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这样说自己死了,他和你是同生共死,你到底怎么想的?他遭了多大的罪。你这次必须讲清楚,有什么样的难事,非要用死来解决!”
“这个鬼面老伯说的也对呀!我也想弄清楚。”吴伟中也插言。
“看样子,你们都在怪我。”
“没有了!”诸林急着说。“别理他们两个。”
“我就是怪你!”鬼面干脆撂了句话。
“有个事情,也憋在我心里很久,我注定要偿命赎罪,只是时间不到。佰丽金的大火,是我放的。我知道尹斯城在里面,我准备烧死他。但是也烧死了那么多人。我一时冲动就闯了大祸。但是我不后悔,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我只是个报仇的人。”
“陈臻,你不要瞎说。”诸林仍然袒护她。
“好汉做事,好汉当,杀人偿命,那大火在我心里,现在都没有熄灭。我本来就是注定要早死的人。”
“那场火?嗨,那不是因为你。”鬼面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清楚,我就在那旁边看呢。”
“你怎么在?”“就是。”“我听得心惊胆战,到底是怎么了?”三个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听故事呢。
“自从诸林白白给我钱,我就没有必要死守着一个地方了。我就想能不能去别处再要点钱,我是个乞丐,别人是不太欢迎的,就先躲在暗处观察佰丽金。看看要饭摊摆在哪个方位,这里边也讲风水的。谁知道就撞见你在点火,你点了一下,就跑了,那火根本没烧起来,巧了,你点的地方下水道坏了,周围溢出来的都是污水,看你的样子,你也没放过火,倒是有两三个黑影,那汽油洒的叫一个匀,扔了好几个打火机,我去救里面人了,才把脸给烧坏了。你当时跑那么急干什么,你都没有回头。”
“我感觉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就吓跑了。”陈臻突然知道自己终于没有酿成大祸,浑身立刻瘫软。那感觉像站在悬崖边上,如今有人拉你下安全了。那怎么会不后怕。
诸林也松了口气。“那些人,鬼面你知道是谁么?”
“是谁,这就交给警察了,我可以是人证。所以,陈臻,你没有理由再寻死,再说,尹志冲,他有报应了,当年有人给他算卦,他不信,现在一双好儿女都离开人世。他那么老,你那么年轻,赔他死,他赚了还。”
第55章 天不怕地不怕
“不是我造成的。居然不是我。”陈臻从精神的漩涡中爬出来,重新获得宁静。她那干瘪的血管里又再次充满血液,欢腾着流向全身。这一刻,她在黑暗中又迎来了阳光,仿佛还闻到了阳光晒着的尘土的味道,是重生,是自由。这是上苍对她为数不多的垂怜。她打了个哆嗦,把身上的恐惧都抖落走了,她现下牢牢记住了今天,默认了这个重生的日子。
陈臻庆幸后也很自责,再怎么样,不该有连累无辜的念头。本身这个念头就有罪。她想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那么鲁莽了。
诸林刚听完,初时是感觉松了口气,这会儿像酒后一样眩晕,他很自然地攥住陈臻的一只小手。
陈臻也回应地拉起了诸林的双手,表示着她好好活下去的决心。吴伟中和“鬼面”有点电灯泡了,见机撤退。鬼面心想这次的晚饭,诸林终于能乖乖吃下了。
杂乱的车库里,除了这张床干净外,到处是厚厚的土,包括脚下也是一踩一个大脚印。四面窗户透风。但这些却不能影响两人的好心情。
陈臻拉着诸林的双手。“太好了,我们又可以重新生活了。你放心,你的事情,一定会解决。”
“我不担心我,让我看看你来,刚才没有仔细看呢,你这会精神多了。”
“哪里精神了,来找你匆匆忙忙的,都没有时间打扮。”
“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在火车上咱们刚认识那几天。”
“那是夏天了,现在是冬天了。看这外面多萧索,多冷。那时候还没这么多事情呢。”陈臻三扯两扯就到了如今的人命案上,本来是温馨的重逢,想倾诉自己多么想念他,多么牵挂他,那些破事就滚一边吧。陈臻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我都哭好长时间了,你还说精神的很,骗人。来,吃饭吧,说了太久,饭要凉了。”
两人也就边吃边聊。
“以前,你总是想不开心的事情,眼神总是有那么一丝忧郁。现在,你想得到都得到了。”诸林感叹了下。
“可是,我还是很忧郁啊,因为你。你给我说说细节,你推门多久,后面有人袭击你?”
