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这么多年的战场淬炼,朱英启的枪法那都是实打实用子弹喂出来的,他就不信那个邪,这般能力还能驾驭不了区区的高精准度步枪?
结果一番实操下来,朱英启差点没被折腾吐了,打两百米内的目标还好,超过三百米准头就不够了,待到远距离移动靶,成绩更是不堪,到最后干脆把枪一扔,直叫枪有问题。
哪成想,一直冷眼旁观的柏毅还没等他叫完,就直接捡起地上的枪,快速的挑了几下机械瞄准镜的旋钮,直接一枪又一枪的打起来,无论是近距目标还是远距目标,不管是固定靶还移动靶。
柏毅手上的枪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无不是一击命中,只看得朱英启的一双大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若不是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话,绝对会以为柏毅是被妖怪附体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直到柏毅幽幽的感叹传来,朱英启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高精准度步枪不能以普通步枪视之,想要发挥威力,一般战士不行,还得是经过训练,最好有战场经验的人来比较好,我们还是把情况上报吧,调人的事已经超出我们的权限了!”
如今柏毅等人已经知道高精准度步枪被零号首长要到桂南,准备应对法军小分队,可想要顺利进入越北,还要过苏联人那一关,这对白云厂一分厂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好事不用说,如果能成功,一分厂就此活下来,柏毅下一步的计划也可顺利实施,而坏事自然是跟苏联同类装备的较量。
不同于机枪枪管等枪械配件,只要能达到要求就算胜出,狙击步枪比得却是硬件和软件的综合实力。
而苏联在这方面都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反观中国,之前高精准度步枪是一片空白,即便如今将这块空白填补上了,但新装备多多少少存在不确定性。
至于软件就更不用说了,以往根本就没涉猎过,又谈何能跟苏联相比?
所以接到白云厂的报告,上级也是愁得直抓头发,调人,哪来的人可调?
就在上级为人选一筹莫展之际,一名刚从朝鲜调回来的参谋忽然建议道:“为什么不让方姚章去试试?这家伙在朝鲜冷枪冷炮运动中可是打死了214个美国鬼子!”
“方姚章?我有点印象,他目前在什么地方?”领导眼睛一亮,问道。
“空军,待分配!”
……
方姚章站在停机坪上,一脸惊惧的看着面前的苏制初级教练机,冷汗不住的往下流,苏方的教官拿着花名册挨个点着名,等点到方姚章的时候,很是遗憾的摇摇头,用生硬的中文说出两个字:“停飞!”
此话一出,周围的飞行学员们都朝着方姚章投去怜悯的目光,停飞两个字虽然简单,但对飞行员来说,无异于是宣判“死刑”的大杀器。
就如同鸟儿被折断翅膀一样,其痛苦简直难以言喻,更何况还是充满朝气的飞行学员?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从各部队精挑细选的尖子,虽然称不上是兵王,但绝对担得起“精英”二字。
试问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能受得住这般打击!
然而令所有人以外的是,方姚章非但没有哀伤,反而是松了口气,那模样就如同从敌人的魔爪中大难不死一样,是要多欣慰有多欣慰。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方姚章宁肯真的落入敌人魔爪,跟敌人决一死战,也不想再在天上承受哪心跳加速的折磨了。
恐高,真的是让人太抓狂了!
方姚章本来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毛病,毕竟在农村的时候,最高也不过是土坯房的房顶,虽然眼晕但也没达到害怕的程度。
到了部队后,更是多坑道作业,向地下挖更没好怕的,所以当他在冷枪冷炮运动中展现出惊人战绩,从而被空军发现,认为他眼神好有成为飞行员的潜质后。
方姚章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觉得去做飞行员很拉风,回村后更有面子!
哪成想到了实操飞机的时候方才发现,几百米的高空竟然这般可怕,就算被敌人的子弹咬上两口,也没这般心惊胆战过。
更要命的是还要高空跳伞,这可要了方姚章的老命了,硬着头皮跳了,降落伞也打开了,可落到地面整个人几乎都吓尿了。
这哪是在开飞机,简直是在遭罪呀。
类似方姚章的情况如果放到几十年后,经过科学的地面训练是能够克服的,可如今的中国空军急需飞行员,所以训练都是速成的,行你就上,不行就直接pass掉,根本没有废话。
方姚章飞了几次都不达标,就算眼神再好,也没办法,停飞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第五百五十三章 小战士方姚章(中)()
尽管做不了飞行员让方姚章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却茫然的很。按他的本意是回到原部队,最好还能上战场,那种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真的可以用陶醉来形容。
然而事实上这种可性能会有,但几率并不大,毕竟他现在的组织关系已经转到了空军,如果要回到原部队的话,需要办理的手续相当繁琐不说,还得争取空军和原部队领导的同意。
这对一个年仅20岁的兵蛋子来说真是太难了,可留在空军又能做什么呢?拿着猎枪去打跑道上的飞鸟?是不是太小儿科了!
