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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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潜伏-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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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决定,果真如此就再创法租界凯旋门夜总会!

    那是黄宝看着别列佐夫斯基的尸体告诉她的,而且还流里流气地宣布自己在上海是爷!以往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可惜现在沈春丽笑不起来。大清早,姜玉凤到底想干什么?琢磨半天不得要领,决定顺着做衣裳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希望能发现老太太秘密。她夹筷子咸菜放老太太碗里,亲昵地道:

    “阿姨,想做身什么样的衣裳?要不要我帮您参谋参谋?”

    姜玉凤胃口极好,连吃两棵油条,喝了一碗稀饭,放下筷子才喘口粗气,两眼半睁半闭,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隔了好久摆出好汉忆的表情,拍拍身上的粗布大襟罩衫,气派派地道:

    “老喽,我年轻的时候,大毛的衣裳都有七八身,如今落魄啦,衣锦还乡想也不敢想。不过,再怎么着也不能叫老亲少友看低了,丫头你帮我找个好裁缝,衣裳料子也得讲究,式样我还没核计好。”

    难道她准备乖乖回东北?不可能呀!前两天还咬牙切齿地宣布,佐佐木石根逼急喽她就选择死,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难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春丽的目光瞬间变成两道凌厉的剑光,冷冷地锁定两名站在一边的女护卫。

第六十九章 子系中山狼() 
??两名女护卫顿时胆怯地低下头。不料姜玉凤却大度地冲她们摆摆手,笑着对沈春丽解释:

    “丫头,你别乱发脾气,不关她们的事。昨儿高桥正男来了,我让进来的。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我姐姐的儿子。我是他老姨,再怎么也不能不让外甥上门吧?”

    高桥正男偷偷上门,肯定得到了廖云菲的支持,否则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既然是奉命,吉永贞子的手下自然不敢阻拦。姜玉凤想闭门不见也不可能。不过,沈春丽来不及计较这些。

    高桥正男不是小鬼子?还是姜玉凤外甥?但他怎么会弄这么个名字?成为鸠山寿行的心腹?而且还在特高课接受训练?难怪那天姜玉凤听见名字时仿佛中枪一般身体一晃,脸色如死灰。饶是沈春丽聪明绝顶,也一下子如坠云里雾里,脑子一片空白,这到底是咋回事?

    更奇怪的是,此刻的姜玉凤如大彻大悟一般,居然一点愤怒也没有,接过女护卫递给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一口,然后长篇大论地介绍起所谓的外甥——高桥正男。

    原来,姜玉凤她爹——著名的黑龙江溜子,也就是土匪姜二炮,投靠张作霖以后混成个小军阀,在沈阳有模有样当起土豪。有钱有势自然也就有人往上靠,不久,一个开面粉厂的台湾人蔡登辉成了姜二炮的座上宾。蔡登辉家境殷实,凭借与日本人的关系来东北发财,但却从不摆二鬼子派头,名声相当不赖。

    蔡登辉能踏进姜二炮家门,走的是女人路线。中年丧妻的他,花钱买了个叫姜玉芬的乡下姑娘续弦,其实也没打算怎么着,谁知误打误撞这个姑娘是姜二炮远房侄女。虽然多年不来往,血缘上也几乎八竿子打不着。但生意人在异乡打拼,总希望找个靠山。蔡登辉岂肯放过巴结坐地户姜二炮的机会。

    大喜之下一方面利用老婆娘家的关系,腆脸上门先混个热络,另一方面竟然不惜把自己在台湾的小妹妹奉给姜二炮。土匪姜二炮当时胡子都白了,本以为该收心啦。哪曾想凭空捡了个花容月貌、一掐都冒水水的大姑娘当玩物,还能不高兴?台湾虽然被小鬼子霸占了,但那里的人还是中国种,姜二炮压根没多想。再说,他就是个土匪,能懂什么大道理。

    那时候姜玉凤的母亲已经死了,她母亲本就是个风尘女子,根本就没有娘家。姜二炮花天酒地时常不着家,大家族窝里斗不可避免,姜玉凤一个小女生如何应付?眼巴前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蔡登辉心眼活,知道这是姜二炮的心头肉,于是经常派自个儿老婆——那个买来的姜玉芬上门照应,陪着说话解闷。

