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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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 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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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出征,军饷给的很足,但是粮食却没有多少。张宗尧视湘米为金矿,加收护照税,自己也经常直接插手买卖。不过只是将其作为赢利商品来看待,对于米粮的储备,并不在意。

    在不久之前,张宗尧刚把六千石湘米装船运往扶桑,换取了一批军火。反正湖南是产粮大省,只要手里有钱,不怕买不到粮食,再不行,还可以买洋米。

    问题是这次部队出征,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百姓大量溃逃,商人拒绝交易。洋人的力量,偏生又达不到。阿尔比昂米商,连鬼影子也找不见,扶桑商人倒是有几个,可是后来又都神秘的不见踪迹。

    白花花的大洋,居然换不到白米,这是以前从未遇到的事,田树章也无能为力。军需官绝望的报告,即使只提供稀饭,粮食也很紧张,未必能支持到岳州。如果不打开几个村子,或是找到些商人,部队就要断顿了。

    “真他娘的见鬼!”田树章恨恨地骂了一声,他这种老派军官,对于指挥打仗还可以,解决行政问题的能力基本为零。想了半天,也之后对军需官大吼“你要是搞不到粮食,让弟兄们挨饿,老子就枪毙你!我给你一个营,你去把粮食找来。”

    军需官绝望的离开,犹豫着,是不是干脆给自己一枪来的省事。明明自己只偷卖了五分之一的粮食,它怎么就不够吃了呢?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无需再为粮食烦恼。

    由于这一带之前派兵侦察过,加上田部着实累的乏了,并没有做出足够的戒备。枪声响起时,大多数田部士兵还处于一脸懵懂的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就被乱枪扫倒在地。

    军需官被一发子弹射穿胸膛,独自吃干饭的团长,刚刚站起身,就被几发子弹打翻在地。喊杀声猝然而起,森林内、丘陵下,无数人影出现,上百面战旗,指引着战士冲向自己的目标。

    “消灭张毒菌,活捉田树章!”伴随着大吼声,左翼,一支部队已经杀出来,与田树章的部队进行肉搏战。田树章借望远镜看过去,随即就怒骂道:“吴辛田,你这个背主奸贼,还有脸见我!来啊,给我干了他!”

    两人的指挥水平相去无几,部队装备也接近,可是田军吃亏在刚刚休息了一阵,这个时候,正是混身无力,肌肉酸软的当口,战斗力大打折扣。

    伏击的队伍,已经在烈日下潜伏了很长时间,却依旧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在命令发出后,排枪、手留弹,在田军队伍中炸开。缺乏工事掩护,也找不到地形遮蔽的田军很快就发现,自己成了枪靶一样的存在。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伏击区域跃出,手中挥舞着一面三角战旗,娇喝道:“乡亲父老,杀贼报仇的时候到了,湖南子弟……冲锋!”

    这是个年轻的女人,身着鲁式紧身军装,一头乌黑长发扎成马尾,在军帽后飘扬,武装带、长马靴,将娇娥打造成不让须眉的豪杰。见到三湘才女罗潇潇亲自摇旗,负责伏击的湖南子弟兵,热血沸腾,呐喊着冲上去,向田树章的部队发起白刃攻击。

    整支部队蔓延如长龙,伴随着伏击部队的冲杀,队伍被分割成若干块。很多部队见势不妙,立刻转身逃跑,可眼看枪弹从四面八方射来,不管跑到哪,都有枪弹如影随形而至,就乖乖的举起双手投降。

    最为有效的抓俘虏办法,还是刺刀战。即使田树章部下的悍卒,能顶着枪林弹雨开枪还击,等到伏击部队的刺刀一顶上来,也惊慌失措的举手投降。从纸面上看,田树章麾下的部队还有不少,可是从战场实际情况上,他所能掌握的,连一个连都不到。

    缺乏通讯手段,加上匪军与自己的根本部队混编,仓促遇敌之后,根本组织不起反击,各部只能各自为战。有的部队勉强可以抵抗,更多的部队选择逃跑或是投降。大规模的战场反水,则给了这支部队最致命的一击。

