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前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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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前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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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掀开一角,又掀开一角。终于下定决心:偷吃吧!
我偷吃不是为了偷吃,我偷吃只是为了防止大师兄在小食里边也掺了实验的药,我偷吃纯粹是为了阿淑好,嗯,对的。这简直就不是偷吃,这是对朋友的忠贞负责,想在诺大的空空谷有几个人有我这么高尚,没有!这诺大的空空谷有几个人有我这般的伟大,没有!像我这么高尚伟大的人,偷吃一个小食算什么,吃了这一整盒都没什么!
阿淑并不在房中,几天没回来,她的梳妆台已然真正恢复为梳妆台,各色鲜花粉色齐备,各型髻簪步摇如在台上开出丰盛的花儿。
有个耳环盒子,已经打开来了斜乱的放在桌上,里面却是只有一只。仿佛走的匆忙。
转到后花园的林木中,看到一个华服女子坐在地上,低落的垂着脑袋。
我走近了去,在她对面坐下。认真打量一番,道:“昨天没看仔细,今天认认真真打量一番,觉得这样子的阿淑真好看!”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又低头下去,眼眶红红的,两腮扑的腮红似被水冲过一般糊涂,眼角的描线也被揉花了,原本的一双水灵玲珑的眼珠子仿佛蒙了层纱似的朦胧。这个样子,倒好像是哭过。
她摊平左手轻轻牵直袖子,看着以前从来没穿过的芙蓉花色,道:“好看不好看,也已经没什么要紧了!我原本是想打扮给一个人看的,可是他再不会看了。”
这,这,这语气倒像是重山被伯川打击后的情形相似。
我道:“这个女人,竟比你还漂亮?”
“女人?”阿淑惊得抬起头:“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的是女人!”
我被吓得一时有些心虚胆小,结结巴巴道:“你,你,刚才那副丧气样像像像极了重山被伯川打打打击后的样子!伯川不理睬重山是因为伯川是比重山好看很多的男人。那拒绝你心意的自然是比你好看很多的女人了!”
阿淑瞪圆了眼睛听我解释完,愣了好一会忽然捶足顿胸大笑:“哎哟我的小红红啊,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大师兄不要重山不仅仅是因为重山没他好看,主要是因为重山是男的啊。自古女配男,阴配阳。这男男相配女女相配就好比同手同脚走路一般,僵硬的很哪!”
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又渐渐恢复了刚才的萧索模样,只是脸上多了些笑颜,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也稍微有了些活力。
“你刚才说,我这个样子挺美的?真的?有多美?”她忍不住抓住我的手,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很美,嗯……比你给我摘水蜜桃的样子还美!”
想必这话也让她想到了当年的事,那时我还未能化作人身时候,有一天对着空空谷绝壁处的一颗桃树上饱吸谷内精华的桃子垂涎三尺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法得到的事来,那时候还是孩童的阿淑不顾安危勇敢的攀上去摘给了我,愣是感动得我兔眼泪汪汪,还用一双笨拙的兔爪艰难的画了一副她翩翩飞舞向桃树的画像给她,旁边留字:最美的阿淑。那幅画充分表达了我的情义以及阿淑美丽的境界,因为她十分引以为豪的挂在了闺房中,挂了几天又小心翼翼的彻了下来,说是怕挂久了会脏,要藏在箱底珍藏。想到这事我又想到生平恨事,就这么一副美丽精致的图像,当年竹羌竟然暗地里笑说像是狗熊扑街。
但好在阿淑十分明白。因为听了我的称赞她十分开心甜蜜的笑了,十分开心甜蜜的将这夸赞给受了!
末了,敲敲我的头:“我聪明可爱的兔儿,用你丰富的学识和华丽的辞藻来形容一下主人的容貌!”
我随口便扯:“眉如墨画,腮似雪染。”待抬眼仔细观察她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她依旧期待的看着我:“还有呢?”
