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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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潜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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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迷幻景色一如沈春丽的心境,她感觉茫然,感觉无依无靠,感觉恐惧!每到这时,她都喜欢来到江岸,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三年前的画面,耳畔自然而然地想起她渴望倾听的声音。

    “春丽同志,从此你将独自战斗。组织上花了无数心血把你安排进关东军的核心,并不是需要一般意义上的消息,而是希望你深深打入日本人内部,掌握他们的战略决策和思想动态。

    因此为安全起见,不给你配备联络员,沈阳方面只是一个地址,你可以不定期地把所掌握的资料以及分析汇总,用密写方式邮寄出去,不必核对组织是否收到。”

    “再一次提醒你,你的身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没有被上级唤醒以前,无论碰到多么重要的情况,哪怕眼睁睁看着同志牺牲,看到组织被敌人破获,看到党遭受巨大损失,也不允许与任何其他人联系,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一切以不暴露自己为原则。这是铁的纪律!你要象蒲公英,不问自己的去处,无论是沙漠、山颠、海滩,也要努力落地、发芽、生根、开枝散叶,成为革命的种子,飘到哪里就在哪里战斗,等待党召唤的那一天,等待胜利的那一天。”

    狂风残酷地折磨眼前的世界,沈春丽抿一下耳边的乱发,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

    她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困惑,身为党员,甚至身为一名与日寇有家仇国恨的中国人,眼看着同胞在受苦受难,耳听着鬼子的铁蹄正践踏祖国河山,感受着法西斯灭绝人性的残暴,可她却要装作无动于衷!甚至不得不装作兴高采烈,为日寇的胜利欢呼!

    人所共知,日寇已经开始对整个中华民族伸出罪恶的魔爪,而她却龟缩在所谓的满洲,与魔鬼打交道,与豺狼共舞!

    三年了,按照上级当初的指示,她一直默默坚守着,哪怕眼看刺刀把同志的躯体扎出一个个血洞,哪怕眼看着喷着火舌的机枪吞没一个个乡亲,哪怕眼看着祖国的疆土狼烟四起!

    自己的工作还有意义吗?

    沈春丽昼夜不停地责问,一串串数字,一条条分析,一个个结论,即使上级辗转多次收到了这些信息,对于这场铁与火的较量有什么意义?

    对于正义与邪恶的厮杀有什么助力?对于自由与尊严有什么用处?东三省被占啦!北平被占啦!华北危在旦夕!上海也乌云蔽日。

    每天呼吸着渗透了硝烟、血腥和屈辱的空气,耳管中灌满同胞的惨烈呼号,她怎么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无数次看见了殷殷期盼的上级,但伸出手时却恍然惊醒,不过是南柯一梦!每当此时她都会紧紧握住手枪,发誓明天就义无反顾地投入战场!

    然而,天亮后她不得不继续上班:纪律是铁的,绝不容半点违反!她入党的第一天就知道,陪伴爸爸的日日夜夜更令她理解深刻!深重的民族危机更使她时刻自省。

    沉浸在冥思苦想中,城区传来隐隐的爆炸声,三木与横野象狐狸一般竖起耳朵,竭力辨别着风中的气息,有心提醒沈春丽回去。

    但三木知道,这个满洲娘们相当不好惹!他的前任就因为破坏了沈小姐的心情而被调去前线,如今海拉尔前线与俄罗斯人对峙,哪天死都不知道。

    三木像一切外强中干的日本鬼子一样,肯定不想死!因此他命令提高警惕,很快就发现,影影绰绰地有三个黑影在远处树林间移动,两人立刻慢慢后退向沈春丽靠近。

    渐渐他们看清,对方都端着手提短把冲锋枪、身着黑色大衣,惊惶地行进在积雪没膝的树林间,象牲畜一般满口喷着大团白汽,跌跌撞撞奔来!

    三木正芳和横野一郎紧张地盯着那几人儿,隐隐约约听见对方用日语叫喊着,但风把他们想表达的意思都掠夺走啦,留给两个日本警卫的只是狂风剩下的屁!

