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传国玉玺的事情,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群臣都已经准备要下朝了,也没有人再说什么事情。
可是允却并无下朝的意思,而是又说起了其它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冲毁了很多人过年的心情。
允说道:“茹爱卿。”
茹出列说道:“臣在。”
“朕昨日吩咐你查得事情,可有进展?”
“陛下,这不过一日的功夫,那里有什么进展?并且现在新年将至,明日又是休沐之日,陛下还是等到过了年之后再查证此事吧。”茹是能拖就拖。
允却眯起了眼睛说道:“虽然新年将至,但是这样的案子,怎么能拖延?山、菏北的附逆之人都已经伏法,只有京城参与谋划之人并未,怎能放他们逍遥法外?”
茹听到允的话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心下抱怨,一边说道:“臣知罪。”
允说道:“这算不得什么罪过,只不过是朕觉得有些慢了,所以催促一下问一问罢了。”
茹在心下吐槽既然着急为何不让锦衣卫和镇委来查,天天督促我们刑部干嘛?不过这话他可绝对不敢说出来。
就在允与茹问答之时,很多不清楚这个案子的人纷纷询问周围的人。但是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而少数知道内情的当然不会和他们分享,所以很多人虽然知道了这个案子的内容,但是仍然有些奇怪。
允并没有多说什么,稍微问了问之后就下令退朝了。
可是一些人被影响到的心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江波涛与潘仁走在一起,小声问道:“陛下这是要干什么,敲山震虎吗?”
潘仁说道:“不管陛下要干什么,之后的几天什么都不要干。拖过了过年这些日子再说。陛下还能不教而诛不成?”
江波涛说道:“我只是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催促刑部,锦衣卫和镇委都比刑部更加合适。”
潘仁冷笑道:“锦衣卫和镇委怎么可能没有动作。陛下多半是以刑部引开我们的目光,而暗地里用他们两个来查。说不定,现在咱们的家里就已经有了他们的暗探了。”
“不过,我也有些奇怪,你的本职是右佥都御史,陛下怎么又任命蹇义为佥都御史?”
江波涛说道:“多半是陛下口误了吧,现在左佥都御史并无人担任,陛下可能是记错了,以为我是左佥都御史,所以任命了蹇义担任右佥都御史。”
潘仁说道:“应该是吧,陛下,应该不会在过年之前如何有大动作。不过,还是要加倍小心。”
江波涛说道:“大不了,我回老家一趟,等到正月十五再回来,彻底避开这个时候。”
潘仁眼前一亮:“不错,我明日也收拾一下,咱们回家避过这段时间。”
第429章 甄选舍人()
允熥下朝以后回到乾清宫,开始处理今日的折子。不过,允熥今日却并未按照以往的办法来分配奏折,而是采用了另外的方法。
允熥说道:“朕刚才询问了通政司的人,今日的奏折没有奏报什么大事,所以朕今日想以此来看看舍人们的本事。”
四辅官并不惊讶,也没有任何失落。现在四辅官的职位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唯一的优势就是消息灵通、亲近皇帝,但是他们都是允熥的亲信所以这也意义不大,所以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允熥,都一直想把他们外放到各省为为布政使、都指挥使,或者掌管六部。
但是现在允熥身边并无能够替代他们的人,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外放,所以允熥一直都在努力培养身边的舍人达到能够替允熥票拟的水准。
郭镇与允熥最为熟悉,看着允熥的心情还不错,凑趣说道:“陛下,臣早就想外放到地方上去当都指挥使了,赶快培养他们吧。”
允熥也笑着和他们说了几句笑话,就让舍人们开始票拟奏折了。
舍人们很激动啊!虽然允熥之前也有时会咨询他们意见,但是哪里有这样的时候?大家都饱含着兴奋之情接过奏折坐下准备批阅。很多人过了许久之后才平抑了心情认真票拟。
今日的折子也不多,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人把手中的奏折票拟完毕了,递到允熥面前。
允熥抬头一看,原来是张辅最早票拟完了分给他的奏折。这大过年的,军队的事情更少,奏折又分给了好几个通事舍人,每人分到的奏折比中书舍人要少得多,当然也要快得多。
允熥浏览了一遍这些奏折,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让王喜重新抄一遍到奏折上。
然后他看向张辅。张辅这次平叛因为位置尴尬,万一打仗的时候遇到了张玉没法处理,所以只是跟在允熥身边出谋划策并未去前线打仗,虽然战后也有些封赏,但是不过是些许的赏赐而已,仍然当着通事舍人。
允熥也有心留他在身边接替郭镇的位置。不过,现在他的资历还差一些,还需要继续培养。
之后其他的通事舍人也陆续票拟完了自己的折子,交给允熥。
又过了一会儿,中书舍人们也陆续票拟完毕,将奏折送到允熥手上。
允熥一份一份的仔细看着,忽然眼前一亮,拿出一份奏折反复看几遍。
之后他又看了许多折子,从中抽出几份来。等到把所有的折子都批答完了之后,允熥拿起身边的几份折子说道:“这些河難、湖广过来的折子是谁票拟的?”
