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请了这位张道长去,你猜怎么着,第二天那李员外的小儿子居然好了。”
徐毅听身畔之人都在低低私语,说的都是这位张道长的事迹。徐毅也不确定这张道长到底是算命骗钱的江湖神棍还是不世出的方外高人,但要价这般高法,恐怕也与方外高人的身份不合。这时张道长身旁又过去一位老者想要算命,这老者估计得有六,七十岁年纪,头发都斑白了,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有个中年男子在旁搀着他。张道长道“这位老哥准备要算什么,是测字,摸骨还是看手相?”
徐毅身旁的那位妇人轻声念道“这位不是城东的郑老爷子么,我听说他的老伴最近过世了。这郑老爷子原本身体挺硬朗的,没想到现今居然已孱弱到这般地步。”徐毅问道“那郑老夫人是怎么死的?”那妇女看了看左右,才悄声告诉徐毅“我听说这郑老夫人是突然暴毙的,后来又有人说郑家院子闹鬼呢,府里的丫头们都说见着一个白影在府里游荡,说那是郑老夫人的鬼魂,闹得大家人心惶惶。后来那郑大公子还去请了大和尚们到家里来连做了七日的法事,但还是有人说晚上见到了鬼。唉,公子你说这算什么事,得有多怕人。我看哪,八成是郑家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徐毅可不信这些东西,心道这必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这妇人无知,就算是让徐大哥夜晚扮鬼吓人恐怕也没人能发现得了。这时只听那郑老爷子说道“张道长,我不算命,也不摸骨,只是家中最近出了些事情,想请张道长移步,为我家做一场法事。”
张道长听了郑老爷子的话,“噢”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偶尔又用手在空中虚画几笔,又再凝神苦思。郑老爷子虽然不知张道长在做些什么,但也不敢出言打扰。过得不久,那张道长沉吟道“老哥,你伸出手来。”郑老爷子先前虽说不为看手相而来,但现在张道长既然要看,也只好伸出了手去。徐毅看了看那郑老爷子的手,只见他的手现在已是皮包骨头,而反观张道长的却恰好相反,他的手白皙,手指修长。张道长摸了摸他的掌纹,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白,再过得一会儿,他的脸上居然已布满汗水,像是从水里刚打捞上来的一样。张道长放下郑老爷子的手气喘吁吁的道“你家的事我已知晓,你的夫人枉死,魂魄逗留不去,现已化为厉鬼,如再过得几日,恐怕尊府还有大祸。”那郑老爷子和他的公子大急,忙问解救之法,张道长道“想要解救只怕不易,就算是现在老哥全家老少另觅新居,也是躲不过的。这样吧,我们也算有缘,便与你们走上一遭,亲自去看上一看。”二人大喜,那张道长收拾好东西,与二人一起往杭城而去,虽然那张道长身有眼疾,但步履丝毫不慢,而那郑老爷子由人扶着,反而还要落后些。徐毅身畔的那位妇人叹道“这郑家能请到张道长,那就没有什么事了。只要张道长到了,那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
徐毅眼睛微眯,盯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徐海道“老弟,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徐毅点了点头道“你就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么,那老者还什么都没说,这道士就已知道了个七七,难道你真相信有神仙之事?”
徐海道“那有什么,当初那张姑娘不是也什么都没说,你不也知道了个大概么?”
徐毅解释道“我那是推理,是从张胖丫的穿着,言语中看出来的,怎能一样,你别忘了,这道士可是个瞎子。”
徐海听徐毅如此说,心下也有了点怀疑,道“我听说眼瞎之人往往耳朵就比较灵敏,兴许是刚才他听到了周围人的谈话才知道的,兴许是以前就听过了郑家之事也说不定。”
徐毅皱眉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你别忘了,这道士擅长算命,改命,抓鬼,治病,在杭城都是有很大名气的。他必然是已经为很多人治好了疑难,才博得这些名气,难道他每次都是靠一双耳朵听吗?”
