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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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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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君自安坐享太平(下)() 
“阎君如实开言,那固也就坦诚相告了!”

    卫固听到了阎行的话后,会心一笑,拍了拍手,三位卫家主事之中为首的一位,立马起身,将一直放在身边的一卷帛画递到了阎行的面前,在案几上缓缓展开。

    阎行看着画卷中的阡陌纵横的区域,眉头抬了一下,心中已经明了,这图中所画的区域,他在挂在自家壁帐的舆图上不知道看过了多少次,俨然就像是刻在他心中一样。

    “贵家是想要沿着汾水,从临汾到平阳的千顷河岸良田啊!”

    卫固听到阎行的话,淡淡一笑,并不搭话,而是那一名近前铺开图画的卫家主事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阎君说笑了,这些田地其中原本就有一部分是鄙家的,多是薄田劣地,再加上白波肆虐,无主田地与其搁荒废置,就不如让予鄙家,也好让我等勤加耕作,供应大军的军需!”

    看着卫固和那名卫家主事的笑脸,阎行的手指在帛画中的阡陌纵横的田亩上轻轻扣动了几下,呵的一笑,低下来的脸上却慢慢冷淡下来。

    卫家看中的田地,正是他规划的实行屯田的地方!

    农业乃是世间百业之本,而水源则是农事的命脉所在,卫家不仅眼光毒辣,而且胆子也是奇大,竟然想要通过这一次借粮的机会,利用阎行的西凉军,一口吞下这汾水沿岸最肥沃的千顷良田。

    卫家也知道阎行的西凉军移驻河东之后,既是为了供应原本就紧张的军粮,也是为了安置北境的流民,不断在整合绛邑、临汾的无主田地,组织流民进行屯田,虽然目前收效甚微,但是有了这样的一个名目,利用他们,鲸吞汾水沿岸的大片抛荒良田,也就有了上好的机会。

    虽然以常价半借半給出去十万石粮食着实肉痛,但从长久利益来看,拥有汾水沿岸的大片良田,依然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卫家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于如此明目张胆地伸手拿地,他们依仗着也是如今天下,还有河东境内这个微妙的局势!

    卫固看着阎行在案几上轻叩的手指,知道他在心中思考着得失,不由有恃无恐地笑了笑,他知道面前这个荡寇校尉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为了他在董营之中的地位和权势,才会如此汲汲进取,奋力讨贼。

    如今战事虽然打胜了,可是为了巩固西凉军的根基和他本人的地位,这个荡寇校尉必然需要寻找办法弥补大军军需后勤匮乏不足的漏洞,而自己手中恰好就紧紧握着他汲汲追求的粮食,这就如同扼住了他的咽喉一样,哪怕他是一头猛虎,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也不得不乖乖地伏地。

    “卫君之请,只怕在下难以成全!”

    什么!

    阎行骤然炸响的这一句话,让卫固瞬间瞪大了眼睛,他诧异地张开了嘴巴,但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在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被戏弄的怒火。

    只是终究碍于自家和阎行的身份,卫固还是很快就收起了腹中腾起的怒火,而那名展开图卷的卫家主事则又气又怒地出声相问:

    “阎君这是何意,鄙家相助军粮十万石,以充军需,此等恩惠,莫非还要不来几顷薄田么?”

    阎行毫不理会那名卫家主事的质问,这桩交易的得失在刚刚他已经认真地思量过,若是答应了卫家的要求,那无疑于饮鸩止渴,卫家这等势跨郡县的豪大家,原本在河东南境就是树大根深,如果这一次还让他通过借粮的机会,在河东的北境也插上一手,那日后势必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如果阎行只是单纯为了清剿河东的白波而来,那或许还会为了眼前短暂的利益,捏着鼻子和卫家进行交易,可是阎行所部奔赴河东,看中的就是河东郡倚山阻河的地利和盐铁粮帛的物产,又岂能够让卫家利用借粮的机会,顺手就摘了阎行带兵连番血战得来的桃子。

