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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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的眼泪-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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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臻和诸林去公司帮忙,尹志冲是十分不欢迎。尹志冲是直接找陈臻的麻烦去了,他想这个妮子胆子太大,敢来自己的地盘。他黑着脸问:“你来这里干吗?”
“我也是这里的主人,我不能来么?你打劫过那么多家,只来了我一个,我得看着你,省的你把钱给败光了,拿什么还给那些家。”
“你把它占位己有,不是更好,你还给那些人,这些可是钱。你说的话,骗鬼!”
“哼,不是我的,拿着脏,我不是你!”
“你来这里,这里可就热闹了。你不来,我倒是冷清的难受。这里还有人和我吵两句。嘿嘿!”尹志冲耍起无赖。“家里就剩我和小枣两个人了,我老婆已经出家了,归于佛祖了。”
“你觉得惨,这叫惨么?真是无病呻吟。我告诉你,什么叫惨。我父母白手起家,练路边摊开始,辛苦十二年攒起来的家业,叫你一下子设局吃光了。从此,头上没有半片瓦,脚下没有一寸土。姥姥一早去世,妹妹精神失常,我是身患重病。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人祸,天灾,我们都赶上了。我们最穷的时候,家里只有十五块钱了。我只能到临促那里报名,我不敢说自己有腿疼病,那时候是夏天,整整下了两天雨,我打伞在雨里站了两天,举了两天的促销牌,回来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也就换回来200块钱。你知道我们精神压力多大,我们不敢生病,不敢休息。而你呢,正拿着我们的钱去潇洒快活。你这吃人的豺狼!你不知道袁菲菲的事情吧,亏你还有脸起诉她,是的,你不知道,你知道也不会有一丁点难过。她被你打劫后,爸爸失踪,有人说她爸爸上吊了,她只能由奶奶和爷爷抚养长大,家里老人病重,她又没有门路,为了出路不得不出卖自己,你想过她背负的世俗的压力和无尽的屈辱么?你毁了我们的全部,你这个变态,血债血偿,我给你讲这些,似乎是多余,你没有人味,你自私自利,你只有铜钱的腥味。”
尹志冲眼圈红了,“我的尹濂被炸死了,死都没有留下全尸,安娜活着的时候遭人□□,死的又那么惨,尹斯城他干了这些伤人的事情,还没抓住~”
“那都是你害的,本来是你一个人承担的,却连累了他们。算上今年都二十年了,你没有替我们难过过吧。曾经有个故事是这样讲的。”陈臻在自己的经理办公室拉了把凳子安安稳稳坐下,因为她站的腿疼了。对面的尹志冲是瘸腿站立着。“一个富豪得了病,要命的病,说他身上有种毒素排不出来,医生说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只有流眼泪才能排毒,只有流泪这方法可以恢复健康。这个富豪非常有钱,生活什么都很如意,怎么会哭呢,叫他看穷苦人的日子,别人再苦再难,他都流不出同情的泪水。最后他发现了一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穷人,瘦骨嶙峋,病歪歪的,他突然流泪了,他有救了,但这个和他长的像的穷人由于受到富豪的优待,每天吃饱穿暖,环境改善,恢复了健康,就逃跑了。这个富豪最后因为重病死了。我对这个故事印象特别深刻。我见了你,我就想起那个富豪了。二十年,你都从来没有想起过我们。我们过成什么样了,还活在这个世上么?你心里有本账,可是这本账你打算烂在肚子里。其实你们家里最该死的人是你。”
尹志冲他头低着,抽起了中华烟,陈臻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轻轻捂住鼻子。尹志冲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办公室。他走着想着事情,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烟丢在地上了,他自己吃力地默默爬了起来,神情落寞地捡了香烟继续抽着,离开了陈臻的视线。
