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儒生- 第15部分

　　　　一群衣着光鲜，略显富态的人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虽然脸上有些惊惧之色，可举手抬足间却自成章法，身着浅绿色胸口补着黄鹂的补子显然是江城父母官李县令。李县令虽面有惧色，可仍然行动有度不见慌乱，他身后那些乡绅可不一样了，一个个脸色煞白，冷汗直冒，一步一摆之间还隐隐的打着哆嗦惹人发笑！

　　　　李县令见柳仙端坐在主座，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堂下正中的位置拱手躬身道：“下官江城县令李连应见过上官！”

　　　　明皇朝虽有七品县令，但那也只是少数大城才有的编制，江城这小地方县令的品级只有八品，柳仙乃试百户正六品的官员，两人虽体制不同但却当得李县令一拜。

　　　　“草民范经艺，平哲茂，陈乐志见过大人！”身后的那三位乡绅哆哆嗦嗦跪倒在地，一脸惶恐。

　　　　他们的惶恐并非是对于喻氏的真凶而是对于锦衣卫的权势！他们虽然有这个胆子不给锦衣卫缴税，却没那个胆子直面锦衣卫这个只为杀人的铁血机构，尤其是如今还走进了被百姓成为森罗地狱的锦衣卫所，更是让他们惶惶不安。

　　　　柳仙也不脱大，不可能白白受了李县令那一礼，当初他还是一儒生的时候也多受那李县令的照顾。只见他连忙起身将李县令扶起道：“玉堂当不起李大人这礼，当初玉堂蒙尘之时没少仰仗李大人，你我何必如此。”

　　　　李连应见柳仙如此礼待，他心中惊惧一扫而空，不由多了几分暖意。他原本以为柳仙入了这锦衣卫之后，就算不会变成铁石心肠最起码也不会顾念着当初的情分，可前日听闻他在飘香楼做下那传天下的秋风词，心道他向文之心丝毫不减很是欣赏和遗憾，结果今日因为那喻氏大案登门锦衣卫所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要知道不止百姓惧怕锦衣卫，官员更加惧怕锦衣卫，对于锦衣卫他们的心里抱着那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的想法。

　　　　李连应紧紧抓住柳仙托扶助他的手，满脸复杂表情道：“可惜，可惜！若你还是儒生，凭秋风词这传天下的大作当也能领个小小的爵位。”

　　　　柳仙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今日是他接收结果的重要日子，他不想多生事端直接咳嗽一声，道：“李大人带着三位乡绅来找本官是为何事？”

　　　　此时李连应也反应过来他的话有多不妥，居然在锦衣卫所中说一锦衣百户做锦衣卫太可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顺着柳仙的话就下来了：“柳大人，想必你也听说了，昨晚喻氏一族满门被灭，一应钱财细软均被搬走。下官早间得知后，立刻带着全衙的捕快赶到了喻氏大宅，那叫一个血流成河阿！到现在尸体都还没有清点完！”

　　　　柳仙脸色适当配合的表现很是惊讶，沉吟片刻后说道：“按理来说不管此案死伤多少，被劫钱财多少，李大人都不应该特意来告诉我，还带着三位本地乡绅，除非只有一个原因，这件案件的凶手非一般人衙门对付不了？”

　　　　“柳大人所言甚是，下官粗略看过伤口，那伤口皆是刀伤与彭城那桩灭门案的死者伤口相仿。下官以为此案很有可能是彭城案犯潜入我江城所犯，可是这犯人乃是门派中人习有武道，衙门中的捕快想来不是对手唯有下官才可能与之相较一二。”

　　　　李连应稍稍组织一下措辞之后缓缓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的看着柳仙的脸色，深怕自己说错什么这件案子给不出去搭在自己身上。

　　　　“那依李大人的意思是，要将此案交给我们锦衣卫来解决？”

第三十一章　事毕（）　
柳仙没有多说直接将这件事挑明，他此举看是鲁莽却是暗藏深意的，首先不论他有多聪明可毕竟入官场没多久，小九九肯定没有李连应这种积年老吏来得多，说不得等下被他七绕八绕就给绕了过去，其次他此举也是攻心之计，想想他柳仙在李连应刚来时是如何礼遇他，结果李连应现在还想着暗中甩锅给柳仙，不管如何心中总是会有几分愧疚的，若是柳仙将这件事直接摆在台面上说，并且把这锅给接下来了。想必李连应这份愧疚会更加深刻，有了这份愧疚柳仙就能好好与他谈谈。

