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微信回话了:“咦?!你终于被本小姐给带出来了,开始玩游戏了!”
回话的是李绿荟的室友兼好友,叫郭陆。刚才那几条维护李绿荟的发言,也是郭陆发的。
郭陆是标准宅女,爱好是网络游戏与网络小说,但那还是其次的,郭陆常常大大咧咧把她的第一爱好挂在嘴边,就是看帅哥与校草。除了上课,郭陆平时窝在寝室很少出去。不过不像李绿荟的孤僻,郭陆在网络世界里倒是好友成群,她跟生性孤僻的李绿荟会结为好友,也只能归因近水楼台吧。
“瞬移”的话题虽然惊悚,却很合郭大小姐无厘头的个性,李绿荟完全不担心会被郭陆发现什么。
李绿荟满头黑线:”我没玩游戏。“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没看小说。“
郭陆也回道:”哦,那就是你被甩了,在发春|梦!“
李绿荟就知道,从她嘴里吐不出啥好话来,郭陆以前就反对她跟石新在一起,郭陆会在微信上维护她,但指望郭陆安慰她却不可能。李绿荟犹豫了半晌,只好回道:”我是想问,这个世界上真有奇怪的东西吗?“
郭陆在那头来了精神,马上回道:”有!肯定有!UFO、修仙者、鬼怪、狐仙……“估计这个也是郭陆的兴奋点,回话源源不绝。
李绿荟见她越扯越远,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回了一句:〃瞬移时,我好像还看到了一把铜钱!〃
”这可不一定!估计你能想到的只有铜钱,但至少还有游戏币、纪念币、金币巧克力!你分得出来吗?“郭陆揶揄了她一句,又接着说;〃不过,要真是铜钱的话,也许是道士、天师、修真者、仙人……〃
李绿荟精神欠佳,她强打着精神,按”修仙者“搜索了一下,结果度娘说现在的道士就是修真者,又可以叫修仙、修内丹,那郭陆说的这一串,不就是一个意思?真无语。看来这个郭陆果然不靠谱,完全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李绿荟最后写道:”Bye !“然后退出了微信。
李绿荟简单冲了澡,买的新衣服给换上。她找到医生,要求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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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块钱换一条命
8。八块钱换一条命
病人才住进来就要出院,医生当然不许,李绿荟软磨硬泡才让医生同意了。这个医生还是挺负责的,还叮嘱她回去了去大医院再查一次,看有没有颅脑损伤,这的医疗条件毕竟差了点。李绿荟心里感激,却顾不上这些,结账后叫了辆出租的农用车,飞快离开了卫生院。
栏城没有铁路客运站,还得坐长途车到省城后转火车回京城。李绿荟不是没想过包车走,那样快,但她只是个穷学生,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得省着点花。
天色暗下来,长途车走在去省城的国道上,直到离栏城越来越远,李绿荟一直高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她瞟了眼新手机,时间显示18:59。
在夏天来说,这时间不晚,只是这几天可能阴天,天黑得比较早。她又不安地推开窗,疲倦感慢慢袭上来,她靠在坐椅上,再一次陷入沉睡。
车轮滚滚,李绿荟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不时地皱起来,时而惊呼:“别杀我!”“妈!”“爸爸!”“石新!”……
少年坐在对面的座椅上,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客车早已经空了,偌多的旅客都不见了,司机也不见了,长途车却神奇地继续前进,窗外的国道空空如野,只有这一辆车在行驶。长途车上只开了一盏车灯,但国道两侧的路灯却很多,随着车的行驶,路灯不时把少年的脸打亮,然后又暗下来,又打亮、又暗下来……衬得少年更加的苍白消瘦,原来脸上的疤痕与斑点淡了许多,头发却是浅黄色的,细长的铺在肩上,在晚风中飘舞。
