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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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生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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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涉及社会发展的两个问题:一是我们能否知道事件或历史发展的进程?二是如果知道了,我们能否改变这个进程?

在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例子中,先知知道俄狄浦斯会杀父娶母,俄狄浦斯的父亲及其本人也知道了这个最终结果,他们都在努力避免预言成为现实,然而却并没有避免得了。先知预测到了俄狄浦斯将杀死父亲并娶母亲这个结果,并将这个结果告诉俄狄浦斯的父亲及其本人,以及俄狄浦斯及其父亲为避免预言成为现实所作的努力,等等,这是不是说所有这些都是事件发展的必然进程呢?

似乎可以从中得出这样的结论:预言及对预言结果改变的企图均构成预言结果的实现过程。这个传说表达的正是这一点。也就是说,即使我们预先知道了事件的未来的结果,这个结果也是我们不可改变的。

我们不知道未来我们会知道什么
无论是科幻电影、小说,还是学者严肃的探讨,许多人都认为回到过去是可能的。但回到过去真的可能吗?

回到历史中去也面临着一个原则上是否可能的问题。本人认为——这也是许多学者指出的,回到过去在原则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回到过去就意味着可能改变过去,而改变了过去就使本来发生的事情不能发生,这违反最基本的逻辑规律。因为在同样的时空状态下,一事  
物不能既存在又不存在,即不能违反矛盾律。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回到历史中去,如果不违反矛盾律的话,惟一的可能是,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件,即只能“看”而不能“动”。当然,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并改变历史的话,那改变后的历史及其发展是全新的社会发展状态,这样一个全新的状态是另外一个事件的发展进程,而不是原来的历史进程了。

回到过去原则上是不可行的,对未来的预言原则上是不是同样不可行呢?自然科学能够做到对物质系统的发展作出预测,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形成共识。然而在混沌世界,以及在微观世界,预测面临着危机。自然中的混沌现象是不可预测的。在社会行动中,我们能预测我们的行动对社会进程的影响吗?不能。因为我们不能知道我们未来的行动会是什么样的,我们都有这样的经历,今天的一些行动是几天前或几年前所无法预知的,尤其在社会大变动的年代,我们不知道几年后我们会在哪里,当然更不知道我们将来会做些什么了。既然我们不知道我们未来将有什么行动,我们怎么能够知道我们的行动如何影响他人呢?

20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卡尔·波普,论证了历史预测的不可能性,他的论证简单说来是这样的:我们得承认,我们的未来受人类知识的强烈影响,我们今天不可能知道我们未来会知道什么,因此我们今天不可能知道我们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波普论证的关键在于“我们今天不可能知道未来我们会知道什么”,波普认为,“他的证明在于指出了任何科学预测者——不管是一位科学家,还是一部计算机——都不能用科学方法预测它自己未来的结果。”任何预测的人无法知道自己未来能知道什么,他当然就无法知道自己尚不知道的东西对未来会造成多大影响。

在生活的舞台上,我们不知道我们未来会演什么角色,也不知道我们自己会怎么演,当然也就不知道我们未来的演出会给其他角色造成什么影响。我们不会知道这一台节目未来会演成什么样子。

社会在什么意义上是可预测的?
对社会的预测,就是对集体行动结果的预知。

从原则上讲,在一般意义上人类的历史是不可预测的,也就是说,人类的集体行动是不可能预知的。

但是,在某些假定的条件下,某种集体行动是可预测的。博弈论中对行动者的假定是,  
行动者是理性的。理性的人不可能作出非理性的事情,在这个假定下,许多结果就能预测出来。

博弈的均衡就是可预测的结果。在囚徒困境中,那两个被抓的囚犯除了选择“招认”外其他还有吗?对于理性的或者说自私的囚徒来说,没有。这是理性人的假定下的必然结论。

在博弈论中有这样的结论:在静态的博弈中,如果有一个纳什均衡解,那么这个解就是该博弈的必然结果,它是可预测的;而当有几个纳什均衡时,这几个纳什均衡都是可能的结果,此时,结果也是可预测的。

