷酒杯,一股醇厚的异香扑鼻而来,顿时令他双眼发亮,“好酒!”
满饮之后,难楼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表情,咂着嘴继续赞叹道:“真是好酒!”
简雍转过身去,对着一群把脖子伸得老长的乌桓贵族笑道:“诸位请自己去陶缸中取酒,瓷瓶轻薄易碎,千万要小心。”
于是,乌桓人前所未有的情景发生了,往日里习惯了你争我抢,就连吃个肉骨头都要打上一架的贵族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老老实实地排成一列,依次从缸里拎出一个青瓷瓶子,然后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
“冰!缸里有好多冰块!”
“原来是有冰在缸中,怪不得会雾气缭绕。”
“夏日炎炎,怎么会有冰?”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简雍只是微笑着压了压手,“诸位,来我这里取酒杯吧。”
于是,这些乌桓贵族们又像是孩童一般,老老实实地排成队,依次从简雍面前的木盒里拿出一个酒杯,然后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酒齐了,酒具也齐了,接下来就是开怀畅饮的时刻。
在炎炎夏日能够喝上清香冰凉的果酒,这是乌桓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他们学着简雍的模样,将酒杯轻轻摇晃,让酒香尽量散发出来,然后再满饮一杯,打上一个响亮的酒嗝,似乎要将全身的热气都喷出去。
早先迎接简雍到来的时候,难楼就已经下令杀牛宰羊招待贵客,如今一只半大的羊羔已经被烤好,鲜嫩的羊肉发出阵阵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果酒可以解油腻,搭配烤肉最是美味,大王可有同感?”酒过三巡,简雍面色微微发红,笑着对难楼问道。
难楼一手端着酒杯,一手举着根羊肋骨,吃得不亦乐乎,哪里顾得上说话,只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正在众人乐意融融的时候,一名乌桓贵族却突地放声大哭起来,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酒杯都差点摔了。
“赫兰干,你发什么疯?”楼班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连忙咽下口中食物,压抑着怒气训斥道。
“我们今日快活了,下次再想吃到如此美味,却不知是何年何月,心中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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