　　　　“其实按照我锦衣卫一向的行事准则，衙门处理不了的案件我锦衣卫都会为了稳固江山社稷，造福百姓接过来，可是现在李大人你也知道恰好处在我锦衣卫内部比武大赛之际，我卫所内的好手们都闭关苦修去了，就为了能去帝都好好长长脸。”

　　　　“不过既然李大人亲自上门拜托，本官也抹不开当年李大人的照应之情，这案子我锦衣卫接下了！”

　　　　果不其然，柳仙此话一出李连应虽然神色轻松不少，可是脸上的愧疚之色却已经溢于言表。那三位乡绅要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惊惧之色减弱大半，可柳仙接下来那句话让他们脸色急剧转变，几乎吓瘫在地。

　　　　“只是这件案子可能得等到比武大赛之后，我锦衣卫才有时间来侦破，这段时间还得劳烦李大人派人好生保护这几位乡绅，想必那案犯既然犯下一次大案就不会在乎多来一次。”

　　　　那三位乡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哀求道：“求大人开恩阿！小人家中老幼皆有如何能够招架住那些门派强人的进犯！”他们这几个可是吓惨了，今天听说喻氏出事去看了一眼，大宅内那血流成河，死尸横陈的模样吓得他们魂不附体，连忙拉着李连应到柳仙这求救，就为了保家族老小的性命。现在柳仙虽然接下此案，可是偏偏要等到比武大赛后才能立案侦破，谁知道比武大赛后自己还是生是死？

　　　　李连应见那三人这幅模样，虽然心中十分愧疚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大人，此案可是忧关百姓性命的大案，虽然您卫所内的好手都闭关去了，可拿下校尉们想必都还在，不能由您亲自带人侦破吗？”

　　　　“哎，本官也想阿，可是本官这边也有重要的事情缠着脱不开身。因为锦衣卫内部比武大赛之事所耗钱财无数，帝都府司无力承担，上司命我今年上交的税银将要翻倍，可本卫所就连平日里的份额都交不上更何况要翻倍呢？本官正为此事心忧不已，若是处置不好，说不得本官要被叫去领一顿板子。”

　　　　柳仙做出一副心忧百姓却无能为力的模样，时不时捶胸顿足，扼腕叹息将一个有心为民却无奈上司有命的好官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将李连应和那几位乡绅唬的一愣一愣的，他身侧的总旗广天韵尽力憋着笑，却实在是忍不住转身过去无声闷笑那肩膀一耸一耸，不知情的看着还以为是他心存百姓安危悲愤落泪。

　　　　那三位乡绅听得柳仙此言，连忙起身出言道：“大人莫急，小人愿意替大人补足税银！只求大人能空出时间来为我等百姓侦破此案，将那灭门真凶绳之以法！”

　　　　柳仙心中暗赞一声，表面上却是稍显迟疑道：“此举怕是不妥吧？”

　　　　那三位乡绅急的连连对着李连应使眼色，浑身都是心眼李连应此时哪会看不出来柳仙这是有意想要敲那些乡绅一笔，不过自己与柳仙有旧，他又将自己甩的锅给接住了，自己何不投桃报李帮他一把，反正与自己无碍还能结上一段交情何乐不为呢？

　　　　“大人何必介怀？他们乃是江城子民，上交赋税乃是应尽之责，你又何必推脱？何不收下此税银了结差事，才好安心保护百姓安危！”李连应一脸正色拱手劝道，他这番话说的柳仙若是不收下这税银就是不想保护百姓一般，极为正义不愧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条。

　　　　柳仙也是借坡下驴不在推脱，免得太过引起那些乡绅的疑心：“既然如此，那税银之事就拜托各位了！本官一定全力侦破此案，尽早将那犯人捉拿归案！”

　　　　“多谢大人！江城有大人在，实在是让我等小民心安呐！”

