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说我本来就如狼似虎,他这样说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直接拉他来到石凳旁,我坐下来,他那个小小的个子,就站在我的两腿之间。
我昂着头手指着脸:“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你看起来身份非凡,想来当你养的狼,至少一顿三餐是温饱的,不用风餐露宿了!”
他的手很冷,他抠出药擦在我的脸上,这药还没他的手冷,他轻笑一声:“大夏的都是如狼似虎,我却看你怎么那么可怜,你知道你们大夏皇上是来干什么的吗?”
我慢慢的眯起了眼睛,打量他的神色:“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只是一个人肉靶子,你觉得我会知道这些吗?”
他的动作很轻柔,他的手到了我的眼眶下,迫使我闭上了眼睛,他声音脆脆的说道:“听说大夏皇上喜欢男子,我只是好奇而已,谣传之中,曾经北魏送过一个男子给他,因为那个男子死了,所以他这次来到北魏,想来在寻找替代品的吧!”
他的身份……会不会是北魏皇子?
不过被我否认掉了,父皇说角斗场北魏的皇族基本上都会来,我在下面扫过一周,没有看见过他。
但是他又出现在这里,他应该是某个大臣的孩子。
我淡淡的说道:“也许吧!这尘世间的情爱,谁知道呢?”
“你会喜欢男子吗?”阿白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我:“你要喜欢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像大夏皇上喜欢男人的样子?”
我猛然睁开眼,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我不喜欢男子,他喜欢那么阴柔的男子,是他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喜欢的是女子!”
阿白没有被我地猝不及防吓一跳,低低笑了,双眼之中闪过狡黠,意味深长,“原来是这样啊,你觉得喜欢男子应该不是病吧?”
我望着他未语,他自说自话,带着艳羡道:“我也觉得不是病,因为我也喜欢像你这样身体强壮的男子啊!”
我的身体强壮,跟他比起来,他像弱鸡一样,我的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
我狠狠的丢下话:“我不喜欢的男子,更不喜欢像你这么弱的男子!”说完转身就走。
他在我的身后哈哈大笑,笑声悦耳动听,笑完之后,笑着在我身后说道:“你可真够招人喜欢的,别害羞啊,我是真的喜欢你啊,要不然怎么会连了两次拉你起来,还不是因为你有一双跟狼一样的眸子,闪着幽光可好看了!”
我走在路上差点摔倒,没有让别人把我给打倒,因为他的话,我差点摔倒,回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是一个怪癖小孩,都说我的眼眸不好看,他却说好看。
我怎么会赢了两场,第三场的时候,特地仔仔细细地扫过角斗场,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叫阿白的孩子,没有找到他。
我猜测是没有错的,他真的不属于皇族,他应该只是某个大臣的孩子,随着自己家大人过来的。
没有看到他,心中有些急躁,毫不留情快狠地也觉得跟我争斗的孩子。
我赢了,大夏赢了,父皇选了一个和之前那个男子相似的人,带回来大夏,而我再也没有见过叫阿白的孩子。
没有见到过他,他的话,在我心中留下了痕迹,这种玩笑话,本来就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怎么了,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在我心中硬生生的留了下来了。
我明明就不喜欢男子,我喜欢的是女子,我不像父皇那样男女都爱。
