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与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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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与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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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对于喜欢的人,时间过得慢了。
在万辛刚刚来这里上学时,家里安排了人专门给万辛送午饭,但在送了几次后就被万辛拒绝了。
他不想搞什么不一样,他要在下课时去食堂。
万辛也有朋友,他的朋友是一个先天盲人,叫边越。
边越所患的是先天性白内障,通过手术和药物恢复,现在可以见到模糊的影子。
万辛所患的是先天性视神经萎缩,幼时也曾电频刺激神经也曾在球后注射药物,可终究不起任何变化。
他只记得很疼,那时小小的万辛在黑暗中忍受诸多疼痛,所以家里放弃了给他治疗。
万辛和边越一起去了食堂。
特校的人都会互帮互助,可以看见的会主动帮助看不见的,懂手语的会帮说不出话的向不懂手语的人翻译,有胳膊的会帮没有的拿东西。
但尽管这样,食堂里也会常发生饭菜扣掉的事情,但即使是撒到其他人身上也没人去怪他。
“今天早上那个李老师讲的一番话太振奋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边越和万辛边走边对万辛说着话,万辛只淡淡嗯了一声,边越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那你大学打算去哪里?”
万辛似乎是想了想,“就在咱们本地的那所。”
边越听到万辛这话倒是不解,因为万辛的成绩绝对可以去很好的顶尖学校,而且边越也不相信万辛是因为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才选择本地。
“你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万辛面色缓和了下,眉目间像是笑了笑,“因为我恋爱了。”
边越很惊讶,因为万辛的性格竟然可以恋爱了?
但惊讶归惊讶,边越还是很为他祝福的。正常人能够拥有一份爱情,都是幸福的,对于残障人来说,那真的是很幸运。
“不错啊,祝福你,要是结婚了别忘了请我。那个人是正常人?”
万辛只说了个哑巴。
“哑巴也不错,你是她的嘴她是你的眼,真是幸福啊。”
万辛嗯了一声,美滋滋的去打饭。
放学时万辛没有让老王来接,而是自己打车去了嘉合中学。
这个时间张泽森在上晚自习了,万辛走到教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班里同学都在学习或者干点别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听到声音抬头望了一眼,这少数几个中就包括张泽森。
张泽森一路盯着万辛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如同初见时那样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缩起自己反而满目笑意看着眼前人。
万辛坐好后凑到张泽森耳边轻轻说:“想我吗?”
张泽森拉过万辛的手,在手心上写了个嗯。
万辛在张泽森耳边轻笑,用嘴微触了下张泽森的耳朵,然后坐正。
张泽森还拉着万辛的手,又在上面写字,“什么时候走”。
万辛小声地对张泽森说:“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咱俩一起挤你那个小床多好。”
张泽森掐了一下万辛的胳膊肉,放下万辛的手继续写作业。
万辛就坐在旁边拉着张泽森的左手摸来摸去。
“我饿。”
张泽森放下笔,在万辛的手上问他“没吃?”。
万辛嗯了一声。
张泽森也没办法,总不能给他变出一顿饭来,张泽森又写“下课吃”。
万辛问他:“你陪我?”
