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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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向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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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铭是周展枫留下的医生,一脸凶神恶煞,像谁都欠了他一条命似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当初的命还是他捡回来的。一个毒团的医生,总得有那么点本事,只是本事还没大到可以给我换个心脏。
  虽然如此,我依然欠了周展枫很多。
  我无所谓地应:“唔!”
  他冷着脸瞥我,明显是不想见到我的模样:“出去走走!”是命令,不是建议。他说话总是这样。
  我意兴阑珊:“不想!”
  “呵,BOSS给你输了700cc的血,几天没能下床,不想倒是救了个不想活的女人。”
  最初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待反应过来,已被万铭话里的信息震得愣住了神。
  周展枫他……
  心头蓦地一寒,我并不知道周展枫会做到这个地步。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700cc的血是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的,更何况周展枫瘦得不怎么像样。
  他不要命了么?
  我不喜欢欠人情,这种东西欠下了便就很难还得清。尤其当对方是你想要分清楚河汉界的那个人时,这种执着愈发让人显得无可救药。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良久之后只扬眉挑衅万铭:“你大概是挺想要我死的吧,杀了我不是更省事?”
  杀了我,就什么事都不用管了。或许就连凌迟,我都有那么一点不想管了。
  谁知他却怨毒地剜我一眼,显然被挑衅了,却一定要反过来挑衅我:“你放心,要是你死了,BOSS出个什么意外,弟兄们会让你那小丈夫陪葬的。”
  他停了一下,沉黑的眼睛里透露出一层又一层的凶光:“不要把谁的好都当成理所当然。你听着,别以为谁都不晓得你和陆良那小子的关系,要不是因为BOSS,老子早一枪崩了你了事,还会留你这个祸害。”
  粗嘎的嗓音听起来像是磨盘磨砺的声音,若是胆小的,大约还要被他吓得屁滚尿流。呵,这真是个人才辈出的毒团,连个医生都晓得我的弱点,竟然还把我那点老底摸得这么透彻。这倒真是不容易。
  我摸着腰上的手枪,想哪有什么理所当然呢?这个世界是讲求付出和回报的,对周展枫的做法,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我能回报他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罢了。
  这世上只会有一个人是我的万水千山,等闲之人,又怎能翻越万水千山?
  但是感动是不够的,需要的还有代价。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欠周展枫的,周展枫欠凌迟的,总有一天都会算清楚。
  那时候,我还能这样想。
  ******
  第九天,严陵出人意料地下起了雪。手术的伤口愈合了一半,移动起来依然疼得厉害。尽管没什么力气,但这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了太多。
  几天前,万铭以“病人需要远离辐射”的理由强行没收了我的手机,以至如今的我,当真是与世隔绝了。
  我说:“真不明白你都已经把话挑明了,还要这么藏着掖着地找借口,不累么?”
  他背对着我,却说了句古怪的话:“老子不能让BOSS把兄弟们都散了!”
  我说“唔”,并不在意。若是能从这地方活着出去,我再也不可能是个警察了。
  这段时间断了一切联系,思念像荒草一样生长开来。很想靠在凌迟的肩膀上,就那样长长久久地睡过去。
  却总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闯入一张婴儿的脸,招摇着手硬生生挤进他怀里,脆生生地喊“爸爸”。凌迟笑得很幸福,幸福得让我觉得自己多余。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我才勉强拉回思绪,心底升起一团疑惑,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呵,敢在人家地盘上公开叫板的,原来不止我一个。这回,大概有好戏看了。
  万铭已经走了,我一步一步擦着墙根挪过去。很少狼狈成这样,我有些不适应。
  指尖下意识摸上腰间的枪膛,莫名的心安从那里传过来。我拔出手枪拉开门,几乎只能依靠门的支撑才能站得稳。
  来的是秃鹰的人,似乎是为了一批货闹得不愉快。见周展枫不出面,以为龙舟太过高傲,几句话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唔,倒是小家子气得很!周展枫都不晓得回没回来。
  这事本来不打算理,谁知转身时忽然听到带头的怒骂了一句:“你们龙舟傲成这样,就不怕和戾枭一样被咱们BOSS吞了?”
  “砰——”
  脑子都来不及理清他话里的意思,我脚下一个趔趄,一回头手枪扳机已扣下,子弹已擦着他的脸侧“嗖”地一声就划了过去。
  枪声响起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愣了,直直看着他脸侧的血液缓缓淌下来。
  血淌了一地时我才理过思绪,却敌不住胸腔里漫出来的愤怒,冷冷笑了出来。眼睛一定是红的,谁都不会明白我的愤怒。这就像忽然听说你的亲人都在一天之中全部死去一样,可不久前,黑子还给我提供周展枫的消息。
  我终于明白上头不准我插手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戾枭覆亡,难保我不会感情用事。而事实上,我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那天陆良紧急联系我,所以他叫我逃。他一早料到我会知道这件事,他知道我不够冷静一定会忍不住开枪。
  他说的不是违背头儿的命令,而是从这里出去后,黎真再也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
  悲哀的是他们瞒得这样好,龙舟瞒着我,情报局瞒着我,连戾枭也在瞒着我。我怎能不愤怒?怎么能?!