毕竟白天睡的时间太长,李绿荟中途就醒了,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啊!”李绿荟先是惊叫,接下来才想起了所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少年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她却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小天!“
少年小天其实心里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李绿荟一直在躲他,如今乍然落入这种诡异的境地,自然而然地会想到他了。小天什么也没说,只看了看李绿荟的头发。顺着他冰冷的目光,李绿荟低头就见自己的肩上一匹如雪的锦缎铺开,随着车旁的路灯暗下来、又打亮、又暗下来……白光溢彩,随风飘舞。那是她的长发,曾经乌黑油亮的长发现在却比一百岁的老寿星还要白,而她这时候也能感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除了口唇能动,连一根小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甚至于说话的声音也分外沙哑,有气无力,宛如老者。
这一次,李绿荟没有惊叫。她自己也猜到了,自己只是一个孤女,遇上这种灵异事件根本逃不掉。害怕到极处就不害怕了,死就死吧,管自己死后人类会跟这些外星人怎么斗。不过,她还有一个疑惑未解:”你们,是外星人吗?“
外星人?这一次,轮到小天满是迷惑。昨晚也听对方这样说过,他还道是听错了,结果对方真把他当成了那种恶心的外星生物。小天危险地眯着眼睛,摇头。
”哦!“ 李绿荟闭上了眼睛。
小天看她如此配合,倒有些犹豫了。他迟疑地嗫嚅着嘴唇,却没有吐出音。
”你差我八块钱,能先还上吗?“李绿荟忽然又睁开眼睛。小天一楞。李绿荟看对方没听懂,又看着他的脸,分外认真地补充道,”你不是外星人,那就是人了。是人得欠债还钱!到了那边,我会觉得吃了亏,我妈也得说我。“
忽然想起母亲过世前说过的一句:“此生多舛此生了”。李绿荟的母亲文化不高,这也许是她一生惟一念过的诗。以前李绿荟是不信这些的,死到临头了,她却忽然信了,八块钱不多,但对方多半不会给,谁见过强盗讲理?昨晚那几条人命、包括女售票员还历历在目,更何况她自己说过不要还。
小天看着她,但李绿荟的表情格外认真,即使明知道对方手一抬,她就会没命,她却跟没看到似的,甚至于吃力的伸出一只手。小天看着这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纤细得像是随时会折断,这是个纤瘦的少女。
小天忽然闭紧双眼,同时手在空中虚抓一下,手里多了一样黑色的东西,像是药丸。他闭着眼睛把东西扔到李绿荟手上,没吭声。
李绿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本能地往嘴边送去。她太虚弱了,虽然刚才一时激动,伸出了一只手,但药想吃下嘴却难于上青天。她挣扎了几下,药掉到座椅上。
小天俯身看着她,没有帮忙的意思,神情森且漠然,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在看一只蝼蚁。
必须自救!即便外星人不安好心,可怎么着也得活下去!李绿荟狠下心,使劲地咬舌尖,咬了几十下,才终于咬得满嘴的血腥味,剧痛之下她就势一滚,侧身倒下去,头重重地撞在前排的座椅上,雪白的发丝盖满一脸,透过发丝的缝隙,小药丸就在眼前。她伸长了舌头,使劲够,够了无数下,冷汗流在座椅上积成了一块水凼,终于,她够着了,药丸连着头发被一起卷进嘴里,入口即化。但她仍然没有力气,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又过了许久,盖满眼前的发丝终于由白转黑,她也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
长途车仍在前进,窗外的国道上路灯仍在迎面而来,除了全身仍旧黏腻腻的不舒服,黑长发结成了一绺绺地缠在她的脖子上、身上,仿佛刚才痛苦的挣扎求生只是一场梦,惟一不好的是少年还坐在对面,看着她,眼神和刚才没有区别,仍然是俯视的、冷漠的。
李绿荟忍不住哆嗦起来,先开始只是嘴唇,后来蔓延到全身,全身都抖。她毕竟才十几岁,只是身世的原因才能比同龄人多些坚忍,她刚才一心求死,但经历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再粗大的心也忍不住感到了恐惧。她几乎就要开口求饶了,但求饶有用吗?她反问自己,曾经偶遇的少年已经被她打上了杀人恶魔、恐怖怪物的标签!
