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谁传的……”
无语望青天，萧寒唯有泪两行。
怎么他去哪里都逃不过这贪财好色之名？贪财还尚有可原，毕竟他就是见不得金子！可好色这事他从来只是想想，真得从没干过！这屎盆子怎么老是往他头上扣？
酒意微醺的老冯没听到萧寒的呢喃，只是发现面前的萧侯突然很是失落……
“难道侯爷有什么难言之隐？身上莫不是有什么暗疾？”
以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朝萧寒下身瞅了两眼，老冯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端起萧寒的汤盅就递过去！
“侯爷，圣人都说过，食色性也！咱男人家偶尔出去一次花天酒地不丢人，甚至对年少有为的您说还是一场佳话！来，这汤里放的可是掌柜家珍藏多年的虎鞭！在这集水县，不知多少人开价掌柜都不卖！今天也是您面子够大，才能吃到这等珍品！喝上一口，大补！！！”
“这就是虎鞭？”伤感完毕的萧寒闻言慢慢低下头，接过老冯递过来的汤瞅了一眼，“怪不得骚不拉几的，和刷锅水一样！”
老冯一头黑线，刚缩回去的手又伸了过去：“得，您不喝也别浪费，我喝！”
不过，不等老冯伸过手，萧寒早就把汤碗端到了一边：“去去去，你一个糟老头子喝这玩意有用么？浪费东西！”
说罢，萧寒生怕老冯会过来抢一样，仰头把手里满满一碗“刷锅水”一饮而尽！
虽然咱还是一名光荣的初哥，但是男人嘛，谁不想多补补？更别说虎鞭这种稀罕物，上辈子见都没见过，这辈子再不吃，那才是遗憾！
看着萧寒一口就喝干了汤，临了还砸吧砸吧嘴，一旁的老冯和店老板都有点直眼。
“啊？侯爷，虎鞭汤不用嚼的么？”老冯小心的问。
刚放下碗，正在心里暗骂难喝的萧寒一听，顿时也傻了：“啊？虎鞭汤还用嚼的么？”
“咳咳…不用嚼，不用嚼，你高兴就好，高兴就好……”老冯掩面咳嗽，看萧寒的目光越发古怪！
难道自己猜对了？侯爷真的有什么……要不他怎么能这么心急，就跟来不及治病一样？
嚼，或者不嚼，这饭总是吃完了。
店老板和小二撤去了酒席，又替二人焚上一柱檀香，便拱手告退，把房间留给县令大人和国侯大人。
酒足饭饱，再懒散的依靠在矮塌上，可谓是人生一大快事。
萧寒与老冯俩人晒着午后的阳光，随意闲聊了几句粮食行情，再说些来年好兆头的话，慢慢的，这声音便弱了下来。
起身给萧寒添上一杯热水，给自己也来上一杯油汤，老冯吹着杯中的热气，突然抬头问萧寒：“萧侯，您是不是快要离开这里了？”
听到这句话，侧躺在矮塌上的萧寒不为察觉的颤抖一下，良久才点点头，神态颇有萧瑟意味。
是啊！这季三季稻的丰收，意味着大唐将有几百万亩的三季稻种！它再不会如任青刚拿回来那般稀少珍贵。
而萧寒，完成了培育种苗的任务，他在汉中的使命也就彻底结束，该到了归去的时间！
萧寒能猜到，今早上那个书生模样的司农寺官员怀里一定有让他回京的公文！
这也是萧寒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根本原因。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与飞禽走兽最大的不同就是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感情。
现在的萧寒，心里既有对这个住了大半年地方的不舍之情，也有对长安那个浑浊漩涡的畏惧之感！以至于他面对这本该高兴的归家之旅，想到的却先是逃避。
“是啊，估计也就是最近这几天吧……”萧寒低沉着嗓音回答，他也知道，逃避不是问题，该来的，总将到来。
老冯闻言，闭目缓缓点头，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猜得到，汉中不是萧寒这种人的久留之地！甚至说，萧寒以后会不会再来汉中都很难说！
他和萧寒两人品级相差悬殊，地位更是云泥之别，就连年龄也是一老一少！
但是在这里，如此违和的两个人就是奇怪的相处甚欢！忘年之交也不过如此。
现在萧寒要走，老冯打心里生出一种深深的失落感，这不是他在刻意奉承，而是心里一种最真实的感觉。
看到对面的老冯神情默然，萧寒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转头的看向窗外走动的人群，碌碌匆匆，都是在为生活而奔波，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汉中这个安稳之地，给了萧寒一段很完美的心灵停歇时间，只是这一切再美好，也会有结束的世间。
明年的大唐，将有太多太多的惊天大事发生！已经将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的萧寒也不知，自己在这个大世下究竟该何去何从。
两个人默默不语，离别的愁绪感染了整个房间，萧寒发觉自己越来越像古人，每一次的离别，总是那般不舍。
“走，回去吧，今天也算是特意来看看你，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萧寒这句话让老冯鼻子莫名一酸，知天命岁数的他在这一刻竟然很想哭。
