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黯然的眸子里恢复了以往的流光溢彩、闪耀生辉。
然而,她嘴里是苦涩的。
大约,她等不到那时候了……
因为她看到了远处五彩斑斓的蝴蝶,大片大片的朝着她飞了过来。
布满了整个房间,那无数的蝴蝶乏着光,停在了每个人的肩头。
远处的天空上浮现了七彩祥云,那云彩的周围,有一只啼鸣的凤凰,拍着五彩的翅膀,在天空不住的盘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莫子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又生机焕发,每一个器官都开始复苏。
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莫子清尝试着坐了起来,这一动作,却急的所有人紧张不已。
景墨尘急忙揽住了莫子清,“丫头,快好好歇着,身子这样弱,还起来做什么!”
莫子清摇摇头笑笑,看着心爱的男人为自己着急,顺势搂住了景墨尘的脖颈,撒娇似的说道:“墨尘……我闷得慌,我要你抱我去窗子那里看一看!”
景墨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到莫子清突如其来的好转,心里只是说不出来的欣喜,并未想太多。
虽然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可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心爱女子的要求?
随即,将她抄在怀里,在众人的帮助下,又将薄绒毯子披在了莫子清的身上,这才抱着她,走到了窗子前,将那纤瘦的躯体拥在怀里,小心地抱着她坐在了窗棂上。
婉儿看着二人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夺门而去。
因为婉儿记得有一个词语,
叫做“回光返照”。
莫子清看着窗外的壮丽山河,江山如画,繁华市井上的民间百态,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将双手覆在环在自己腰间的那两只大手上,缓缓道出了声:“墨尘……你看,这江山被你治理的井井有条,盛世繁华。可我总说你是卑鄙小人,看来这个称呼真是委屈你了……”
景墨尘低头吻了吻怀里女子的秀发,满目柔情一笑,“不委屈,若是丫头只这样称呼我一个人,我也爱听着呢!”
所有的蝴蝶又立即从房里飞过来,围绕在了莫子清的身边。
莫子清伸出一只手,那乏着亮光的蝴蝶便停在了她透明的指尖。
“墨尘,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臭臭夜里怕打雷……”
景墨尘点点头,“嗯,我已经知道了。昨天夜里,臭臭被雷声惊醒了。是婉儿抱着他睡了一宿。”
莫子清开始心疼,“是吗?臭臭知不知道我受伤了?”
景墨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丫头放心,昨日他问起你的时候,婉儿对他说,我和你出去游玩了。”
莫子清:“那他不会哭吗?”
景墨尘顿了顿,“会,怎么不哭?只说你我二人没良心,撇下受伤的他,出去逍遥快活。这小崽子……还吃醋了,直说你有了夫君,忘了儿子!”
莫子清笑的出了声音,“呵呵,小孩子,也怪可怜的,这么小就……”
指尖的蝴蝶越来越亮,莫子清的目光开始黯淡,“墨尘……我说的那些,你好好考虑一下。你还年轻呢,不能为了我耽误了……念尘还小,需要一个娘……”
景墨尘急忙制止莫子清接下来要说的话,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柔声喝道:“不许胡说八道!我景墨尘说过,此生只会娶你一人,君无戏言的,你忘了吗!臭臭那么倔强,岂会人别的女子做娘!我告诉你,丫头,我答应了念尘,还要为他剩一个小妹妹,所以……你给我好好的,不准胡思乱想!”
莫子清听着这霸道固执的宣言,眼角滑出了泪……
只为她,景墨尘只会为她才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心脏已经没有了跳动,莫子清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溢……
“或许……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不可能!你忘了吗,丫头……我亲自为你封的——万岁娘娘!又岂会等不到那一天!我还没有带你去过宝麓国的大江南北,还没有好好的去观一观锦绣山河。
我还要与你一起携手看夕阳落幕,还要与你一起朝花夕拾,还要看着我们的儿子慢慢长大……
我还要与你一起生好多好多的小孩子……
我还要为你画眉,为你理鬓……
我以后什么都不做,每天只与你在一起……
我们还要做许多许多平常夫妻做的事情……”
说着说着,那温柔阳刚的声音里带了哽咽。
所有人都看到,那女子抬起指尖的左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那男子俊毅的侧脸,有晶莹剔透的泪水流出……
他开始不住的哽咽流泪,“我还要……还要每天霸着你,缠着你,不管你到哪里,都要有我在一旁跟随……
我还要,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
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至死追随……”
完毕,重重的闭上了丹凤眼。
众人看到,那个前一刻还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冷厉狠辣的男子,
此刻却,抱着心爱女人的躯体,犹如一个孩童一般……失声痛哭!