  纵然对立,但那里有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弟兄!有些感情是真的,付出了就回不来了。
  我一字一顿地问,却似乎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乱七八糟的轰鸣:“戾枭的事,你们谁参与了,给我一个个站出来。谁杀过人,我他妈一个都不会放过!”
  耳畔似乎是万铭在吼:“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回去!”他试图过来抢我的手枪,但好歹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秃鹰哪里会如他所愿,三四个人围上去将他拖住脱不开身。
  我站的地方又是角落,稍稍一拦,出路就被断了。但是有什么所谓呢,从联系周展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要离开。
  那领头的脸上盘据着一片黑褐色的伤疤,笑起来倒是有几分威慑力:“哟,没想到戾枭竟然还有活口。哼哼哼哼,老子就告诉你,咱们兄弟几个都上了!一枪一个的滋味……”
  “砰——”手起枪声落,一枚子弹直直贯穿他的心脏。枪口的硝烟依然未下,我收回手,冷笑着吹了一口,余光里瞥见他倒下去的眼神里流出的不可置信。
  枪声响的时候,他其实是偏了开的,却不知我开枪时枪口移动,子弹的路线自然也是偏开一点的。
  他永远不会知道这把手枪我有多么运用自如,尽管反冲力将我压在门板上的那一刻,伤口开裂的疼几乎让人维持不住冷静。
  四周停止了打斗,万铭愣了,似乎有人在倒抽凉气,似乎有人吓得瑟瑟发抖。
  我瞄准了第二个人,他眼里的惊惧让我忽然想我竟然不是作为一个特工死去的,这叫什么事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我觉得这样瞧不起他:“怕了?当初杀人的时候,你怎么就忘了要怕呢?”
  手指扣上扳机,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如果连万铭都能震惊了,应该是不怎么好看的。
  第三颗子弹正要射出,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扣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识抬起手肘捅过去,却因没有力气被他轻轻一折,霎时疼得冷汗直冒。
  眉心皱起来,我没什么表情地看这个人:“你可真是我的瘟神!”
  真是瘟神,千呼万唤始出来,一出来就碍事。
  周展枫正把玩着我的枪,却是静静地看着我。我这样咒他,他却不恼;我笑得讽刺,他却一定要笑得温暖:“你就这么和自己过不去?”
  实在想不到一个暴戾的毒头子,竟然可以容忍到这一步。更何况他的容忍,其实半点意义都没有。
  我没有理他。
  周展枫走了过来,穿着一身西装,举止依然优雅,现在看来却叫人嫌恶。
  我躲开,他却换了个方向又抱了过来,愣是隔了我的后路。我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迎面抱住我。周展枫靠在耳侧,气息叫人很不舒服。
  其实,很想揍得他满地找牙的,可现在的我太清醒。局势在他的把握,我只有吃亏的份。
  更何况,我没有能力揍他。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把手枪插回了我的腰间。这举动似乎谁都没有想到,却又在情理之中。
  我古怪地看着他,发现自己愈发看不懂这个人。
  养虎为患,他给自己找茬吗?
  “我不收你的枪,是想你碰到事情还能自保,没想到你倒用来惹事。”他用哄小孩的口气道,“我帮你收拾,你回去乖乖躺着,好不好?”
  我被他这口气说得愣了神,余光瞥见角落里蠢蠢欲动地拨动手枪的小喽啰。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抽出手枪便崩了过去。
  后坐力太大,我向后仰去,却在那一瞬被周展枫死死压在怀里。或许是他的条件反射,但这一压直接压得伤口开了线。感受到我心口渗出的血液,他慌忙松开,似乎是愣了的,又或许没有。
  我勉强才能将手枪插回去,抬头瞪他的那一眼大概格外苍白无力:“……节操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尘埃故事(四)

  这一夜昏昏沉沉,四周似乎分外嘈杂,又似乎静得可怕。
  我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听见迷迷糊糊的开门关门声,循环往复。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又没有办法从梦境之中解脱出来。
  一会儿是各色的尸体,一会儿又是凌迟几近绝望的眼神。我想我想念他了,这样想的时候,耳畔似乎可以听见他的声音。
  我听到他在哭:“黎真!黎真,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带你走,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相信我黎真!”