像中国北方草原每况愈下的公共资源悲剧,武器竞赛,人口问题,等等,这样的集体行动的悲剧也是可预测的。一旦群体处于这种状态下,结局将不可避免。当然这是从理性的假定之下得出的。然而人的个体理性与集体理性发生冲突时,一种调节的力量产生了,即道德和国家的产生或进化。此时,从个体理性出发的预测将失效,集体行动到底走向何方,没有必然性的答案。

因此,原则上集体行动是不可预测的,而所谓预测只是在一定前提下的结论,而非逻辑的必然性。

由此,我们可以看一下我们的社会。我们只能从现有的状况预测未来的发展,这只是一个趋势,离我们较远的未来,我们无法作出准确的预测,而所谓先知,只不过比其他人看得更远一些而已。我深感到,未来是茫茫的黑暗,它充满着恐惧,同时也意味着希望。但对于我们有限的认知个体来说,未来是一个黑洞。

帕斯卡有一句名言可以很好地描述我现在的感受,他说:面对茫茫的宇宙,我充满着恐惧。当然他指的不仅是空间的宇宙而且指未来。这是有限的个体对无限的宇宙——无限的时间和空间——的恐惧。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我们能够想像出会是什么样子吗?绝对不可能!在无限的时空面前,我们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们的知识也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社会科学研究的作用
本书勾勒的世界政府同样会遇到历史预测的可能性问题。

对于社会科学,本人坚持社会预测的不可能性。波普从逻辑上论证了历史预测原则上的不可能。

学者的研究本身是一种行动,正如科学家的研究是一种行动一样。科学家的实验是对自  
然物(被实验的对象)的干扰,不论肉眼的观测还是通过望远镜、显微镜的观测都是一种行动,这种行动所造成的干扰在微观层次上影响着观测结果,测不准原理表明了这种干扰。社会科学家的研究体现在收集社会事实材料时对社会的干预,这不是指那种坐图书馆查阅年鉴、统计数据等,而是指如社会学那样的社会调查,当然前者也是一种对社会产生影响的行动,这里不作论证。更重要的是,社会科学家在收集资料时的行动(如访问等)改变着社会状态,也改变着社会进程。社会科学家的研究成果作用于社会,变成一种独特的改变世界的力量,使思想变成行动。

社会科学在揭示已发生以及正在发生的社会事实时,它的意义比较明显。历史科学告诉我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何解释所发生的事情,社会学则告诉我们某一社区的人群的职业结构、风俗习惯、道德状况,等等。但是,对于未来,社会科学只能告诉人们,未来发生某些事情的可能性。

指出未来发生某些事情的可能性只是社会科学的一个起码的目的,如果该门社会科学想这样的话。更为重要的是,社会科学要促成一些事情的发生。思想也是一种力量,思想与现实的其他力量对比究竟如何,取决于该思想与其他力量的关系。在一定社会场合下,如封闭的高压社会,与高压政策相背的自由思想无所作为,而适合统治者的观念则变成一种强大的力量。

社会科学,如果涉及未来的世界状态的话,它本身就在提倡着某些观点,即使它以中立者的角色出现。而未来究竟发展成何样,取决于各种力量以及该思想或观点对社会的影响程度。

马克思发现了社会的发展规律,指出社会发展的五大发展阶段理论,而当前的资本主义的巨大不平等将由发达、平等、没有剥削、压迫的共产主义社会来代替,他的思想的缘起是他看到资本主义的丑恶,努力提出与现实不同的一个美好蓝图。由于马克思主义影响的广泛性,马克思主义本身便成为一种强大的改变社会的力量,于是多种力量共同推进,20世纪出现了多种多样的社会主义,而中国共产党走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中国社会现实等力量共同促成的。

总之,从理论上或者从逻辑上讲,社会科学要精确地预测一个社会或群体的未来是不可能的,但它可以指出未来某些事情的可能性,并促成某些可能的事情的发生。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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