陈臻被气得头痛,桌子上还有一大堆文件要看,很多业务她都不熟悉,诸林还没有记忆,她都是在诸林的下属的帮助下,蚂蚁啃骨头一样慢慢完成工作。她气恼的扔了所有的文件。前几天下了班,她还得叫上诸林应酬,陈臻倒想着诸林快速恢复,好叫这一堆工作有人分担。
地上的文件就那样扔着,诸林走来耐心地收拾完,就想带着陈臻一起回他原来的别墅,他这些天抽空又把以前卖的别墅给买了回来,因为陈臻老是提起那里,那里有他们两个很多记忆。
诸林和陈臻坐在车的后排,司机在前边。
陈臻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说这么个大摊子,心有余,力不足。我先是撑着,看能撑到哪天。不赚钱的项目就砍掉,有些分公司,该关的关,该撤的撤,明年是倒闭狂潮,咱们要有准备,现在国家去库存,未来的几年生意难做。咱们这艘大船,实力是有,就是船大不好调头。诸林,你赶紧恢复。
司机是笑了笑,说诸总是能干的,这难不倒他的。可巧是司机光顾着拍马屁了,竟然没注意到有辆货车疯子一样直接撞了过来,一瞬间,陈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诸林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臻醒来是第二天早上了,就在医院,她没事情。打听完才知道司机师傅牺牲了。诸林呢,他怎么样?听说只是头上碰破了皮。陈臻正准备去瞅瞅诸林,他的头伤真的不要紧么?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两个消息,第一个,关于袁菲菲的诈骗案件,尹志冲撤诉了,第二个,袁菲菲在监狱中吞食瓷片自杀,抢救无效死亡。
陈臻想跑起来去看袁菲菲都没有劲了,是不是尹志冲暗害她,袁菲菲怎么会好端端自杀呢,货车来撞死我两个,是尹志冲来报复,一定是这样。
她越想越认为尹志冲有问题。不看袁菲菲了,看了也于事无补。陈臻调头找到尹志冲家里。拿厨房里的菜刀指着尹志冲。
“好啊,你,你和袁菲菲说了什么,叫她自杀了,你还要来撞死我们。你个狼心狗肺的,都这地步了,还不悔改。”
“哼。”尹志冲哼了一声,没理她。
“你还想死不认账?是不是,你所有做下的事情,你都不认,是不是?”陈臻眼睛看了看菜刀,她运了运气,想象这这把刀砍了仇人,白刃变成了红刃,鲜血直流。心里很痛快。
怎么自己的手被大钳子给捏住了,“疼”,怎么诸林腾云驾雾来到这里了,还就站在自己面前。火速夺去了菜刀,看他那双眼,精亮有神。
“诸林,你,你都记起来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呢?”
“是的,我恢复了。我都想起来了。一切。”
“本来是高兴的事情。你~”
“听我说,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好。”
“诸林,你给我让开!你听我说,袁菲菲死了,我得捅给尹狗几刀,不然,我会疯的!”
“好!冲我。来!我没有别的要求,你要尹志冲身败名裂也好,要他给每天磕头谢罪都可以。只是,留他一条命。仅仅是留一条命。”
“可是诸林,有些东西,你不经历,你永远无法理解,我现在仍是孤独的,跟谁都沟通不了,就算你,你也不能走进我心灵深处。我必须让尹志冲认罪,判死刑,我希望他死刑。”
诸林脸色一沉,“我也别无他求,只留一条命。你和我有情,他和我有义。我只希望你让一步。”
陈臻眼睛红了,“让,谁让过我,告诉你,我的家丑,从来不外扬,我爸查到心梗了,说不中就不中了,到了这把年纪才享福,许多东西不是钱能解决的,比如小妹的精神问题,还有我……”陈臻蹲下了身体,揉着疼痛的手腕。
诸林也温和地蹲下,尽管手里拿着刀,但还是搂住她,“我会竭尽全力弥补一切。”
“我实话告诉你,我的病,所吃的药,已经十年了,医生说我不能生育孩子了,这全是因为他,因为他。”陈臻挣脱开他的搂抱,猛地站起来,她直感到头发晕,四周全是星星,连站也站不稳。她不得以告诉了诸林自己的残缺,诸林知道这个消息心头一沉,他感到那锥心刺骨的疼,他想怎么去安慰她,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安慰不了。
“你不愿意你的爸死刑是不是!只有他死了,才消除我的恨意。”陈臻瞪着眼睛。
 “让他活着吧,所有的罪恶,他都回忆起来了,他的亲人,已经差不多都死了。还是手足相残,已经是人间惨剧了,他活着是不是比死还难受。”
