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怪之有?”余长宁啜了一口热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瞧他这般漫不经心,长乐公主芳心微嗔,伸出纤手在他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这才怒声道:“你难道就没有发觉刚才父皇是想故意支开我们,与师傅独处么?”
闻言,瑶瑶恍然醒悟道:“听姐姐说来,好像正是如此,不知宁羽前辈与陛下以前是什么关系?”
余长宁笑嘻嘻地说道:“两位公主,本驸马奉劝你们对这些事情还是少猜测,少议论为妙,若是你们仔细留意,便可发觉陛下对美人儿师傅可不是那么单纯reads;。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什么不是那么单纯?”长乐公主依旧是一头雾水。
眼见此地没有外人,余长宁所幸坦然直言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发觉,陛下看美人儿师傅的眼神,与我看你们的眼神是一样的么?”
长乐公主细细地品味了半响,登时脸‘色’大变。目瞪口呆地失声道:“你,你是说父皇与师傅他们,他们”
余长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不过却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你的父皇似乎是单相思啊!”
长乐公主被这一席震惊得呆坐案前,久久说不出话来。
后园之内,李世民正负手与欧宁羽漫步在碎石小径上。大雪飘飞,白雾茫茫。远方的景物一片‘混’沌。
行至池畔凉亭,李世民默默地注视着矗立在池中的假山奇石,叹息道:“朕还记得当初我们初遇之时,便是这样的天气,往事如梦似幻,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欧宁羽望着这位冠绝千古的明君,发觉到他的两鬓已经微微斑白,脸上皱纹的线条也是愈来愈深刻,一时间不禁感叹中来。轻声说道:“那日陛下与长孙皇后在渭水之畔遇险,宁羽碰巧路过击退刺客,陛下礼贤下士邀宁羽前去画舫一叙,围炉畅谈议论古今,往日依旧历历在目!”
“其实当时朕万般没有料到,自己竟能从秦王变为皇帝。”李世民苦涩一笑,眉宇间大是惆怅。
欧宁羽正‘色’道:“陛下文韬武略英勇盖世。天子之位由陛下继承,正是不二的选择,这二十年的贞观之世,已经足够书录陛下赫赫的功业,供后世景仰。”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我相‘交’多年。朕也不愿意瞒你,就实而论,其实李建成的才能并不弱于朕,只是大唐立国之后,他身为储君须得坐镇中枢,能征善战之名不显罢了reads;。不过建成为人多疑气量狭窄,因朕之功绩让他心生猜忌。担心朕会影响到他的太子之位,才决定对朕施以毒手,朕也是无奈反击啊!因为若不反击,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玄武‘门’之变后,朕令人篡改史书大肆贬低高祖和太子建成,这些年更是繁荣国内,征伐域外,一洗两晋以来中原颓废之势,目的也只是让自己的皇位来得名正言顺罢了。”说完这些,李世民语气涌出了几分悲凉之情,叹息道,“朕这皇位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生平对家业传于嫡子的观念有些厌恶,太子李承乾乖张无能,朕多次想将他废之却没能下定决心,以至于酿成了秋狩叛‘乱’,上梁不正下梁歪,诚所谓也!”
欧宁羽听得良久默然,知道李世民是在懊悔昔日诸多错事,思忖半响,幽幽叹息道:“家业传于嫡子,乃礼法使然,庶子即便再有才能,也是于事无补,然而皇帝之位干系甚大,牵一发而动举国,若是让嗣子继承,昏庸与睿智、残暴与仁慈皆是没有定数,遇明君则天下安,遇庸君则天下‘乱’,此乃皇权最大的隐患,贞观之世已近二十年,宁羽相信在天下万民的心中,对于陛下自然会有一番公道的评判。”
“宁羽,还是你最懂我。”得到欧宁羽如此肯定,李世民心头‘激’动不已,他突然抓住了欧宁羽‘露’在外面的纤手,语气竟有丝丝地颤抖,“你我相识久矣,李世民为人如何你也应该知晓,无忧逝多年,朕却一直未立皇后,其中固有对无忧的思念,然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朕的心头一直有一个影子,后位乃是为了她虚位以待啊,宁羽,你知我的心思么?”
欧宁羽心知该来的总归要来,心里不禁暗暗一叹,纤手虽是任由他紧紧握着,语调却是舒缓镇定:“陛下之意宁羽岂会不知?然宁羽毕竟乃是修道之人,追天道而弃人道,男‘女’之情对宁羽来说不过是镜中水月,过眼云烟,对与陛下的好意,宁羽只能说声抱歉了。”
闻言,李世民如遭雷噬,脸‘色’也是瞬间惨白,今日他好不容易说出了压在心头多年的话,然依旧是如此结局。
他长长一声鼻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难道你这一生,就没有动过男‘女’之情?”
望着飘落池中的雪‘花’,欧宁羽嘴角划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动过,想过,念过,但却只能选择遗忘,看破了繁华,也就心如止水。”
。。。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无奈差事()
ct;话音落点,李世民心头顿觉五味杂陈,他实在没想到仙‘女’一般的人儿也曾动过凡心,一时间,心头不禁涌出了强烈的妒忌之心,他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道:“是谁?莫非是武不破?”
