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树叶在微风下,传出一阵阵的沙沙声。司马泯眼光所尽之处,一条高约百米的小瀑布,从大山的山顶上流淌而下,水花打在吐出的山石上飞溅开来,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彩虹,就像是许许多多的糖果一般。瀑布最终汇聚入了谷内的一潭小池之中,终于见到水池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飞仙池吧。整个山谷看上去并不大,大概也就方圆几百米的样子,被一片呈半月形的峭壁给围了起来,一边是峭壁,而另一边却是万丈悬崖,悬崖之外入眼处,则是白云朵朵。
司马泯和管义一阵沉默,似乎都在感受着此处的宁静,两人之前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现在却是能够享受到此处的鸟语花香,也不自禁的放松了起来。臧万也不上去打扰,他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久久回味。
片刻之后,臧万还是开口说道:“我比你们早一日来到此处,本来也是被外边的雾气所困,不明所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恰巧遇到了出外采药归来的先生,先生便把我带入了谷内,山谷每日只在午时开放一刻钟的时间,进出山谷的方法也是先生交于我的。”
“先生?”司马泯和管义却是同时疑惑地问道。
“嗯,先生就隐居于此,本来先生也是不会将我带进来的,但是当我问他是否知道‘飞仙池’后,先生就将我带到了此处。”说着臧万指了指远处的小池,然后又指了指小池旁边依山而建的一座小草庐,说道:“先生就隐居在那里,此刻想必正在熬药吧。”
司马泯和管义循着他手指的方向,也是看到了小池旁的草舍,也许是因为之前没有细细观察,两人竟然都没有看到这间草舍,正在两人疑惑间,臧万却又是解开了他们疑惑,说道:“先生的草舍是用特殊的草木,经过他所制的药物泡过之后,再建造的,其颜色就跟山石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细细看,的确是难以发现。”臧万脸色微红的说道,其实他刚进来的时候,也压根就没发现过这个草屋。
臧万走前两步,又说道:“我先带你们去先生那边,我觉得,文安先生安排主公到这里,恐怕也是与这位先生有关,所以,主公不如先去询问一番。”管义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来到草舍前,司马泯刚要上去敲门,却被臧万拦了下来,说道:“主公稍待,先生炼药时,特别忌讳打扰,我们还在这里等他一下吧。”
司马泯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旧听话地点了下头,站在了原地。
三人等了良久,才见草舍的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来了一个精神饱满的老者,老者银发如雪,一缕长须迎风飞舞,身着粗布麻衣,脚上穿的也只是一双草鞋,虽然看上去寒酸至极,却完全掩盖不住老者身上的那种从内在透发而出的仙风道骨。
司马泯不自禁的被这位老者的气质所吸引,又仔细得打量起了他的容貌来,只见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极是端正,想必年轻时候必然也是英俊异常,除了他眼角的那几条皱纹,竟然也是看不大出岁月的痕迹,若不是他那满头的银发和花白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老者也是看到了三人,他看了一眼管义,便不再理他,直接是将自己的目光全都投射到了司马泯的身上。竟也是在细细地打量着司马泯。四人一时间全都没有开口,气氛略显尴尬。还是臧万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老者解释道:“先生,这位就是我昨日向您提起过的,我的主公,司马泯。”说着臧万又指了指管义说道:“这是我的义弟,名叫管义。”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司马泯跟我进来,你们二人在外面候着。”说完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管义见老者虽然冷淡,但并没有敌意,所以也没有阻止司马泯,让司马泯跟了进去。
司马泯跟随着老者进了屋内,只见屋内陈设非常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其余的就只剩下了一口药炉,此时整个房间之中都是充满了药香,不仅仅是药炉中发出来的,还有那些用药材泡制过了的木材也在散发着一股神秘的味道。
司马泯此时并没有什么紧张的心绪,反而是比较轻松,他只是对眼前的这个老者十分好奇,虽然这个老者一直表现得很冷淡,但是从这个老者身上,司马泯却能体会到一种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的感觉,所以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打量着老者。
只见老者转过身,指了指木椅,对着司马泯说道:“坐吧,应该是文安叫你们来的吧,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司马泯点了点头说道:“是文安先生叫我们来的,他是我们司马府的大管家,不过我们全家人都把他当作我们的亲人。”
“亲人……”老者微微一叹,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又开口说道:“文安叫你来此,可说过什么话没有?”