徐海认同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算他是骗子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如果他真骗了百姓的钱财,自然有人会去官府告他。你莫不是想多了?”
徐毅道“我也希望我想多了,这样吧,你跟在他们身后去瞧瞧,晚上我们客栈会合。”
徐海领命而去,只剩下徐毅一人独游灵隐寺。
第十六章 解签(1)()
徐海走后就只剩下徐毅一人,灵隐寺的大门就在眼前。相传灵隐寺是由一位天竺和尚所建,他到了这里,见山峰奇秀,以为是“仙灵所隐”,所以才取了灵隐寺这个名字。
据说燕云王朝的开国皇帝慕容阳的祖籍就是在杭城,他就是从这里开始发动起义的,再将战火蔓延全国,最后能够推翻前朝建立燕云听说也是多亏了和尚们的帮助。据传慕容阳在征战中曾经历两次必死局面,最后都是由和尚将他救出,才化危为安的。后来慕容阳终于建国,遂将佛教作为燕云的国教。他大封天下名山,禅院。尤以这祖籍之地的“灵隐寺”所赐最为丰厚,不但将此寺重新修缮,给佛像重塑了金身,更亲自书写匾额,徐毅看着寺门上挂着的“杭城第一寺”牌匾,不禁吞了吞口水,这可是慕容阳写的,得值多少钱?但徐毅也明白,拿了这块匾,那肯定是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此后燕云王朝的历代皇帝都秉承先祖遗志,独尊佛教,大力修缮此寺,历代皇帝每一位都曾亲自到过此寺祭拜,这灵隐寺就好似燕云王朝的家庙,所以才会香火如此鼎盛。
徐毅从正门进入,过了天王殿,便是一个大院,只见周围古树参天,遮天蔽日,这些大树的树龄都在千年以上了。再走几步是主殿“大雄宝殿”,供奉的是释迦牟尼坐莲佛像,此佛像高几十米,浑身金灿灿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雄宝殿的西侧偏殿是罗汉堂,这偏殿好大,徐毅走进一看,里面居然供奉了整整五百尊罗汉。这些罗汉高约两米,表情各异,栩栩如生。殿里正有一位女子在虔诚拜祝,她在每一尊罗汉面前都恭敬磕头,嘴里轻声念着什么,徐毅隔得远了,并未听清,但是看她拜祝的顺序,已然是将殿里的罗汉拜了一大半,还只余四十多尊而已。
徐毅走上前去,在她身旁的蒲团上一跪,大声念道“大慈大悲的罗汉爷爷,保佑我将来能娶到天下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再生他十几个小兔崽子。”那女子见身畔突然多了一人,又听他祈求的内容实在难听,抬头一看,只见身畔之人头发只到额前,眼睛明亮,皮肤有些黝黑,但脸庞棱角分明,嘴角总是带着笑意,她惊呼一声道“怎么是你!”徐毅满脸堆笑,道“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突然他一拍脑门,急道“哎呀,遭了,我说给罗汉爷爷的话都被你听去了,我心里的想法你岂不是都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若灵看着徐毅那有趣模样,不觉好笑,心说哪有你这样拜菩萨的,你说得这样大声,换谁也听到了。还生十几个小娃娃,你当人家是猪吗?
徐毅在门口就已认出了她,眼下看着沈若灵的甜美笑容,心里默念道“大慈大悲的罗汉爷爷,这次我是真真的诚心祷告,我一定要娶到若灵小妞儿不可。”沈若灵看见徐毅望着自己发呆,脸色不禁一红,轻声问道“徐公子,你怎么来了?”
徐毅回过神来,笑着道“昨夜我做梦,我老爹托梦给我说他的儿媳妇今日会出现在这灵隐寺中,我便来瞧瞧。原本我是不信的,俗话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虽然我心里时时想着她,但世间哪儿又有这般巧法,你说是不是?但是既然我老爹托梦给我,我觉得还是来看一看比较妥当。”
沈若灵对徐毅的话向来是听一半,信一半,但眼见他说的煞有介事,也难判断真假了,但是心底终究还是不信的,有心想问上一句你每天想着的姑娘是谁?但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问道“那你见着你爹说的那位儿媳妇了没有?”