就在方姚章站在队列里胡思乱想之际,一位满身油污的苏联人带着几名拎着工具箱的中国军人走到被点名的队列前。
苏联飞行教官见此,急忙迎了上去,紧接着两名苏联人低着头用俄语一阵的叽里呱啦后,那名满身油污的苏联人突然回头,狐疑的打量着队列,用及其艰涩的中文问道:“谁是方姚章?”
方姚章刚开始没听懂,直到翻译做了释义,方姚章这才懵懵懂懂的应声出列,那名满身油污的苏联人上下打量了两眼方姚章,微微点了下头用手一招,示意几名中国军人跟上。
几名中国军队立马跟了上去,只不过临到方姚章身边时,一名干部模样的清瘦汉子冲着方姚章偏了偏头:“还等什么?跟我们走吧!”
“去……去哪里?”
轻松汉子朝着前面停机坪上的一字排开的米格—15努了努嘴:“去哪儿,修飞机!”
……
保障地勤!
方姚章做梦也没想到,做不成飞行员的他,依然可以摆弄飞机,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在天上鹰击长空,另一个却是拿着扳手在飞机肚子里鱼翔浅底!
这对停飞的飞行员来说,做修飞机的保障地勤,已经算是最好的归宿了,毕竟修理这活可是实打实的技术兵种,更何况还有苏联教官手把手的教导,如果真的把其中的原理吃透了,晋升飞速不说,甚至还有一定几率被保送到高等院校学习,到时候是回部队还是进研究院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正因为其前途可谓无限光明,所以修理飞机的保障地勤可谓是仅次于飞行员的香饽饽,多少人挤破头都未必能进来,而方姚章刚被停飞就被调入保障地勤,可见上级对这位战斗英雄的器重。
然而前途光明的方姚章却苦闷的很,如果在让他选择一次的话,他宁肯在天上被吓尿,也不想钻飞机肚子里“受气”!
没错,就是受气,米格—15外表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可里面的结构却挤得要命,特别是那台喷气式发动机,大修更换还好,尽管拆卸麻烦,但拆一拆总是能拿下来。
要命的是无需大修的小毛病,不能全拆,就只能钻进去一样样的检查,如果内部的空间大还好,问题是苏联产的航空产品,比他用的脚蹬莫辛纳甘还要坑。
空间小不说,管路和配件分布更是层层叠叠,本来就是个点火器坏了,按理说很简单,可却要先拆通油管,再拆分离器,而后还要把四条电路线移开,这才露出点火器的本体。
之后还得小心又小心的将周围管路分开,在这个过程中还不能记错管路的位置,否则回装一旦出问题,就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事故。
那精细程度跟做一场大手术没啥区别,关键是医生做手术的环境那是气流通畅,灯光闪亮,可方姚章他们却只能嘴里咬着手电筒,忍受着发动机内浓密的油漆,用螺丝刀和扳手一点一点的分离不必要的部分。
整个过程枯燥而又漫长,稍有不慎就会酿下不可挽回的故障,好在方姚章在朝鲜前线养成了极佳的耐心,否则绝对会疯掉。
可既便如此,他也快到极限了,说真的,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他离开这里,绝对会毫不犹豫,问题是这样的机会还会有吗?方姚章真不知道希望在何方。
还好这些日子结实了一位新战友,名字叫宋崇,48年参军,因为有些文化,第二年便被调到东北航校做地勤,朝鲜战争爆发,宋崇作为为数不多的有维修经验的地勤,被调入志愿军空军。
在接受苏联教官短暂的培训后,即刻上手米格—9和米格—15的维修保障工作。
然而当宋崇一上手便遇到同方姚章一样的问题,苏制战机的维修性实在太差,再加上培训期断,很多地方掌握不到位,于是宋崇所维修的飞机出了几次事故。
尽管没造成机毁人亡,但战机的损耗还是免不了的,甚至又一次一架米格—15的发动机彻底报废,这一连串的过失让宋崇受到不少上级的批评,最终上级将他调回国内,转入航校继续深造。
就这样宋崇便来到方姚章所在的部队,可不知道天赋太差还是真的对苏制战机的构造不感冒,回到航校的宋崇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毛病不犯,小毛病不断。
可问题是飞机上哪有大毛病和小毛病之说?一个不慎就是机毁人亡,责任根本担不起,所以宋崇一直就是苏联维修教官重点照顾的对象,各种俄式骂街和爆吼那是拼命的往老宋头上招呼。
当然现在的宋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强度的挨骂频率了,毕竟方姚章为他分去了大半火力,但也正因为如此,两个同病相怜的倒霉蛋儿才会越走越近!