    换句话说,白波军是啸聚山林的猛虎,那卫家、范家这些实力强横的地方大姓就是野心勃勃的豺狼,阎行是要趁着天下大乱,利用武力控制河东郡这一块地盘作为立身之基的,而卫家、范家实力强劲,或明或暗,都已经成了日后阻碍阎行行动的磐石。

    卫家要是稍微有露出一丝和洽的善意,而不是骨子里透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阎行可能还会犹豫是否要继续和卫家再虚与委蛇下去,可是就目前来看,卫家的野心显然也是超出了阎行等人原本的想象,一股强势善战的外兵,和实力庞大的本土大姓豪强,同时盯上了同一块肉,事情也就绝不可能在和和气气中妥协了事。

    刘乔看着帛卷中的阡陌田亩,也知道了阎行为何变脸拒绝的原因,他抬眼直视卫家主事的质疑,口中也不再客气,反驳相讥地说道:

    “常言道,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河东大姓豪强横行无忌,侵吞公田,欺凌私民,贵姓也俨然在列,河东白波肆虐,死灰复燃,根源就在于流民居无所安,不得不栖息从贼,如今贵姓一张嘴就是要汾水沿岸的大半的良田,夺了河东无数生民赖以耕种的田亩,这口未免也张的太大了吧!”

    坐在上首的卫固面对反诘,冷然一哼,终于亲自开口说道:

    “阎君自从来河东之后,所作所为,许多人还看不明白,可看今日所言所为,只怕志向不小,鄙家张的口虽大,可阎君的心志,只怕也不小吧!”

    说到这里,卫固甩了甩衣袖,脸上挂着冷笑说道:

    “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若是有人自认为,能够以一己之力抵定乱局,那我等也不妨拭目相待,看一看是何人裹尸沙场,匹马无还!”

    话说到这地步,卫家的意思,显然就是你不愿在田亩上顺从我的意愿,那我也自然不会贩卖一斛到北境去,干脆就坐壁上观,旁观阎行所部的西凉军和实力受损的白波军拼个你死我活之后,再对田亩之事徐徐图谋进取。

    周良也嗅出了卫固话语中威胁的意味,他看了看阎行之后,才开口回应说道:

    “卫家自诩高门大族,却不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君等专营小利,不顾大义,岂不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河东北境南境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如今弃北境局势于不顾,我只怕,卫君及诸位之忧,亦难以消弭!”

    周良面对卫家的威胁,他也针锋相对,直言一旦北境刚刚扭转的战局再次逆转,那么再次席卷而来的白波贼寇不仅会对在北境的阎行所部西凉军造成巨大威胁,也会顺带着威胁到处于南境的河东城邑,到时候卫家自然也难以幸免。

    卫固听完周良的话,他哈哈大笑,却不接口。

    而那位展开图卷的卫家主事,则不再掩饰内心的骄豪,他一把将图卷抓了回去,挺起胸脯,大声笑道:

    “好一个唇寒齿亡,那我也想问问诸君,这安邑的城墙高固否?”

    周良哼了一声,知道这是在明知故问,没有回他,安邑作为河东郡的郡治所在,自然是河东郡城防最坚固的城池所在,说是高墙深壑也不为过。

    那名卫家主事似乎也料到了周良不会回答,他又得意地接二连三地问道:

    “那诸君以为,这安邑的人口稠密否?”

    “这城中储蓄的粮食充沛否?”

    “安邑铁官出产的刀剑、矛戟锋锐否?”