    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而且同辈。姜玉芬又年长十来岁,知冷知热像母亲一般和善。时间一长姜玉凤就拿她当自己亲人,不管走到哪都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日子过得太太平平,姜玉凤也顺利出嫁,在营口做当家奶奶。姜玉凤经常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蔡英杰去串门子,蔡英杰与郑元虎就像一对亲兄弟一般。

    谁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归老田园的姜二炮有一天无意中发现,自己家中居然有电台!一问才知道,别看蔡登辉的亲妹妹年岁不大,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日本间谍,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把东北军上上下下了解个底掉!妹妹是间谍,哥哥还能好?

    打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叨瞎了眼睛!若不是大帅张作霖提拔,他姜二炮现在还在大兴安岭老林子里陪熊瞎子和西北风哪!可大帅刚刚在皇姑屯被炸得血肉横飞,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身边的卧底?粗线条、暴脾气、缺心眼的姜二炮,本来对横行东北的小鬼子不爽,张作霖的死更令他怒不可遏。

    蔡登辉兄妹的行径令他不寒而栗,担心自己间接害死了张作霖,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卖国贼,更担心自己家族的未来。想不到自己老不正经,居然引狼入室祸害国家。恼羞成怒之下,在自家后花园亲手杀了蔡登辉兄妹。

    按说,蔡登辉兄妹实为小鬼子的走狗,暗中岂能没有来往?多年来姜玉凤怎么会没有察觉?其实她早已经知道,只不过老式妇女哪有什么国家民族概念?结婚图的是好日子,讲究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苦哈哈出身的姜玉芬只不过比土疙瘩多口气,懂个屁!虽然偶尔想起说书唱影里的岳飞,也隐约感觉蔡登辉不地道,私下里跟小鬼子穿一条裤子,她也怕!

    但那是她的老公,是她的天,她能怎么着?只不过期盼日子能顺顺当当。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霹雳一声震天响噩耗传来!姜玉芬得知老公阴谋败露被杀,自知作为汉奸家属在东北再无立足之地,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就足能把她淹死,亲朋好友的白眼也能把她羞臊死,搞不好连自己儿子也得赔进去。

    但台湾又天远地远,再说她也从未去过,万念俱灰的她一咬牙一跺脚,便拿着家里的所有金银细软,抱着唯一的儿子蔡英杰跑到营口,跪倒在姜玉凤面前求她发誓,要像对待郑元虎一样把蔡英杰养大。讲义气的姜玉凤得知蔡登辉兄妹是日本特务,也大吃一惊。但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姜玉凤,再看看六七岁的蔡英杰,想起过去多年的情分,岂有不答应之理?

    当天晚上,姜玉凤悄悄溜出去,撇下孩子投海自尽。

    前后三天,先死爹再死姑姑再死妈妈,对于幼小的蔡英杰来说,命运太悲催了。大人作孽,与他何干?善良的姜玉凤自然也心疼得泪水涟涟,为了避免旁人指指点点伤害孩子的心灵,她按照自己孩子的顺序给蔡英杰改名郑元豹,完全当成老儿子抚养。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家家大业大人多嘴杂,关于蔡英杰出身的风言风语一点点多起来。姜玉凤生怕他有闪失,就交给在北平读书的郑元龙带着。以为风声平静后再慢慢打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战争爆发,姜二炮一家大部分死于战火,姜玉凤带领娘家婆家剩下的几十号人流落到成都。

    而远在北平的郑元龙无奈把蔡英杰送回台湾,交给他爷爷,自己去了日本,从此天各一方音信皆无。去年,郑元虎突然带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兴冲冲回家,告诉姜玉凤,来人就是蔡英杰!