    这里是满洲国的首都新京!应该不会有事!话虽如此说,重任在肩三木心里还是相当害怕,同时也怀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期冀,如果真有人能杀掉眼前这个支那娘们,那该是多么好的事!

    如果允许他扒光小娘们的衣裳,肆意作践想象中的*就更好。他示意横野警戒,时刻准备狙击!自己迅速掏出手枪打开机头!左手紧紧掩住衣襟,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象一头警觉的野狼,无声无息地窜过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时,沈春丽仿佛脑后长了眼睛,毫无征兆地骤然回身,右手握着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的脑门!

    三木正芳大吃一惊!浑身汗毛马上直立起来。后退一步脚后跟一磕,弯腰象奴才一般道:

    “报告,沈小姐,附近有情况。”

    沈春丽没有移开枪口,一张俏脸如雪花般素洁,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面带笑容一字一顿地用日语调侃说:

    “三木君,《三国演义》在日本很流行,你是否知道曹操做梦杀人的故事?我认识你第一天就强调过,任何时候都必须与我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我不知道这把枪什么时候走火,你打算以什么方式、用身体哪个部位与它接触?”

第二章 叛徒() 
语气虽然和缓,但笑容难掩冷冰冰的面色,加上阴森森的枪口和呼啸的寒风,任谁也笑不起来。

    何况三木正芳早就听说,他的前前任因为偷窥沈春丽卧室,结果扒门的手指被水果刀砍掉啦!参谋部的一位大佐,在舞会上因为酒醉露出日本男人的肮脏本色,跟沈春丽开下流玩笑,居然被扭伤了脖子!

    “报告,沈小姐!”想起研究所铁的纪律,想起佐佐木石根冷酷的面容,想起审讯室里血腥的刑具,三木感觉到巨大压力,但他像所有日本鬼子一样,肯自杀绝对不道歉,再次鞠躬,“附近有情况,我们需要马上离开!”

    枪依旧不收回,但沈春丽眉毛一扬,淡笑着地用日语道:

    “后退!尽忠职守永远值得尊敬,如果以此为借口就要当心!横野君在与来人商谈。这是满洲国的心脏,帝国引以为自豪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天塌不下来也不必如此慌张,有失帝国武士身份。”

    连讽刺带挖苦,又羞又愧的三木正芳苦笑着答一声:“哈依!”

    同时向后转拎枪警戒。横野领着一个穿黑大衣的人赶过来。见沈春丽投来探询的目光,日本人等级森严,不能越级上报,因此新兵蛋子横野一郎不敢直接面对沈春丽,老老实实向三木报告:

    “请沈小姐立刻返回研究所,佐佐木阁下亲自下达的命令!”

    不待三木正芳有反应,沈春丽已经揣好手枪,迈步向远处的汽车走去,同时不容置疑地用日语命令:

    “三木君,询问来人,爆炸声从哪传来?”

    来人同样是研究所的内卫,闻听上前一步谦卑报告:

    “对韩事务局的朴英熙寓所被炸,伤亡情况不详。”

    沈春丽笑了笑没有吱声,裹紧裘皮大衣钻进汽车。

    对韩事务局专门负责关东军在朝鲜半岛掠夺战略物质,从矿石木材到粮食和劳动力,血债累累罄竹难书,朴英熙这个混蛋,死心塌地跟着小鬼子,与研究所总经理松井义雄关系更好,欺压同胞时比小鬼子还花样百出。

    朝鲜半岛上的人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被炸纯属死有余辜,沈春丽恨不得吹口哨庆祝。

    匆匆赶到办公大楼,警卫人员把她引入保密室,所有人员已经到齐。整个研究所精英将近二百,有资格进入保密室的却只有区区六人,四个日本人,偶尔来提供机密情报的朴英熙,外加沈春丽这个中国人。