    一口气问完这些问题之后,那名卫家主事翘了翘嘴角,骄傲地总结道:

    “安邑有高墙深壑,有精卒丁壮、有钱粮无数、有坚甲利兵,纵使白波贼寇席卷南下,我等迁居入城,据城固守,这白波贼寇又能耐我等如何,倒是诸君,呵呵——”

    看见卫家主事这种夜郎自大的得意,周良也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正要反唇相驳之际,却见一直没有开口的阎行突然举起手掌,示意周良等人停止话语,周良、刘乔两人也就立马止住了口中的话。

    阎行从卫家主事的话语中听得出卫家的自大和有恃无恐,而坐在上首的卫固虽然自恃身份,没有出口辩驳,但从他的眼里眉间,阎行还是能够感觉到了卫固这个卫家家主的骄矜之气,卫家自恃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在他们看来,寻求合作的己方,更是在向他们乞求一样。

    “既然话已至此,多言无益,吾辈武人,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幸事,自当浴血战斗,而君等,有高墙、有钱粮、有丁壮、有甲兵,自可高坐,安享太平!”

    “告辞了!”

    阎行抬了抬手,算是行了一礼,就带着周良、刘乔两人起身离去。

    “这凉州儿,也太骄横了!”

    看着阎行等人离去的身影,那名卫家主事不由恶声怒斥,在他看来,彼辈有求于人,还敢于拒绝己方的要求,当真是不识好歹,骄横无礼。

    旁边的另外两名卫家主事则面面相觑,刚刚的情况变化得太快,他们只觉得双方虽然还在讨价还价,可这氛围还算平缓,可怎么因为谈到那千顷良田,气氛就骤然变了味了呢,而且背后牵扯出来的东西,似乎远远不是田亩之事那么简单!

    “仲坚,这凉州儿虽然骄横,可如今西凉军在河东依旧势大,这样得罪了他们,终究难免——”

    一名年长的卫家主事仗着年纪和辈分,对刚刚冷眼旁观、坐视阎行等人愤然离去的卫固提出了质疑,但卫固闻言也只是眼皮子抬了抬,那名年长的卫家主事就悻悻说不出话来了。

    “族叔无需多忧,侄儿还是知道分寸的,若是牛中郎将前来,侄儿自当从其所请,可这阎彦明,狼顾鹰视,心思叵测,若遂其心意,只怕是驱虎吞狼,自遗祸患,此事侄儿自有计较,族叔还是勿要多言了!”

    卫固说到这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低下头,看着锦袍上的纹彩边饰,眼波流转不定,杀意一闪而过。

    卫家庄园外

    “校尉,现下卫家态度如此,我等筹粮之计,又该如何进展?”

    刘乔骑着马落后阎行半个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阎行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搭着凉棚,眺望官道上的路况景物,安邑城中大姓以卫、范两家为首,如今这两家的态度都已经探明,那这安邑城中自然也就不用待下去了。

    他催动马匹,指了指西北方向。

    “走,去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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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无题()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娘子的名字,倒是颇合今日的情景啊!”

    闻喜城外,阎行和裴姝并缰齐行,信马由缰,慢行于闻喜城郊外,对于闻喜城外的风景,阎行此时无心欣赏,倒是在和已经得知身份和名字的裴姝的交谈中,显得主动了许多,只是其中情绪,又夹杂着几分隐忧。

    裴姝对于阎行暗生情愫,但她也是蕙质兰心之人,在和阎行的谈笑之中,很快也就看出了阎行心中的复杂情绪,她望着葱葱郁郁的远方林木,突然轻启檀口,问道:

    “阎君心中有事?”

    听到裴姝的温声询问,阎行愣了一愣,他虽然能够察觉到裴姝已经感知到他内心的波动,但没想到,裴姝倒是会径直开口,向他询问。

    “嗯,是北境的兵事!”

    “莫非是前方战事有变?”

    “暂时无变,只是大军新败白波贼寇于临汾,降服贼寇众多,陆续又有饥民来投,仓禀耗竭,兵事恐难于久持,故而心有所忧,倒是让娘子见笑了!”