我坚强地抬手指了指:“只是,这作画的纸晕色了……”
我原以为故事即使不是两大波三九折,至少也得给两个小波,比方说阿淑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于是在那男人来到谷口的时候便将谷规忘得一干二净,将此人救了下来且废寝忘食的照顾着他,谁知他心中竟然早有真爱不肯从了阿淑,阿淑无奈之下只得霸王硬上弓却不料那男的原来是个贞节男儿意气之下拔剑自刎,可怜阿淑好不容易动了一回心,还没来得及好好将心给出去就没地儿可送了唯有躲在后花园独自葬花哀泣,纪念夭折的爱情。
然,此人既然能活着走到空空谷,按照历世书的推断此人的命格是极硬的,如果这么样就死了太不符合剧情发展了。更有可能此人是阿淑前世的情人,此行是专程来寻找阿淑的,在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终于见到了阿淑,他留下一句“阿淑,我终于找到你了!”便昏死过去。以阿淑的性格这么半调子句肯定听得十分揪心十分想听下文,于是废寝忘食守护在他身边照料,指望他赶紧醒来将后面的话说了。男人终于醒来,向阿淑诉说前生种种,阿淑也终于忆起往昔□□,重又恢复女儿心,打扮得也跟以前熟悉的淑女装扮一样,正当夫妻双双欲把家还时,木孤大人舍不得女儿离开,百般阻挠。父女两僵持到最后直到木孤大人将未来女婿给锁了起来不让他们见面,以此来留住女儿。见不着情郎的阿淑百般忧愁,唯有偷偷跑到后花园,企图让花花草草来分散她的忧伤。
然而,虽然有人说生活从不是坦途,却也没说它总能起个伏给咱玩玩,有可能只是拐了一道弯。这个让阿淑伤心落泪的故事便是拐了弯的坦途。
阿淑的确一见钟情了这个男人。然而自从那男的进了谷里之后就没有醒来过,不说有真爱无真爱,这会不会说话是不是痴呆还不可知。阿淑遇到的阻碍是她爹木孤大人认为此人竟能强行闯入空空谷功力可见一斑,是个危险人物,意欲在人昏迷时候结果了他,在阿淑的阻挠下才没有执行。然而今早她去了个茅厕的功夫,回来时候那男子竟然已经消失了,床头吐了一口鲜血。她想,大概趁着她离开的功夫,她爹终于趁机成功的把人给杀了。为了这个猜测的理由,她匆匆跑去跟她爹计算,走过后花园的时候因为走得太急踢到了脚尖痛得摔倒在地,身体的疼痛引发了内心的忧伤,她想到死去的情郎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如此投入的她甚至都忘了木孤大人即使天要塌了早上也不会起这么早的!
在我给她种种分析之后,她终于相信那男子只是醒了出去散步了这么简单。并发动我竹羌等人分头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

☆、把阿淑变成女人的男人(下)

我磨磨蹭蹭来到竹院后边的宽面河。
这名字一看就是木孤大人这个大俗大雅的人取的,河面静如镜,晃眼看去,反射出一条宽带的光,倒十分像是擀出来的宽宽的面条。
一想到吃的,我便记起从大师兄处归来后光顾着安慰阿淑,除了回来路上吃的那点点心,倒没再吃其他的什么。
这找人嘛,是讲究技巧讲究缘分的。人都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刚回屋”就是这个道理,阿淑要跟这人有缘的话,只需准备一桌好饭菜,到了开吃的时候,那人哪怕在十万里外的云端也会踏云而来赶个热场。阿淑要跟这人没缘分的话,岂是饿着肚子满谷里撒丫子跑就能找到的?顶多是自己掉了二两肉!
这话越想越有理!大师兄果真是个有内容的人,这几日不过将他书屋的那些藏书翻了一排柜子,尤其是那本《淡定即》,受益匪浅。于是我决定淡定的洗个手搓把脸就去借竹羌的枕头找颗树睡一觉,到饭点的时候再回去!
这一把脸洗得十分惊悚。
我低头用手窝起一捧水时猛然看见河面上倒映着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怪物。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吓得退后一步才对,作为正常人的我,本能的想要后退!
岂料在这个关键时刻身后竟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别喝!”
