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兄长不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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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兄长不多情-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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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应该定期派人来打扫一次的,就这样一直锁着也不好,时间一久东西怕是要长霉了。她进了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两扇轩窗都打开,让这房间好好透透气。
装油纸伞的小包裹,应该是被宁柔放在柜子里了。夏怜打开宁柔的柜子,果然看到了那个小包裹,里面都是她带来的一些姑娘家的小东西,有小时候的玩具,也有一些少女的精致小物。她翻了翻,没怎么费力就翻到了那把伞。被深紫色的伞套紧紧包裹着,夏怜将它从一众物什中取出。
她褪下伞套,刚刚取出油纸伞,就在她开伞的瞬间,伞中有东西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夏怜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这似乎是……一块丝帕?
这是一块粉色的丝帕,在最角落的地方绣着一朵白色的小花,除此之外,空空如也。相对于姑娘家用的丝帕来说,这丝帕似乎有些过于素了,几乎整面整面都是空着的,只有角落那一朵小花点缀,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娘亲什么时候买的呢?夏怜从来没有见过这块丝帕。她顺手将这块丝帕收了起来,将油纸伞和伞套拿走,又将其他东西都收好重新放在了柜子里。
给房间通过风后,夏怜又关好了门窗,重新上了锁,这才离开宁柔的房间。她回到自己的卧房,将油纸伞放在桌上。这把伞她是极喜欢的,今日翻出来才发现有一个角竟然有些破损了,所以她打算明日去修补一下。
入夜,夏怜关了轩窗正欲睡,却发现桌上有什么荧荧亮的东西。她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东西,小心翼翼走过去,才发现是那油纸伞——
那伞面上竟然隐约有字迹!
夏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她知道她的眼睛没有骗她——那把伞的伞面上真的有字。之前夏怜曾经听人提到过“磷粉入水”,就是将磷粉研磨入水,这样写出来的字迹在干了以后就会没有任何痕迹,只有在夜里字迹才会显现出来。
上面写的什么?
夏怜拿起伞,将整把伞撑开,方便自己辨认上面的字。由于被放在柜中闷了好久有些发潮的缘故,有些字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她还是能够基本看出大概。
这些字……应该是从“深山秋雨”这题字的字头下面开始的。
“深山秋雨”下面的四个字是“香月媚骨”。
紧接着,后面跟着的几句话分别是——
“奇女含香,冷月如霜,柔肤媚人,肌骨销魂。”


第77章 月华4
夏怜看着这几个字,不自觉面上一热。这……这是何意?
她接着往下看,在那四句之后,还紧跟着一串看似不起眼的小字:“含者,犹寒也。”
这句话看起来和之前的句子不像是并列关系,反而更似补充和注解。夏怜心中有些疑惑,视线继续下移,她将伞沿着目光所至方向微转,后面还有一些字,出乎意料的是,那竟然是两句古诗——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是出自《春江花月夜》中的两句。夏怜自小虽未去过书塾,但她曾因为兴趣自己也看过一些古诗词的书,这首诗她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不知这里为何会突然出现两句描写明月照江水的诗句,看似与之前的内容毫不相关。
再往后就是伞面上本身的画了,深山秋雨瑟瑟,枫叶残零如雪,一片荒凉。与空旷雪景的意境相比,还更多几分触目惊心的颜色。
这把伞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夏怜努力回忆,当初得到这把伞的前因后果。那大概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是宁柔请来的一个油纸伞匠……
对,她想起来了,这把伞是宁柔给她的,是她问她喜欢什么图案,当时正值深秋,于是小夏怜便说了“秋景”二字,让那油纸伞匠绘了这把伞。后来这把伞制作好了以后,她喜欢的不得了,也就没有再考虑那么多——毕竟那时的她还只是孩子。
现在想来,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很多当时被她忽略的细节,一下子清晰了起来:那个油纸伞匠临走的时候,宁柔亲自去送了他,夏怜站在宁柔身后,把玩着这把伞,似乎隐约中听到宁柔说了一句:“到了时候,她就会看到的。”
那时候的夏怜没有考虑那么多,可是现在她一下子明白了——难道当时宁柔指的,就是这伞面上的字?!
夏怜一下子又想起了当时宁柔离开夏府将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她,她说:“小怜,钥匙给你保管,你要拿东西可以直接进去,不过不要给别人。”
那时她只当宁柔是出于对夏家人的不熟悉和不信任才这么嘱咐,这当属情理之中,所以也未曾多想,可是眼下,她才真正明白宁柔当时话中的言外之意。
这把伞……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宁柔也许知道些什么,可是现在她不在,她也不知该从何而问。
对了,还有一块丝帕。
夏怜想起当时从伞套中取出伞的时候,还有一块粉色的丝帕掉了出来。既然油纸伞上有秘密,那么那块丝帕肯定也不会是巧合。
她连忙去翻出了那块丝帕,素净的粉色,她将其置于暗处来回看了好几次,上面并没有字迹显现。所以丝帕上……是没有字的?