我在大夏后宫赖以生存的母亲,死了,我在大夏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我思量万千,唯一的活路只能去军营里。
在这蛮荒中,谁的拳头硬,谁才有说话的权利,我想要活下去,唯独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自动向父皇请辞,美其名去军营中锻炼,父皇被那妖娆的男子摄去了心魂,大手一挥,随便我了。
军营之中,我混得如鱼得水,可能是天性使然,可能是脾气够豪爽,军营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用拳头说话,用计谋说话,用谁攻打的城池多说话。
这种生活比较适合我,我晋升很快,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变成了大将军,大夏的大将军。
有的时候也会强行征人入军,在军营这辛苦的两年里,我把那个漂亮的人忘记了,把那个人说的话忘记了……
所有的忘记……当我看见另一个白净的人,笑起来眼角弯弯清秀男人时,他说的话,如春后雨笋,一下子全部冒出来了,我想拿泥土去掩盖,都掩盖不了。
我吓得仓皇逃跑,一直跑到军营之中,找了军妓,我从来不找军妓,然而这一回,我却把所有的军妓都叫了出来。
一次性叫了两个,她们卖弄风姿,媚眼连连,裸露的身体,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父皇惩罚我的时候,让我看他和别人云雨。
我瞬间恶心的想吐,把她们全部轰了出去,第一次,我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别人的一句话,在自己心里扎了根,生了芽。
内心是躁动不安的,仿佛只有杀戮才能平息我的内心,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手下的人,都竭力劝我,该反了,不用客气。
那就反吧,反正我也对他没有多大感情,我就带着我仅有的铁骑,二十万人直接踏入大明宫,把父皇从位置上逼了下来。
父皇哀求我,赏一个行宫给他,他带着他的男宠,度过下半生就行。
他说我如狼似虎,从来没有对我和颜悦色,我顺应他的要求,给他找了一个山林行宫,他欢乐的去了,临行前,他的那个男宠还来引诱我。
纵然别人妖娆俊美,终究抵不过我心中有一个影子,那个叫阿白的孩子。
看着男宠卖力的取悦我,我强压住心中恶心,直接让人把他给拉开,把他跟父皇一起送进山林行宫。
开始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伺候了五六日吧,我觉得不该浪费粮食了,就断了他们的粮草。
我的父皇和喜欢的男宠,活生生的饿死在山林行宫之中,我去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已经被蛆虫安了家,蛆虫在他们的身上爬来爬去。
我仿佛都能听到蛆虫啃食他们肉的声音,我命令看守行宫的人,“等这些小可爱们把他们的肉吃完了,把他移到皇陵之中,也算入土为安了!”
守行宫人听到我的话,吓得肝胆俱裂,跪地磕头应答。
我甩袖而去,心中一点也没有惋惜,我对他根本就没有亲情而言,让他被蛆虫吃掉,可还让他葬在皇陵之中,已经对得起他了。
父皇死了之后,我娶了一个皇后,皇后的家底在大夏够厉害,她也很委婉,不过我只是到她那里喝喝茶,并没有怎么着。
她以为我不喜欢她,她便规劝我多纳美人,我有的时候会看到男子失神,事实上证明我娶的皇后,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瞧见我的神情,仿佛就能看到我的内心一样,当然她也是为了巩固她自己的地位,暗地里寻了不少唇红齿白的男人,扩充着大明宫。
大明宫的梧桐,一天比一天高大,我焦躁不安的心,一天比一天狠戾。
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的名声,一下子在蛮荒四处散开,他们都说大夏皇上有断袖之癖,喜男喜女,再加之我又喜欢侵略他国,传言更是绘声绘色。
堵住一个人的口容易,堵住悠悠众口就难了,但是我慕容彻何时需要堵住别人的口了?