徐毅右手往大腿上一拍,看起来很是兴奋,道“你说世间之事还真有这般巧的,虽然我爹的儿媳妇没看见,但你猜我看见谁了?”
沈若灵下意识道“你看见了谁?”
徐毅笑道“说了你也不信,我居然看见了我孩儿她娘。”
沈若灵一怔,心说你孩儿他娘不就是你媳妇,你爹的儿媳妇么,那你又怎说没看见?但听得徐毅说了此话后不觉心头一堵,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与徐毅相识的时间太短,见面的次数也不多。王有才虽然一直都在追求她,但是徐毅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而王有才就是这人间无数。她佩服他的才学,他能做出好多美丽的诗词,说出很多有趣又让人深思的话,所以她才想让他参加江浙诗会,只因在她心底早已认定,徐毅的学问比整个杭城的年轻人都要好得多。他还会烧烤,但像他这样有学问的人居然不会用毛笔,不会写毛笔字,真是好笑。但他却会用木炭作画,他作画的时候很认真,认真的男人也那么迷人,他还有很多不同的见解,他时而忧郁,时而又晴空万里。所以昨晚她回去后将徐毅送她的画像仔细的用毛笔描了一遍,更亲自去装裱起来。她还让小丫头去厨房找了几块炭黑,学着他的样子做了几支铅笔,还有一支随身带在身上。沈若灵她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兴趣的时候,就是她快要沦陷的时候。虽然这种感情还不明朗,但你不能否认,爱情的花朵已在土壤里悄悄生根,只待有一天破土而出!
本来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徐毅的时候,她很高兴,女子往往比男人更相信缘分。但徐毅说的话却给了她重重一击,她的脸上有些苦涩,淡然道“原来徐公子都已有了家室,早已娶妻生子了?”
徐毅未看出她的神情有何不对,摇头道“那倒没有,我说的孩儿她娘是我以后孩儿她娘,不是现在的孩儿他娘,我现在还没有媳妇,如何来的孩儿。”
沈若灵听了他一顿绕口令,又是欢喜又是无奈,虽然早已习惯徐毅的说话方式,但还是劝道“徐公子,在菩萨面前你怎么还如此吊儿郎当,也不怕菩萨怪罪。”
沈若灵的语声如空谷幽兰,若是将“徐公子”的称呼换成别的,这番话就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徐毅不自禁的说道“若灵,你说的话真好听,我多想听一辈子。”
沈若灵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羞又怒,满脸涨得通红,气道“你瞎说什么!”徐毅说完也颇觉后悔,俗话说放长线才能钓若灵,这线还不够长啊,怎么就想着要收网了。徐毅连忙道歉,沈若灵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参拜菩萨。徐毅也跟着她一起拜,这次他倒没什么龌蹉心事,只是想到自己是不是惹得沈若琳不高兴,想着要怎么哄她开心才好。但是拜得几尊,心思又活了起来,心道“我这样和她一起跪拜菩萨,那不是和拜堂成亲一样么?菩萨作证,这若灵小妞儿以后就是我徐家的媳妇了!”沈若灵原本不想理他,但拜得几尊后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徐毅,徐毅是一刻也闲不住的主儿,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只见他脸上又充次了那坏坏的笑容,沈若灵终于瞧出不对,她生就脸皮薄,不好说是徐毅的问题,只是自己站起来道“我不拜了!”,但是却是站着未走,想是等徐毅拜完自己再继续。
徐毅心道“这我们还没礼成呢你咋不拜了?”抬头看着她,只见她眼中有三分委屈,三分气恼,还有三分遗憾。徐毅是灵通九窍的人物,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人家一大早来拜了四百多尊菩萨,眼看就要功德圆满,被他这一搅合,菩萨也拜不成了,换谁也心有不甘。换做自己,早就挥拳相向了。徐毅连忙站起身来道“是我不对,还是沈姑娘你拜吧,我就不拜了,反正我也没拜上几尊。”