    阎行没有刻意隐瞒明面上的事情,而话落到裴姝的耳中,尽管阎行的语气平淡朴实,不喜不悲,但她还是嗅出了其中的一丝危机的味道。

    “那么阎君此番返回安邑,也就是为了此事。”

    “确实如此。”

    “事有不协?”

    裴姝眨着明亮的双眸,俏丽的脸上写满了百般温柔,她亲近关切的语气让阎行的心中一阵感觉柔软,他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关东州郡的豫州孙坚已经攻下了雒阳城,朝廷的兵马也已经退往长安、崤函一线防守,河东南境有刀兵之迫,城邑中仓禀的粮食需要供应南境的守军,北境的战事已经顾及不上了!”

    “安邑大姓卫、范等家囤积居奇,河东的粮价也是居高不下,卫、范等家是既不肯借粮,也不肯卖粮,都打算守全家业,坐壁上观。”

    听着阎行的话,裴姝的脸上也挂上了担忧的神色,她为着阎行话中的危局轻轻地叹息,担忧着,过了一会,又缓缓问道:

    “那驻军安邑的牛中郎将,又将是如何?”

    阎行听到裴姝问到牛辅的打算,他这个时候没有出口,只是伸手模拟往下压的姿势,随即收手,不作言语说明。

    裴姝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看着城外苍翠葱郁的林木,心有所感地说道:

    “国事多舛,民生艰难,却不知道,这城外的安宁景象,却是能够再持续几时?”

    裴姝担忧的是河东的战事,担忧的是闻喜城难得的一片安详,但阎行却深知这世道的混乱还会持续下去,而且越演越乱,也许是今年,也许是明年,不仅关东会乱,关西也要大动干戈,杀得天昏地暗。只是自己陷入泥潭之中,纵然有冲天之志,如今却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以待良机。

    “盛夏已矣,肃秋将至!”

    眼前明明是一片春夏的秀美景色,但看在眼里的阎行却说出了与之并不相符的话语,裴姝望向身边的阎行,见他虽然心有所思,但面容坚毅,知他心忧时局、心志弥坚,也不觉为之心折,淡笑说道: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肃秋虽至,亦显松柏本性。眼下河东虽然局势纷扰,可自阎君驰至,绛邑除恶安民,临汾破敌逐北,十万生民赖之以安,切不可困于时局,自怨轻弃。”

    “夫物不受审,则材不成,人不涉难,则智不明。重耳不十九年于外,则归不能霸,子胥不奔吴,则不能入郢。由此可知,迁之为贵,愿阎君效松柏之节,履霜凌寒,成君子之志!”

    裴姝的话一说完,阎行一下子勒住了缰绳,按住马鞍,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裴姝,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刚刚裴姝的话,看似在勉励阎行志存高远、不惧艰险,可细思之下,又似乎藏着另外一层意味在里面,重耳、伍子胥都是受困于内,出奔于外,借助外力完成逆袭的典型古代人物,若裴姝的话是有的放矢,那最后那一句“效松柏之节,成君子之志”就耐人寻味了!

    阎行端详着裴姝,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睿智的眼睛,裴姝淡妆清秀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好像她刚刚的这一番话,就像是诚恳勉励一般,现在还留在脸上的,也就只是那一丝丝隐约的情意了。

    阎行最终及时地收回眼光,他自嘲地一笑,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城吧,明日我会亲自前往裴府,拜访你的两位贤兄长!”

    “嗯,明日家兄料想都在府中,定能和阎君一见!”

    裴姝浅浅一笑,不同寻常女子的娇羞姿态,却别有一番清雅韵味。

    裴家的牛车就停在城郊,打道回府的裴姝很快就下马登车,一旁只有裴家的奴仆和阎行派出的亲卫护送,看着裴家的牛车辘辘远去,阎行的眼光才缓缓收回到了眼前。

    安邑的卫、范等大姓俨然已经要坐壁上观,而闻喜裴家虽然在河东郡的势力还比不上卫、范两家,但是裴家是官宦之家,素有清望,在河东也是名门高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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