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两次,然后又会莫名出现在原地。”
闻言,张六顺脸上那哈巴狗的表情不见了,陆小辞的话说的很明白,恐怕是院子里有内奸,可是陆小辞那院子除了个粗使婆子打扫卫生,就只剩下哑女一个人,两人谁都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但因为陆小辞说出的事情,两人都开始有了嫌疑。
“后来的诗就在没丢过了,想必是幕后之人看了之后也发现,没什么值得看的。”
张六顺有些气结,没什么值得看的!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写的!怎么会没什么值得看的。
“这件事情三天之内给我处理好啊师父,明天回朝堂第一天,我得下去睡觉补一补精神。”
张六顺:“……”这是他亲徒弟吧!是他亲媳妇吧!
亲媳妇一回朝堂,如鱼得水,这件事情都能重新见得天日,陆小辞的背景让御史台这帮大部分的寒门子弟是羡慕嫉妒恨到死,还得巴结着。
陆小辞这次回来也学精了,不像以前一样,跟他师父一个熊样,别人不吱声,她也不带主动说话的。如今陆小辞学了步微尘一张甜嘴,对掌管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也是经常夸赞,虽然技能没那么满点,众人也都觉得这小姑娘还不错。偶有几个十分看不惯陆小辞女人身的人,总会被捅到恭平郡主或者女皇哪里。
只能说,变白的狼,也还是一只狼,顶多,称之为“白狼”。
日子莫名平静了下来,张六顺也通过在刑部这么长时间的熏陶,很快抓出了哑女。陆小辞对此表示,只要不给她下毒,谁的人都无所谓。
“我从鲁州赶回来帮你治疗时,就觉得你的脉有古怪。”
陆小辞“……”
“我当时以为是厨房被做了手脚,所以你从殿试回来我把你亲自安置到书房给你治疗。”
这一番话说下来,哑女已经是颤抖得犹如风中落叶了,她是哑巴,但不代表她听不见别人说话,陆小辞皱了皱眉头,始终没张嘴。
张六顺看出陆小辞的为难,给了个非常折中的建议。“要不然,卖到花满楼吧!”当个打杂的也不错,反正一个哑巴,也不能出去接客。
但是陆小辞显然理解错了。“那样岂不是生不如死!”
最后两人仔细探讨了下,把哑女给张六茅送去了,除了这货张家应该没人那么闲了,物归其主,还是挺不错的主意。
“师父,你手里有什么张六茅的把柄吗?”
张六顺莫名脊背一凉。“你要干什么?”
“参他一本,让他长长记性!”
陆小辞再把张家的人参了,张家可能真的对她有意见了。但是直接打击陆小辞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勇气也不好。张六顺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暂时放他一马吧。”
陆小辞仔细看了看张六顺,看得张六顺浑身都有些发毛,这才开口道:“算了,就听师父你的话吧。”她早不是刚入官场的那个一身稚气的小姑娘了,这一场大变,她也有了官场意识,分党分派是当前避免不了的,如果老是拉自己成员下水,就算她师父也不好为她说话了。所以她说这话完全就是为了逗张六顺玩而已。
看张六顺大松一口气,陆小辞只觉得有意思,随即被张六顺一个搂抱进怀中开始强吻的时候,陆小就又觉得真是太欠揍了!
可是很快她就会比张六顺还要欠揍了,女皇铁了心要拽云家下马,陆小辞作为女皇党派的人,首要的任务就是参云家的人!
云家人中又尤其以从国子监爬上去的云先生犯错最多,陆小辞傻了,这奏折怎么写?
第两百零三章:云先生与舒清晨
说起云先生与舒清晨的交情,还得从舒清晨进临都赶考开始说起,当时正是先帝推行科举制度不久,舒清晨因为家中有恒产,又是自幼喜爱读书,一路是过关斩将,以当年举人第一名解元身份入临都。
云先生与舒清晨情况唯二不同的就是舒清晨是鲁州地区解元,而他是临都地区的,云家祖上出过五位三公,十几位九卿,可以说稳稳的世家地位,比舒清晨家中有恒产的地主地位高了不少。
不过云先生看过各个地区优秀考生的文章,觉得还是舒清晨写的更胜一筹,自然不会管什么门第差距,在刚开第一年的状元楼里求见舒清晨。
云先生颇为看不上世家那些吸服五石散,整天比女子还能打扮的娘娘腔,舒清晨则是看不上那些没本事却占据官位的世家子弟,虽然本质不同,但讨厌的人却诡异地不谋而合。两人的友情就此展开。
因为要准备开年考试,所以,远地而来的考生,注定不能回家过年,除夕夜之前几天,舒清晨心情都有些抑郁,看起来很是惆怅。
“清晨,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困惑的问题?”云先生自然知道舒清晨的水平不比他低,但是作为传承世家的人,自认为可以给舒清晨解惑,说完这话之后,静等舒清晨带着古籍什么的疑问说出口。
等了好久,发现舒清晨整张秀气的脸映在着临都街市灯火的绯红中,长且优美的睫毛低垂,遮住了那双温润的眼。低沉的样子让他觉得,这事有些难办了。好半天才听舒清晨道:“我只是有些想我娘子了,其实我应该等一届再来的,我娘子如今身怀六甲,我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云先生怎么也没想到,困惑舒清晨的是这个问题!他早知道舒清晨此人温润如玉,多替别人着想,简直是泛爱众的典范。这么想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倒也是常情。
“如果我在娘子身边的话,还可以晚上哄她睡觉,替她分担下怀子的精神压力。”
哄睡觉,分担精神压力?云先生本觉得世家和勋贵家的正妻,一个比一个金贵了,没想到舒清晨家中这位,都得丈夫亲自哄着睡觉,谁家女儿这么金贵?值得这天下才子中的佼佼者如此相待?