沈若灵看了看他,终究是没有拒绝,又重新跪在蒲团上,回头看了看徐毅,徐毅暗怒“你拜你的,看我做什么?你嘴里说得那么小声,鬼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瞧在你是我孩儿未来的娘亲份上,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徐毅退到大殿门口,沈若灵见他走远,才继续参拜。
罗汉堂的门口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有一签筒,在签筒旁还有一本签诗,但唯独不见的是解签的和尚,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徐毅见没人就老实不客气的在那案前凳上一坐,拿起那本签诗乱翻,看了几眼,实在是没兴趣,又将签诗丢在了桌上,那解签的和尚始终没有回来。过得良久,徐毅等得有些无聊了。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过来抽了一支签,问徐毅道“这位公子是解签师傅么不知道能不能为我解一下诗谜?”徐毅心道“老子就这样像和尚么?”但还是拿过了妇人手中的竹签,在诗册上找到了对应的签诗。徐毅看了一眼签诗,说道“这是上上签,上面说你家今年有喜,还是双喜临门,你家今年要添丁了,还是双胞胎,恭喜恭喜!”那妇人怒道“你这人怎么胡说,老娘我今年都四十八了,没儿没女,去哪儿生双胞胎!”
这时沈若灵终于拜完了菩萨,走了出来,见徐毅坐在桌案前,正为那妇人解签。听了他们的话不觉好气又好笑。滇怪道“你这人就爱胡说八道。”从他手里拿过签诗,看了看,不觉一惊,对那妇人说道“大姐,这签是上上签,不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那妇人见了沈若灵,态度和蔼了很多,说道“我求平安的。”沈若灵道“这诗上说你家人畜平安,还有贵人相助,这几年都会走好运的。”那妇人听了她的话,喜笑颜开,道“是么,多谢这位姑娘了,唉,就是可惜了,你家相公实在是不靠谱。”她听沈若灵对徐毅说话,竟将两人当成了一对。沈若灵要待解释,那妇人早已去得远了。
徐毅看着沈若灵羞红的脸颊,笑道“说谎可是不对的哦,小媳妇。”
沈若灵气道“你瞎说些什么,谁是你媳妇,那是那大姐误会了,你不要乱说。就算是签诗上说有添丁之喜,你也要先问问人家算的是什么吧!”
第十七章 解签(2)()
此时阳光耀眼,微风拂衣,檀香扑面,美人在侧,徐毅顿觉神清气爽,他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笑道“我没胡说,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娶你,你是躲不掉的。我本佛前并蒂莲,千年修行得成仙。却念红尘好,只羡鸳鸯不羡仙。小娘子,你就从了老衲吧,阿弥陀佛。”
沈若灵目瞪口呆,指着徐毅说不出话来,十八年来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泪落如雨,滑过脸颊,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颗颗的珍珠,砸在地上,又四溅开来。
徐毅暗骂自己该死,这喜欢开玩笑的毛病始终改不掉。有心想要劝慰,也不知从何劝起,只是就那么坐着,手足无措。看着沈若灵流泪,徐毅叹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一点不假,沈姑娘,你别哭了,都是我这张嘴得罪了你,要不你打我几下吧。”
徐毅见沈若灵不理睬他,继续说道“其实我又没说错什么,我就是说要娶你,你干嘛这样委屈?我心里这样想,嘴里便这样说,你哭什么,就算是你不答应,你直接拒绝不就完了。我有追求你的权利,你也有拒绝的权利,大家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沈若灵虽在哭泣,但还是将徐毅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听他说到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轻呸一声,心道你以为是做买卖么?
徐毅实在没法,不耐烦的道“你别哭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