李绿荟的眼睛忍不住飘向窗外,被推开的车窗仍然开着,她的手也慢慢探向裤兜。李绿荟没拿行李,新手机是她惟一所能想到的“武器”。现在的智能机都轻薄小巧,可总聊胜于无。她不敢真地伸进裤兜,怕对方看出来,全身绷得紧紧的。她完全是恶狠狠地瞪着对方的眼睛看,迫切地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要杀她,同时在心里下了无数个决心:求饶、逃、求饶、逃……二选一不好选。
后来小天轻轻地动了动,很轻,真的只是随意挪动了一下身体,但这个动作却成了压跨李绿荟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 几乎瞬间,李绿荟想起了石新、想起了同学们的嘲笑,她使劲往裤兜一抓,往前一扔,同时人往车窗外猛扑去。她还是不相信旁人偶然的善意,她更相信自救,虽然在这种车速下跳车,危险系统很高。 “——啊!”在这一瞬间,李绿荟的大叫声音未完,人已经重重地跌倒在地,意料中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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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大地震与巨蛇
9。大地震与巨蛇
“救命!”、“地震了啊!”、“有毒!”、“天!”、“孩子!我的孩子!”、“快爬!”、“轰——”……
在这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巨大嘈杂声涌入李绿荟的耳朵。
李绿荟发现自己没有如意料中的摔下车,却匍匐在一个狭小摇晃的通道里,通道里充斥着混浊的黄烟,伸手不见五指,嗅到的满是土腥味和刺鼻的化学品味道,耳边有爆炸声、乱七八糟的求救声、马达声喇叭声、火光灯光……前面狭小的通道也摇晃得十分剧烈,模模糊糊有人影往前爬,不时地发生各种推搡打骂、痛呼惨叫。李绿荟惊魂未定,腿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下,后面看不清是谁在骂:“你倒是快爬呀!”李绿荟赶紧跟着人流往前爬,地上铺满碎玻璃、钢渣、各种零碎、杂物,仔细辩认发现这正是先前的长途车,不过现在车已经侧翻了,所有乘客被压在车里面。
她尽量沿别人爬过的线路爬。忽然瞟一眼,自己的手机摔在一边,手机已经摔裂了,上面沾满血,但屏幕还亮着,她顺眼看手机时间显示为19:01。她心里咯蹬了一下,也就是说她经历了这么多,时间却只过去了短短的两分钟。难道……
虽然满心恐怖,李绿荟却能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充满力量,左抄右突,几下就找个破窗的地方爬了出来。等她灰头土脸、狼狈地站起身的时候,她原本有轻微的近视,但现在却清楚地透过乱糟糟的尘土,看到原本平整的国道已经扭曲变形,沥青路面被扭断竖起来,像小山一样高,到处塞满车,很多人捂着口鼻往外跑,有人在小声求救,有人躺在路边□□,有人拿出电话报警、拍照、有人在到处焦急地寻找亲人……
身后栏城的方向有黑烟、火光,还有偶尔响起的爆炸声。大地在震动着,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泥土气、汗味,每一个人都在嚷嚷栏城发地震了、栏城的化工厂爆炸了。
李绿荟赶紧拿衣角遮住口鼻,但外面的毒烟明显比车内浓,她马上感到自己的眼睛刺痛流泪。她很害怕,忍着眼睛的痛,紧张地四处搜寻着,果然,少年小天笔直地站在路边。
周围还有余震余爆,到处是仿佛末日般悲惨的情景,他却头发干净,衣裳整洁,在一片混乱里仿佛开辟了一处神奇的安全岛。他似乎没有看到李绿荟,反而眼神游移,像是寻找躲避着什么,但他并没有看到,就在他头顶上方无数的烟气正在汇拢聚集,几秒之内就凝成一个图案,图案不闪光,但在黑色的天幕下依然惹眼,巨口獠牙,红信伸缩,竟然是一只狰狞的蛇头,足足有几层楼高,恐怖地铺满小半边天空。这头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就朝下咬去。