众人缓缓跪地。
惊觉故人早离去,忘却,前生今世。
上穷碧落下黄泉。
至此,阴阳,
两相隔……
一片呜咽痛苦之声从房内传至了宫外……
*
*
“快看!快看!清儿哭了!快!医生!医生!”
病房里,一位美貌的贵妇人看到床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激动的叫了起来!
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快速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位长相俊美的主治医师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口罩外面那双星眸看似镇定,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里紧张不已。
那位美貌的贵妇人被请出了门外,窈窕的身子也因为激动过度的原因而险些站不稳。
贵妇人盯着紧闭的房门,泪流满面的哭泣着,一位身穿西装,成熟稳重的男人揽过了她的双肩,安慰道:“别哭了,清儿昏迷了四年多,终于有了生命迹象,你身为她的妈妈,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贵妇人被男人扶着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仍旧不住的掩面哭泣,靠在了男人的身上,开始痛哭自责。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初我和他爸爸执意离婚,导致她那么多年没有人关心,又怎么会被恐怖分子袭击!都是我的错呀!我可怜的孩子,来这世上,平白的遭这一回罪!呜呜呜……老公,等清儿醒了,我们将她接回去好不好?”
男人心疼的叹了口气,“清儿既是你的女儿,那么就是我的孩子,将她接回去疗养,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又哪里来的不好?”
贵妇人吸了吸鼻子,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老公你真好……”
这时,远处走来了一男一女,脚步快速,高跟鞋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尤为刺耳。
二人皆是四十多岁,可保养得到,脸上的皮肤完全与实际年龄不符,男人身材挺拔,穿着考究,一身名牌。
女人肤白貌美,染着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浑身上下珠光宝气。
一来,那一身名牌男人便开始劈头盖脸的质问正坐在椅子上垂首哭泣的贵妇人,完全无视正在揽着她的男人。
“清儿怎么样了!若不是我提前告诉护士,清儿醒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将清儿醒来的事情一直瞒着我!”
正在哭泣的贵妇人抬起头来,泪痕未干的脸上浮现了愤怒,站起了身,开始怒喝:“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还有脸来啊!你不是一直都只看重钱的吗!钱钱钱!去啊,你去赚钱啊!你去陪着你的女人啊!陪着你的孩子啊!去继续当你的小白脸儿啊!
你如果像我一样每天守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清儿什么时候醒来!通知你?你还好意思说啊!你身为清儿的爸爸,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却不守在她的身边,你根本不配当清儿的爸爸!”
一身名牌的男人显然是被激怒了,拉下了脸子,开始指责莫子清的妈妈,“你!你比我强不到哪里去!当初执意离婚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清儿又怎么会没有人关心!现在倒反过来指责我!人都昏迷不醒,你守半天有什么用!当初你干什么去了!现在倒知道羞愧了!”
莫子清的妈妈立即提高了嗓门,“说我有什么用!执意离婚的是我,没错!当初要不是你早就和这个小三儿勾搭上了,你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和我离婚吗!还每曰其名,给不了我好的生活就放我走!你根本就是‘文过饰非’!
你再怎么在外人面前洗刷自己,你也是从小白脸儿上位的!”
“你——”莫子清的爸爸激动的用食指指着莫子清的妈妈,一旁的两人见状态不好,急忙开始劝架。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清儿一定不喜欢这样的!”
“是啊!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有什么恩怨接下来在说吧!”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长相俊美的主治医生拉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张完美的俊脸,对着几个吵吵闹闹的人不满的说道: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
几个人急忙围了过来,紧张的问道:“秦大夫,清儿怎么样了?”
俊美的脸上流下了汗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微笑,“清……病人已经醒了,没有大碍,身体各个器官,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只需要精心调养便好!不过……你们这些做家长的,需要给她制造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如果再大声喧哗,医院就会将你们驱逐出去!”
四个人急忙点头,“是!是!是!秦医生说的是!”
莫子清的妈妈又问道:“那秦医生……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一看清儿了吗?”
秦医生点了点头,“进去吧!”
四个人急忙推门而入,秦医生看着那微晃的房门,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最终忍了忍,抬起了脚,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逆光而行,那白大褂儿,穿在这挺拔潇洒的身躯上,竟显得俊逸出尘、淡漠如雪。
莫子清终于适应了房里的光线,眼角的泪留在了枕头上,入目的,是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美貌的贵妇人开始哭泣,“清儿……我的宝贝丫头!你终于醒了,妈妈等的好苦啊!”