“你真是很会劝呀,活着比死难受,那他为什么不死去呢?他为什么不自杀去呢!”诸林知道陈臻一生气,便要气糊涂。“我们分手吧,诸林,这件事,我们不会统一的。”陈臻撂出去这句话。“我们将面临更多的争吵,不如现在拉倒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诸林张了张嘴,没发出来声音。他知道说什么也弥补不了陈臻失去生育能力的痛苦。
诸林想去抱抱陈臻,陈臻是一转身,急速地逃走了。尹志冲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不喜也不悲,他是这一切事情的根源,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陈臻气得受不了,她想大喊大叫,把心里的恨意都发泄出来,狂风暴雨般的感情在胸膛里乱撞。她无法理解诸林为什么如此固执,她回到别墅,把诸林的用品统统扔到地上,踩了两脚,她恨他,恨得牙痒痒,以前他都是赞同她的,而如今他却唱起了反调,扔下她去管他的尹狗去了,如今再见了这座房子,心肝脾胃都疼,她深深地明白自己这半生都在为复仇而活,其它的大概再也不重要了,如果诸林当年被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那就是他所不知道的复仇气质,而如今,正是这种根深蒂固的仇恨将两人活活拆散。
其实,有些事情,陈臻是冤枉了尹志冲,车祸是逃窜回来的尹斯城设局。袁菲菲去世,是因为她的初恋嫌弃她,含蓄表达了不愿意同她结婚。她悔恨自己无奈的一生,在光明来临之前,为情自杀了。袁菲菲是娇嫩的花,终是没有躲过人世间的风吹雨打。

等陈臻气跑了,尹志冲和诸林说:“干嘛拦着,你应该大义灭亲。”





第62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1
“我做不到!”
“你是想说本该这样,但是你做不到吧!”尹志冲还是很了解诸林的。
诸林斜靠在墙上,他累了,他刚刚恢复记忆,紧接着不得不面对这个拧巴的局面。他手中的这把刀最终砍在了他和陈臻的脆弱的关系上。一刀两段。自己这个角色像风箱里的老鼠,只能是挠头乱窜。“我妈(陈雅莹)庭下告诉我了,就算我杀了安娜,尹老爷子也会留一条命给我。想什么办法也不会让我死的。她让我记下这件事情。”
“我这一辈子没有干过多少好事,只是做了一件,还真有好报了。”尹志冲眯了眯眼睛,看着诸林,他老了,眼睛不好用了,尹志冲也不站着了,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昨天有辆卡车直接朝我们开的车撞了过来,爸,那是你做的么?”
“我老了,真是没有那个心劲了。”
“我知道你不恨我,可是你恨陈臻吧。”
“我说我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你会相信么?”
诸林叹了口气,“信,我当然信。那么就是尹斯城做的了,肯定是他,我们都没有抓到他,他还会来对付我们的。我就是想确定一下。那,那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到底~”
尹志冲像没听见一样,起身拿酒去了,他顺便走到诸林身边拿走了那把菜刀,他决定在厨房不再放菜刀了。家里的佣人他都辞去的差不多了,就留了两三个,这样很多事情他都需要自己来。尹志冲拿了8瓶白酒,一瓶一瓶摆在地上,而不是茶几上。他席地而坐,叫诸林也坐下。诸林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几个弟弟妹妹玩玩具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坐在地上,他记得尹老爷子也是这样不顾身份的坐着。
尹老爷子摸出烟来抽,“这种烟,我是戒不掉了,尹斯城给的,不抽就浑身难受,头疼,我抽上,还真是有幻觉,觉着你们都好好的,都去外面闯世界去了,我还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四平八稳的。”
“是。”诸林拿了一瓶酒,咬开了瓶盖子。
“我是高兴了喝,难过了喝,我现在最怕清醒。最好天天都能醉起来,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地做。”
诸林举起了酒瓶子,两人对着吹酒瓶。
“小枣去哪里了?妈都一点不回来看你么?”