“记不太清楚,我总是觉得睡不够,我就是今天高兴,才和你谈了这么久。我一直是很坚强的,可是安娜走了,孩子走了,尹濂也走了,我对他们是深深的遗憾,心里空落落的。”
陈臻想起了自己让他们的爸尹志冲发的毒誓,这会儿单单在诸林面前,觉得扎心。她低着头,什么情绪都不想有。他们是仇人的孩子,死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那自己呢,怎么就该着没后呢,妹妹呢,遭过那么大罪。想到这里,她就没有了那种矫情,对尹家的恨还是多于同情。她不想和诸林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分歧。
“我就知道杀人的事情,你不会做。我必须救你。”陈臻想到前路的艰难,险些又要哭。她依偎在诸林的肩膀上,再难,两个人就是力量。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屋外,幸福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肯定不会远。
陈臻在车库又铺了小床,悉心照顾诸林,他那满脸的胡子给刮的干干净净,略带病容的脸庞重新显露出精明强干。私下里,鬼面,吴伟忠,李伟召都在找证据,证明诸林无罪,甚至是年迈的栗碧珍阿姨和从不问事的邹远都出谋划策。
钱慧娟是个关键,听李伟召说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陈臻恨不能一把把她揪出来,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硬说诸林杀人。陈臻有空就开车去尹宅外面等,看有没有那个腿微瘸的女人,她肯定认得出。间歇着等了六天,坐的腿都麻木了,便下车,披着面纱继续观察。那好像是个腿脚不灵便的影子,再近,怎么是个上年纪的老人。陈臻背过身去。却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中转了身,她抬眼皮看了看面前的老人,果然是尹志冲。尹志冲是一直盯着自己,然后像触电一样颤了下。
“你竟然没有死!”他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死!我若是早死了,那天理就更没有了。”
“这么说你见着诸林了,你是来找人的!”尹志冲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什么人都没有见,我也不找什么人,我大老远的看看尹濂。他死的可惜。”
一提他的儿女们,尹志冲双眼含泪,但是硬是忍了回去,不再出声。
“我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都记着,我们一起坠过湖底,现在我们又见面了。每一次见,我们都有不同的感觉。我们周围的人和事都变化着,只是有些变好,有些变坏。你说,这是巧合么?”
“你还要来找我报仇!”
“我是很想,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气力,我只是坐看因果。我们二十年快乐幸福的生活没有了,我们失去健康,失去前程,这怎么弥补?你的亲人纵然离开,那也是你自找的。”
尹志冲的脸像喝过酒一样红,整个人暴跳如雷。这的确是戳到他的痛处。
“你肯定知道诸林在哪里。”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见过,我都是听李伟召说的。”
“你是我们家的灾星,尹濂走了,安娜被害,还有我的外孙,我和诸林反目。你都有太大的功劳。你这灾星。哪个不是为着你。”
“灾星?我么?1997年的时候,我就见西北方划下了个扫把星。如果我拦着,我爸爸不来西北新疆就好了,果然,你才是灾星。种什么得什么,你好好反省吧你,省得尹濂白死。”
“我不认为世间发生的不好的事情是报应,这是很平常的。世间的事情就是起起落落。”
“我认为,你自己做下的事情,你自己承担。这一天什么时候来?我还得等。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当年抢走别人的一切,你明明自己有手脚。你是残疾人么?你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你连乞丐都不如,别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住的是豪宅别墅,我看你那红砖是别人的血泪染的,你家的白墙里砌着别人的骨头,你这吃人的怪兽。你根本不是人。因为你没有人性。别人不知道,我会不知道么?你有人的感情么?并不是自私能形容你,你做的太绝了。”
“哈哈哈!”尹志冲干脆大笑起来。他是怎么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错的。
陈臻倒是气得呼呼直喘,她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在尹志冲看来是笑话。自己是太幼稚了,人同个畜生讲人话。
“尹濂,安娜在地府里知道真相,也会怪自己投错胎的。”陈臻没头没尾地回嘴给他。
“这世上得有地府,得有真相啊!”尹志冲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晃晃悠悠地转身,一瘸一拐地回豪宅去了。
陈臻只想诸林的事情该怎么办?
