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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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羡客-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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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救?对了行风,你的三弟去了……”
“花楼”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言昭含暗地里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孟透望了他一眼,没再说下去。
李敬余气急败坏道:“哥,你别听他胡说。”
李行风不是不了解自家小弟的脾性,拍拍他的肩道:“好了。这肯定是个误会。这位是我自年少起的好兄弟孟透。”
李敬余怔愣了好半天缓过来:“他是孟透?”
虚常真人座下唯一的弟子孟透?
李敬余忘记自己是怎么被兄长带走的。李行风与孟透道了声“席上再会”,拉着李敬余走到僻静些的地方,对他道:“这几日你收敛些,孟透身边的那位,是袭且宫的言少君。无论如何你都别惊扰他们。”
他惊讶道:“那个瞎子是少君?”
“我还能骗你不成?”李行风边拽着他走,边对他道,“你记着,袭且宫和明决门的事情,我们李家不掺和。言少君和江翊,哪边我们都得罪不起。”
李敬余心里不大服气,他想,区区一个袭且宫少君有什么大不了的。
……
孟透遣散了所有的丫鬟仆人,悄悄掀开帘子进浴池。他除去所有衣物,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池子边上溅了水,有些滑,他走得小心。
言昭含靠着池壁小憩,黑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孟透挨着他坐下,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言昭含很自然地靠往孟透的肩:“连日赶路,我有些疲惫。刚刚忍不住要睡过去了。”
孟透道:“待会儿你如果感到累,就告诉我,我立刻带你回来休息。”
“嗯。”
孟透侧过身,对他道:“待会儿在席上见到那些策士,你可以不用说话,反正外人都觉得你冷傲不好接近。那群趋炎附势的策士不敢为难你。”
“好。”
言昭含曲起一条腿,雪白的膝盖恰好露出水面。水中的花瓣附在他的腿上。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也是湿润的,嘴唇如桃瓣。右眼底下的泪痣添了几分妖娆。
孟透看得脸红心跳,自水中拉过他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你是我的言小公子吗?”
言昭含只觉得他的心跳动得厉害,疑惑道:“怎么了?”
“我怎么总觉得你长得越来越像小妖精了,还是狐狸精。”孟透委屈,“你以前可是冷冷清清的。你说你是不是已经吃了我的言小公子?”
“我三哥年少就因东潭河降野出名,既温雅又沉稳。你是不是吃了我的三哥?”言昭含手下的皮肤紧致健硕,纹理分明。他的手上移,描摹男人面部的轮廓,喃呢道:“我很想看到你的样子。”
孟透靠近他,低头亲吻他的脖颈。言昭含也顺着男人,扬起下巴。
隔了一会儿,孟透懊悔道:“马上要入席了,在你脖子上留些痕迹不大好。”于是将他从快冷掉的水中抱起来,替他干擦身子。他乖巧地站着,一动不动,任凭孟透擦拭。
孟透回想起龙阳读物中的一段描述:“男人的身形过于美好,看得他浑身发热。”
孟透很快撂了挑子,怕流出鼻血,赶紧捂住鼻子,将洁净的衣物塞进他怀里,狠狠道:“你自己来!”
之后他们由家仆引着入了席。喧闹的厅堂突然安静了下来。客卿们将眼睛揉了又揉,觉着孟三郎扶着的那个蓝衣公子,样貌着实眼熟。
有人掉了酒樽,吓得结巴:“少少少少君!”
孟透按着言昭含的肩,让他在席位上坐下。
一时间,李家的客卿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什么样的声音都有。孟透在一旁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能猜中他们大概讲了什么。
这些议论声中冷不丁地冒出尖锐又突兀的一道声音:“怕什么,不过是个瞎子。”这一声之后,周围的人又安静了下来,都望向那人。
说话者正是李行风的三弟。孟透抬头看去。李敬余正倚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他虽然年纪尚轻,却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李行风脸色一变,低声喝道:“敬余,你怎么跟客人说话的!”