    此刻佐佐木石根正在研究资料。

    他已经六十多岁,研究所社长,一个刽子手般残忍、野兽般贪婪、魔鬼般冷血的战争贩子,虽然两个儿子先后死于侵略战争,然而他依然初衷不改。作为占领满洲的元老之一,他在军部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权力,至今也不过是个少将。

    这令他非常气馁,很多比他资历年轻的人都已经是中将、大将,成为威风凛凛的方面军司令,麾下有千军万马。他从懂事时起就向往这样的权力地位,但四十多年过去依然是个智囊,用中国话讲叫师爷。虽然如此,他对高层决策的影响力却不可小瞧。

    此刻,坐在密室里的核心人员个个是货真价实的高级特务,可以参与逮捕政治犯,参与审讯,直接指挥宪兵队,并且持特别证件出入很多日本人也不知道的秘密所在。

    一辈子从事特务工作佐佐木石根永远态度和蔼,他几乎从没有失手,虽然工作使他越来越多疑狡诈,像狐狸一般时刻保持着小心谨慎,时刻提防着失败,但内心深处他却是个野心极度膨胀的人。

    平易近人的笑容并不能掩盖他的霸道凶残,一贯相信自己比日本历史上所有的英雄更忠诚,比一切先知还有远见,比上帝还正确,并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一切手段证明自己的远见与正确。喜欢征服,喜欢控制,喜欢谈笑风生地左右人的意志,喜欢不动声色地硬碰硬。

    当面对一个饱受摧残仍死不屈服的对手时,他会像吃了鸦片一般兴奋。上述性格导致他攫取权力屡屡受挫,上司喜欢他不同流俗的想法但无法容忍他标新立异的行事风格,忌讳他强烈的权力欲,对于他习惯性的抗命更头痛不已。

    见自己颇为倚重的沈春丽进来,佐佐木石根先冲她微微一笑,立即和颜悦色地用汉语吩咐研究所总经理松井义雄:

    “松井君,请向大家通报情况。”

    表面上温文尔雅,一副学者风范的松井义雄,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春丽,拼命地吞咽口水,但沈春丽径直坐到他对面,正眼也不瞧他。

    松井义雄还不到四十岁,真实身份是关东军参谋本部的大佐,整洁、文静的外表掩盖着一颗嗜血而躁动的兽心。如果说佐佐木的身体里潜藏着恶魔般的统治欲,为了爬上权力的顶峰不惜牺牲自己的全部人性全部爱好。

    那么出身贵族的松井还进一步,他有着超级旺盛的兽欲,为了满足自己下流嗜好什么都敢干。无论性格还是爱好都不适合干情报工作,但他根子硬。因为怕死而躲在办公室熬资历。喜欢权力、美酒、女人,偶而会跟宪兵队长渡边贤二偷偷来口鸦片,但无论征服世界还是征服政敌,他只相信刺刀!

    对于佐佐木石根来说,松井义雄是潜在的对头,是关东军里的政敌安排在他身边的“卧底”。

    松井义雄首先垂涎佐佐木石根的位置,其次垂涎沈春丽的美色。

    正是他,在舞会上险些被沈春丽扭断脖子!经过几次挫败后松井义雄明白,他面对的实际上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沈春丽一直得到佐佐木庇护,不得到佐佐木的权力,就别想打沈春丽的主意。

    他瞧不起佐佐木石根,认为那不过是一具棺材瓤子,终究会被他打翻在地。他也瞧不起沈春丽,因为他从骨子里蔑视女人。即使出身高贵的日本女人也不放在眼里!但兽欲像发飚的野火,肆无忌惮地蔓延在他狂热的内心,使他剧痛,使他疯狂,使他蠢蠢欲动!