    面对这个多年音信皆无的养子,劫后余生的姜玉凤高兴可想而知,当即留蔡英杰住了下来,对外仍称郑元豹。虽然百感交集,但饱经风霜的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处处加小心。慢慢她就感觉不对劲。蔡登辉尽管照旧一口一个妈叫着,但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亲热劲。讲一口相当生硬的官话,对于这些年的际遇总是支支吾吾。

    后来文韵上门,蔡英杰——一个台湾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居然跟国军高官文韵很熟悉。大惊之下姜玉凤也顾不了许多,毫不客气地下达逐客令。事后百般逼问郑元虎,最终才得知,蔡英杰在台湾没呆多久,就考上了小鬼子为汉奸精英子弟特设的日语学校,毕业后当了特务,以学习武术为名在中国四处游荡作恶。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对外宣称是郑元龙的弟弟,也加入了日本籍,改称高桥正男。此次登门,已经与郑元虎商量好,先把文韵拉下水,送给小鬼子当见面礼,然后回营口老家当户主,拿营口港附近的土地入股,跟鸠山寿行一起建设犹太人居留区,干大事业发大财去。姜玉凤听得心旌摇曳,怒不可遏之下,悍然出手!

    死在亲妈手里的郑元虎,临死时预言:当年我姥爷不知轻重,脑子一热杀了蔡英杰老爹和姑姑,还逼死了他妈。他怎么会忘?这个杂碎外表忠厚,但心如蛇蝎杀人不眨眼,比日本鬼子还毒三分狠三分。姜玉凤当年一念之差,收养了这么个狼羔子,郑家必将被荼毒殆尽。

    后来佐佐木石根带着沈春丽和小泉次郎上门,看见的只是郑元虎的尸体。再后来,松井义雄为了打击佐佐木石根,使诡计把姜玉凤绑架到上海,期间林林总总发生了无数的变故,但蔡英杰始终没有再次现身。即便郑元龙,也绝口不提这个狼羔子。昨天,他突然登门,态度恭敬,既不提郑元龙现在如何?也不提郑元虎之死,仅仅跟姜玉凤说了一句话,就逼得姜玉凤不得不答应回营口:

    “老郑家港口附近的土地闲着白瞎了,您发个声明让我继承吧。”

    如今犹太人居留区虽然由郑元龙主持早已开工建设,但西方投资商碍于观感,坚持合伙人必须拿出以前民国颁发的地契才算数。小鬼子虽然宣布他们已经收购了郑家土地,但那不过是谎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信。而姜玉凤逃难时,把家里的房产地契都藏了起来,现在虽然被软禁在上海,一大家子也被蒙骗回营口,但她死活不交,咋办?

    万般无奈之下,佐佐木石根终于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第七十章 关键时刻() 
??再次派蔡英杰出场。在营口老家,蔡英杰也罢,高桥正男也罢,营口人谁知道?在当地人看来,这就是当年老郑家的小儿子郑元豹!郑元龙已经被逐出家门,郑元虎已经杆屁,庞大的家产由郑元豹继承,合情合理合法!如此,犹太人的居留地建设岂不顺理成章?

    担惊受怕拉扯大蔡英杰,到头来先赔进自己亲儿子郑元虎,再赔进去自个儿。按理说姜玉凤该愤怒地大骂,骂蔡英杰是个狼操的,娘娘宫抱一兔爷,没人样。骂他点灯不亮炒菜不香,不是好油。骂他吃铁丝尿大筐,比电线杆子多挂下水。骂他是高粱地种荞麦,杂种。骂他是蛤蟆秧子跟着甲鱼转,装王八孙子。骂他是黄浦江翻船,浪催的。骂他是蛤蟆转长虫又托生个王八,三辈没眼眉的玩意。

    然而恨到极致也怒到极致的姜玉凤没骂,阳光照耀着楼下的客厅,整个小楼里静静的,老太太叙述时声音平和,偶尔还带着自嘲,并且有意回避了一些关键细节。毕竟吉永贞子两个手下在场,但沈春丽把自己了解的与她的爆料相互对照,不难明白其中的奥妙。

    一个朗朗的上午,阳光带着炽热,姜玉凤回忆时罕见地没有高门大嗓,脸上挂着饱经风霜的苦笑,还有淡淡的苍凉,花白的头发映衬着酸楚的眉眼,看上去有无尽的哀愁。不要说沈春丽,即使吉永贞子的手下也感到丝丝寒意。

    现实版的,活生生的。每个人都毛骨悚然,竭力在脑海中回想蔡英杰那张布满忠厚、朴实的脸,还有那伟岸的身躯。此刻却仿佛看见他是一条从地狱爬出来的毒蛇,正在自己脚边蠕动,疯狂吐露黑色的信子!