“有的,文安先生给了我一封信,信中就说让我到这里来,还有地图。”说着,司马泯老老实实的将司马诩写给自己的信从怀中拿了出来,交给了老者。
老者却是微微一笑,从司马泯的手中接过了信件,然后细细得阅读了起来,信件虽然不长,也就两句话,可是老者却是看了许久,司马泯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老者。
良久之后,老者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信件,将它递还给了司马泯,然后轻柔地说道:“既然文安吩咐你到此地,想必也是有所安排,他可是有什么话让你转达于我吗?”说着,老者眼中竟然是露出了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司马泯。
司马泯却是被老者的这种眼神看得一愣,摇了摇头,心道:“文安先生只是给了我一封信,可是什么都没说啊。”随即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开口问道:“老先生可是名叫‘羽’?”
见司马泯似乎真是知道什么,老者面色大喜,点点头说道:“老夫姓白,名羽!”其实老者本来也只是试探着问了一下,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此时没想到,似乎司马诩还真给他带了话来,心中大喜过望,要知道,自从白羽隐居于这个山谷以来,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可是,司马诩一次都没有来过!此时,白羽见到似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转机,怎能不高兴,立刻眼巴巴的看着司马泯,等待着司马泯将司马诩的话带给他。
司马泯却是没有说话,一只胖手又是伸到了衣服内,摩挲了好久,才拿出了一封叠得很小的信件,正是之前从司马诩给他的信件之中滑落出来的那一封,此前一直不明所以,现在司马泯一想,这封信必然是司马诩要交给白羽的,只是司马诩没有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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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44章 羽诩往事()
白羽的手颤颤巍巍的将司马泯手中的信件接了过来,他的内心之中,此时已经是激动万分,二十多年了,终于,他盼来了司马诩的第一封信,只见那白色的信封之上,写了四个小字,“兄羽亲启”!
“兄羽亲启,哈哈哈哈,兄,哈哈哈,他终于又称我为兄了!”白羽此时状若癫狂,大笑出声,声震山谷,远远回荡……
听到草屋之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此时等在屋外的臧万和管义心头猛然大震,竟是同时将内劲灌入了自己的耳中,死死抵挡着,那一波又一波奔腾而来的武意,臧万还好说,毕竟已经是内劲八重了,可一旁的管义已经几乎是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内劲,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却在此时,笑声顿歇,蓬勃的武意也是消失一空,臧万和管义同时大口喘气,两人惊骇欲绝的对视了一眼,臧万震惊得道:“这老先生竟然是一个不世出的大高手,单单是笑声都差点让我支持不住,真是太恐怖了,他到底是什么修为?”管义此刻,只顾着喘着大气,却是没法回答他。
司马泯虽然离白羽就只有两步的距离,但是白羽刚才自然发散出去的武意竟然直接绕开了他,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危害,反而是让他有一众如沐春风的感觉,似有所感,受益匪浅。
司马泯见白羽大笑过后,竟然是落下了泪来,心中一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怔怔得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老者。
白羽沉默了许久,才又是笑笑得看向了司马泯,此时司马泯在他的眼中却是变得无比的可爱起来,圆圆的,胖胖的脸蛋,红彤彤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呵呵,刚才真是失态,让小公子见笑了,只是我实在是心中高兴,以至于一时没有忍住,小公子稍歇,待我看过文安的信之后,再与你商议。”白羽此时的态度,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司马诩,以司马诩的态度来对待司马泯一般。
“老先生谬言了,我觉得老先生这是真性情,跟我一样!”司马泯却也是呵呵笑道。
“哈哈哈哈,小公子说得不错!”白羽又是大笑,只是配上他脸上依旧没有拭去的泪痕,怎么看,都是有些别扭。
白羽也不再站着,而是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翻开了司马诩给他的信件,他打开得非常缓慢,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一般,哪怕只是撕破了一个小角,白羽也会心痛万分,终于,信件被白羽打了开来,只见开头第一句话便是,“弟诩叩首……”,只看了这四个字,白羽的眼泪又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有了之前的缓冲,此次他再没有失态,流着泪,继续读下去,“兄既然看到此信,那想必司马家已逢大难,弟请兄使李代桃僵之计救得小公子一命……再请兄务必将小公子培养成才,重建司马家,弟再叩首!”
直到看完这封信,白羽的泪水却已经如雨下,他太了解司马诩了,以司马诩的性格,此刻他必定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临了他都不能再见司马诩一面,好在他还是收到了他的这一封信,也不至于悔恨终生,死不瞑目。
白羽缓缓拭去了泪珠,将信又是认认真真的叠好,贴身收藏在了怀中,然后略一思索,便是抬头看着司马泯,却见司马泯依旧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中一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开口说道:“小公子,你先去外面稍等片刻,我有事与你的两个属下交代。”
司马泯以为是司马诩的信中交代了什么,需要臧万和管义去做的,所以不疑有他,站起身,出门唤了两人进来,自己则是在山谷之中游览了起来。
白羽待司马泯走远,突然眼神一凝,身周一层薄薄的实质化武意,快速扩散,将臧万和管义两人也是笼罩了在内,然后才是开口说道:“我用武意隔绝了声音,你们两个尽可以将司马家如今的情形说与我听,我也不瞒着你们,我姓白,名羽。是司马诩的师兄,司马诩本名白诩,他和我都是孤儿,从小便一起由我们的师父抚养长大,实则就如亲兄弟一般,你们两个尽可以放心!”
