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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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江战纪-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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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瞫梦语将手中花儿向如烟身上撒去,笑道:“花梦?”

    瞫梦语说出这两个字,心中一顿,随后一言不发。

    过一会儿,居然流起泪来。

    如烟正在给她轻轻擦拭胸前,见状吃了一惊,怕其他人看见不妥,借故将边上打杂的侍女茯岭支走,道:“今日花神节,空前盛事,应该高兴,好好的,为何一句话不妥,便落起泪来?”

    “没有什么。”梦语掩饰。

    “明明在流泪。”

    瞫梦语长叹一声,道:“你我情同姐妹,告知无妨。前不久,随母亲到万风林海林云观去,我见了一个人。”

    “见了何人?”

    “樊云彤。”

    如烟大惊,急稳住,道:“轻点说。”

    “他在六公子妃子去逝时,已被救了出来,藏在林云观中。”

    “这就好了,你的心病就有药医了。”如烟仍未完全平静下来。

    “哎!趁母亲与杜夫子说话,我约他出去后园里说话,那知他言语搪塞。”

    “这也没有什么呀?哪个男人见了巴国第一美人,不拘紧?”如烟玩笑道。

    “不然。他一路之上,一言不发。最后,终于开了口,却说的简直不是人话!”

    瞫梦语身前的花水随她的动作涌了起来。

    “他说什么了,你如此生气?”

    “他说:他一个遗弃之人、被罪之人、流浪之人,不敢论婚事,谈家室;还说,我与他,并没有正式的婚约,就算是有,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自然而然也就解除了。

    “更可气的,他居然说出:已是负了一人,不可再负一人的混账话!”

    “我想,他是一时心灰意冷,时日长了,便可释然。”

    “若你听过他说的话,便知其心若顽石。临别时,我说:‘我送你一只香囊,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十六种花香精华’。他却说,‘纵有百花开,目今只知桂花香’。”

    如烟闻此言,心中颤抖了一下,虽然天天在一起,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从娘胎里开始就在蜜罐里生长的女子;为这件事,如此烦恼,甚至走火入魔,道:“看不出,他还是个绝情的情种。”

    “世间只有绝情人,没有痴情种!

    “记得有一次,鄂桂花对巴婵姐姐说:樊云彤是为柳叶剑而生的,他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战神;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女人这种活物,他就像柳叶剑一样冷血无情!

    “直到现在,我才懂了鄂桂花的话。当时,哪里肯信,还以为她是借题发挥,目今看来,她果然看得透切!”

    如烟不敢插话,也不知如何插话,这时笑道:“人人都心口不一。你嘴里这般说,肚子里不知想什么呢?”

    瞫梦语又叹了一口长气。

    如烟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个鄂桂花,也是想多了。”

    这一句话,让瞫梦语想起一件往事来。

第175章 遍山尽是梦里人() 
侍女如烟提到鄂桂花,瞫梦语想起一件往事。

    上前年春,瞫梦语同母亲、哥哥梦龙到枳都给枳侯拜年,夫人的亲戚、好友相约在枳侯府中相聚。

    瞫梦龙、瞫梦语自然与亲戚朋友的小子、女孩们聚玩。

    这天下午,正在枳侯府中耍戏,有侍女来报:“桂花来了。”

    一会儿,鄂桂花款款进来,刚向梦龙、梦语打完了招呼,樊云彤过来了,他不明不白、语气怪异、目光直视桂花道:“谁请你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里的主人。

    瞫梦龙兄妹怔了一下。

    鄂桂花尴尬笑道:“我来看梦语。”

    鄂桂花话才出口,樊云彤话不说,屁不放,转身离了枳侯府,与瞫梦龙也不打一声招呼。

    鄂桂花见此,与梦语说了几句话,便道:“我还有事,只是想见见你,见到了,就得走了。”说完也转身离了枳侯府。

    看见鄂桂花眼中的泪花快要滴落下来,瞫梦语当时心中却有一种得意的感觉,为樊云彤对她的态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快意。

    ——此时,瞫梦语想到这里,仍能清晰记得当时樊云彤转身而去的潇洒动作(至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和鄂桂花失落的表情,突然感觉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残忍。

    同时,又感觉到自己的狭隘。自从对樊云彤有了心思,自己就把鄂桂花看作潜在的甚至是明显的敌人,而鄂桂花却能主动来看自己,不知道比自己仅仅大几岁的桂花当时心中是如何想的?