欧宁羽微微一怔,转头一本正经道:“陛下,你是在怀疑宁羽的眼光么?”
李世民细细一想,这才明白了欧宁羽的话,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只得叹息一声道:“也不知是何人物,竟能得到宁羽的眷恋,若是可以,朕真想见他一面啊!”
欧宁羽轻轻一笑,却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深邃而悠远,缅怀的心思早就飘到九天之外去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銮驾离开之际,李世民将余长宁单独叫到了一边,正‘色’吩咐道:“余卿,朕有一件机密要事吩咐你去做。”
见李世民脸膛发白,神‘色’有些难看,且口气也是如此凝重,余长宁心里面不禁一凛,正‘色’道:“陛下请说。”
李世民眼眸中闪动着摄人的寒光,冷冷道:“时才朕与宁羽攀谈,得知她也曾为男子动过凡心,你去调查一下,那男子是谁?查明了尽快上报给朕。”
余长宁一脸愕然,结结巴巴道:“陛下这,这是为何?”
“你不用管这么多,让你做便去做,还有一点,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入朕的耳朵里,当心朕摘了你的脑袋。”
余长宁愣怔了一番,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缘由,急忙领命道:“微臣遵旨。”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登上高车去了。
李世民走了之后,余长宁依旧矗立在府‘门’外久久回不过神来,长乐公主看了好久,忍不住走上前来问道:“驸马,刚才父皇给你说了什么?为何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余长宁重重一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万般郁闷道:“今日reads;。可是打破了一个大大的醋坛子啊!”
夜晚,余长宁与长乐公主同塌而眠,公主睡去之后他辗转反侧,脑海中竟是李世民‘交’代之事。
尽管李世民吩咐的时候,没有规定具体完成的时间,不过余长宁看来,李世民已经将此事放在了心头。免不了要经常追问的,所以调查速度理应是越快越好。然而如调查,余长宁却是丝毫没有定见。
经过这些日的相处,余长宁也大概揣摩了一番欧宁羽的‘性’格,她生‘性’淡泊与世无争,然而面对重要之事重要之人,却表现出了一种令人敬佩的执着,与苏紫若那种拒人于以千里之外的冷冷清清不同,欧宁羽的冷清更多像是一种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孤寂,很难能够对他人敞开心扉叙说心声。要撬开她的嘴巴调查出她心仪之人,谈何容易?
不过圣命一下,即便再是难办余长宁也要想尽办法完成,带着这般郁结的心思,直到雄‘鸡’初啼之际余长宁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一早,余长宁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在偏厅用膳,看得瑶瑶兀自惊叹不已。一双好看的美目意味深长地看了余长宁和长乐公主一眼,轻笑道:“昨夜驸马和姐姐,莫非是因为久别重逢,以至于很是疲惫?”说完,‘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意。
长乐公主已是过来人,瞬间便听懂了瑶瑶的弦外之音。俏脸顿时漾起了一抹酡红,瞪了余长宁一眼道:“是这位余大人满腹心事,忧心忧国,在榻上一会儿长吁短叹,辗转难眠,与本宫可不相干。”
瑶瑶美目一转,笑问道:“哦。原来如此,不过我们家的驸马,对于国事可没多大的兴趣,儿‘女’‘私’情才是他的强项,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让他这般难以入眠呢?”
余长宁好气又是好笑,放下碗来无奈道:“你就不要瞎猜了好不好,正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昨夜本驸马自然是忧心公事,岂有他哉!
在余长宁看来,替陛下调查情敌自然也是公事之一。
“好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长乐公主听得美目一亮,仔细地品咂了半响,却又失笑道,“不过驸马‘吟’来,却有一种不伦不类的味道,驸马呵,你有这般高尚的为官品格么?”