待白羽说完,臧万却是已经呆愣在了当场,管义刚要说话,却也是看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臧万,当下一怔,推了推他,却见臧万依旧是愣愣的,慢慢地回过神来,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的说道:“白羽,原来你竟是白羽,号称‘战仙鬼将’的白羽,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呵呵,世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即使是号称无所不知的逐英塔也不知道,我白羽竟然是隐居在了这里!”白羽却是笑笑得说道,又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嘲笑。
“‘战仙鬼将’?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管义却也是莫名其妙,似乎听大哥的语气,这个“战仙鬼将”的名号是相当之大,怎么自己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臧万依旧是没有回过神来,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就仿如一个小孩子突然间见到了心目中的超人,蜘蛛侠,蝙蝠侠这一类超级英雄一般,这的确是要让臧万好好消化一番的。
不等臧万回答管义,白羽却反而开口说道:“‘战仙鬼将’呵呵,好大的名头,却是可笑至极,若我真有如仙如鬼一般的能耐,今日也何至于此!逐英塔,真是好一个逐英塔啊!”
白羽这几句话却是说得没头没脑,听得管义一阵莫名其妙,臧万此时已经稍微回过神来,又是喃喃说道:“‘战仙鬼将’其名号可谓是响彻整个大陆,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一直听闻‘战仙鬼将’白羽的英雄事迹,平乱军,灭南蛮,更是远征海外琉璃岛,威服四海,直到二十多年前,天下间轰传白羽战死的消息,逐英榜上原本属于他第二的位置,更是被一个名叫‘无颜子’的人给取代了,直到那时,天下间所有人才是确信了‘战仙鬼将’已经从这个大陆上消失的事实。没有了他的震慑,朝廷立刻分崩离析,各路诸侯并起,征战不断,大汉朝最后更是只能偏安一隅……”
“呵呵,‘无颜子’,可笑啊,无颜子其实并不是别人,也还是我,只不过,我当时已经放弃了白羽这个名字罢了!”白羽却接过了臧万的话,又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战仙鬼将’啊,多么厉害的名头,可笑我竟然是被这样的虚名给冲昏了头脑,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嫉贤妒能,我行我素,唉,悔不当初啊!”
白羽暗自摇头叹息,管义和臧万两人此时却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等待着白羽继续说下去。
白羽抬首看了看两人,又是一叹,说道:“也罢,都已经快三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给你们知晓,也好给你二人一个忠告!”
白羽停顿了片刻,理了理头绪,然后继续道:“四十多年前,我和文安一起学成下山,准备匡扶汉室,再现初汉之兴盛。一开始我们两个的确也是一帆风顺,从军后一起立下了许多功劳,几年后,我们两个同时被逐英塔发现,然后又一齐登上了逐英榜,我列第四十二,文安列第四十七。借着逐英榜的名头,我们更是得到了朝廷的重用,各自独领一军,同时被派遣去平定北方的乱军,只是没想到,从那一时起,我们两个之间就开始生出了嫌隙,谁也不服谁,暗暗较劲,北方的乱军虽然迅速被我两平定,但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更没想到的是三年之后的逐英榜再次发布之时,我俩那几年积累下来的矛盾,一次性被激发了出来。那一届的逐英榜我列第二十一位,可文安的名次竟然是高达第九!要知道,我武艺远胜过文安,只是智谋略逊于他,然而排名却是相差如此之远,当时我便是怒不可遏,想要质问逐英塔,这是为什么?可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真正的找到逐英塔,仅仅只能找到一些没有什么作用的分堂,更遑论找到制定逐英榜的人了!自此之后,我一直受到许多朝中大臣的冷嘲热讽,每夜我更是无法入眠,实在无法理解。于是,数月之后,我再也平复不了内心的怒火,准备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要比文安强,而且强很多!”
说道这里,白羽不自觉地摸向了收藏在胸口处的那封司马诩写给他的信件,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之色,吐出一口气,缓缓的开口继续说道:“我当时已经被怒火完全冲昏了头脑,几乎失去了理智,借着一次晚宴之后的酒劲,在那个夜里,我突袭了文安的府邸,将他府中之人杀了个一干二净,甚至包括他的妻儿,最后我更是直接将文安全身经脉打断,使他武功尽废,留着他自生自灭了……”
白羽缓缓地低下了头,两滴泪水,又是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