“小枣上学前班了,家里这个样子,他还是早早上学比较好,温玉梅出家,这里是红尘俗世,两不来往,我知道,她承受不住。要不是有个佛祖依靠着,怕是要死了。”
“尹斯城,我想很快就会被抓住的。”
“最好枪打成筛子眼。”尹志冲哭了起来。“诸林,我还是把你往坏处想过,认为你会杀了安娜,我也恨过你,那段,我都不敢相信我看错人。你和‘鬼面’都回来吧,‘鬼面’并没有做错什么,谢谢他找到真相,你回来住吧。你看,院子里住着尹濂,安娜,还有外孙子呢,咱们还是老样子。”
尹志冲对着酒瓶子喝了很多,仿佛那不是酒,是水。尹志冲两眼发红愣愣地,“人为什么爱喝酒呢,因为酒像人生,苦辣酸甜都有。”尹志冲给自己解释道。“石头狗在窝里铺着安娜的衣服,连条狗都知道和安娜亲,尹斯城他不是人,不是人,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诸林趁着尹志冲宿醉,他去楼上了,他想去陈臻说过的神秘屋子看看,但是他站在门外面,突然决定不进去了。仿佛陈臻在耳边非常反感地问道:“你不相信我说的,尹志冲是二十年的凶手?你还需要什么样的证明?”“信,我当然信你。”诸林心里笃定地回答。
这个偌大的别墅装不下诸林的悲伤,他失去了兄妹,也失去了他的最爱的女人,酒后他的情绪就没有什么遮拦了。诸林感叹着人性的多变和复杂,一个再坏的人也有软肋。一但戳中,世界便坍塌下来。诸林摇摇晃晃地走,前面是地动山摇,他想去一个地方,那是他可以放心休息的地方,到了那,一身的疲惫都可以放下。

等到第三天,早上,诸林早就恢复了清醒,他就在原来的还是自己的别墅门前等陈臻,他有很多话想同她说。
陈臻开车出门就撞见他了,陈臻觉得诸林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像偷鱼的猫,黏糊糊的又找上门来。陈臻停下了车,摇下窗户,招呼诸林坐到车里,先开口说:“你酒醒了,喝得不少。”

“谢谢你送我到医院。”
“有什么好谢谢的,喝那么多来半夜来到这,就靠着门躺着了。这门又不是枕头,靠着还凉还不舒服,再说,你万一要是吐了,食物如果堵住气管,人可是说走就走。我都见了两个了,都是这么醉着走的。你上车吧。”陈臻不是不爱他,而是不能爱他了,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诸林坐了副驾驶位置,“我还真是有事情告诉你,尹斯城在报复我们,警察还没有抓住他,那辆大货车就是他设的套,现在你我都得当心。”
“那我误会尹志冲了,那我得说对不起他了,但是袁菲菲的死总是和他脱不了干系。你这么早,就是告诉我这些?”
“我是想告诉你,我挺担心你的,以后我来接送你上下班。去哪里给我打个招呼。”
“放心吧,我表哥也是私家侦探出身,咱们还是保持距离,有些事情,想起来,心里不是滋味。你今天上班么?至少今天咱们两能一块去。”
陈臻踩了踩油门,可是车却打不着了。她只好先修修车,好不容易吭吭哧哧断断续续地开到4s店里。人家检查过后说:“内结构里面发现了3个一元硬币,是通过放CD的地方塞进去的,这打不着还是好的,车要着火爆炸可怎么办呀。”
陈臻和诸林两人就站在车边,听完头疼的厉害。
陈臻突然想起来,上次洗车的时候洗车行里有个身影特别想尹斯城,她没放心上,现在她明白了,自己和诸林是被盯上了,明处暗处就是往死里整。她把这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诸林。诸林回复说:“看你还嘴巴硬,说不用我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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