    瞫梦语突然有所悟到:在当时樊云彤潇洒离去的决诀背影里,隐藏有巨大的矛盾,拟或是巨大的痛苦。

    瞫梦语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没有水中。

    过了一个长长的憋息,瞫梦语的头露出水面,摇了摇头上的水,将一缕充满花香的水蒸汽吸入肺里,继续发呆。

    正呆想时,瞫梦语听如烟边为她洗浴,边笑道:“问你话呢,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却好像在专心致志修起身来!再惹恼我,一把火把那林云观烧了!”

    如烟道:“我有一个法子,让他立即收回说过的话!”

    “什么法子?”

    如烟笑道:“只须让度毛狗等人去把那人绑到这里来。”

    “你是何意?”

    “见了这池中光景,纵然是万年的老干柴,也要活转来。”

    瞫梦语捞起一把花瓣洒向如烟脸上去。

    此时,侍女茯苓已回,二人停话。

    瞫梦语出浴,如烟看她面色绯红,浑身光洁,无一丝瑕疵。

    就是女人,见到如此美妙诱人的天物,也看得有点呆了。

    突然,如烟想到自己在白马坝天尺茶庄之事,暗叹道:“红颜薄命,难道是真?”劝道:“今日里,上上下下,皆来祭花神,不要让人看出伤感。”

    两侍女为出浴的美人更换新衣,挂上香囊,送出浴室,早有人迎走。

    十七位少女全都出了浴,清新娇艳,无与伦比。正如: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

    太阳初升,万里晴空,白云朵朵。时有凉风吹来,再加海抜较高,在这大热天里,虎安山草原上并不闷热。

    人山人海。

    人们着各种鲜衣。女人们头上、身上佩各种不同的鲜花,男人也有的佩花,人与花朵相映,万柴千红。在一些他们认为重要和高贵的树木上,还扎有红色的丹布条。

    那境像,无法言说,浓烈的节日气氛,完全把干旱造成的影响掩盖得一丝不露。

    草原中央,一个新搭的木台子,就是今天的祭花神台。

    巴国六公子巴平安、郁侯、瞫伯、共公子共彪立在台前的首排;其后是江州、枳都来的贵宾、虎安山三大部族的重要人物;其后是瞫夫人及众女宾;其后是虎安山各子部族首领,再其后是各处人氏,已按顺序到位,立于祭花台前,包括众武士、百姓,不下千人,不一一细列。

    吉时到,一通錞于响过后,仪式开始。

    先是一队三十六人的虎安宫虎贲武士到台上跳起武舞,木莽子、兰回、苴蛮子等人,就像进洞房一样兴奋。

    这可气坏了在台下侍卫位置上的度群芳,因为他没有上过战场合,没有战功,不能享受这待遇。

    他知道,此时,有无数双少女的眼睛在盯着起舞的虎安山大部族武士的精英们!

    虎贲们雄浑的武姿与响彻云霄的猪皮鼓点相合,天震地撼。

    随后,瞫氏大觋师瞫瑞上台焚香,宣读祭花神文,只听他用巫师特有的庄重、神秘的语言高声颂道:

    “维季夏之际,有巴国志者乞告于太皥而祭于文……”