张泽森当然是写了个嗯。
晚上下课已经快九点了,万辛拉着张泽森去了学校门口一家饭铺。
门口的保安本是拦着张泽森的,万辛可以进出,张泽森是学校的学生,按理不让出去,但正好碰上杨主任下班,杨主任一句话万辛就带着张泽森出来了。
万辛点了一盘香椿炒鸡蛋。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香椿”
在张泽森看着万辛满脸满足地吃着香椿时,忍不住用手机问他。
“我小时候有次去我爷爷弄得一个农家山庄,一进去就闻见这股味了直冲脑门,从此我就再也忘不了这个味。”
“就像你,在第一次摸到你的手时我就再也忘不了这种感觉了。”
那种感觉,说是注定会过于玄妙,但就是这种玄妙的感觉指引着万辛不断向张泽森靠近。
说完,万辛又继续吃饭。
回家是老王来接的,万辛一个人,他本是想让张泽森跟自己一起走的,但张泽森是拒绝的。因为要走的话只能去万辛家,张泽森家离学校很远,而张泽森不想去万辛家。
张泽森现在还没勇敢到跟着万辛回家。
万辛到家时家里已经很静了,推开门只听见侧厅那个大座钟的滴答声。
“辛哥儿,几天不见回家都变得这么偷摸了。”
万辛缓缓向卧室走时听到了万幸的声音。
万幸刚从公司回来,进屋没有开灯,只亮着几盏夜灯,他本要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万辛走进来。
“跟你的小情人分居两地了吧这下,你半夜别跑我屋抱着我睡来可。”
万辛只听见万幸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又一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没有烟味。
“我才不想和你睡。”
万幸听了这话用搭着万辛肩膀的胳膊拍了下万辛的头,笑着说:“有了男朋友忘了哥啊。”
“没他我也不想和你睡。”
万幸又用手胡撸了下万辛的头发,满是鄙视的说:“我也不想和你睡。”
说完,万幸松开万辛去觅食了。
夜,当万辛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时,他知道明天要做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祝大家能够将自己真正的世界填充的美好,谢谢洛汐小可爱的雷亲亲你么么么么么么


第11章 阿香小玉么么么么
张泽森今天一早收到了一条短信。
“中午放学先别吃饭,在教室等我。”
来信人当然是万辛,但显然不是万辛打的,而是万辛一大早去让万幸给他打的。
有些时候有些事还是需要找人帮个忙的,过于独立便是自负。
万辛手机没有发送语音短信的功能,其他社交软件更是没有,万幸多次建议他换个手机,但万辛就是不换。
“在我第一次摸到这款手机时我就再也不想用别的手机了。”
这是他的理由。
张泽森在教室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万辛才出现在教室门口,张泽森看见万辛后站起来从座位上走过去。
“跟我走。”感觉到张泽森走到自己面前,万辛放下一句话就拉着张泽森的手要走。
于是,就有了张泽森一个视力5。0的人被一个盲人拉着走的场景。
万辛带着他出了学校门口,沿着路边的盲道一直走,走了五十米的距离,就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
张泽森大概猜出来他是要做什么了。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是学校的教师公寓楼,俩人走到小区里一栋楼的楼下,只有六层高。
但,也就是六层,两个人上了很久。
这里楼道破旧,楼梯又窄又陡,万辛上的很慢,想来下去的话会更慢。
“多走几次就好了。”
万辛拍了拍到张泽森用力扶着自己的手,对张泽森如此说。
再陡再险的路,多走几次也终会一马平川。
走到六层时,万辛从口袋掏出两把钥匙,一把攥在手里一把给了张泽森,“这房以后就是咱们的了,是咱们第三个家,也是咱们的第一个家。”
张泽森接过钥匙,他拿的很紧,因为这是他的家钥匙。
他第一个家是和父母的那个家,第二个家,嗯万辛的那个家,所以这是第三个家。
但这也是他们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第一个家。
门打开后里面很敞亮很整齐,家具带着岁月的痕迹,屋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里很干净。”张泽森告诉了张泽森这个消息。
“这房是我今天上午从一个正在卖房的退休教师那里买的,新订的家具还没到,但床已经放好了,定制来不及做,我就从家搬来一张了。”
万辛说着话往里走,坐在了木质的沙发上。
他上午没去上学,早上起来就联系人买了这套房,又找保洁清扫并让定制家具的去量尺寸做家具等等很多事。
其实这些事万辛完全可以安排一个人去做,但他更想自己来。