但走得近也避免不了苏联教官的痛骂,这天晚上两人被一起叫去,足足九十分钟的俄式爆吼,差点没把航校的航站楼给掀翻了。
可没人敢去为两人说请,就连一项爱兵如子的政委也是摇摇头,叹息一声返回卧室,没办法这次两人负责维修的战机就差一点直接报废,而问题不过是两个螺丝没拧紧,一个是宋崇负责,另一个就是方姚章。
如此重大的过失,骂一骂算是轻的了,一个弄不好就是纪律处分,说实在的航校的苏联维修教官脾气爆是爆了点,但心却是极好的,能教的就倾其所有,能背的也是当仁不让,真的是一个都不放弃,用他的话来说:“没人天生就是天才,犯错只是为了将来更完美,至于后果,一切有我!”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小战士方姚章(下)()
正是有这样的教官护着,通了大篓子的方姚章和宋崇才会仅仅挨一顿痛骂,而无半点责任,换做其他人,方姚章和宋崇就算不被扒了那身军装,脱层皮也是免不了的。
正因为如此,走出教官办公地的两人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但要说因此而松了口气却还不至于,特别是宋崇,一张娃娃脸极为不忿,刚踏上跑道,就捏着拳头大声抱怨道“苏联的飞机都是什么破玩意,为了打仗而打仗,他们也不想想,飞机坏了就不用修了吗?”
方姚章一言不发,顶着夜色,沿着长长的飞机跑道就这么静静的走着,只不过那原本在战场上冷静而又璀璨的双眼,此刻变得迷茫而又黯淡,令整个人的气质看上起极为的颓废。
宋崇看了看身旁的方姚章,还以为这个知心的小战友是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暴自弃,不禁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方姚章的肩膀“怎么?被骂灰心了?多大个事儿,想当年我差点还背处分呢,不也是挺过来了?
这点小挫折算得了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当然……我也知道这个过程听难熬,没办法谁让老毛子的飞机维修性那么差,当年在东北老航校时,我摆弄美制的p—51那叫一个溜,连投降过来的顶级机械师都对我竖大拇哥。
装配合理,设置有序,拆卸方便,一个扳手我就能把p—51的发动机给卸下来,再加两个螺丝刀,就能做个简单的更换保养,那像毛子的坑货,把仓库里的所有工具搬来也拆不掉一个飞机膀来。
说真的,以后要是我能造飞机,我保准会把保障和作战放在同等地位,与飞机数量代表实力的表象去比,我跟相信高效的出勤率,动不了的飞机,数量再多也是白搭……”
宋崇不愧是个出了名的话痨,明明是劝着方姚章,可说着说着又开始吐槽起苏联造的飞机去了,借此又话锋一转,谈到他的终极梦想——造飞机!
于是便开始吧啦吧啦一大堆,什么飞机结构,什么发动机功率,什么机翼的操控,什么液压件的简化等等不一而足,妥妥的把本该劝慰的话变成了迷梦一般的自我yy。
方姚章依旧一言不发,对于宋崇的话痨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两人本就住一间宿舍,每天晚上宋崇不跟他唠叨一顿飞机梦,根本就睡不着觉,久而久之方姚章也就练就出一套左耳进右耳冒的本事。
反正你说你的,我干我的,根本就不往心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崇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可沉默片刻后等呼出时,却又变成无奈的一声叹息“说来说去,就是个不太实际的幻想,就是个半吊子的机场后勤保障兵,人家那么多牛人都不敢说要造飞机,你说我幻想个什么劲儿呀!”
“至少可以让自己乐呵乐呵!”
许久不说话的方姚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原本将其当成闷葫芦的宋崇不禁怔了一下,狐疑的看了方姚章好久,方才哈哈大笑“没错,就是乐呵乐呵,哪怕不实现,也要好好的在梦里乐呵乐呵,哦,对了,你有什么刻意乐呵乐呵的梦?”
“我?”方姚章诧异的看向宋崇。
“是呀!”宋崇点了点头“就是你!”
方姚章仰望星空,吸了吸微有晾意的空气“我嘛,其实很简单,回到原部队,搞一把好枪,窝在战壕里,等敌人出来,来一个老子打一个,打得他们连拉屎撒尿都不敢冒头!”
“这个……”
本来很好奇的宋崇很是无语,这算什么梦想,就是一出回到过去的翻版,于是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算,这跟躺在功劳簿上睡觉有什么不同?想想别的!”
“想想别的?”方姚章皱了皱眉,旋即尴尬的挠了挠头,颇为腼腆的说道“那就是回村取个好看的媳妇儿,然后跟俺老方家生一大堆娃!”
“噗~~”
宋崇登时就喷了,继而难以控制的大声笑了起来,搞得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方姚章更是尴尬不已,免不了也要拿医疗队的小护士刺激一下大笑的宋崇。
这下宋崇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这货已经连续被四个医疗队的护士给拒绝了,要知道整个医疗队的护士才16个,等于是说四分之一的医疗队护士把宋崇列入好人圈里,这魅力也是无敌了。
当然宋崇也会让方姚章好受,于是两个年轻人便在空旷的机场里大笑着、吐槽着、嘲讽着,刚刚因苏联教官的痛骂而生出的抑郁,登时抛到了脑后,留下只有他们独有的年少轻狂。
笑过,骂过,嘲过,两人终于累得呼呼的喘着粗气,终于在一个机库的矮墩上坐了下来,这时方姚章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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