“大哥还不让我说实话了?”李敬余不屑道,“我还以为袭且宫的言少君会有多大能耐,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
言昭含安静地喝了口茶,没做多大反应。
孟透冷淡开口:“是。你不用倚仗袭且宫控灵。”
李敬余坐在椅子上,身体开始前倾,直视孟透:“孟公子,你还没接掌暮涑呢,你现在……”
李行风打断他的话:“敬余,够了!”
言昭含在桌底下握住孟透的手;让他的三哥别生气。他温淡道:“小少爷说的是。小少爷活得这般恣意潇洒,连父兄都不用倚仗,当然不用倚仗袭且宫,更不需要暮涑的庇护。”
言昭含说:“这些话,三哥休要再提,免得惹得小少爷生气。”
李敬余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望了望李行风,半晌没说出话来,羞恼地拂袖离席。
席间又是一片哗然,好些人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言昭含。
无论如何,他的风华与才能还是在的。
他二十一岁弑师,成为袭且宫百年来最年轻的君仪。世人称他为“少君”。


第23章 云不栖15
机灵些的客卿出来打圆场:“久闻少君与孟公子之名,今日得以相见,不甚荣幸。”周围一片附和之声。
“在下敬少君一杯。”
言昭含摸索到桌上的酒杯,孟透却从他手中拿走了酒杯,道:“少君还病弱着,这酒我代他喝。”
言昭含牵住他的衣袖道:“三哥,就一杯酒,无大碍的。”
孟透举杯喝尽:“我说不行。”
言少君还是那个清雅如谪仙的言少君,举止优雅、宠辱不惊。无论客卿如何赞誉恭维,他都不为所动,反应极为平淡。
而作为将要接任暮涑掌门人的孟透,明显没将太多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一场酒席下来,只顾着给言少君碗里添菜。
早些年就有传闻,说暮涑虚常真人的弟子孟透与沉皈言家的小少爷有过一段纠葛。很多人当作是笑谈。这会儿看来这传闻倒像是真的。
晚席过后,李行风安排的一个医士,随着他们回了客房,为言昭含诊脉。半个时辰以后,孟透将大夫送了出去。
言昭含不知道孟透听个病情送个人也需要这么久的。他一直在床榻上等着孟透,但是孟透迟迟没有回来。
很久以后他听见门上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但这声响消失后,门外再没了别的动静。他总有一种感觉,孟透就站在门外。
他凝神等待着,莫名有些紧张和心乱。孟透刻意不让他听,怕是早已预料到了什么。他自己的病情怎么样,他明明心里很清楚。
当时在客栈摔倒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失去知觉了。以后的情况应该会越来越糟糕。
他反而更担心孟透。
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跟周姑娘在一起。如果他们成了亲,他真是耽误了周姑娘。他曾经也想,可是孟透呢,他不是一直在耽误孟透么。
孟透进门前做了深呼吸,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进门将桌上的灯给吹灭了。
“三哥。”
孟透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倒在床上,给两个人盖好被子。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大夫说你的眼睛有恢复的可能。”
言昭含将薄被拉到脖颈处:“然后呢?”