一个有些不安的声音响起:“陛下,是臣所票拟。”
允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八、九岁的人在那边躬身施礼。
允熥温言说道:“朕记得你是从户部任上选为的中书舍人?”
那人说道:“是,陛下。”
齐泰此时说道:“陛下,此人名叫夏原吉,是臣担任户部尚书之时举荐的人才。当时此人正在担任户部主事,臣觉得此人大局观很强,所以举荐给陛下为中书舍人。”
听他一说,允熥也想起了这个人。当时允熥还特意注意了此人,只不过后来事情太多就忘记了。
并且,‘夏原吉这个名字似乎也有些耳熟。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允熥想着。
不管如何,夏原吉这次的这几个奏折票拟的极好,不仅解决了事情本身,还能够顾忌到当地的实际情况,以最小的代价解决问题,真的很不错。
允熥又嘉奖了夏原吉几句,然后让他侍立一旁。
随后,允熥又提道:“直隶、雲南二地的奏折分别是何人所票拟?”
有二人又分别说道:“臣赵迪义票拟。”
允熥将二人叫到身边与对待夏原吉一样嘉奖。他们二人虽然比夏原吉略差,但是同样很厉害,允熥觉得不比之前的陈性善差。
特别是,“赵爱卿,这个徽州府人丁丝绢案你怎么想到的如此票拟?”允熥问道。
赵迪义说道:“陛下,臣之前就曾注意到,歙县与其余五县已经在陛下亲征之时打过一次官司了,这个折子当时还转到了陛下那里。”
“臣颇为好奇,于是就查询了档案,发现自从至正二十五年以来这笔生丝已经由歙县单独负担三十余年,若是轻易安排到其他各县身上,恐怕其他各县怨声载道。”
“不如取消这笔税款,而是依照洪武二十六年先帝之策,以徽州府的物料银补之,这样不至于让徽州府其余五县百姓怨声载道,歙县也少了赋税,并且国朝的税赋又没有减少。”
这个奏折的内容是这样的。至正二十四年的时候朱元璋称王,随后修改元税。但是当年年底的核查中中书省发现税额有问题,于是次年有了一次乙巳改制,很多科目的税赋要调整。最后就决定加征夏税丁丝每亩四钱。
但是这本来是整个徽州府的税赋,不知道怎么就全部归了歙县单独负担。
若是一直这样糊涂下去也就罢了,但是最近在歙县县衙为吏的一个人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身为歙县本地人,自然不能坐视本县多了这么多的赋税,于是就联合本地的士绅向朝廷上奏折。
徽州府向其他五县问询,其他五县自然也不愿意负担这笔税款,徽州府不敢决断,最后就层层上报,到了允熥这里。
赵迪义的做法是取消这笔‘夏税丁丝’,而以物料银补之。所谓物料银,就是朝廷各级衙门修缮为此征调的钱。国朝初年的时候因为需要修建的东西多,所以物料银的数额不小。但是这些年实际用到的钱财逐年降低,洪武二十六年的朱元璋就减免过一次,之后每一年所征的物料银也都足用还有一些剩余。
按照赵迪义的做法用物料银补充,就可以在近几年使用府衙内的结余,不增加其它五县的负担。但是这些结余过几年必然会用光,到时候还是由各县分摊。可是到了那时,其余五县估计已经忘了这件事了,也不会因此而抗议。等于是使用了一个隐蔽的手法还是将这些钱分摊了,还不至于出问题。
其实要是直接就下令分摊,当地不过是闹一阵子也就罢了,允熥对于这个方法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从中体现出的手段却十分厉害。
所以允熥很重视这个名叫赵迪义的人。
允熥嘉奖了他们几句,然后下令将奏折下发,结束了今天的批阅奏折。之后允熥说道:“今日已经是过年之前的最后一日,明日只要留人值守即可,你们退下吧。”
但是等到他们退下以后,允熥却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官员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回身返回了后宫。8)
第430章 案子开始()
京城东南的公租房区,右佥都御史江波涛分配的房屋之中。
右佥都御史是正四品的官员,而再大两级的正三品官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官邸,所以在居住于公租房之内的官员之中正四品已经算是高官了,所以江波涛的分到的院落自然不小。
但是此时这个并不算小的院落却显得有些杂乱。
因为江波涛正在指挥家人收拾东西,很多原本放在屋子里面的东西被放到了院子里面,所以院子里面显得有些杂乱。
他的夫人看着他这样倒腾,忍不住问道:“怎么这样倒腾?老爷是打算弃官回乡不成?”