    草原上一片寂静,连鸟儿也知道此时不应该乱飞。

    祭文毕,又是一通錞于响。

    十六名少女,打扮一新,头戴不同花环,身穿红色绢质拖地长衣,手捧装有不同花瓣的花蓝,缓缓上了花台,列成半园形。

    三苗寨盘瑞莲、郑氏寨郑梨花(如雨)、荼氏寨郫茗花(如云)、苴氏寨苴杏花(如意)等在其中,一时也分辩不出来是哪一个。

    众人正在对十六名花季少女的惊姿艳色赞不绝口之际,又一通錞于长响。

    一名白衣少女头戴十六种花瓣编制的花环,手捧装有十六种花瓣的花蓝,缓步步上花台——正是主角出场。

    这一刻,草原之上,不论动物植物,无不为之倾倒。就是那干枯了的草丛,也似活了过来。这美人,有巴登徒子赋一首为证:

    方离天池,乍出云端。

    方远处,日影自晦;渐近时,鸟避风流。

    朝霞衣身兮,见流光之溢彩;款移绣履兮,比微风之扶柳。

    顾盼神飞兮,银狐回波;亭亭背立兮,圣手泼墨;绛唇轻启兮,幽客吐蕊。

    玉山之耸耸兮,拥雪成峰;蛮腰之扭扭兮,白蛇出水。

    倘佯原草兮,且歌且舞;流连平湖兮,若燕若蝶。

    慕彼之良品兮,兰心蕙质;羡彼之气度兮;  潇洒放逸;爱彼之容颜兮,玉琢添红。

    其态若何,翩然翔雁;其舞若何,曳裙云生;其歌若何,流莺直妒;其醉若何,嫣语娇羞;其香若何?麝兰沁脾。

    应惭诸姜,实愧二越。

    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

    绝大多数人从未面见过巴国第一美人,只闻其名,今日一见,无不惊为天人。

    红衣少女们簇拥着白衣少女,就如西王母瑶池中的仙子一样,翩翩起舞。

    舞蹈毕,香汗微出。

    少女们遥拜西王母瑶池所在的西方,他们认为花神住在瑶池。

    随后,白衣少女走上数九级木台阶,上了四周鲜花包裹的、花台西方的一个园形台柱上,再拜花神。

    此时,中风吹起来。

    十七名少女将手中花瓣撒向空中,那花瓣随风飘舞,散在人群之间,与人们身上的真花、假花混在一起。

    欢声雷动。

    人们沉醉花海之中,如梦幻境像。有打油诗为赞:

    花殿香门美人开,

    姹紫嫣红扑面来。

    遍山尽是梦里人,

    此时不醉更何时?

第176章 凤鸟飞天() 
拜花神台上的这一切,丝毫未逃过巴国六公子巴平安的眼晴,他见那白衣少女如仙女下凡,早已筋酥骨软;五脏六腑俱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何人物。

    他身后的枳都大夫郑桓道:“若非有神仙传授之术,哪里能将不同季节的花瓣,保存得如同今日才摘取的一样,水嫩如新,花香如生。”啧啧称奇。

    听到郑桓在说话,巴平安醒过神来,惊异道:“神奇,神奇!太神奇了!”

    不知他赞叹的是花,还是人,或者二者都是。

    拜花毕,十七名少女被送入虎安山著名的香石台上临时布置的一个小型木质建筑——侍花阁,她们还有一些后续的活动。

    大礼毕,众贵宾一部分回馆舍休息,也有的继续留在原处,观看下面的活动。

    虎安山各子部族轮流上花台表演歌舞,或刚劲,或婉转,或激烈,或温情,或庄重,或喜剧,均极具当地特色。篇幅所限,不一一细表。

    无独有偶。

    盘瓠湖蟒天王盐龙与二条小蛇精变为人形,混于人迹之中。

    刚才,天龙盐王再次看到梦中情人,美丽绝伦,心悸心动,又凭敏锐的嗅觉从风信中闻到,从十七个少身上散发出来的四四花香味,妙杀入心。

    盯着台上白衣少女的一举一动,天王再次痴呆了起来,早忘了多少年的修行,心中一股冲动再次无法控制。

    见瞫梦语离了祭花台,天王神志仍难恢复,直到小蛇精提醒,方才醒悟,已无心思再拜那凤鸟,与二小蛇精离了人群,向林海而去,渴望早日吞珠成龙,好来娶这美人。

    天王盐龙此时,虽在路上,心思却一时也未离了那花台,心中想到:“今日再见,比以前更美”。又暗叹道:“可惜,我尚不能变全整个人身,不能与她同塌共眠。”生出一种怪怪的伤感来。