“也不知是男是女,男孩的话我应该会严厉些,女孩的应该多宠着些,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后找一个像我对她母亲那样的男人就好了。”
舒清晨说了这一大通,都激起了云先生的好奇心。然后云先生看到了舒清晨动笔画下的画像。女子并不是绝美,甚至脸上有些婴儿肥,标准的圆脸其实并不符合时下的审美标准,但画像上的女子却怎么看都很和谐,越看越耐看。
“弟妹看起来就有福气。”干巴巴地说完这一句,云先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夸了,学了这么多年书,如今词汇全都喂了狗。
舒清晨倒浑似不在意的样子,收起了画卷。“只盼着能蟾宫折桂,回家接我娘子过来与我一处,只是不知我回鲁州之时,娘子是否该生了。”
磨叽了一路的问题又说了回来,云先生完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不明白往常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舒清晨怎么说到这事就过不去了!
“如果是男孩,我肯定会严厉些的……”
云先生掏了掏耳朵的茧子,接下了后半句。“是女孩儿肯定要宠着的。”
舒清晨笑了笑,总算顾忌到云先生的心情,不在说这个话题。
但是云先生没想到,他现在不爱听,以后就再也没听过了。会试,殿试两人都是处在繁忙的学习中,力求名次高一些,等到舒清晨完成了三元及第回鲁州的路上,却突发疾病去世了。当时的女皇痛心下令送舒清晨回故乡安葬。
舒清晨身死的消息传回鲁州,舒清晨的妻子便离开了鲁州,不知去往何处。云先生想,一定是因为她觉得只要她还没看见尸体,就能有念头觉得舒清晨还活着,否则以舒清晨絮絮叨叨的恩爱程度,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背离,更别说一分钱都没从舒家拿走了。
可是云先生知道,这个想头,终有破灭的一天,只是舒清晨的棺椁必须下葬,他身前那么爱重自己的妻子,不舍得她陪葬是一定的,不如就换种方式让妻子陪在他身边吧。
作为舒清晨生前的好友,别的不能为他做,这点还是可以尽力而为的。云先生跟女皇请旨,要求将打开棺椁的唯一密码用妻子的生辰八字定下,一是可以防盗,二是可以让这对有情人以这样的方式在一起。女皇惋惜舒清晨这样一个人才流失,自然无有不应。
做完了这些事,云先生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怎么想不到,那天是他和此生挚友最后一次见面,直到心灰意冷的他在国子监看见陆小辞。陆小辞的脸型,眼睛,嘴巴,鼻子,整张脸与舒清晨画像上的女子有九成像!他的心好像一瞬间死灰复燃了。
他不相信好友当年的死因是因为疾病,可他又怕去查的话验证了心中的想法到时无法自处,他将这个任务,强行灌输给了陆小辞。
他后来打探过,陆小辞可以说是从父母双亡依赖,别说过上舒清晨愿望中那从小被宠到大找个良人的日子了。在遇上张六顺之前,是个爹娘齐全正常的,都比陆小辞过的舒服。
云先生哀叹一声,再聚盛名的才子,死后终也蒙尘,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活得难以为继,只是他在想搭手,却发现,张六顺已经全权接管陆小辞了。
基于他看到的张六顺一直是才华具备,刚正不阿的青年才俊,对于陆小辞入张六顺的帷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张家不好得罪,尤其是张六顺是张家这辈唯一的嫡子,此次回临都如日中天。
他年少轻狂的时候没能下定决心替挚友查探一番,对于陆小辞,也难以说管的多一些了。只能是多提点提点这个后辈,尽些心力罢了。
可就这两分心力,让如今的陆小辞难以下手写奏折。
第两百零四章:陆小辞及笄求婚
于是,刚刚任职没到两个月的御史,还是中间被停职查办过的御史,请假了!病重!