江波涛说道:“那倒不是,只是突然想家了要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和岳父岳母。”
“至于这些东西,顺便带回家去,不在京中放着了。”
好不容易,江波涛终于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完毕,将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将那些不带回去的东西都放回屋里,要出发了。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江波涛一愣,问道:“谁在敲门?”若是熟人,应该会在敲门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来历才对。
门外传来声音道:“江大人,我是院里的小吏小苏啊,是左都御史大人叫您过去。”
江波涛听出了门外的声音确实是小苏,所以松了一口气,一边嘀咕着:“我不是已经和左都御史师逵说过了今日要回乡了,怎么还来叫我去院里。”一边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但是他打开了大门之后发现不对,门外根本没有小苏在,而是几个完全没有见过面的大汉站在外面,见他开门了以后马上用手扶住大门。
江波涛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仍然强自镇定说道:“你们是何人?”
这时门外一人从兜里掏出一个方形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我们是镇司的人,在下周俊臣,奉命请江大人跟我们走一趟。”
江波涛说道:“就算是镇司,也没有资格对我堂堂的正四品官员如何!”
周俊臣又拿出了一个东西,说道:“江大人误会了,是刑部要召大人过去,这是都察院和刑部的令文,只不过刑部人手不足,所以我们来召江大人。”
江波涛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东西,仔细看了看,确实是都察院和刑部的命令。
他身子此时已经有些瘫软,但是仍然抓住最后一棵稻草说道:“我是堂堂正四品文官,没有陛下的旨意,就是刑部也无权拘捕我。”
周俊臣又轻声说道:“昨日陛下已经下了命令,凡是刑部认为与附逆案有关之人均可先行拘至刑部之后再向陛下汇报。”
然后这人在江波涛再次开口之前说道:“江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再狡辩又有何用?”
江波涛听了他这句话之后完全丧失的精气神,身子站立不稳,就要瘫倒在地上。
不过对面周俊臣一把抓住了他,然后对着已经吓呆了的院中之人说道:“你们还可以继续回家,不过你们家的老爷不能与你们一同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这人提着已经行走不能的江波涛转身离开。
……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了户部山硒司郎中潘仁、应天府通判邓复等人的家中,这些人也无一例外被拿着刑部命令的镇司的人带走了。
在他们被带走以后,他们的亲人仆役忙四散出去告知自家老爷的好友和同乡。
……
潘仁被带到目的地的时候略微安心,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是被带到了刑部,而不是某个阴冷偏僻属于镇司或者锦衣卫的监狱。
‘既然是在刑部,那么就算用刑也不会太过严酷,一定能够撑下来。绝对不能吐露一个字。’潘仁这样想着。
虽然之后来审问他的人并不是自己见过的刑部的官员,不过他也没有在意,面对着询问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是之后的事情让他非常奇怪。面前这个问询潘仁的人见他完全不说话,对身后侍立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对他说道:“潘大人,既然您不开口,我们只能用刑逼你开口了。”
然后这人突然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布,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潘仁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瞪着此人。此人非常认真的解释道:“潘大人,我并非是有意侮辱大人,而是害怕大人承受不住刑罚自尽。刚才应天府的通判邓大人已经咬舌自尽了,我们怕大人步了他的后尘。”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壮汉甩着鞭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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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品文官的公租房区内,一个年轻的官员貌似随意的走到了一棵大树附近,然后又返回了自己的屋子中。
忽然,他的手心中出现了一个小纸球,他蹙着眉打开来看了看,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段话,又走出屋子路过了另外一棵大树附近,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
一个时辰以后,工部尚书的府上,严震直打开了已经皱成一团的纸张看了一会儿,然后吩咐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公然拘禁潘仁等人,还逼死了邓复,我们也不要太过隐忍了,找陛下讨公道!”
“但是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做,陛下这多半仍然在打草惊蛇,绝对不能给陛下留下证据。”
……
听着外面震天的敲门声,管家对自家老爷说道:“老爷,真的不开门?”
茹瑺一脸无奈的说道:“我怎么开门!难道答应他们的要求,还是被他们的吐沫星子喷一脸?”
“陛下与江浙五府的人借刑部斗法,我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这些天就不出府了,在府里待着吧。”
老管家炸着胆子说道:“老爷,陛下这次在无任何罪名的时候拘捕了几名官员,确实不合道理。”
茹瑺冷笑着说道:“连你也这样认为?你们都忘了当年先帝是如何处置郭桓案的了吧。当时陛下命令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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