不,她不信。一定是她还遗漏了什么。这块丝帕当时她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和一般的丝帕相比,它有些过于单调素净了,该绣花的地方全部都是空着的,只有最角落的一朵白色小花,使它能够被人辨认出是块帕子而不是某个被裁碎的布料。
这样的设计,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这些空着的地方……也许都写满了字。
但是这些字迹,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看。
夏怜努力去回想,除了磷粉是在黑暗中能够显现的以外,还有什么字迹是只能通过特殊方式呈现的。思来想去,她打算将这丝帕浸入水中试一下。
此时已是深夜,其他都已经睡了,她也不打算再麻烦桃红,于是自己亲自去打了一盆水来。她端着一盆水回到了房中,关好门,将手帕浸入了水中。
待整块丝帕被水吞没,夏怜认真地盯着,看着水波一圈圈荡漾开来,看它在水中显得无比柔软。可是,帕子上依然没有出现字。它像一尾俏皮的游鱼,在水中纵情呼吸,一边游荡一边透过层层晶莹的水波嘲笑着她。
既然水不行,那便只能尝试一下火了。
夏怜将丝帕从水中取出,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它拧干,接着她点起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
她很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放置在烛火之上,以防它被烧到。来回几次,她能感觉到手中的帕子有些热了。她耐心地将它放在火上烤了一段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在帕子的表面看见有墨色的小字开始渐渐浮现出来——
她没有猜错,上面真的有字!
夏怜将手帕从火苗上移开,看着手帕上的字,只一眼,她便立刻认出来——
这是宁柔的字迹!
她将手帕摊开,上面的字清晰可见:
“阿怜,当你看到这块丝帕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先发现了油纸伞上的字,继而想办法让丝帕上的字迹显现。娘知道你一直很聪明,会找到方法,但现在我必须先把这句话说在前面:待你看完后面所有的内容后,你要把一切记在心里,然后,将帕子丢入火中烧为灰烬。若你还未看完便被人撞见,就不要管后面的内容直接烧毁,总之,万不可被任何人发现!”
……
夜已深,夜风吹动竹林瑟瑟。此时万籁俱寂,但夏意的书房中仍然亮着灯。
朔阳向夏意汇报着情况:“大少爷,那几个都处理干净了。”
“嗯。”
夏意轻抿着薄唇,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瓷杯。
“秦青墨那边暂时没有动作,要不要先……”
“不必。”
夏意唇角微勾,俊脸上依然是淡漠的神情,眼底却已然流露出一道寒意:“不管他怎样挣扎,最后的结局都一样是死。”
朔阳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本知自己不该多嘴,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可是,二小姐那边……”
夏意抚摸着手中精致的瓷杯,手指轻轻滑过杯沿,声音有些冷淡:“那又如何?”
“如果您真的对秦青墨动手,二小姐会不会……”
虽然夏怜已经知道了秦青墨与宁歌公主联手欺骗了她,但朔阳仍然担心夏怜在关键时刻会对秦青墨心软,毕竟,秦青墨虽对她说过一部分假话,但他对她有感情却是真的。对于一个善良的女人来说,面对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总是很难下手。
这是大多数女人的通病。
夏意冷眸微眯,眼底的神情令朔阳看不真切。他不敢轻易猜测夏意的想法,但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于夏意残忍无情、斩草除根的行事风格,他早已深有体会。所以他很难想象,这一次,夏意真的会为了夏怜而对秦青墨手下留情。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夏意放下瓷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杯身的每一处,似情人的抚摸般温柔缱绻,与之相对的却是他毫无感情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的气息——
“所以……要做得更干净。”
“……是。属下明白。”
朔阳立刻会意,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懂了,不管夏意多么爱夏怜,他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又或者说也正是因此,夏意才是夏意。
只有这样的夏意,才能在多方势力角逐的血雨腥风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
夏怜看着丝帕上的字,越往后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越来越颤抖。她怀疑这只是一场梦,又或者这丝帕是被人伪造的、这又是一场人为的骗局——
可是,她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宁柔的字迹,温软中带着一丝柔韧,是根本模仿不出来的。这就是宁柔写给她的,而宁柔不会骗她。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丝帕上的字,每一个字都如针般狠狠扎入她的心底——
“阿怜,也许这对你而言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夏宗元的女儿,你是叶家的后人,更是叶家唯一残存的血脉。”
“你不可以轻易习武,因为你体内的真气与他人不同。丝帕的背面是叶家的家传剑法,你要学会,将口诀记下之后,必须要销毁这丝帕。”
“你的身世很敏感,所以万不可暴露。如果一旦被人发现叶家的人还活着,江湖中必定再起血雨腥风。你必须要用心习武,让自己强大起来,随时准备应敌。”
“夏意一定会追查你的身世,如果他一旦查到你,便极有可能会想办法除掉你。他之前的侍卫是你的亲哥哥,但,他未必会因此而对你心软,因为你的存在会成为他的隐患。如果暂时他还没有对你动手,你也一定万分要小心。此人城府极深、手段残忍,与夏宗元相比,恐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78章 月华5
夏怜的手有些颤抖,夏意……真的会对她下手么?