    天王盐龙决心速还林海,得了宝株,早成正果。

    走了十来里地,天王又想到:“师父一时也未必破得了那稀奇古怪的经文,还不如多在草原数日,可以再去看那美人。”

    如此在心中反反复复计较,天王终是放不下那美人,便对二小蛇精道:“我猛然想起一件大事,须在草原上呆上数日。你们先回林海,告诉几位大王,务必要守好林云观。我办好事情后,便回林海。”

    二小蛇自回林海,天王转回草原,变为小蛇形,潜入虎安宫中。

    三日后,同样是一个黄道吉日,天气依然恶劣(晴空万里,白云朵朵,没有下雨的迹象)。

    巴天意、巴平安、郁侯、共公子、瞫伯等人又从子时便开始沐浴,更换新衣。这一次,女人们不用讨这个麻烦,她们不是主角。

    就在祭花神台不远,是拜神鸟台。

    拜神鸟台比较简单,唯一处独特,在其中心,有一块嫩绿的、整齐的小草坪;四周,矮树鲜花。

    天大亮时,众人到了拜神鸟台前。

    神鸟台上,只摆放了一种小果子,没有其他的东西,这其中有个原因——

    此前,觋师瞫瑞到相山迎请凤鸟到了虎安山草原,专建仪凤宫供奉。

    那凤鸟儿到了草原,却也心安理得,在仪凤宫中草坪上悠闲自在,不乱飞,不乱跑,听人招呼得很,只有一样,急死瞫瑞等人:不吃不喝。

    侍者想尽法儿子,将瞫氏各子部族的珍品食物,一样样奉上,皆是如此。

    前几日,若氏首领若春风到了,  照样将他所送珍品送到凤鸟宫中,不料神鸟一见若氏一座山中出产的一种果子,便吃了起来。

    服侍凤鸟的人急忙报告瞫瑞,瞫瑞大喜,忙报瞫伯,瞫伯也喜之不尽,令从此以后,若氏专供出于那山上的果子,并命名为“凤果”,但与现在人们见到的凤果,并不是同一样的品种。

    ——此时,寻找祈雨新址的大巫公巴天意昨日已回来,打扮得妖怪见了还以为是祖宗,站在最前面,面向西方。

    他身后,六公子巴平安居中,左右依次是郁侯、瞫伯、共公子共彪,一字形排列;他们身后是其他要人;四周,则是无数的参拜者。

    等待吉时的过程中,虎安宫文史官虢昌轻轻对身旁的行人若春沛道:“我有一句话,梗在心里好几日了。”

    “但讲无妨。”这二人私交尚密。

    “传说,黄帝时,凤凰巢于阿阁,后来凰鸟飞到昆仑之山,难道这凤鸟是从阿阁而来?”

    “老夫子,你什么事,都要讲个认真。”若春沛轻笑道。

    “凤鸟,是楚国人信奉的神物,且凤凰本是一对,雄凤雌凰,雄凤孤单单一个无缘无故飞入丹涪水,或许并非吉兆。”

    若春沛忙掩其口:“此话,切切不可再对人言!”

    吉时到!

    一通錞于长鸣过,南面的人群让开一个缺口,瞫氏觋师瞫瑞、其巫术徒儿瞫梦龙、瞫英打扮怪异,用一架花车送凤鸟来了。

    按平时,人们会破脑壳来看稀奇,但巴人对神物有虔诚的敬意,除了身体尽量转动、眼睛尽量伸长,并没有引起骚动。

    凤鸟被迎请上了属于它的木架台子上。

    看到凤果,凤鸟高兴地跑过去,但并没有下口,或是它也知道,此时要稳重。

    迎凤鸟使者随即退到台子下面。

    又一通錞于敲响!

    巴国六公子巴平安率先跪地,众人也跟着跪地。

    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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