谣言始终是谣言,不去制止,就会越演越烈,我侵略别的国家,我并不想让他们的疆土,相对他们的疆土而言我更喜欢他们臣服在我的脚下,对我上供,对我进贡,对我敬畏。
所以…我从来都是只侵略,不占疆土,我觉得大夏挺大的,并不需要扩大疆土来满足我自己的私欲。
如果真正要说我有私欲的话,那肯定就是那个叫阿白的孩子,我忘记了他的样子,可是我还记得他说的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夏成为蛮荒口中所说的强国,我有最厉害的铁骑,我有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周边有很多国家依附我,我觉得这样很好。
很好的途中,我却从没想过要去攻打北魏,不知为何,可能北魏变成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可能我在惧怕北魏,害怕自己心中隐藏的野兽去了北魏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皇后把大明宫打理的津津有条,这倒是让我欣慰不少,这个女人知道把自己安在什么样的位置,她如此拎的清,我自然看重于她。
北魏王越来越老了,我不攻打北魏,但他害怕,主动求附属,因为我的名声在外,喜欢男子的名声在外,他送来的书信中写着,把他的八子送到大夏来做人质。
他的这个八殿下,我隐约听说,官至太尉,其他的我并没有听说过,信中写着这个八殿下貌似嫡仙,长得十分俊美。
真是好笑,在我心中只有阿白那个孩子,才像画中的孩子一样好看,其他的人跟他比起来,那就不值得一提。
北魏皇上的好意,我不能不理,随手一挥,送来吧,别人已经如此低三下四求和依附着,我不能不给情面。
秋高气爽,打猎的好时机,在这次打猎中,我碰见了另一个男子,白衣胜雪,手持折扇,恍若嫡仙。
碰见他的时候我也挺狼狈的,在射杀一只老虎,可惜惊动了另一只老虎,这是一对的。
我要它们的命,它们誓死不给,我又脱离了随行侍卫,眼瞅着我就要被老虎抓伤,我就听见一声轻笑。
轻笑声过后,那两只老虎虎啸一声仓皇逃跑,我昂头望去,便看见了那个男子,站在一个矮树梢之上,摇着纸扇,嘴角噙着浅笑。
恍惚之间,我的脑子里浮现出阿白的样子,如果他长大了,应该也是这个样子……
ps:慕容彻番外1
第0034蛮荒:慕容彻诉
在我发愣之际,那个恍如嫡仙白衣男子,朗朗开口直接便向我讨人情,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可算欠我一个人情?”
手中的剑,沾染了虎血,回过神来,我点头道:“自然算的,不知你有何要求,说来就是!”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逗你玩的,不过是一条命而已,换成是任何人,我也会出手相救的。不过闲来无事,掐指一算,你有一劫!”
娘亲跟我说,在这蛮荒里,存在着仙人,他们穿着一身白衣,超脱世外悲天悯人,在你落难的时候,他们会对你伸出手,解救你于灾难之中!
眼前这个,就很符合娘亲口中先人的特质,可是我现在一点都没感觉到他悲天悯人,超脱世外。
倒是感觉到他高高在上俯瞰对别人指手画脚,至少,他看起来像一个神棍,一个好看地神棍,还会掐指一算……
不过……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本来出口喝斥声音,变成了询问,变成了意味深长:“噢,你口中的劫?是我成了别人的劫?还是别人成了我的劫?你会掐指一算,你来算一算,我是谁?”
他的折扇摇得欢快,把他散落在肩膀的青丝,都荡起来了,他温润无漾的眸子,垂下来看着我:“当然是你的劫,也是别人的劫,看你自己怎么去应劫了。”
我心中暗笑起来,带了一丝讥讽道:“你的意思是说,谁是谁的劫,取决于我?”
那个男人冲着我点了点头,眼含笑意:“是这样没错,大夏皇上,慕容彻!”
我的瞳孔一下子眯了起来,他知道我是谁?
看来做了不少功夫,所以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而是有意的。
不服输好胜的个性油然而生,“那你说寡人的劫数在哪里?寡人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成为寡人的劫数!”
男人站在树梢上,丝毫不动,哪怕树梢被风摇晃,他衣袂猎猎,也站着稳如泰山。
“你的劫数在北方,在北魏,要不要跟我赌一场?”他看着我道。
他最后一声声音很温和,温和的让我又想到阿白,事隔这么多年,就算他喜欢男子,他是一个朝臣的儿子,趋于现实的压力,会娶一女子为妻传宗接代…………
“你赌什么?”