直到这些全部做完,才拿着钥匙去教室找张泽森。
“厨房已经放满菜了,你去做饭吧,我想吃你做的饭。”
张泽森笑着走到万辛身边,抱着万辛的头俯身吻在万辛的脑门,双眼鼻梁鼻尖最后落在嘴上。
当张泽森将舌渡过去时,触到了满腔柔软。
这是二人第一次以唇舌相处,吸进肺腑的是对方呼出的热气与湿濡。
张泽森紧紧的抱住万辛的头,不断的吸搅着那腔热室,像是要将里面吸空搅碎,全部化进自己口中。
万辛被吸的胸腔过不了气,连忙推着张泽森,在张泽森松开时空气终于顺进呼吸中。
“你太粗暴了,也不懂怜香惜玉。”万辛把头埋在张泽森腹部,蹭了蹭嘴边的口水,又抬起头对张泽森说。
张泽森扳住万辛的头,在万辛的右脸颊写了个阿香,又在左脸颊写了个小玉。
万辛嘴一下子撅起,说道:“你才叫阿香叫小玉呢。”
张泽森笑了笑,又在万辛脸上写“香玉”。
“我不叫香玉我叫万辛,你连我名字都忘了?”说完,万辛拍开张泽森的手,扭过头去。
张泽森弯过身体追着万辛的脸,在万辛脸颊亲了下,抬手写上“万辛”,写完在二字上亲了下,再次写字。
“我的”
张泽森看到万辛脸红了。
万辛竟然会脸红。
张泽森再次笑了笑,拉过万辛的手,在上面写“我去做饭”。
万辛听到张泽森的脚步声渐渐离开了些,才坐直身体,抬手摸了摸刚刚被写上    “万辛”“我的”这四个字的地方,又摸了摸自己的嘴,不禁笑了起来。
张泽森在厨房望向万辛时,就是看到万辛摸着自己嘴角笑的样子。
万辛,他的。
张泽森去上学时万辛还在睡午觉,模糊间听到书房门打开厕所门打开家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嗯,在书房门打开和厕所门打开间听到自己睡觉这屋窗户那边拉窗帘的声音。
万辛请了一天的假,所以他下午也不用去学校,一觉醒来时没有阳光照在身上的烘烤,想起睡时那个拉窗帘声,万辛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户那里。
果然是拉着窗帘的。
万辛把窗帘一把拉开,又打开窗户,夏末傍晚仍热得很,却比前些日子清爽了些。他站在窗边面迎略带热意的淡风,细听着楼下的过路人,耳边还盘着重重的鸟鸣蝉和。
在完全清醒过来后,万辛去洗了把脸,走进张泽森中午看书的那个房间,坐在张泽森看书的位置上。
这个房间是以前主人的书房,搬走时留了几本不要了的书,张泽森中午没事做又没有困意,就坐在这里看这几本书。
万辛伸手摸上桌子,摸到了一本书,把书摆正。
他想象着张泽森坐在这里看书的样子——当然,只是想像。
边想象着,边垂头面向桌上那本书,状似真的在看书。
“看”了没几分钟,万辛就笑了笑,趴在了书上,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张泽森回家。
屋里静的很,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的时间,万辛听见转动门锁的声音。
他一下子坐起来,坐得笔直,面朝门口的方向。
张泽森进来后站在客厅望向书房,看到的就是万辛一个人在昏暗的书房笔直的坐着。
是在等自己回家吧。
这种放学回家有人等的感觉真好。
“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泽森走到书房,刚站到万辛身边就被万辛环住腰,张泽森摸了摸万辛的耳朵,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真的好喜欢你。”
但万辛看不见唇语,只感觉到一阵气流在耳边,很痒。
“我好饿。”
张泽森闻言亲了一下万辛的耳朵,起身去做饭。
“吃完饭溜个弯儿去吧,躺了一下午,起来就吃,吃完再不溜溜我得胖成什么样。”万辛做在书房的椅子上,边说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过按我现在这个水平,要胖起来也很难。”
吃完饭后是万辛刷的碗。
他们一直是这样,张泽森做饭,万辛刷碗。
“路边很热闹,咱们的前面有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在散步,后面是一个老爷爷在遛狗,左边是马路,马路上来往的车很多,马路对面的小广场上在跳舞”
万辛听完语音,继续拉着张泽森往前走。
“万辛。”万辛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声音有些熟悉。
张泽森迎面看到一个模样斯文戴着眼镜的清秀男子喊了一声万辛,这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面色不善气质沧桑造型神情都有些神经质的男人。
两人本是并肩走着,清秀男子喊完万辛就向他们这边快速走来,另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
“我是李慕生,听出我的声音了吗?”