反正她也有心悸,就说自己心口疼谁怕谁!云先生收到陆小辞隐秘的传信也算是知道陆小辞为何装病了,只是他在选择入官场的时候,这些事情便已经不重要了。所以陆小辞只收到了六个字回信:“世家气息将尽。”
先帝开创科举,各种有才人士涌入临都,这就已经是那个专属于世家的时代过去的标志了。只是如今还在世家的人,少有张六顺这样从来不觉世家子弟的高帽有什么用的,即使看出了气息将尽,也要飞蛾扑火,奋力反抗。
女皇大手笔的动作终于惹得世家不得不集合在一起商量对策,唐怀简虽然愤恨张六茅和张六顺都没中计,但他总算也明白了一件事。世家能传承百年,靠的不仅仅是底蕴和规矩,还有以家族为第一的信念。就像他可以轻松牺牲唐甄章的仇,张六顺和张六茅在面对外敌面前,兄弟间十多年的斗争都可以先放下。不怪乎张家能从三等世家爬上二等世家顶峰。
他想就靠这样的小手段动摇张家的根基是不可能的。所以,女皇这次的大幅度斩杀世家,给了他和张家合作,重修于好的机会。
云家现补上来的人毕竟是刚上手,基本素质虽然都有,但是业务熟练度还没有时间提高,尤其是到刑部工作的,张六顺对自己就很严苛,对那些云家人要求更严格了,总共去了三个,被辞退了三个。而且理由充分得让你挑不出毛病!就算是想反驳都不行。
陆小辞被他师父这大刀阔斧的快动作惊呆了。“师父啊!你也太厉害了,说能把人赶走,就两天的功夫全弄走了,理由还充分。”
“那些人本来就是硬放进去的,刑部处理的都是官司,不熟的人进去不是添乱吗?还讨教这个讨教那个的!是谁我都得让他卷铺盖滚蛋!”
由此可见,刚正不阿这个名头安在张六顺身上真是一点没冤枉他。
张六顺看陆小辞那傻样对陆小辞脑袋里想什么一清二楚,当场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开口:“去常青村前我只是个主事,就能在朝堂跌了那么大个跟头,这些年又在官场混迹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刚正不阿!女皇的意思,自然是要办的痛快点。张家被我带头,现在已经在女皇的船上下不来了。这次不出力,下次就轮不上了。”
说到这,张六顺的声音低了几度,案牍上还未写完的奏折就那么敞开晾着,墨痕在空气中渐渐发干。张六顺停顿了好久,才继续说:“如果一直那么刚正不阿,恐怕张家会放弃我,我没有张家做后台,女皇也不会那么欣赏我。”
“瞧我,跟你这些干什么,仗着你请假了所以晚上赖在我这,让我这个明早要上朝的人迟到吗?”
张六顺话锋一转,气氛变得欢快起来,陆小辞怕在看到之前那压抑的张六顺,赶紧接过话头。
“算了吧,师父你的生活时间准到比太阳升起还有规律,也就是心疼我才破了几回例子”
说到这,陆小辞突然想起她的心悸,次次病发,醒来都能看见她师父的身影,并不雄壮的身躯却像是一座高峰,让她觉得只要她在这高峰中,世间万物都伤不到她。
燕州,定州,鲁州,临都,每个地点的场景走马观花地从脑中过,张六顺或绷着脸,或温柔的笑着,或担心,或憔悴的表情像是一幅幅水墨画,定格在脑海。
他是第一个给她零用钱的人。
是第一个给她买新衣服的人。
是第一个无条件支持她的人。
是第一个将她的喜怒哀乐都放在心上的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千古传唱的情诗,她能背下来的实在太多,只觉得每一首好似她和她师父都经历过,张六顺送给她的道歉诗如今安稳地躺在房间的锦盒中。陆小辞突然觉得那情意比千斤更重。
世间有亲情、友情、师生情等等各种情感,却只有爱情是最善变的,可是偏偏,张六顺经过长平公主一任,又到了而立之年,性情与当年少年榜眼鲜衣怒马完全不同,平中带稳。高贵不可侵犯。陆小辞自小父母双亡,阅览群书,知天下大事,也知世事疾苦,性格带了些张六顺不知不觉言传身教的坚毅,可以说是同年龄女子中少有的能和张六顺臭味相投。
“师父,我年末就可以及笄了。”
张六顺眼神从奏折上移开,带了些疑惑看着陆小辞。“怎么?莫非是想要什么及笄礼物不成?”
话音刚落,张六顺就看见陆小辞脸黑了一半,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那及笄还有什么事?莫非是想要盛大一点的及笄礼,恩,用步家的名义办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着,一本奏折眨眼间呼上了他的脸,张六顺莫名挨了打,更不理解了。将奏折拿下来铺平放到案牍上,也不敢在继续坐着了,起身想把陆小辞搂进怀里,被陆小辞一把扒拉开。张六顺有些懵,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这怎么了就突然就这样了!这……这个状态完全是黑化前期的长平公主啊!
张六顺有些害怕,声音都在发抖。“辞儿,你到底怎么了?”
陆小辞气得脸通红,看张六顺那蠢样剩下一半脸也黑了。吼出一句“我马上就要及笄了!你还不娶我!”之后赶紧把脸扭到一边,摆出一副高冷样。
张六顺被吼懵了,娶,娶,不对!娶!张六顺脑袋被这信息震得有些混乱,刚反应过来想亲个脸,拉个小手,联络下感情,陆小辞已经等不及跑了!
“唉唉唉!辞儿!”张六顺边喊着边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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