    伏击者一边冲锋,一边用湖南乡音高喊着湖南人不打湖南人,驱逐张毒菌,湖南自制的口号。田树章部下的湖南士兵纷纷拖枪倒戈,甚至掉转枪口,向身旁的友邻部队攻击。

    罗潇潇带的部队,直接突击了田树章部的特种兵,保护炮兵的步兵,都忙着吃饭。等到枪弹打过来,抵抗的很不成章法,迅速被打到崩溃。

    失去步兵保护的特种兵,孱弱无力。炮兵虽然开了几炮,但是这些进攻者,根本不在意身边同伴的死伤,硬扛着炮火直接冲到阵前。雪亮的刺刀,摧毁了田部的勇气,炮兵高举双手投降。

    罗潇潇大声命令道:“不许乱杀无辜!这些炮兵,和大炮一样都是我们湖南部队未来的宝贵财富。快!把所有的大炮和炮弹拖走,一枚也不要给张贼留下。”

    乡勇们心头不解“罗小姐不是给赵大帅做了姨太,怎么还惦记这些破烂?看看鲁军那些大炮,比这些破烂强多了。这有钱人真是越有钱越吝啬。”

    田树章在卫队的拼死保护下,总算冲开了一条血路,但是并不意味着安全。枪声、爆炸声、喊杀声随处可闻,连身边打老了仗的卫队长,也忍不住骂道:“这些湖南人疯了!简直不要命,顶着枪弹冲锋,真是不得了。”

    “不光是湖南人,鲁军也帮忙了。那些排枪打的那么快,这是鲁军的典型作风,射击速度,起码比我们快一倍,部队里有大量准头枪,比咱们的兵强的多。不服气不行,鲁军的训练比我们厉害太多了,根本打不过他。”

    田树章擦了擦脸上的硝烟,堂堂旅长,现在也狼狈的很,好象一个灶王爷。零散的部队被收容,渐渐又有了数千人的规模。不过部队成分很杂,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编制和所属。

    不管怎么想要尽忠,这种时候,也知道不能再打下去。辎重粮秣尽失,前进肯定不能,即使想撤退,其实也不容易。几名军官蹲在路旁草草开了个临时会议,最终决定“还是先开个村子吧,找点粮食填肚皮,要不然,就要饿死喽。这帮遭瘟的鲁军,连饭都不让人吃完就开枪。”

    田树章的人马,被打死的并不多,大部分是逃亡,只要有军旗,就能聚集起来。离长沙越来越近,收容的溃兵也越来越多。可是,开村子这件事,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那些之前就拒绝合作的村庄,非但没有给予粮食供应,相反,倒主动向田部发起袭击。这几千人的大军,在联庄会看来,就是喷香的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抓俘虏,收枪!”

    类似这样的口号此起彼伏,有的联庄会干脆不要俘虏只要武器。土铳、火绳枪,各种落后的武器都被搬出来,用这些简陋兵器武装起来的乡勇农夫,向残兵败将发起猛烈进攻。

    瘦死的骆驼比马肥,即使新败之师,收拾联庄会的能力总是有的。可问题是,这些村庄里,或多或少,都有鲁军的人担任军事顾问,虽然谈不到章法,但是气势很吓人。正面,鲁军的追兵并未因为一场新胜而停止追击。自从伏击得手之后,鲁军就咬死了田树章,他的部队刚刚跟联庄会交火,就得到鲁军大部队追击而至的消息。

    由于路面不好,鲁军的重装备上不来,只能以纯步兵加上自行车骑兵联合攻击,攻坚能力并不算很强。可是田军连修筑工事的时间都没有,士气又低迷,即使对上这种步枪队,也丝毫占不到便宜。

    涣散的军心,让田树章的用兵手腕无从施展,想要收拢部队,都变的很困难。数千人马的溃兵,就如同一块蛋糕,被人东切一块,西割一块,变成了这些土豪、乡绅、民团的盘中餐。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田树章身边的部队,再次降低为九百人,倒是勉强可以恢复有效指挥。一个百姓逃光的村庄,成为他的临时居住地。全军已经失去粮秣,只能饿着肚子干耗。

    身边的卫兵想着去打猎,找找有没有野物可以充饥,可是看着渐黑的天色,以及朦胧月色中,那分外恐怖的树林,竟是迈不开腿。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湖南的树林邪门的很?你们说,这树会不会成精?”