    “老郑家的土地房屋,都在我手里。”姜玉凤波澜不惊地道,“那是要传给子孙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被姓蔡的狼羔子吞啦。没法子,我还是回营口吧。丫头,你告诉老鬼子佐佐木,我怕他坑我。要合作,就必须搞个大场面,要不然将来打官司我没有凭据。”

    老太太终于屈服啦!

    佐佐木石根花费了无数心血,终于煲出一锅老火靓汤。吉永贞子的两个护卫不由得面露喜色,她俩早已经厌倦了过去百无聊赖的日子,只要老太太一走,岂不可以马上归队?而沈春丽却隐隐感觉不妙,姜玉凤是那种碰到小事叽叽喳喳、碰到大事一声不吭的女人,呼啦啦突然变得如此决绝,给人不祥的预感。

    但这种场合,她如何敢问?如何敢劝?终于下了决心,姜玉凤格外潇洒,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般,站起来拍拍衣襟,看看沈春丽,再看看屋子,擦擦眼角长声叹息道:

    “住了挺长时间。觉得像一眨巴眼。唉,老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

    “丫头,我这人凡事儿讲究个痛快,定规下来就马上整。你告诉老鬼子佐佐木,决不许蔡英杰再踏上东北的土地,而且要在东北报纸公开蔡英杰身份,讲明那个混账跟老郑家老姜家没有一毛钱关系。叫人把报纸寄给我,见到报纸我立刻回营口。”

    佐佐木石根现印一张报纸都可以,他的保证,还不如好人的屁值钱。沈春丽却不敢揭破,再说揭破有什么用?眼下的局面已经由不得姜玉凤,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向虎山行!虽然表面上镇静,但老太太酸楚的语气表明,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刹那间,沈春丽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她仍旧依照老太太吩咐,电话通知廖云菲,廖云菲当然会通知鸠山寿行;又通知吉永贞子,让她报告佐佐木石根。七张罗八张罗完事,拉着姜玉凤的手道:

    “阿姨,走,我带你去做衣裳。”

    整整一天光顾对付姜玉凤,直到傍晚才消停,草草吃了点东西。永远像狸猫一般无声无息的小林正树及时现身,低声汇报:

    “沈小姐,吉永贞子少佐要我转达佐佐木将军的命令。姜女士的所有要求马上都会得到满意安排,从即日起,姜女士的安全交由特高课负责,上川大佐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至于吉永少佐的两名手下,改由我指挥,负责您日常安全。”

    大清早就溜出去监视烟雨楼,怎么又跑吉永贞子那儿去啦?而且佐佐木石根的命令太突然,推进的节奏也太快,一下子就要求把姜玉凤交给特高课,连一点过渡时间都不给。沈春丽难堪地瞅瞅姜玉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同时也担心老太太的暴脾气,节骨眼上她也没什么好办法。早已打定主意的姜玉凤根本不在乎,只是轻蔑地咧咧嘴,吊着嘴角无声地冷哼。起身回房间收拾东西,沈春丽有心跟着,但分别在即,无论怎样不舍都必须执行佐佐木石根的命令,一点折扣也不能打。

    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天算起,姜玉凤和亿万国人的命运一样,都不再归属自己。尽管她极为担心老太太的未来,也知道老太太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小鬼子环视,千言万语只能憋着。与其搞得悲悲切切,还不如硬下心来干净利索一拍两散。更何况狂,一旦她表现的过于软弱、过于温情,难免留下把柄,多疑的佐佐木石根相当善于联想。

    望着姜玉凤苍老的背影,沈春丽端坐不动,使眼色暗示吉永贞子的两名手下跟着去。其实,她早已经五内欲焚。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代替姜玉凤去死。小林正树也密切注视姜玉凤和吉永贞子的两名护卫,待三人一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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