“他说你的修为消耗得太多,要好好休养。”孟透的声音一哽,“他说如果你没办法恢复,容颜会像平常人一样衰老。这也没事儿,我爱的又不仅仅是你的容貌。”
“他说你可能,只能陪我二三十年那么久了,可我……”孟透深深呼了口气,下颔碰着他的额头,修长的手指触碰他柔软的发,“可我还能活那么久。”
言昭含弯起唇角,温和地笑道:“二三十年够了。”他又如同呓语般重复了一次:“二三十年够久了,我已经很满足,不敢再奢求太多了。”
他抱住孟透的腰身,温声道:“三哥,你真的很喜欢小孩子。等以后我不在了,你可以娶一个钟意的温婉的姑娘,你们可以有很多孩子。”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三哥……”言昭含握住他的手,“我阿娘曾告诉我,生与死,要看得淡一些。人的灵魂只是回归草木罢了。你将感情看得太重,我……心悦你这一点,也害怕你这一点。”
“我二哥在永夜那次阴灵暴|乱中逝去了,这之后我才收到他的家信。他说,他见到了他中意的那位赵家小姐,他们互相钟情,回来后他打算去赵家求亲。可是,我的二哥没回来。”他轻轻摩挲着孟透的手指,“十年过去了,赵家的大小姐也已嫁给他人。三哥,你不能总怀着那些执念。人能存活于世上,本就很不容易,不如洒脱一些,苦痛就能少一些。”
“我日后就算逝去,也不会化作阴灵纠缠你,也不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你。我会一人将孟婆汤喝下,一人赴轮回。”
孟透吻一吻他的额头:“好狠心的言少君。”
言昭含回吻他,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喉结和下巴:“三哥,年少时我想着,有朝一日能陪伴在你的身旁。这个梦,在我知道你与赵情焉定亲时碎过一回。你一直这般努力,将这个梦补得完整。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是我亏欠你太多。”孟透的声音低低沉沉。
“我从不这么觉得。”他在孟透的怀里犯了困,困倦道,“三哥,我想回袭且宫看看。”
“好。”
……
言昭含夜里喊冷,孟透将他抱紧在怀里也不见好转。孟透感觉不对劲,出门让守夜的丫鬟拿了几床厚些的被子回来。
几床被子加一个孟透,让言昭含感觉温暖了些,他才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他半夜发了烧,嘴里一直喊着三哥。孟透担心着,用冷水浸过的手巾在他额上敷了几回,一晚上都没睡好。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孟透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感到有些烫。孟透本打算让他修养一日再走,可言昭含坚持要这一日就北上去袭且宫。孟透拗不过他,只得匆匆向李行风夫妇告别。
在马车上,言昭含还是头晕,枕靠着孟透的腿问道:“三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孟透假装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你任性啊?还好我跟李行风的关系还过得去,不然这就算是有些失礼了。”
言昭含嗓子干涩,咳了几声,问道:“还过得去?你们不是很好的兄弟吗,年少在暮涑的时候?还有霍止薛夜他们……”
孟透将他扶起来,拿过水袋,给他喂了几口水:“从前很要好,现在,疏远了。”


第24章 云不栖16
傍晚他们在一家客栈投宿。车夫自顾自吃过晚饭回了房。孟透先送了言昭含去房间沐浴,之后才和他一起在楼下大堂里用晚膳。
隔壁桌的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从坊间流传的奇闻怪事,聊到了各家各门派的美人,话语粗俗露骨,不堪入耳。若不是因为大堂中已没有空桌,他真想带言昭含换个位置。
几个熟悉的名字忽然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有个穿着斯文的年轻人说:“这些都是庸脂俗粉,最有才情的美人当属赵家小姐赵情焉。她十五岁时就给心上人写过情诗,那叫一个才华横溢。”
“那小姐后来不是被言少君害死了嘛。”
“言妙知道吗言妙!”有个光膀子的大汉插话道,“很多年前就名动拂莲的那一个,长得跟个天仙似的,可惜死得早。没死的话,她还有可能做我媳妇。”
众人哄然大笑,狠狠嘲笑了他一番。
“做梦吧你就。”
那大汉不服道:“那死了还不如嫁给我呐,你们说是不是啊。”