鬼面明明在尹宅见过这个钱慧娟,怎么就不见她出来呢。现在尹老头子知道自己在外面,恐怕是再也见不成这个证人了。谁打伤了诸林,谁杀了安娜,是不是尹斯城?若是这个狼心狗肺的,钱慧娟你是在帮他,他最后也会杀掉你,免得生出其他事情。你缺钱么?我有大把钞票,你被人要挟么,我尽全力救你。哎,人都见不着,上哪去做思想工作?陈臻望了望四周,其他家都张灯结彩的,今天是大年三十了。自己给诸林带的好酒好菜,尽吃尽喝。如果是一切都解决了,这个年过的该多美呀。
大年初一。
被手机吵醒的陈臻得知,诸林被抓公安局了。
就在年三十夜里,陈臻同诸林喝酒,陈臻宿醉,诸林借着酒劲回去了小洋楼,被尹家逮了个正着。
第56章 世上有鬼么?
除了不正干的尹斯城,尹家的人都去世了,尹濂,安娜,还有个小外孙子。温玉梅一想到这些,就仿佛能听到哭声,那哭声忽高忽低,忽近忽远。令她心里发毛。此时已经是隆冬了,房子宽敞,尽管空调开的十足,却还是寒冷,想来上年纪了,火力小了。她冻得蜷缩在皮沙发上,却发现沙发上有长长的深深的五个爪子印,可以断定指甲很尖,联想到那莫名奇妙的哭声,是鬼?有鬼!这沙发上的印儿,她想起了青面獠牙的鬼怪,手指甲那么长,可以掐断人的脖子,它张牙舞爪的正朝自己扑来。“啊——!”温玉梅缩着脖子,抱着头,一声惨叫。“奶奶,奶奶,你干嘛呀?”竟是小枣在朝自己跑来,辨析到是小枣奶声奶气的声音,竟是自己幻象了。佣人们也慌张着都围过来安抚她。温玉梅顶着一头乱发,换了个姿势,她跪在沙发上,搂着小枣,说:“我是吓着了,我以为是不干净的东西呢!”她不敢说鬼怪。小枣机灵地上下左右瞅瞅,他领会了不干净东西是什么意思。摸着沙发上的手印,问:“奶奶,你说的是鬼么?”温玉梅有点支支吾吾的,佣人们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瞅瞅,还有多处。“我希望是爸爸变的鬼,肯定是爸爸来看我了。”小枣语出惊人,竟然欢呼雀跃起来。温玉梅听完这话,蓦然心里石头落定了。说是尹濂变成的鬼,倒是也不应该怕。就算是尹濂,安娜,外孙子,都变成的鬼也都是没必要怕的。
但是阴阳两个世界,来往多了,对彼此不好。“奶奶,这肯定是爸爸留下的手印。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到爸爸么?我想他了。”
“两个世界的人,见了也不吉利,他只在晚上出来,咱们在白天,只要心里有就行了。”温玉梅也认为有鬼的存在了。
小枣的确是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把羊头骨,猫的头骨放在自己的卧房里当装饰品。他原来穷的时候没有玩具,就经常拾起来狗牙,穿好带脖子上,鸟们的尸骨他经常是找个小盒子装好,仿佛是小鸟活着一样陪自己。他没得小朋友玩,就是经常玩这些。有一次这个小事可是把尹斯城惹着了。这些死气沉沉的东西都不该在家里的,太不吉利。他经常联想到死尸,想到他杀过的人,自然是避讳这些。
小枣是不甘心的,他想见爸爸,奶奶不帮自己,那就再找人帮忙。家里的人一个一个试过来。他要装摄像头,记录下爸爸的踪影。
闹鬼的事情,传到了斯城耳朵里。他信,他也怕,因为前天他深夜回家,在墓地那块,真真是撞见了一个鬼,是一整副人的骨架,关键还在行走。他吓的发烧了三天,打针也不管用。现在连沙发上有了鬼爪印,他气呼呼地把小枣的动物骨架都扔了,省得招惹晦气。小枣哭的厉害,鬼就这么可怕么?不管爸爸是人还是变成了丑陋的鬼,小枣都爱他。小枣最终找到了鬼面仆人,鬼面在出现爪子印的客厅里偷偷装个了带收音的摄像头,帮小枣见爸爸。