我一边转过身去一边后退。
于是,我“咚隆”一声掉进了河里。
那始作俑者施施然走近,伸出手拉我上来:“小笨……”他仔细端详了我一番,终究什么都没笨出来,主动拉过我求救的手,把我拉了上来!
他的手可真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弹琴作曲。耳边朦朦胧胧的响起了一首似曾相熟的曲子,曲调绵而不哀,似喜似悲!然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我不甘心的重又探头望向河面,河面上顿时映出一个湿漉漉的四不像的面孔出来。看来,刚才吓倒我的那个怪物正是不才自己。
他揪了揪我头上的猫耳朵,又琢磨了一会肩上长出了鳞片和嘴角长出的鱼形嘴还有一脸的猴毛。半响道:“长得挺有趣的!”
我抬头望他,他道:“你是因为长得丑才来投河自尽的吗?”
刚刚还幸存的一丝侥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垂头丧气的埋下了头,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别丧气了,长成这样挺不容易的。”
我顿时爆了:“你才长成这样,你一家都长成这样!”开口骂人的那一瞬灵台抖地一片清明,大师兄阴险太阴险,他肯定是把药放在小食里。
“你不要在路上偷吃了!”他说这话时候嘴角那丝不经意的偷笑顿时在脑海里重现。我顿时后悔得恨不能把旁边这个家伙丢进宽面河里泄愤。
然而此人完全不明白我的愤怒,反而略带惊喜道:“竟会说人话,看样子是个灵物,虽说丑了点,但好在丑得特别,我勉强收你做宠物吧!”说完,一脸嫌弃的模样皱着眉来亲近我,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张口便咬,却只见他身形一闪不知怎么的就躲掉了,我叫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刚才为什么要喊住我!”
他顿了顿:“我……我是……我不记得我是谁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他的面色顿时显得有些颓废,见我好奇的望着他,他躲避开了眼光,有一股生疏的怯弱,眼神慌乱转了两转最后投向了河面,仿佛只有平静的河水能容纳他此时脑袋的空白,好半晌,沉重的道:“我确然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以为他会跟我分享一下他想了些什么,然而他没有,只是默然的转过身去,往回走去。跟刚才那个故作嫌弃模样却窃喜着的说要勉强收我为宠物的人判若两人。
“喂,没有名字也没什么啊,正好可以重新取个自己喜欢的,我帮你取怎么样啊?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喂,你是不是阿淑在找的那个人啊?”
然而他已经走远了,仿佛一个淋了一场大雨的带病之人。
他忽然站住了脚步,晃了两晃,便真的倒了下去!
我几乎忘了他本就是个病人!
看着躺在床上安睡的男子,我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他来。
唔,剑眉,唔,脸白,唔,睫毛长,唔……总之,是个英气的美男子。
不曾料到阿淑真正动心的时候审美观竟然出奇的靠谱,这个姐夫,我可以认下了。
男子晕倒的时候,阿淑便在宽河对面的刺碑峡。
彼时阿淑正在空空谷的刺碑峡处寻他。刺碑峡是空空谷唯一一个危险的地方,因说此处是空空谷境的结境之处,正如一个再完整的气球也有一个封口处,再细密的口袋也有个针线收脚处,刺碑峡就是空空谷唯一的薄弱之处,也因此时有恶相,有不可预料的危险。我觉得她傻,怎么能一上来就去危险的地方,万一遇到了那不可预料的危险怎么办?
阿淑背着他艰难的往回走,分神对我眯眼笑着:“先把危险的地方排除,这样才会放心以为他是安全的!”
唔,最近阿淑好像变得傻了!
“原来你这般好看!”他醒了。
我凑近床头的镜子认真照了照:“是挺好看的!”那时我忘了问他,怎么认出我来的。
“美得也挺特别的!”他淡淡道。
我转头看他,果真又是那副噙笑模样,我想到之前丑的特别的模样,顿时凶起眼神:“这事不准再提!”
他绵弱的闭上了眼睛:“我是病人,不吃这一套!”