身穿名牌的男人也开始哽咽,“清儿,爸爸对不起你!现在爸爸有钱了,请让爸爸好好补偿补偿你!”
莫子清极力的搜索着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她忽的想起,自己被恐怖分子袭击,子弹穿过了自己的脑壳,随之而来,自己便晕倒在了人群恐慌的车站,再者,好像沉睡了许久许久。
久的,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从过来没有人嘘寒问暖过的自己,竟然还有爸爸妈妈。
呼吸面罩下的莫子清艰难的张开嘴,一出声,喉咙里沙哑又干涩。
“爸爸……妈妈……”
两个人激动的点着头。
“哎……”
“宝贝丫头……。”
宝贝丫头……为什么听到爸爸这样叫自己,内心却有一股不明的情愫涌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她刚刚清醒过来的头脑理顺不清。
竟然有泪水流了下来。
莫子清看着头顶上的二人,缓缓的道出了声,“爸爸……妈妈,我昏迷了多久?”
莫子清的妈妈擦擦眼泪,破涕而笑:“四年多……可把妈妈急死了。”
四年多,为什么自己好像昏迷了许久许久,好像已经经过了自己的一生一世……
莫子清的妈妈心疼的为莫子清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开始不住的自责。
“清儿,妈妈知道从前委屈了你!妈妈已经知道错了,在你昏迷的四年里,妈妈每天守着你,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妈妈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给妈妈一个机会,让妈妈照顾你,好好弥补你!”
莫子清的爸爸生怕莫子清答应了她的妈妈,夺去了自己补偿的机会,急忙说道:“宝贝丫头,爸爸一样很后悔!现在爸爸有了自己的公司,从前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你,现在让爸爸要将你当作公主一样捧着!等你好了,爸爸将你接回家!”
莫子清听到“宝贝丫头”四个字,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个自称是自己“爸爸”的男人,苍白的嘴唇冷硬的道出一句:“不许叫我宝贝丫头!”
出口,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自己昏迷了两年竟会变得这样刚硬!
明明只是一位在校的大学生而已,
加上昏迷的这四年,不过就是二十三岁的年纪……
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神色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见此状态,
衣着考究的男人片刻愣神,又急忙讨好的说道:“是是是!不叫不叫!清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御书房内。
寂寥孤漠的背影,苍凉而悲伤。
修身的黑色刺龙锦袍,穿在那消瘦挺拔的躯干上,不再是量体裁衣,反而有些瘦骨嶙峋的意味。
他怔怔的望着墙壁上画中的女子,那丹凤眼里的深情款款,似要将画中的女子看的活了才肯罢休。
景墨尘伸出手,颤抖的指尖,轻轻的去触摸画中的女子,明眸似水,眉目如画,牙白的衣裙飘飘欲仙,那嘴角不勾自笑的冷艳,都那样令他沉醉其中……
当看到女子胸口的墨渍,景墨尘方才觉得触目惊心!
他终于回归到了现实,他又是多么的不愿意承认,昔日佳人早已不在,自己也只能沉浸在这幅画的意境里。
那是她对自己赌气的一笔。自己曾想方设法的想将这污浊的一笔抹去,然而此刻却觉得它无比珍贵,这是丫头留下的东西。
不管是好的、怀的,残的、损的,他都如获至宝。
那画上的两个墨黑大字:吾爱。
景墨尘记得,那是他亲自执着心爱之人的手题上去的。
今日是莫子清下葬,景墨尘没有去,因为景墨尘这个男人,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自己。
他自认为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现在才发现他错了。
他无法阻止自己心爱的女人与自己阴阳两相隔……
无所不能的他,曾经用那样卑鄙的手段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却敌不过生死。
景墨尘缓缓的收起了墙壁上的画,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
他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去追随他的丫头。
为了不惊动任何人,他只能趁着丫头下葬的时候,自己偷偷的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刎。
“主子!”
门外传来清水的声音,景墨尘蹙起了眉头,清水不是负责这丫头的遗体下葬么?
这等大事……
为何来这里找自己?
景墨尘快速的拉开了房门,问道:“何事?”
见清水满头大汗,景墨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清水性子属木头的,极少的情况下能有激动到大汗淋漓的时候。
显然,一定有什么自己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清水急的忘记了礼数,也顾不得擦擦脸上的汗水,平日木然的脸上此刻全是焦急,喘了口气,说道:“主子!五皇子不见了!”
顿了半晌,景墨尘的剑眉拧了起来,一个斜眼瞪着清水,不悦的说道:“什么叫做……不见了?牢里那么多重兵把守……清水,你不要跟我说五皇子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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