    “难说,我看不光是树成精,这里的山川水流,都古怪的很,整个湖南,都像是有心和咱作对。你看,咱们饿成什么样,那些鲁军反倒是生龙活虎,这不是邪门是啥?咱好歹来了这么久,怎么也该比他们更适应环境,可是现在的局势,倒是反过来,这玩意你说怪不怪?”

    田树章听到卫兵的对话,没说什么,转身回了临时住所。他读过书,比这些卫兵的学识为强,回想着白天交手的情形,心里泛起一句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或许属于张宗尧的气运已经用完,活该自己倒霉。这次,与自己交手的并不是单纯鲁军,而是整个湖南。山川湖泊,一草一木以及每个湖南人,都是自己的敌人,这样的仗,又该怎么打?

    思路为饥饿困扰,让他很难定的下心想问题,脑海里反复回荡的念头居然是:那个保险柜里的财物,到底有多少,是不是都会便宜了赵冠侯?

    村外,响起爆豆般的枪声,田树章却已经不准备再逃,他已经疲惫不堪,与其这样逃下去,他情愿选择,像个军人一样战死。

    张督帅,卑职先行一步。

第七百五十九章兄友弟恭() 


    自岳州通往长沙的官道、小路、田野,被牛车、胶**车以及扛着扁担的挑夫所充满。 ? 沉重的十二磅大炮,在牛马畜力的拉动下,艰难前行。遇到坑洼难走之处,不需要炮兵动手,穿着短打或是打着赤膊的本地青年,会笑着走上去,在年长者的吆喝声中力,把大炮抬出来。汗珠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流下,落入地面,为大地所吸收。一如散播下名为希望的种子,每一个人都相信,种子很快就可以芽,收获为期不远。

    水路上,各色大小船只,往来穿梭,如同端午时的龙舟大会。不管是船只还是车队,都会在自己的队伍前头插上一面旗帜,“讨张救湘”四个大字,迎风招展,神气十足。

    如果说之前,湖南本土百姓,还因为张宗尧的残忍暴虐,以及强大的军事力量,对举起反旗怀有犹豫,随着田树章这员张系悍将被消灭,整个旅被吃掉。普通的湖南百姓也意识到,其在湖南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自己的仇终于可以报。

    那些乡绅、族长在湖南本就极有能量,伴随着军事的胜利,其号召力更得到了加强。鲁军秋毫无犯的纪律,为自己争取了足够的好感,老百姓怀着忐忑的心情与其接触,现对方真的不曾觊觎自己的财物妻女之后,终于放心的张开怀抱,接纳这支来自异乡的队伍。

    积累的仇恨,数年的压抑,一旦得到了抒的机会,如同火山喷,势无可挡。藏匿的粮食被挖出,主动出售给鲁军。蔬菜、水果,肉食。各种主副食如同流水般送到军营,甚至不需要从远方征调,当地都能给予充足供应。

    渔民撑着小船,为鲁军提供水路运输,老农则指引着各条不记载于地图的乡间小路,间道行军。义务的向导、情报员,为鲁军充当耳目,一部分武装起来的乡勇,更是开始猎杀袭击落单的张部士兵,将其侦察兵消灭于荒山野岭之间。农夫们走入军营,自愿担当夫子,输送军资。更多的青年选择投军,或是加入鲁军,或是加入湖南自己的队伍。

    自田树章部缴获的武器,赵冠侯全部送给湖南本地士绅,靠这批武器,湖南自制军已经成立了一个师的番号。罗潇潇以女儿之身,也在其中挂了个参谋的职位。

    虽然路上人多,但是部队的行动度并不慢,有了充沛的辎重供应,更有的足够数量的夫子输送,鲁军士兵的行军难度远比张宗尧部为小。

    赵冠侯与罗潇潇并马而行,手中还执一面阳伞为其遮蔽阳光,远远看过去,仿佛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一切只是个骗局。