  可睁开眼,连那张脸也看不清楚,只能凭借抱住我的胸膛的温度来判断。这是不是幻觉呢?或许这个人,真的是凌迟。
  但是周展枫哪有那样好心呢?他不会把凌迟送来我身边的。那是他的骄傲,谁都不会被允许去亵渎。
  所以,这只是我的幻觉吧,我想,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掌心被他抓住轻轻贴在脸上。我其实看不清楚,掌心的触感也像纱一样缥缈。
  我试图看着他的眼睛,眼前分明是一片模糊,但,心底就是莫名其妙地安定了。
  我听见自己在撒娇,却忍不住把柔弱的一面放大在他眼前:“凌迟,再迟一点,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别说话,你再撑一撑,我带你去医院。”
  真实的语气,真实到连我都要相信这是真的。我抱住他的脖子,紧紧挨过去。似乎什么都在抖,但我分不清是他在抖还是我在抖。
  身体一轻,我似乎被谁抱了起来。
  忽然,很想叫他的名字。
  我说:“凌迟,不许哭,你是个男人。”
  “……傻子,我从来不哭。”可脸上似乎落下了什么潮湿的东西。他还是哭了。
  我抬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说:“凌迟,答应我三件事。”
  他沉默很久,连声音都不稳:“你说。”
  我说:“凌迟,不许堕落。”
  “……好,我答应你。”
  我说:“凌迟,换个名字。”
  “……你想换成什么?”
  “什么都好,吉利一点的,就好!”
  “好,你要换什么,就换成什么。”
  我说:“凌迟,忘了我!”
  “……”
  他再也没有答应我,正如我当初没有答应他不离婚一样。
  我抱着他的脖子,什么话都不想说,也没有力气说。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即便是虚幻的,这怀抱依然叫人安心,我想,这就是凌迟的魅力。在凌迟的怀里,我睡了这些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
  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医院,甚至可能连严陵也不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或许这对现在的我也没有那么重要。
  没有凌迟,没有周展枫,也没有万铭,但我见到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人。
  “唔,南笙。”我撑了撑,坐起来。
  南笙,这个人,我不知道该说是好久不见,还是该说些什么话来激怒她。不管怎么说,没有什么比看着她不好更叫我感觉好的了。
  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肚子是扁的,若不是假怀孕,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流掉了。南笙脸色苍白,让人不由觉得这是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人。
  想想又觉得可笑,她可不就是从坟墓里刚爬出来么?
  短短几个月,风华锐减成这样实在叫人不可思议。但我想到自己,忽然又觉得没什么是不可思议的了,毕竟在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我把自己搞得比她狼狈得多。
  南笙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恨意,一手摸着小腹,像是要哭,却又强扯出满怀幸灾乐祸的笑。
  “黎真!我的孩子没有了!凌迟的孩子没有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她这样说,我脑子里闪过两个人。
  一个是凌迟,他抱着我的肩膀说他想要这个孩子。
  一个是周展枫,他背对着我说不会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世上。
  我怎么也猜不到,周展枫竟然会比凌迟更懂我,这叫什么事呢,呵!
  我靠在床角,冷笑着看眼前这个姑娘,她叫南笙。
  “被你说中了,我确实高兴得很!”临死前能收到这样一个礼物,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不知不觉就续了下去:“我从没有喜欢过那个孩子,要不是凌迟想要,打掉孩子的就不会是周展枫而是我。我说过对你,我可以更残忍一点。”
  南笙却不恼,又或者恼了,却没表现出来罢了。其实绝望得深了,确实没什么能叫人愤怒的,这点我比谁都清楚。这姑娘还是成熟了那么一点。
  “那时候你没有对我残忍,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怎么对我残忍?”
  她像是瞪着我,但披散的头发把所有的表情全部遮了去:“你现在在我手里,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黎真,我想要你怎么死,你就得怎么死。”她摸着肚子道,说得咬牙切齿,眼角流露出悲伤和兴奋交杂的神色:“周展枫说了,它是因你而死的,你用命来还,可好?”
  她倒真的是恨透我了。
  “不好,要我黎真挂在你手上,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你现在是个杀人犯,我真是想不到,你这样的女王,竟然是个毒贩子,还是个杀人犯。凌迟知道了得有多伤心?”
  她这激将法用得真不够高明,要是凌迟在意,我还喜欢他做什么?
  “杀了我,你也是个杀人犯了。”
  “那又怎么?周展枫杀了我的孩子,凌迟再也不会喜欢我,我早就不想活了。临死前拉你做垫背的,值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厚重的土墙,铁门,大锁,还有自己所在的处境,想必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
  逃不了,就撑!我对自己说。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我从墓室里弄出来的,但如果我见到的真是凌迟,在凌迟不知道的时候将我送到这里确实不算困难。
  但会救我的人多得是,看只看是谁先救我了。
  我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忽然腰下一沉,不安袭上心头的时候,才发现腰部以下没有半分知觉。
  冷眼瞟一眼南笙,我淡淡问:“你干的?”
  她得意洋洋:“我干的!让你好好的我可不放心,毕竟……”她顿了顿,笑靥如花,“毕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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