见他闭眼我顿时紧张起来:“喂喂喂,你别再睡过去啊,你坚持一会会儿,等一会阿淑来!”
此前阿淑背着他回来的时候,我便直接念了个隐身术隐去了一张脸飞快的溜到竹院,跟大师兄清算了试验药的帐,回头见阿淑太累了,便给她替了一会儿。不料她等他醒来等了很久,她一走,这人就醒了。
我急急忙忙拔腿冲向阿淑院中,还没到院里就扯开嗓子,又记起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阿淑,快,男人醒了,你的那个男人醒了!”
听到声音后阿淑很快便从房里跳了出来,一边欢喜得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哪个男人醒了?那个醒了?他醒啦?”
说完便冲了出来,又急急忙忙的羞涩的往屋里赶:“容人家画个妆啦!”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仰望天空飘渺的雾云,伸手木讷如兔爪时候一般捋了两捋刘海沉思:阿淑还是说原来的那句“老娘好歹要修个脸顺顺发型什么的!”更为好听。
一路抖着鸡皮疙瘩回到了男人修养个个院。
猛然发现门外多了一大群围观的观众,踮起脚伸长脖子望里边,小声讨论的声音零碎的飘进耳朵里,“原来这个就是阿淑小姐的男人啊!”“不是,是其中一个!”“阿淑小姐虽然平日疯癫了点,但挑男人的眼光却是不差的,你看那皮相,看他那筋骨。”“那是自然,阿淑小姐到底是谷主木孤大人的女儿!”“就是不晓得另外那些男人怎么样?”“啊,这人难道是耗……过度吗?我们阿淑小姐好厉害啊!”“就是,这才叫真正的巾帼英雄,从床第间彻底的征服男人,看他们还哪里来的精力和心思花心!唉,长相文弱的,好看是好看,但到底不够精悍啊!”
若不是丫环了解男人的病情抵死不让半个人进去,我相信这些人肯定已经扑上去摸骨称斤了。
我偷偷地,偷偷地变成一只兔子,趁阿淑还没来,打算从众人眼皮底下溜走。
作者有话要说:

☆、阿淑的迎娶计划

突然我腾空而起,我茫然间抬头张望,还没看出个明白就被塞进了一个宽大的袖子里。闻着熟悉的气息,必是大师兄伯川了……
大师兄您老不是向来都很宅,除了在自己的院子里潇洒自在,不问窗外事吗?怎么这会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
大师兄的出现显然引来了一阵喧哗,但他向来冷淡,倒像没看到这些人似的,目不斜视的奔向床边,站定脚步后便没有了动静!
稍稍适应了在袖子里活动的我终于成功露出一个脑袋,只看到大师兄与男子四目对视。见我察看两人纷纷移开目光,留下一个暧昧如火的让人遐想的气场。
整个四目相接电光火石的场面一定十分令人叹为观止,因为门口那一群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
我不禁为错过的一场好戏而懊悔不已,只得向主人公打探点花絮。然而病男子已经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我只得挠挠大师兄的胳膊:“师兄大师兄,你们看对眼了吗?”
然而大师兄根本没空理会我说的话,甚至他都没注意到他转身的时候疲倦的病人闭着眼睛随手一捞,便把我从大师兄的袖子里拉到了床上。他几步走到众人面前,用他那温柔的细语道:“从哪来的滚回哪去!马上!”
他轻笑一声:“原来是只白兔子!我也有一只白兔子……”说完又开始愣神,道:“我有过一只兔子?”
我疑惑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他却已经开始了新的话头:“我叫河洛。别再乱叫,平白侮辱了我的清白……”
额,他在记恨我称他做“阿淑的男人”了!
“我会负责的!”话未说完却被人接了过去!
我和河洛齐齐回头,顿时都睁大了眼睛。
淡淡红唇似晕,盈盈眼角如波,细眉轻画,发髻温婉的挽着,垂下一缕青丝。啊,这个,这个,这个真的是阿淑么?
河洛则十分不淡定的开口:“姑,姑娘,不碍事,我自己,我自己跳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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