李绿荟满嘴发苦,如堕冰窖。但她没有蠢到立马就逃,她屏住呼吸,一步步朝后退,这时候巨大的蛇头抬起,神秘少年小天已经没了影踪,更奇怪的是,好像周围人都看不到这头巨蛇,人群混乱依旧,但逃跑的方向并没有避开那只蛇,蛇头下的人不在少数!蛇头也并没有咬这些人,它冲着李绿荟的方向,染血的嘴角上扬,以蛇类的外表,却露出这样一个类似于人类的笑,显得分外狰狞。李绿荟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就跑,她现在身体有力,跑起来一阵风一样,在人群里左突右蹿。不过旁人也不在意,只当是又一个在这种巨大灾难面前被吓疯的疯丫头。
但她跑不掉,她只跑了几十米,就感到身后刮起一阵腥风,她惨叫着被卷进一片腥臭滑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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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蛇腹内……
10。蛇腹内……
腥臭滑腻得几乎让李绿荟发疯,但她叫不出来,更无法呼吸,短短的一秒钟却比整个世纪还长,就在她以为她要被闷死时,“卟”一声,她终于落在了实地上。饶是李绿荟这两天的经历非凡,但葬身兽吻的可怕也超出了一个现代生活在城市里的女孩的承受极限,她被吓得半晌没动弹,不仅肌肉绷紧有若泥塑,同时思维停顿。“喂、喂、喂……”直到有人在她脸上死命揪了一下她才回魂。她想起了什么,猛地跳起来。“啊!啊!……”她惨叫着在原地拼命地跳着,边跳边使劲把脚上的鞋子蹬下来,往外甩,然后就开始脱身上的外套,也是往外就甩,跟疯了似的,蛇类特有的那种腥膻味几乎把她逼疯,似乎这样就可以甩脱落入兽腹的恐怖记忆。就在她接下来不知道还要脱什么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别杀她!”
“杀!”李绿荟只听到了这个字,人一激凌,奇异地恢复了清醒。她慢慢站好了,抬眼看,这两天她一直拼命想躲开的”杀人恶魔“、“恐怖怪物”,这会儿却被绑住了不能动,头耷拉着,显得有气无力,他的脚底下还放着那只双肩背包,背包似乎已经空了,扁在地上。虽然对方被缴了械,危险并没有过去,一把长刀指着她,刀锋如雪,落在李绿荟的眼里又带来了更新、更大的恐怖。
刚才疯颠的时候,李绿荟脱了外套,身上仅剩一套贴身穿着的秋衣加长裤,如果再脱下去……李绿荟不敢想像接下来的情景,她万分庆幸自己清醒过来了,即使最后仍然难逃一死,她也不想死得太难看,或者说以她现在的年龄来说,固然害怕死亡,但屈辱地死,且死后成为别人口里的谈资与笑柄,那岂不是更可怕?
〃区区凡人尔!〃持刀的是个中年人,一身简单的黑色唐装,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方黑黝黝的小铁盘。他先是对李绿荟不屑地嗤之以鼻,又转头看神秘少年小天,说道,“想不到你居然跟一介凡人厮混,有辱列祖!”
“别杀她!”神秘少年小天再次开口,头仍然抬不起来。这回李绿荟听清了,不禁惊异地瞅了对方一眼:这个怪物不是一直想杀她灭口吗?!
“呵呵!”此时,一个女声笑了起来,“呵呵,凡人小妞你倒挺识货,可不就是头怪物吗?”说着又笑了起来。
李绿荟一激凌:她知道她在想什么?!李绿荟猛地转头,发现这笑着的人口口声声地叫她小妞,自己也是个女孩子,看外表可能比她的年纪更小,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小麦般的肤色配上浓眉大眼和爽朗的笑,这样的花季少女本来很难让人