    包括佐佐木石根在内,任何人都不敢小瞧松井义雄,有时候甚至得羡慕嫉妒恨。

    松井义雄掌控着一项巨大的资源,原来日寇占领东北以后,立刻丧尽天良地大面积种植鸦片,一方面毒害本地人民,另一方面依靠宪兵队渡边贤二和刚刚被炸死的朴部长,秘密运往上海,在黑市贸易,以此为关东军换取特别经费。

    这一见不得阳光的角色使松井义雄极受上层重视,并因此拥有远远超出他职位和军衔的权力。

    “简报,”得力干将刚刚被炸死,松井义雄满心不痛快,他讨厌佐佐木石根组织的会议,动不动就通报一些鸡毛蒜皮的所谓情报,纯属没事找事。此刻随便晃晃手中的打印资料,无精打采地用日语道:“据监视电台……”

    “松井君,”佐佐木石根微笑着,慢声细语地用汉语提醒,“虽然这里已经是帝国的满洲,但在日语没有普及之前,最好讲汉语,能锻炼大家的语言能力,同时对你们与支那人打交道也有帮助。”

    松劲义雄无奈清清嗓子,他的汉语并不好,因此不得不放慢语速,吃力地介绍道:“机密,据监听电台报告,18日19日,俄军边防军突然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活动频繁,通讯情况异常,经内线核实,远东司令部一名参谋失踪,名字为别列佐夫斯基,军衔为上校。”

    将近半月以前的事,大家都没在意,他正准备继续往下念,沈春丽突然打断道:“抱歉,松井君请等一下。此人全名是什么?何时到任?年龄籍贯是否清楚?”

    松井义雄不耐烦地把打印纸翻得哗哗响,然后略带恼怒地道:

    “没有!一个上校参谋,在俄军里多如牛毛,还不如贝加尔湖里的鳟鱼珍稀,他即使叛逃到我们这儿也一毛不值。”

    发现有价值情报时沈春丽往往像刀子一样尖锐,完全不顾及其它。她精神昂然地甩一下头发,目光直直看着佐佐木石根道:

    “自斯大林开始肃反后,处置上层如同割韭菜,俄军一直混乱不堪。今年夏天,关东军白俄情报部汇总的资料中曾经提到,原苏联西线集团军群司令部副参谋长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别列佐夫斯基中将,遭肃反部门审查。

    因证据不足被调往远东降级使用,后其妻子与两个孩子离奇死亡。此人曾经留学德国,是苏军里的知德派,并且一直主导与德军的关系。如果确系此人失踪,关系重大!”

    无意中的一条消息居然能记得如此清楚!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沈春丽绝不卖弄,不动声色地接着分析道:

    “诚如松井君所言,上校参谋多如牛毛,或许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我们应该想到另一层,斯大林枪毙元帅级别的军官尚且毫不吝惜,俄军何以为一名上校参谋失踪而大动干戈?显然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干系,值得注意。”

    理屈词穷的松井义雄含愧低头,暗恨自己无能,每天过目的资料浩如烟海,实在记不住,也缺少对情报的天生敏锐,但这显然不能成为借口,也不可能拿桌面上讨论。其他人不好插言,佐佐木石根非常满意沈春丽的表现,他温和一笑:

    “请沈小姐判断一下,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人,情况会如何?”

    此刻才显示出沈春丽得不同凡响,她稍一沉思,条缕清晰地道:

    “如果确系别列佐夫斯基,我敢断定他的失踪不是意外,既然俄军已经开始大规模搜捕,基本可以排除官方刻意安排他消失的可能。

    设身处地推测,此人即使不是德国间谍,至少在感情上与德国走得很近,陷入绝境后,首先想到的是投靠德国人。因此,他一定是叛逃,并且德国人提供了帮助。不要忘了,他曾在俄军总参谋部工作过,又在俄军西线部队长期担任副参谋长,几乎马上可以升任上将甚至是大将。

    对德国人来说,他所掌握的情况价值连城!俄国人大规模搜捕,也证明其人非同小可。”

    每逢发现猎物,佐佐木石根眼睛都会闪闪发光:

    “据我所知,此人还曾经在共产国际工作过,对于关东军来说也千金不换。不能让德国人抢得先机,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松井君,你马上去军部查阅此人全部档案,记住,一个字也别漏。我去与东京大本营通话,希望得到更多资料。其余人回岗位待命!”

    别列佐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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