    “潇潇如果没有一个丈夫,就难免有人觊觎,单是为了拒绝谁,又如何不伤害他心灵的拒绝,就要伤透脑筋。如果再考虑到利益,以及各家族的关系,事情就更为复杂。反倒是以冠帅为夫,既可以保证那些人不来纠缠,也能保证鲁湘一体。”

    赵冠侯见过不少胆大的女子,但是像这样主动上门求婚,又说明只是有名无实假夫妻的,却也不算常见。夏日的夜晚,蝉鸣声声,罗潇潇一身军装,月色下楚楚动人。她微笑道:

    “冠帅素来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自不会做煮鹤焚琴的勾当,放眼共合,潇潇也只能相信冠帅一人不会借着婚姻名分,逼我做我不想的事情。不过潇潇也会有所报答,湖南驱张之后,势必以鲁军马是瞻。救湖南者是赵非段,讨民贼者是山东而非正府。冠帅一声令下,湖南第一师必誓死追随。山东可在湖南养兵一个师,另外,鲁票在湖南可以作为合法货币使用,山东商人将是湖南最尊贵的客人。”

    罗重轩有意竞选省掌,罗潇潇的话,很可能代表着罗重轩的意见。赵冠侯还记得对方当时那掩藏在镇定之后,实际极为不安的眼神,以及最后认命般的一声叹息。“如果冠帅非要得到潇潇,我也不会拒绝,毕竟你是湖南的恩人,我也该履行我的承诺。手刃宗尧即我夫君。如果共合连冠帅都不能免俗,更无他人可以相信,一切由冠帅做主。”

    两人的婚礼还没举办,只是在内部宣布了一下这个消息,随后赵冠侯对随军记者布了声明,将在长沙迎娶罗潇潇为自己的夫人。这个声明出之后,三湘才俊多少人黯然神伤,赵冠侯就顾不得,但是罗潇潇想要的效果,终究已经达到。

    做戏做全套,既然表了声明,对外就得像一点。像是这种小亲密,总是要有,否则认为罗才女在赵家受气,对谁都不好。

    两人的距离似近实远,周边左右的鲁军亲卫,也可以听的到两人对话。

    “罗小姐,我送你的练兵记要,是我自炮兵团编练开始,自己整理的心得。里面的东西,不一定适合湖南,总归还是要你自己领悟。再者,北洋练兵,重饷银。湖南屡受荼毒,很难拿出那么多兵饷,你总得有其他的方法,让士兵服从命令听指挥,否则再这么操练,他们就都跑了。我虽然尊重女性,但是也得承认,不是所有省分,都支持女将军,女指挥官的存在。如果是你来练兵,我恐怕很难压住下面。最好的办法,还是把练兵记要送给自制军里,有威望或是当过军官的人,由他来具体落实。”

    “多谢冠帅指点,潇潇很羡慕孙师长还有程、杨几位旅长那样的共合女将。但自知此事不能急,所以,我会慢慢来。只要驱逐了张宗尧,湖南人就有了盼头,湘省位于南北孔道,不管以南伐北,还是以北攻南,湖南都处在风口浪尖。惟有强兵,方能自保,不至于为外省侵吞。今后若是湘军未成,而外敌以至,还要鲁军弟兄相助。”

    “罗小姐太客气了,鲁湘一体,这是你说的。令尊不但答应山东一师寄食,又愿意额外协饷一师,湖南等于山东饷源之一,我们怎么会允许外人荼毒?你放心吧,我这次打掉张宗尧,接下来自然就会推动南北和谈,尽快让战争结束,湖南恢复和平。”

    赵冠侯回头看看那些夫子,“罗老的号召力确实足够大,有这么多乡民支持,不愁打不垮张宗尧。”

    罗潇潇摇头道:“我父亲没有这么强的号召力,即使现在和冠帅合作的所有士绅一起算上,也没有这么强的力量。是张宗尧自己,把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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