他不可能查不到她的身世,可是宁柔又怎会骗她?
夏怜紧紧攥着丝帕,摇摇头。不,她要站在宁柔的角度去想——她会有这样的思虑,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时间倒回到半年前,她初入夏府的那一刻,大概她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担忧。
只是宁柔不知道,当初的自己也不曾料到——
如今的她和他,竟会走到一起。造化弄人,谁又可知?
夏怜将丝帕翻过来,背面果然如宁柔所说,是一套剑法。她浏览一遍,发现招式的规律当真与夏意之前教她的剑法不同,尤其是运功提气的方式。她仔仔细细记下每一招每一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夏怜从小就记忆力非凡,所以很快便将背面的所有文字牢记与心。她将丝帕凑到火光之下,微卷的火舌很快将它吞噬。很快,房屋内只剩下了丝丝缕缕燃后的青烟,有些呛人的味道。夏怜推开窗,想透透气,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微亮,星月已淡,东方泛白。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夏怜坐在床头,只觉得心绪纷乱。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如果自己不是夏宗元的女儿,那么她与夏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血亲。可是当初在水宫,“爹爹”告诉她的却是,夏意非夏宗元亲生。为什么?
夏怜略一思索,就马上有了答案。“爹爹”和他都非一般人,所以一定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而只有自己不知——在这样的情况下,“爹爹”又想让她知道她和夏意非亲兄妹,又觉得以他的身份不便擅自做主将她的身世真相告知,所以才颠倒了二人的身份。
当时“爹爹”说,他和她说这些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不愿见到夏意如此隐忍痛苦。如今想来,她终于明白了这么久以来,夏意的苦心。
如果不是“爹爹”,也许,他便只会一直以兄长的身份,默默守护着她。他是多么深藏不露的人啊,那么会隐藏自己的感情,若非“爹爹”对她说了那些,也许终此一生,她都不会懂。
大哥……
他为她而考虑,却不曾考虑他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桃红的敲门声响起:“二小姐,起了么?”
“嗯,你先下去吧。”
“是。”
桃红走后,夏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夜有些疲惫,她没有叫桃红进来给她梳洗,而是又躺回到了床上。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是夏家的二小姐了,而是成为了“已亡家族”的最后血脉。而她日后的命运,也再也不会如此简单平稳。
夏家不会是她的避风港,有些事若是命中注定,她也终究无法逃避。
她需要……做好准备,去面对前方未知的风雨。
而夏家这边……
各种复杂的心绪交织在一起,一时辛酸一时忧虑,令她整个人疲惫不堪。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似梦非醒。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隐约中感觉到了开门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进来了。
他的脚步声很轻,关门的动作也很小心,所以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头脑还是有些昏沉的,所以她直接翻了个身便也不再注意,只觉得那大概也只是梦罢。
夏意坐在夏怜床边,看着床上的少女熟睡中的容颜。她的身材比一般的女子要娇小些,长相也一样。其实夏怜已经快十六岁了,可很多人觉得她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吹弹可破的脸蛋,精致小巧的五官,使得她从骨子里就透露着分外惹人怜爱的气息。
美貌对于女人来说,本就是武器。
而这般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美人儿,便是将这武器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化。不但令男人无法招架,甚至还会反过来引起他们的一种保护欲。
这是多么不得了的小妖精。
夏意的眸子微微眯起。
屋子里仍旧弥漫着淡淡的烧焦气味。桌上的蜡烛旁边散落着灰烬,虽不明显,可是对于观察力甚强的他而言,这已然告诉了他刚刚发生过什么。
她有事情在瞒着他。她销毁了一些东西。
夏怜原本在睡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边似乎隐约泛起一丝冷意。  她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果然,自己的身边正坐着位冰山一样的人儿。
“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夏意淡淡开口,眼底的神情晦暗不明,似乎蕴藏着什么,又似乎只是他一贯的清冷。
夏怜从床上坐起来,也微微定了定心神,不动声色笑着问他:“看我睡回笼觉么?”
“小懒猫。”
他伸手弄了弄她的头发,看似很宠溺的动作,却无端令她感觉到有些压迫。她不知是因为自己敏感了还是今日的他当真与平时有些不同,只觉得氛围有些沉重。
“大哥,我……”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昨晚睡得太晚了,今日才贪睡了些。平日里人家都起得很早,你知道的。”
略带撒娇的语气,加上她像个小猫儿一样舔着嘴唇的动作,令他的神情微有柔和。他伸出双臂将她抱起来,顺势一揽将她拥进了怀中。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温柔乖巧。她不可以过分疏离他,也不可以过分亲热。稍微与平时的不同,都会叫他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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