一想到阿白可能已经成亲,心中便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竟有一种想去看看的冲动,看看他那样惊为天人的人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回我道:“我赌你会成为你自己的劫数,我赌,你会把你自己搭进去成全别人。”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声音响彻在山林中,惊起森林中的鸟四处逃散,“你说什么?你说寡人会成为自己的劫数?寡人会把自己搭进去成全别人?你是谁?你自以为是了解寡人?”
男人不急不慢,折扇摇得更加欢乐:“在下羌青,来自山的那一边漠北西凉,闲来无事在蛮荒闲溜达,遇见你也算有缘,随手一算,来助你破劫的!”
来自山的那一边,山的那一边,是四国鼎立,漠北西凉,南边南疆,中原姜国,北方是北齐。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当然谈不上了解你,在耳语相传中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传说,总觉得传说有误,想来自己亲自见证一下,一看,传说果然不能当现实来听,大夏皇上若有雄图霸业,蛮荒十六国都可能被你统一了!”
统治蛮荒?
我没有这么大的雄图霸志,我觉得守着大夏挺好,人生只有这一世,过足了,过好了,心里舒畅才是最主要的……
“寡人可能让你失望了,寡人对这天下没兴趣,寡人只对自己目及所及之处才有兴趣,当然,现在寡人对你口中所说的劫数,有了极大的兴趣,寡人跟你赌了!”
羌青把折扇一收,拍打的手心里:“爽快,那我就赌你会成为自己的劫数,你呢?赌成为别人的劫数,你赢了要什么样的赌资,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脱!”
这个人很强,这个人很厉害,睥睨天下之态比我这一国之君来的还傲然。
亦是如此,那我就不用跟他客气了,“寡人要是赢了,那你就入住大明宫如何?传说是真的,寡人喜男色,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色!”
我如此轻挑,我以为他会动怒,至少正常男子听到被人如此轻慢,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他没有,他依然浅笑如故:“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我还以为你赢了,打算让我帮你灭了别人的国家呢,只是让我呆在大明宫,可以,到时候你有本事困住我,我就呆在大明宫如何?”
有多少日我没有如此被人挑衅了,看着他自信满满,我自然应下:“寡人赢了,自然有办法困住你,你若赢了,你需要什么资本?”
羌青脚下轻点一跃而落,稳稳当当的落在我的面前:“我若赢了,到时候再说吧,还没想好要什么。只不过觉得大夏暂时在蛮荒十六国中最强的。我就想看看这最强的国家在一年之内会不会被人颠覆,好了,你的劫数在北魏,不日你可以启程去寻找你的劫数了!”
长剑入鞘,生脆声响,“你不跟寡人一起去吗?你不去?如何得知寡人会赢?”
羌青转身挥手:“我自然会跟着你,关键你得看得到我才行啊!”
他一身白衣千尘不染,就算走在这潮湿的山林之中,也没有让他的白衣染上任何不洁之色。
我的随行侍卫,在他离开的时候,匆忙赶来,看见地下的血,纷纷跪地请罪,我直接冷言道:“在山中有老虎,寡人已经把老虎伤了,把这座山的寡人翻出来,也要把那两只老虎给找到,寡人要吃老虎肉!”
“是!”侍卫齐刷刷的应声!
我翻身上马,马鞭抽在马臀上,勒起缰绳向羌青相反的方向而去,我跟他赌了,我相信自己会成为别人的劫数,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是应劫的那个人。
一年之内大夏颠覆?
我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我的铁骑这么厉害,谁能颠覆得了?
我瞬间把羌青归属于江湖术士,一个穿着白衣,长相好看的江湖术士,估计在四国鼎立中混不下去,来这蛮荒准备搅动着蛮荒的风云,一个人搅得起来的蛮荒吗?
回去之后,我就点兵点将,大明宫里有很多美人,也有不少男子,我的皇后,总是会制造假象,给人一种与我很相爱的错觉。
当然,我乐意奉陪她这种假象,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还能便利于她更有效的管理大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