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让事情露馅，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固执？
安托万将放在眼前的件收拾起来，显然已经准备离席而去。与方才的恫吓不同，他这次是真的不准备再谈，如果钱的赔偿都不出，自己这个领事，也太没面子了。不论如何，今天他都得维护下自己的体面。
“赵冠侯先生，拒绝赔款，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总督大人的意思？我想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你和你们的总督阁下坚持不支付赔款，那么我们之间的会谈，就只能遗憾的宣布到此为止。由此产生的切后果，我想，你们已经做好承担的准备了。我只能说句，我很遗憾。”
韩荣面色变，心道：这赵冠侯果然年轻识浅，只味刚强，又哪是办洋务的道理？如果真的激怒了洋人，虽然不至于真的到刀兵相见的地步，但是样是严重的外交纠纷，对于自己以后行事，极是不利。再者，事怕万，如果两人恼羞成怒，真的挑起了两国与金国的摩擦，那个责任，自己又如何承担的起？
他咳嗽声，顾不上暴露自己会洋的情形，大声道：“二位领事阁下……”
“二位领事阁下，你们也让我感到很遗憾。本来我和我们的总督大人，已经有了个绝好的建议。有关贵我双方，乃至于租界的建设，都有着系统的建议。可是你们的表现，实在是太缺乏耐性了。难道欧洲的绅士，已经连耐心都不具备了？”
赵冠侯没容韩荣把话说下去，抢先言道：“安托万先生，对于卡佩租界所遭受的攻击，我国朝廷深表痛心。但是请您冷静的想想，是什么，导致了这次攻击。第，是因为大批难民的出现，不管是在金国，还是在欧洲任意个国家，这么多的难民，都意味着危险。如果现在，再盲目的索取赔款，那么难民的数字还会增加，未来还是存在着生袭击的风险。第二，则是因为租界之内的防卫力量不够强，虽然我们的条约约定了，租界内今后将加强武备，由我国出资为租界修建新兵营。但是您觉得，只凭两座兵营的部队，就足以保障安全？”
安托万脸上露出丝笑意“赵冠侯阁下，你是准备说服你们的总督，给我们增设几座兵营么？如果是那样，我倒是非常欢迎。”
“不，安托万先生，我是说，要想保障租界的安全，确保类似事件不再生。第，是我们不能制造更多的难民，从源头上，掐断骚乱生的诱因，所以，不能盲目的增加开支。第二，就是我们之间要实现更多的配合，让金国和贵国之间，实现更多的联动，就像这次的事件样。遇到问题，我们的部队可以配合贵国租界内的武装，共同消灭暴徒，保障租界的安全。事实上，这样的军事行动，我们也要开支不小的军费，消耗大量的武器弹药，但是我们并没有把这作为谈判筹码拿出来，因为大家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不必要拿出来讲价钱的，你们觉得呢？第三，就是我要说的重点，租界自身的建设也很重要。二位领事把目光集在赔款上，而我想的，却是建设。”
他从公袋里，拿出份铅笔绘制的简易租界草图，上面标注了部分受到袭击的位置。这份图纸是他自己手绘，整体上比较粗糙，但是都能看懂。“请看下，这次受到袭击的地方，未必没有士兵防御。有些区域，明明也有租界的士兵防卫，但依旧被放了火，或是受到了洗劫，原因，固然有难民太多的因素，但是另个原因，也是当时是晚上，人的视力受影响，导致射击的威力下降。步枪并没有挥出应有的威力，所以，抵挡不住进攻。而且，在这里，我现了个点，阿尔比昂租界的世昌洋行，在伦敦道维多利亚公园开办的绒毛加工厂以及附近的尼德兰领事馆，并未受到袭击，难道二位阁下不想冷静的分析下，这其的原因么？”
“这根本不用分析，因为那里有电。它们装设了台小型直流原动力电机并且向附近的尼德兰领事馆送电，那里灯火通明，照明情况良好，所以，难民们并没有敢随便攻击那里。”
詹姆斯对于生在自己租界内的事情，自然是掌握的。他用烟斗指着“在那里，个排的士兵，就足以抵挡几百名暴民的攻击。但是这和我们的谈判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如果我要说，我国虽然不准备支付赔款，但是却准备以合资的方式，与华比洋行共同建设电厂，架设线杆，为租界送电。同时由我国出面，负责将租界内的路灯全部换成电灯，并为两国领事馆安装电灯，二位领事阁下，还会坚持着要赔款，而不要电力么？”
赵冠侯说到这里，微笑着说道：“二位阁下，我想大家都必须承认，光明先天就有对抗邪恶的力量。人做恶时，下意识的都会选择在黑夜，或是偏僻的角落里。租界里的路灯，全都是用煤油灯。事之时，部分煤油灯并没有工作，另部分工作的，提供的照明也都有限。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即使是如此有限的灯光，也对歹徒有定的作用，凡是有路灯的地方，受到进攻的情况比没有灯的地方，要好的多。如果，租界都像尼德兰使馆样灯火通明，士兵可以通过电灯提供的照明射击，即便是再多的难民，也很难对抗部队攻击，你们觉得如何？”