　　　　那三位乡绅乃是当局者迷，被柳仙糊弄心甘情愿给他送钱还一脸感激拍马奉承。

　　　　“广天韵！”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柳仙也懒得啰嗦直接进入正题。

　　　　“卑职在！”广天韵拱手应道，脸上满是崇拜之色。他可是在一旁看着柳仙如何糊弄那几位平时奸猾似鬼的乡绅，这样的结果让他对柳仙内心满是崇敬之情。

　　　　“你将卫所内需要上交的税银数目交于三位乡绅，带上一些人护送他们回去。李大人，你们回去的时候还是需要小心些，那犯人也是胆大包天之辈，不能不防。”柳仙对着他们拱了拱手，让广天韵护送他们回去自然不是为了保护安全，只是为了尽快将税银运回来！

　　　　对于柳仙的目的，他们可不清楚，一个个满脸感激拱手道谢。

　　　　柳仙静坐着看着广天韵带着他们离去，微微一笑杂事解决了，自然是要开始准备备战比武大赛了！别忘了他虽然在这江城可以呼风唤雨，但那帝都可是龙潭虎穴！他一个小小的肉身境内劲期的武官，丢进去估计连个水花都击不起来，何谈比武扬威？他可是想做那人上之人，终究是武道至上！

　　　　他潇洒起身，背着手施施然走进内院准备练功去了。

　　　　……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眨眼间一月之期便至，此时已经出秋入冬。

　　　　今日便是柳仙与永乐郡主约好前往帝都之日。

　　　　“吱呀”

　　　　仆人将卫所大门推开，柳仙持着描金折扇缓缓走出，他今日并没有与往常一般穿着飞鱼服，而是身着雪白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冰蓝滚边的儒生长袍，他头上的乌黑长发顺梳脑后用羊脂白玉发箍稍稍盘住，尽显一代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原本他是不想穿着如此骚包，可昨日永乐郡主特地让小蝶送来这套衣物说是不必穿着那身飞鱼服了，就连他的绣春刀与盘龙方天戟都不许带，所以他也仅仅就只带着中，南镇抚司的腰牌。

　　　　除此之外柳仙还特地在身上披着一件玄色的大氅，这倒不是因为入冬天气寒冷的缘故，只是因为他不知是否练功出了差错突然间体温极具攀升而且持续不降，偏偏他却丝毫不觉得不适。他怕自己身体这高温在这寒冬里升出袅袅烟气，所以特意披了件大氅遮掩一二。

　　　　卫所外已经站了一片人，何千户，吴百户，万人弥，广天韵，石高卓等城东锦衣卫所均站立在门外候着柳仙。

　　　　“何大哥，吴百户！”柳仙对着两人一拱手。

　　　　“哈哈！柳弟果然是一表人才，一眼望去真乃浊世佳公子！”何子轩毫不客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

　　　　柳仙笑了笑倒也没答话，看着神色复杂的吴百户只当是心中吃味，转移话题道：“我此去帝都也只是参与比武大赛，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还搞这么大的场面来送我啊。”

　　　　“柳百户此去当多加小心！”吴百户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最终只是拱手祝愿一声便退到一旁。

第三十二章　前往帝都（）　
何子轩倒是不像吴百户那般瞻前顾后，毫无顾忌地凑到柳仙耳边低声道：“为兄倒也没指望柳弟能否拿个好名次，只是柳弟此去帝都千万要小心那些文官们，还有若是那陆远有为难你的地方皆可告知我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何兴邦，我已经修书送去他是我胞兄定会帮你！”

　　　　柳仙一震，心中五味陈杂没想到这何子轩真将自己当做亲兄弟一般对待，眼眶微红拱手道：“多谢何大哥！”

　　　　“只是何大哥，为何要我当心那些文官？”柳仙有些疑惑出声问道，何子轩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脸诡异的表情。

　　　　柳仙还待再问，万人弥却走了上来说道：“柳哥儿，永乐郡主还在等咱们。”

　　　　柳仙看了看时辰，对着城东锦衣卫所那众多校官校尉们拱手道：“本官去参加比武大赛了，卫所内一应事物由广总旗与石总旗负责，兄弟们赛后再见！”说完，柳仙对着何子轩与吴百户一拱手，便随着万人弥匆匆离去。