余长宁老脸难得一红,捧起饭碗道得一声“吃饭”,便闷声不说话了。
瑶瑶与长乐公主对视一眼,‘唇’角皆是‘露’出了一丝微笑,也是不言不语埋头吃饭。
早膳之后,余长宁前去国子监,刚在公事房坐定,他立即吩咐吏员叫来国子丞杜禹英,准备了解一下这段时间国子监内的相关情况。
杜禹英很快就来了,素衣钗群,容颜如‘花’,美‘艳’得不可方物,以至于余长宁看见她柳腰款摆地走来时,竟有短暂的失神。
杜禹英行至长案前,一直盯着余长宁的美目陡然亮了亮,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裣衽一礼道:“见过祭酒。”
余长宁恍然回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指着旁边座案道:“国子丞请坐。”
“诺。”
杜禹英轻轻一句,莲步款款地绕过案几落座,微笑道:“祭酒找我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余长宁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想了解一下国子监这段时间的情况。”
杜禹英低垂螓首微微一礼,这才抬起头平静作答道:“祭酒走后,国子监情况一切如旧,并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大事发生,祭酒所推进的算学,目前已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甚至户部专程派人前来国子监内学习新式算法,户部唐尚书更对祭酒所发明的阿拉伯数字推崇备至,声称要在户部内进行推广。”
户部主管全国民政,钱财物帛,耕地人口皆在其管辖范围,涉及的算术统计自然多不胜数,能够得到尚书唐俭的充分肯定,对算学在官衙内的推广是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见余长宁颇为高兴地点了点头,杜禹英轻笑道:“至于律学方面,目前朝廷已经令人重新审定了一番祭酒所修订的贞观律,听说马上就要颁布实施,律学院的学子们早就揣摩贞观律数月,对祭酒之才纷纷是赞不绝口,律学院的博士更想请祭酒亲临学院,为学子们宣讲授课。”
。。。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禹英几多愁()
ct;“还有呢?比如那两个不太安分的司业,这段时间情况如何?”说完,余长宁对着杜禹英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最新章节访问: 。
“他们啊”杜禹英略微思忖了一番,似乎在斟酌如何说来最是合适,半响之后失笑回答道:“自从祭酒抛出了那块‘肥’‘肉’之后,两只饿虎一直横眉以对恶斗不休,经常在学院内针锋相对的争吵,希冀能够压对方一头成为右司业。”
“权利,的确是一个能够令人疯狂的东西啊。”余长宁满是感叹地笑了笑,“只要化解了他俩的联盟合力,我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右司业之位,就让给王正奇吧。”
杜禹英轻轻颔首,虽然她也觉得王正奇是右司业最好的人选,却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祭酒,为何你会属意王正奇?”
余长宁笃定笑道:“在国子监内,罗东梨比王正奇资历老、人脉深,‘门’生故吏更是遍布朝野郡县,若是让他当右司业,只怕不会安分守己,说不定还有架空本官的危险,而王正奇对本官的威胁就要小多了,加之本官在此事中对他搭手帮忙,他也会念及这段恩情。”
杜禹英笑道:“还有一点大人没有说出来,若是王正奇比罗东梨高了一头,以罗东梨气量狭窄的秉‘性’,以后一定会对王正奇多番挑衅,祭酒便可居中调停,坐享渔人之利。”
余长宁‘摸’了‘摸’鼻头,悠然笑道:“听禹英如此说来,本官像是特别有心计一般。 ”
杜禹英悠悠一叹道:“人在其位必谋其政,大人贵为祭酒,自然须得权衡利害,这也是人之常情。”
余长宁颔首一笑,突然想起一事,关切问道:“李承乾谋反一事牵连甚广,许多与他有‘交’情的人都受到了牵连,令兄杜荷与李承乾‘交’情笃厚。不知情况如何了?”
听他提及此事,杜禹英洁白的贝齿咬了红‘唇’半响,这才郁郁一叹道:“家兄目前罢官在家,整日借酒消愁,禹英也是茫然无计,不知该要如何劝说reads;。”
余长宁也是一声叹息,说道:“谋反毕竟是十恶之首。陛下龙颜大怒也是情理之中,待到几天他气消了。自然会念及昔日杜大人之功,而让杜兄官复原职,你也用不着过多担心了,有时间我也会在陛下面前替杜兄说说好话的。”
“好,禹英多谢大人。”杜禹英立即感‘激’行礼。
沉默了半响,杜禹英神‘色’突然有些复杂,问道:“对了,不知祭酒准备多久娶‘玉’珠过‘门’?”
余长宁笑道:“目前襄国郡公府还在装潢修缮之中,初步时间定在正月末或者二月开‘春’。公主府已经开始准备三书六礼,到时候便前去下聘。”
“你们多经磨难最后终成眷属,实在羡煞旁人,余大人,‘玉’珠可是我的好姐妹,她浑不计较妻子名分成为你的妾‘侍’,你须得好好对她才是。”
“放心吧。我待‘玉’珠,犹如珍宝捧在手心,一定关心呵护备至,到时候大婚之日,还请杜姑娘前来做客。”
“那是自然。”杜禹英微笑颔首,不知为何芳心却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离开余长宁的公事房。杜禹英踽踽漫步在国子监内那片宽阔的松树林中,白雪皑皑,寒风肆掠,棵棵松树依旧傲然卓立,如长剑直指苍穹。
杜禹英停下脚步,视线之下而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松树,朱‘唇’轻启重重地突出了一口的浊气。
这几日。她明白了一件事情。
以前对齐建那至死不渝的思念渐渐消弭了,那个留在自己记忆中的王子,已经与英姿飒爽的甄云身影进行了重叠,她成了亲,生了子,雄踞漠北傲世一方,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突厥汗王,并非什么突厥王子。
杜禹英本以为她会为之难过,为之伤心,然而这段时间,却是让她有种摆脱生命里沉重枷锁的感觉。
最后她才明白,是因为齐建留给她的背影太过美好,以至于深陷其中,当一切的烟雾散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挥剑斩断了对他的情丝,洒脱前行。
因为如此,杜禹英觉得无比的庆幸,然令她万般没有料到的是,余长宁的身影不知何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