起身趁萧寒不注意用衣袖擦擦眼角，老冯冲着房间外喊来店老板会帐，萧寒还想抢着付钱，不过那店老板却谁的钱也不肯收。
“请萧侯您吃顿饭要是再收钱，那还不如让我直接从这楼上跳下去！”这是那誓死不从的店老板原话！
萧寒不想占这些人的便宜，趁着他不注意丢下片金叶子，不想却被店老板追了半条街还了回来，无奈之下只能收回金叶子，跟那笑的灿烂的店老板挥手告别。
不过，萧寒也不用心存愧疚。
未来，这家小小的酒馆就因为萧寒的这一次光临而彻底火遍汉中！数不清的文人食客前来，只为瞻仰那个传奇的脚步。
不过那道虎鞭汤以及萧寒曾待过的房间，却被老板永久封存，只等待某一天萧寒的再次光临。
第五百六十八章 归去来（）
回到县衙，进了后院，萧寒当先就看到愣子和小东正蹲在院子门口稀溜溜的吃面条。
在他们旁边，老冯的小孙子蹲在地上捧着脸蛋，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俩吃他家饭的人。
“呦，愣子回来了？没走丢啊？”萧寒看到愣子，心情好上一些，起码能开玩笑了。
突然听到萧寒的声音，愣子赶紧把脑袋从那盛面条的大海碗里拔出来，一口咽下嘴里的面条，然后傻呵呵的看着萧寒说：“嘿嘿，我这么大的人怎么会丢？不过侯爷你们也太不地道了，找到小迹也不说声，害我都差点一路跑回家！”
萧寒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小东却抬起头，不悦的踹了愣子一脚：“还不是你笨？找不到不赶紧回去？”
愣子被小东踹的有些急眼：“喂，你这混蛋怎么说话呢？侯爷吩咐的事，找不到我不得使劲找找？谁知道你们能找到？还踢我……”
小东哼了一声对愣子说：“踢你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趁我喂驴的时候把两碗面条上的肉片都捡着吃了，不稀罕说你还上脸了！”
“你……”愣子脸一瞬间变得通红，像是做贼被抓了现行一样，哼哧半天说不出话来。
面对着这俩活宝，萧寒也颇感无奈，摆摆手让斗鸡一样的两人停手，随后指了指院子角落里停放的驴车问：“行了，一天到晚闹也不嫌烦！那个小道士呢？怎么样了？”
小东恶狠狠的瞪了愣子一眼，这才回头对萧寒说：“您说那人啊？刚刚郎中给看过了，说都是皮外伤，没事！连药也没开，就让好好养几天就行。”
“没事就好。”萧寒闻言点点头，他和小东打人的时候虽然生气，但是脚下多少还是留了点力气的，否则李荣的伤绝对不会轻到连药也不用开。
见到了老冯，顺道混了一顿不错的饭菜，集水县一行到此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最后交代老冯提前把自己县的稻种余留出来，剩下的装好等汉中派人来拿之后，萧寒便带着小东愣子，以及浑浑噩噩的李荣往后走，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嘛。
其后的几天，果然就如同萧寒预料那般，司农寺的人在元大可的协助下，迅速收拢了汉中的三季稻种，而萧寒也得到了回长安叙职的诏书。
卸去了差事，三季稻的去留也不再是萧寒所能左右的。
不过看司农寺的态度，这批稻种八成会跟萧寒当初猜测的一样，等着运往江南。
毕竟，那里是刚刚归降之地，民心初定！如果有这等奇粮现世，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安定人心，这点萧寒懂，司农寺的人懂，皇帝李渊更懂！
临行前的一个晚上，萧寒去到了船坞那里，把一张单子交给了杨开略，又与老江促膝长谈几乎一夜，最后才豪放的跟他们干了数坛老酒。
“苍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晨光微曦，大醉的萧寒被小东背上驴车载回了家，同样醉的快不省人事的江杨两人只记着侯爷临别前，唱的这首苍凉豪迈的歌曲。
一切事件交代清楚，今天就是萧寒离开汉中的日子。
一大早，汉中刺史元大可，别驾张保，集水县老冯，以及各位熟悉或不熟悉的官员便一起过来相送。
数不清的礼物装了四五车还没装完，看来，上官临行前送土特产的习惯却是古来有之！对于这样的好习惯，萧寒深表赞同！
只是有一点萧寒就不明白了，他们送礼归送礼，怎么这礼物里会有那么多壮阳之物？难道这就是汉中的特产？
想不清楚，也不好意思问！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不能拒绝，所以萧寒只能客气的拱手相谢！
于是，赶来送萧寒的各个官员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一个个看向老冯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丝感激。
“好人啊！以前最头疼的不是送礼，而是该送什么礼！如今有了冯县令的小道消息，妈妈再也不怕我送错礼了……”
因为收礼的缘故，原定于一早就出发的行程一直耽误到晌午才堪堪出发，任青一声号令，长长的队伍便向着秦岭缓缓开进。
十里相送，倾君泪！
再远的送别也有尽头。
挥手告别故人，萧寒尽量让自己显得洒脱一些，可是泪花却不争气的湿润了眼角。
这次归去的队伍很庞大，因为萧寒的稻田已经彻底移交给了杨开略，任青和他的弟兄将随着萧寒一起回长安。