不等安托万言，詹姆斯直接点燃了烟斗“很好，你继续说下去，我很有兴趣。”
作为领事，赔款并不是给他们私人的馈赠，只能算是他们从金国身上获得的工作业绩。自己能够从得到的，实际也很有限，主要还是用于母国，或是直接用在租界建设上。何况三十五万银子分五年给付，每年给付的数字也很有限了。
两人甚至有个心理底线，哪怕是二十万，他们也可以接受。总之就是有赔偿，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与区区二十万两赔款相比，如果能给租界供电，由此带来的商业繁荣，以及生活上的享受，就更为划算。目前金国境内，建立电厂，给租界提供电力的城市都集在江南，且总数有限。
如当初铁路样，金国百姓对于电厂本身就充满敌视情绪。尤其看到高耸的烟囱，喷吐黑烟，觉得有伤天和；建立线杆如修筑铁路，恐坏风水。
至于机器震动，昼夜不停，电厂周边居民也大受其扰。再者就是偷盗电线，破坏电力供应，随意摆弄电器设施，导致触电伤亡等等，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经常引起纠纷，都影响着电力的展。
租界内生活的商人，其实早就有建立电厂的诉求，但方面受限于资金和技术，另方面就是受限于场地，通电之事，只能停留在计划上，无法实施。
如果这次真的可以实现租界通电，其意义在于北方第，对于两个领事来说，不但是重要的工作业绩，而且于名声上也大有好处。简森夫人就更不必说，目前在津门，有能力修建电厂，且做了相关准备的，只有她的华比银行与简森洋行。比起促成谈判的佣金，以及贷款的利益，显然还是修电厂所得更多，换电灯布电线，都不是金国所能完成的工作，最后还是得交给她做，这里则蕴藏着庞大的商机。
詹姆斯咳嗽了声“赵冠侯阁下，恕我直言，你可以决定这件事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谈判（三）（）
赵冠侯反倒不急，朝两人笑“二位，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该谈的那么草率。≯ ≤﹤。Ｚ。电厂的选址以及电力的优先供应，都是要仔细斟酌的问题，我们不必急于这时。我们总督衙门的品官席，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味，如果我是二位阁下，就定不会错过。在那之前，我们应该放松下，喝点咖啡，具体的细节，可以慢慢谈。”
韩荣朝赵冠侯招招手“冠侯，你先随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两人前后，来到旁的小花厅，韩荣的面色沉“赵冠侯，你可知罪？”
“大帅，卑职事先未曾请示大帅，实在罪该万死。只是事在紧迫，卑职于电厂之事，虽有个谋划，却只是个大概。如果事先说出来，恐怕大帅的幕友那里，便先过不了关。是以卑职只好将谋划放在心里，事先未曾奏禀。若是能够说服洋人放弃索赔，这电厂之事，本也不必提。可是洋人态度坚决，执意索赔，卑职无奈，也只好出此下策，实是无奈之举，请大人见谅。”
韩荣的面色依旧难看，但还是摆摆手“起来说话，你跟我说下，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好好的说什么电厂？现在把洋人的心气撩拨起来了，我再想说不成，怕是洋人那里先不饶我。在天子脚下搞出个电厂来，到时候民间纠纷不断，给我找出无数麻烦暂且不提，你就不怕朝廷震怒，降罪下来？”
“大帅，下官之前也了解过，这供电如铁路，在京城，都有人弄过。老佛爷的颐和园里，样装着电灯。只是就像您说的，皆不成规模，所用范围亦十分有限。可是，在泰西，电厂却是展的极快，洋人家里用电灯，还有夏天的风扇，都是以电为能。实在是件好东西。盛愚斋在松江办电报，再早办铁路，哪件，也都是祖宗没有成法，敢为天下先的事。大帅如今乃是疆臣领，权柄威风，岂是区区个盛愚斋能比，他能办的事，我们为何不能办？若是修成电厂，日后京城提起办洋务来，您的名号便是第。”
韩荣哼了声，并未做答，似乎对此不屑顾。但是赵冠侯却心知，他不肯说话，就已经是被自己说动了心。若不然，何至于让自己说这么多，只挥手，将自己赶出去就是了。
正如赵冠侯所料，韩荣并不保守，事实上，他才是京城里第个用电灯的人家，就可知其开化。这次洋务的艰难，也是实打实的存在，翁放天这击，打的就是他左右为难。既不能战，又不让他和，逼着他挂冠辞职，收回北洋兵权。
他相信翁放天正在用尽办法找自己的岔子，若是这次赔款，且被他抓住痛脚，言路上定放不过自己。即使借贷洋债，也样有后患，是以，赵冠侯咬住不赔款，于他而言，确实是在帮忙。
再者，就是赵冠侯提到盛愚斋，也确实戳韩荣的心事。不管论出身还是资历，盛愚斋都不能与自己相比。
可就是因为追随章合肥办洋务，又在松江办电报局，现在把个电报局这个聚宝盆控制在手里，外人万难插手。就连本万利的铁路，也被他所把持，这修路巨款，重利都在他手里，外人只能分点汤水。自己个疆臣领，军机大臣，反倒是不如他来得方便，这确实让他心内有些恼火。