是昨天那个新老师,怪不得万辛觉得有点熟悉。
“李老师。”万辛和他打了招呼。
“今天你没来上学啊,你现在看起来也不错啊,还以为生病了。”说完李慕生斜睨了一眼万辛手拉着的张泽森,张泽森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戏谑,低下了头。
李慕生继续说着:“以后不要总请假,高三了学习认真些。”
万辛只是又嗯了一声。
“那我先走了,你们随意。”说完,李慕生从张万二人身边走过去,万辛又说了一声李老师再见。
那个神经质男人刚要跟着李慕生走过去,在听到这句话时冷笑一下,“想再见李老师,得有一阵时间了。”
说完,神经质男人大步跟上了李慕生。
“那个人是我的班主任。”在万辛听到李慕生脚步渐远时对张泽森说到,“咱们走吧。”
两个人沿街走了很长的路,中途还去一个小公园转一圈,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张泽森先去洗漱的,等他洗漱出来万辛去洗澡。
“唉,什么时候你能每天都洗澡呢。”
万辛说着走进浴室,在经过长时间的淋浴出来后,张泽森已经在床上躺的有些迷糊了。
万辛一下钻进被窝趴在张泽森身上,捅了捅张泽森的腰。
“要睡着了?”
张泽森抬手压住万辛的头,把那个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脑袋扳住,在脸上写到“晚安”。
万辛往上蹭了蹭,在张泽森脸颊上亲了一下,也写上“晚安”。
笔迹有些横不对竖,但张泽森还是感觉出来是什么字了。
张泽森也亲了下万辛的脸颊,万辛心满意足地把自己身体从张泽森身上扒下来,抱着张泽森睡觉。
万辛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张泽森出车祸的那天。
他是怎么知道这是出车祸那天的呢?
因为他感觉到周围炙热的烘烤,时有时无的爆炸声,还有一声声唤着爸爸妈妈的哭喊。
炙热是梦境的,声音是梦境的,但那一切却直逼万辛的心脏。
他在一片黑暗中听见男孩的尖叫大喊,以及男人女人越渐虚弱的声音。
“泽森,如果你还能活着,以后应该只有你自己了,记得要坚强,爸爸爱你,很爱你。”
“泽森泽森泽森,让妈妈再多喊几遍你的名字吧。”
“爸爸妈妈你们起来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们快起来。”
“求求你们快起来,咱们可以出去的不要这样。”
“你们起来起来起来!”
男孩一直大喊着起来,但没人回应他,这对夫妻正在对爱人说着最后的情话。
到最后,只有男孩微弱的声音,嘶哑却仍耐着浑身的疼痛在唤着爸爸妈妈,喊着他们起来。
可他们,却再也不会起来了。
万辛就这样在梦境的炙热与哭喊中渡过了一整晚,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抱着张泽森。
他轻轻地松开张泽森,又轻轻地从床上坐起来,在清晨的黑暗中感受着身边这个呼吸匀称尚在睡梦中的人。
张泽森又在怎样的梦中呢?
万辛不知道。
他俯身在张泽森的耳边想对他说句什么,可他却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都不够自己去向张泽森保证什么。
万辛起床了。
起床去为每一天做好准备,同他走好未来所有的路。
但愿,未来的日子能够安逸平稳的过去。
如果张泽森能够变成一个“普通人”的话更好。
这个“普通人”,是希望他有如普通人一般的心态,自由无顾虑的行走在所有地方,笑着对镜子中的自己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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