“感情你们说的,没一个活着的。”
“倒有一个活着的。言书涵不是有俩闺女嘛,最出名的是那个言妙,还有个叫言尔,十几岁的时候还胖得像个球,现在瘦了,美着呢,和当年的言妙神似。就是已经和赵家的少爷定亲了,今年就该出嫁了。”
“呵,言书涵的哪个种长得不好?他的小儿子言昭含……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言少君,长得不也是很勾人的?他娘是凨族人。”
“哟,凨族人,怪不得生个儿子能长成那样。”
孟透握住放在桌上的那把配剑,就要站起来,他差点过去掀了那群人围着的桌子。言昭含拦得及时,握住他的手,让他别较真。
言昭含道:“三哥,我们不同这些乡野粗人较真。”
对桌的人还在碎嘴。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一件事。虚常真人有个弟子,叫孟透。当年东潭河降野,可是名噪一时哪。听说马上就要成为暮涑的掌门人了。言少君不是跟他还有一段……那个啥么。”一人笑得暧昧。
“可不是嘛。”另一人接道,“言昭含长得比女人都漂亮,我要是孟透我也愿意。”他压低声音道:“销魂着呢。”
说罢几个人又笑作一团。
孟透忍无可忍,将小二叫了过来,让他把桌上的饭菜端去楼上房间。
眼不见为净。
隔壁桌的人听见响动齐齐看了过来,眼见着这个白衣青年冷漠地将佩剑拿起,扶起一旁的瞎子上了楼。
那个斯文的年轻人不屑道:“有什么啊。我最瞧不起这些公子哥,他们以为自己最明辨是非了,算哪根葱。”
“就是就是。”有人说,“别让那小子坏了我们的兴致。我跟你们讲啊,我有几本私藏的……画儿……嘿嘿嘿,里面女人的脸就是照着这些有名的美人画的。”
先前那莽撞的大汉插话:“哪天带出来,也给哥们儿几个瞧瞧?”
“去去去,哪有你的事,想也甭想。”
“那你说个屁。”
“诶,我跟你们讲,东街有个漂亮的寡妇,年纪轻轻死了丈夫……”
那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忽地轻了下去,开始窃窃私语,不时发出猥琐的窃笑。他们谈的内容,终于由世家美人转到红罗帐底下的私密事情去了。
……
孟透陪着言昭含用过了晚膳。言昭含因为发烧,白天没有吃下太多东西,晚饭是他爱吃的馄饨,因此胃口好了些。
孟透气恼着,话也不多,只问了他是否饱了,需不需要再吃点东西。
他摇摇头,说吃不下了。
孟透没吃多少,只是用筷子在饭菜中划拨了几次。许是因为天气太过沉闷,孟透的心情也很低落。
孟透从年少起就备受瞩目,好坏之言听过不少。但那些市井小民说的话,扎得他很疼。
他们轻贱女子,歧视凨族。言妙曾救过无数人的性命,死后竟这般被论道。言昭含耗尽修为换得趙临城的平定,竟受到这般侮辱。
“三哥生气是于情于理的。”言昭含执了孟透的手,“但你将来是要做暮涑掌门的,终归还是要沉稳些。”
“我知道。”孟透看着他,突然消了气,“趁着现在还能发脾气,早些发,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三哥以后可以说给我听。”
孟透捏了一把他圆润了些的脸:“他们都说,袭且宫百年才出一个言少君。”
言昭含弯了温润的眼眸:“他们还说,暮涑二十年才出一个孟三郎,可惜被我祸害了。”
“何其有幸。”
……
这日的夜晚下了雨,沙沙的声响很好听。雨滴敲打着窗纸。全城的人似乎都在这时候沉睡。
言昭含只是像平常那样,在睡觉的时候抱了孟透,没想过他的反应会这样激烈。孟透浑身颤抖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哑着声音道:“今天我大概不能抱着你睡了。你让我冷静会儿。”
黑暗中,言昭含的脸颊微微发烫,他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上身:“那就……”
孟透将他整个人拉下来,给他盖好被子,坚决正直道:“偏不。你还病着,发烧也刚好些,我不能动你。”
言昭含故意用脚勾了他的腿,膝盖蹭过他曲着的腿侧。
他闷哼一声,抓住细长的腿,叹气道:“你能不能别撩拨我。我禁欲禁得好好的。”
他媳妇声音温温柔柔的,在夜里格外勾人:“你禁多久了。”
“我想想啊……”
言昭含软得能掐出水的腰已经贴在了他的腰侧,手也搭在了那里:“三哥,我帮你好不好?”孟透没开口拒绝。
之后言昭含故意问道:“三哥,你刚刚说,你禁了多久?”
“快……十年了吧。”他没心思算精确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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