　　　　两人并未直接去城外与永乐郡主汇合，而是先到了飘香楼接到刁秀儿才急急奔驰赶去城外。原本柳仙此去帝都是和刁秀儿没有半分关系的，可是谁让他在飘香楼当众作下那首秋风词，外人皆以为刁秀儿已是柳仙的女人，再加上他修炼那一个月中刁秀儿每日上门请求，柳仙终究拗不过同意带她一同前去。

　　　　三人一路疾驰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赶到的城外，也亏得刁秀儿会骑马，万人弥早早地备下了马匹。三人一出城门便见得永乐郡主与一大群随从打扮的人早已候在城外。

　　　　“有劳郡主久候了！”

　　　　“卑职（民女）见过郡主！”

　　　　柳仙一到永乐郡主身前便拱手告罪，万人弥与刁秀儿也是立刻请安。

　　　　永乐郡主看了一眼呼吸急促却不失秀美的刁秀儿，眉头微皱：“无妨，柳百户倒也没迟到。”言罢才注意到柳仙这一身打扮，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言语中却又有几分吃味的意思：“柳百户倒是生的一副好容貌，不知到了帝都会惊起多少少女心中的春水了。”

　　　　柳仙虽然在情感方面不是很在行，可依然听出永乐郡主话语中特殊的味道，却又碍于尊卑之别只好一脸平静的没有答话。柳仙虽然不作答，可在场之人却没有傻瓜，就连较为憨厚的万人弥都偷偷看了一眼郡主与柳仙，心中咕哝道：“难道柳哥儿魅力这么大，连郡主都被迷住了？”同为女人的刁秀儿自然也是参透了这话语中的意味，看了一眼面纱遮脸却依然缥缈似仙的永乐郡主又看了看自己，心中有些悲戚的低下了头。

　　　　“郡主，时辰快到了还是早些启程吧！”小蝶不失时机的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提醒道。

　　　　“嘿嘿，小蝶姑娘，咱们这是怎么去帝都啊？是不是用星光挪移？一瞬间就将咱们送到了帝都？！”一听要出发了，万人弥舔着脸一脸好奇的凑过去问道。

　　　　“你想的到美！莫说星光挪移是只有战时才能使用，单是你们的修为蹦起来够不到使用的门槛！咱们这次是坐郡主大人专用的四龙船，这四龙船可是陛下亲赐，日行百万里，虽然江城距离帝都千万里，但是咱们十天便能到！”小蝶原本不打算搭理万人弥，可又耐不住万人弥死乞白赖的追问只好于他解答。

　　　　“轰隆！”

　　　　天空一阵轰鸣声，一艘高千丈，长万丈的巍峨巨兽突然出现在空中，那磅礴的船身将整个天空遮住，置于船身下的柳仙仰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船底。

　　　　“这。。。这就是。。。就是那四龙船？！”万人弥此刻已被那大船给惊的结巴了，莫说万人弥就连柳仙此时都是一脸错愕，当时听闻说能够日行百万里想来也应是一艘小舰，却没想到是如此宏伟巍峨之物！这再一次刷新了柳仙的世界观，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能让这庞然大物凌空而立，而且还能让它日行百万里！

　　　　“那我们怎么上去？！”

　　　　小蝶不屑的白了万人弥一眼，道：“郡主的侍卫皆是罡气境能够凌空飞行，他们会将你们带上去。”

　　　　柳仙愣了愣，他虽然之前听郡主说起过罡气境，但是却没想到罡气境就能凌空飞行，想想他上世在地球虽然也坐过飞机，但是这与凭借自己的翱翔天空的感觉完全是两码事，不由向武道之心越加坚定起来，随即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不知小蝶姑娘是否已经是罡气境了？”

　　　　小蝶被柳仙这一问扬着头高傲的像只天鹅般，道：“那当然啦，不然我哪有资格做郡主大人的贴身侍女？”

　　　　“如此便好，那能否麻烦小蝶姑娘将秀儿带上这四龙船？秀儿毕竟是女子，让郡主的侍卫带上也是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