但是电厂事关重大，他轻易之间，也难下决定，时间，却也难以决断。
“大帅，请容卑职斗胆言。如今津门地面难民众多，如果不妥善处置，难免再生变故。卑职想来，朝廷固然筹措粮款放赈济，但是对比灾民，依旧只是杯水车薪。如果以兴办电厂名义，挪出笔款项，也可以先行放赈济，稳住局势。再者，兴办电厂，就需要大批工人，以工代赈，又可使部分人得食。他们有了饭吃，又可以养活自己的家人，就不至于铤而走险，不至于旧事重演，触怒洋人。”
“你说的这点，本官已经想过了，早已经移山东巡抚，让他想办法，把他的子民弄回去。又行朝廷，着令河南巡抚妥善对待，用不了太久，津门地面的流民可去大半。这修电厂的好处，若只有这点，本相绝不会答应。”
赵冠侯连忙道：“大帅，修电厂的好处，当然不止这点。虽然是我大金和洋人合资办厂，但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出多少现款，主要可以用土地来支付。其余工料等项，亦折算到款项之内，洋人所谓赔偿，我们以这部分就足以支付。而且，即使是现款部分，也不需要我们自己出钱，而可以官商合办方式，招商入股，筹措资金。”
“官商合办？这不是章桐当初搞的那个船厂的办法？”韩荣想起当初章桐办船厂，又商办又官办，往来腾挪，几经倒手，就让数以十万计的白银去向不明，多半落入自己腰包之旧事。心内动，这笔生意，要是这么个做法，倒是值得自己冒险了。
洋人想要办电厂，土地就是大问题。租界自有地界限制，并不能随意扩张。而洋人想要买地，地方上来百姓不愿意出售，二来索价亦高。
是以大金的地价折算时，也定的较高。可是官府征地，与洋人不同，只不过象征性给些钱财，便官军征收，兼之现在杀流民杀的血流成河，此时征地，地价更低。进出，这里大有可做手脚处。
另则就是工料，慈喜太后修颐合园，所费钱财不知多少，园子就仿佛个吞金巨兽般，吞噬着海量金银，竣工之期遥遥无期。可是内务府，乃至材料商，不知道出了多少富户。
土木不可轻动，这个电厂虽然不能与园子比，可是修起来，自己手上，也是很能笔财的。韩荣的心终于被说动了些，看着赵冠侯道：“你可曾想过，本相说的那些问题？若是有人以此攻讦，又该如何？”
“大帅，电厂如过去的铁路。当初我们修铁路时，朝野内外，清流疆臣，不知多少人视之如猛兽。可如今，铁路修了不少，其利有目共睹，可见这事，要做，就能做的成。电灯目前还通不到华界，电死人的事，还提不到日程上。再说，先拿洋人练练手，我们自己在旁边学着，要是学会了这修电厂，管电灯，咱们自己将来办起来也方便了。就拿那伦敦道的电机说，只那么转，尼德兰领事馆那的灯泡，照明足抵的上千支蜡烛。大帅请想，要是我们用千支蜡烛，先不说烟火气，就是回禄之险，就让人防不胜防。若是有朝日，您这里也通了电灯，晚上办公，也就方便许多。”
“你少跟我提电灯，本官家里就用着电灯，颐和园里也有，我见的多了。你说的这些，我承认是个道理。但是本官这里，也有我的道理。旦通了电灯，那些卖蜡烛、灯油的，又该任何过活？当年修铁路，朝廷想的，就是那些赶车行船的人，如何生活。现在办电厂，我也要先想想他们。”
赵冠侯倒不曾想，金国官吏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颟顸，亦有过人之处，这番话说的，也极为务实。好在他亦有准备，连忙回奏道：“大帅，此事亦不为难。咱们的电，是通到租界，华界并不供电，那些人的蜡烛油灯，也卖不到租界，并无影响。将来咱们华界用电时，把这干人招到电厂做工，也可安抚。这洋人的电厂，未必修的很大，管不了整个租界，等咱们的电厂修好后，他们说不定还要用咱的电。再者正如铁路，我们先学会修，免得守制于洋人，而不能归自己。大帅以为如何？”
韩荣点点头“你小子倒是有些脑筋，想的路子倒也不叫错。先拿洋鬼子练练手，看看这电厂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修的。将来，咱们自己也修它几座，让洋人也买咱的电用。不过这事太大了，咱们自己做不了主，先跟洋人谈个意向出来，本相再修本进京，请万岁和老佛爷定夺。”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实际上，旦总督与洋人谈个大概出来，这事基本上也就板上钉钉。毕竟当年因为反悔食言，最终导致洋人打进京里的事，殷鉴未远，谁也不敢在这种事上再犯错误。
等重新回到会议室时，简森夫人对赵冠侯丢了个眼色，显然，她这边也取得了极大进展，两位领事的工作，也差不多做通了。
阿尔比昂租界受的损失本来就不大，詹姆斯对于索赔，就是抱着可有可无，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心态。要多多少，都是赚的，要不到也谈不到损失。
而比利时的华比银行，在阿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