斯城发烧好的第一天,也许是摄像头有光压,独自在客厅看电视的他老觉得哪里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他要回自己的卧房,进屋还没有摸到开关,一片黑咕隆咚,那床头确实有一双绿色的人的眼睛,一眨一眨,忽隐忽现,斯城眼前出现了那副人骨架子,背后发凉,全身汗毛都竖着,脚下发软,他屁滚尿流的逃往明亮的客厅,吓得像面条一样耷拉在沙发上,正好没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相。他不敢再回自己的房间,把客厅灯开得最亮,电视又重新打开。
他躺在沙发上,浑身轻飘飘的,在紧张和疲惫中,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暗淡,景象越来越模糊。他,到了红彤彤的阎王殿,这里点着红色蜡烛,只见自己的头被一根绳子吊着,一晃一晃,一双血红的眼睛流下了眼泪,斯城吓坏了,“安娜,我不是故意的,推你下楼梯,害你流产,你意外死亡。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治治诸林,你别过来。我都招认,是我派人绑架你的,是我弄走了2个亿,那你为什么要逼死我呢,非要告诉爸。你们别过来,你们是谁?是佰丽金的客人们?我不是故意烧死你们,我是有委屈的,我是被逼上梁山。”
突然,尹斯城的满腔的怒火压住了恐惧。
“你们给我让条路,我当然不会杀你们。安娜你为什么和我作对,那2亿的钱我不想弄没有的,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还告状。那就怨不得我了。”越来越多的活死人朝他围攻过来。说他既然来到阴间休想回阳。
尹斯城感到脖子被掐住了,呼吸困难,便使劲挣脱那些拉扯他的手,他全身提劲,运气,瞪大了眼珠子,竟然腾空而起。醒了,眼前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一只大山猫带着惊吓正跳过他的脑袋。
原来鬼爪子印是这只大山猫搞出来的,那绿色的眼睛也是山猫的。自从尹家修了墓地,摆上了可口的饭菜,因为尹志冲的坚决,墓地上也是一日三餐,从不间断。这群山猫就有东西吃了,晚上混个肚圆就算了,这只山猫偏偏要到大屋子里享受沙发和床。至于那副行走的人骨头架子,把斯城吓得魂不附体。这是梅丽蕊和这里新来的厨师偷情,怕发现,又玩的高明,所以穿的万圣节的鬼衣服,她已经和门当户对的公子哥结婚了,却搞上了尹家的新厨师。不过这个秘密一直是没有被发现。阴差阳错的,成了尹家闹鬼的铁证。
小枣还想找鬼面,想见见摄像头里的爸爸,然而鬼面没有空也没有心情,他把尹家所有的花草茂盛的,枯黄的都修整一遍,除了卖力干活,他好像还有点小心事。
见爸爸的事情就找上赵姨了,赵姨无意中发现了sd卡里的秘密。斯城的梦话都一字不落的录了下来。赵姨整个人是躺在床上两天都没有动弹。她知道当时自己上当了,上了尹斯城的当,竟然是斯城杀掉了安娜。然而她是客观上还帮助过尹斯城。她哄骗小枣说:“你爸爸是在里面,是在里面。可是样子是很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