离别的伤感任谁都不能除外，但是想到即将回到家乡，这份归家的喜悦又慢慢的在众人心头蔓延开来。
谁都知道，这一趟差事虽然轻松，但是意义非凡！
所以他们在回长安后，肯定会得到一份封赏，就是不知这封赏有多丰厚罢了，队伍里有心急的，已经开始跟同伴悄悄议论起此事。
队伍的中间，萧寒坐在小迹拉的车内，看着队伍慢慢接近秦岭有些愣愣出神。
萧寒与队伍里那些渐渐活跃起来的人不同，他对这次的封赏并不上心。甚至说，如果有可能，他都不想要这份封赏！
这不是萧寒突然立地成佛不好名利了，而是他清楚：在未来的几年里，名利越重，它所带来的危险越大！这对把自己小命放在第一位的萧寒来说，那就是抹着蜜糖的毒药！
队伍缓缓前行，在这长长的队伍里，除了小迹，还有几辆驴车，或驮着东西，或拉着驴车。
就在其中一架颇为简陋的驴车车厢内，脸上还挂着淤青的李荣不断的唉声叹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着萧寒去长安，难道只是因为那卦象显示？
呃，不能想那卦象，一想，李荣就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屁股。
在他娇嫩的屁股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李荣是道人，所以牙印肯定不会是女人留下的！事实上，在那天他得知这个恶棍侯爷要回长安，心血来潮之下又想占卜一卦！
可是由于在屋里怕被人看见，他只能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屋子后面用宝贝龟壳占卜。
可是，天晓得屋子后面怎么会有一条恶狗？！
就在他占卜结束，正在仔细打量卦象之时，那条不知蹲在那里的恶狗就狠狠扑了上来，在他屁股上重重的来了一口……
第五百六十九章 归途（）
“三清祖师在上！这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棍侯爷家养的东西都跟他一样！”
恶狠狠的呸了一口，李荣刚掀开帘子往外瞅了一眼。就发现那一上午都跟疯了一样的小奇从远处径直奔来，吓得李荣赶紧拉上帘子，蹲在车厢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奇远远看到那鬼鬼祟祟的家伙一闪而逝，凑了过来围着驴车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立刻又撒欢的跑到了另一侧。
说起来，那天小奇还真不是故意要去咬李荣屁股的！这只怪李荣手里的龟壳太好玩，让小奇无意间瞅上眼！
当初李荣占卜的时候，小奇就已经潜到了他的后面，原本想着是偷偷窜上去，把那圆不溜秋的东西叼着就跑！
没料到，就在它绷紧身子高高跳起的时候，那一直蹲着的李荣却突然把龟壳放下，转而撅着屁股朝向了它……
结果，避无可避的小奇只能一嘴啃到了李荣的屁股……
龟壳没偷到，反而又被多关几天的禁闭，哎，狗生凄凉呐……
队伍一大，这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中午时分，长长的队伍终于开始缓缓进山。
在山口道边的位置，赶着驴车的小然发现了一座小小的神像立在山口。
神像周围无顶无墙，就是一大块石头刻就而成！而且刻工粗糙，仔细看发现刻的是人，不仔细看，还以为刻的是只猴……
跳下驴车，小东跑过去好奇的围着神像转了一圈，神像简陋，但是其脚下却有厚厚的一层香灰，证明这道神像也是时时受人供奉。
“侯爷，我怎么看那神像跟你有几分相似呢？”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神像，小然眼睛一亮，赶紧跑回去告诉萧寒！他觉得这个神像的神态动作像极了疲懒的萧寒。
“啥像我？”萧寒听小东这么一说，也挺纳闷，探头往后看了一眼，只是他现在已经随队伍走过了神像，只能看到它的后半部分。
转过头，赏了小东一记脑崩：“呸，瞎扯淡！少爷我还好好活着呢，等我死了，再给我立像也不迟！”
小东抱着脑袋委屈：“可我……”
“嗯哼？”
“可…能是我看错了！”
面对着萧寒瞥过来的眼神，小东立刻识趣的改口！侯爷不是说过，君子不吃眼前亏吗！
上了山，再往里深入一段，这道路便难走起来！
这种路况下，萧寒也不肯再继续坐车，那颠簸的感觉能让人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他自然不会找这罪受。
下车甩开胳膊跟着队伍一起往北走，气氛渐渐也活跃起来。
由于这次走的是驿路，不怕那神一般的迷路体质……而且在时间上也不用太赶，一行人走的倒也惬意。
冬日里的秦岭要比其他时间安静很多，就连那说囊笆藓拷腥缃穸己苌偬健�
大树底下散乱的枯叶里，偶尔有一两只松鼠悄悄探出头，好奇的打量这支长长的队伍。
小怜长这么第一次远游，而且还是在这种近似于最原始的山林美景！
秦岭里那新奇，美丽的景色让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孩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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